吴江和余黎是来调查秦晓娜失踪案的。
报案的是秦晓娜的丈夫李中流,他体面沉静,甚至对妻子失踪表现得过于冷淡,没有一丝作为家属该有的焦急。
秦晓娜还有个八岁的孩子李庚钰,对母亲的失踪表现得更为异常,对上门的警察直接说,秦晓娜八成是死了,也算因果报应了。
一、
吴江和余黎在回警局的路上各执一词,但也觉得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
吴江：孩子表现的太异常了,他一个八岁的孩子应该还没到叛逆期,也还是依赖母亲的年纪,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还说什么因果报应。
余黎：他这样的年纪估计都不理解死亡是什么,有的小孩会在作文里写希望老师和父母都死了,这样就可以不上学了,所以我还是倾向于他只是不懂这些事情的严重性,重复在电视剧里和网络上学的狠话。
吴江：你小看孩子的恶意了,有些小孩天生就是恶种,他这个年纪还没学会像成年人一样掩饰自己的情绪。
余黎：小孩不会说谎,但会胡说,我还是觉得丈夫的嫌疑更大一些,女性遇害八成都是丈夫或者男朋友作案。
吴江：也或者是合谋或者相互利用,全员恶人。
余黎：可是如果是那样,李中流难道不会教李庚钰装乖,反而说了那么引起嫌疑的话,也有可能李庚钰知道什么,是一个突破口。
吴江：刚调查就有了两个嫌疑人,真不知是喜是忧。
二、
按照常规的调查方向,首先查了一下李中流告知地最后见秦晓娜的时间和地点,是一周前送秦晓娜去机场。
是飞z市的航班,秦晓娜休了年假,要去z市旅行。
按照监控的记录,秦晓娜到z市后并没有去什么特色景点,而是去了城郊,然后就没有可追踪到的监控录像了。
但是至少已有的录像可以看出,秦晓娜一直独自行动,没有被挟持,也没有表现出被迫的神情。
更奇怪的是秦晓娜的手机定位,在她上飞往z市的飞机后,就已经关机并再未打开。
好像从落地z市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不想被发现行踪。
同时,对李中流的调查也在进行,李中流和秦晓娜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同时进入了同一家公司,一直表现得如同模范夫妻。
但往往这种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最多腌臜。
或是为财,或是为情,但是李中流的履历太干净了,干净的像是苦心维持的人设,倒不像是真人。
三、
李中流坐在审讯室里,依旧从容镇定,并不像常人一样,不安慌张,百般辩驳自己的无辜。
吴江觉得这场审问不容易,威严逼压对李中流这样的人应该没有用,需要用更怀柔的策略。
吴江：我们查了一下,你的妻子秦晓娜最近好像不是第一次去z市,上一次是一个月前,还是和你一起去的,这次怎么就她一个人去了。
李中流：我们家晓娜喜欢大海,所以一般我们休假都会去海滨城市,z市离我们比较近又体验感很好,所以我们会经常去,这次是因为我工作比较忙,所以晓娜就自己去了。
吴江：可我们看到秦晓娜一下飞机就去了城郊,这可不是常规的旅游路线
李中流：我们不太喜欢热门景点,喜欢去一些比较自然生态的野外,所以晓娜可能是去城郊爬山了,我们以前也去过,会不会是在山里遇到了什么危险吴警官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能接受结果。
余黎：别那么快接受什么结果,现在还只是失踪,我发现李先生你很能接受一般人接受不了的情况,比如妻子失踪依旧这么平静,被警察调查仍旧这么从容,还有你的孩子那么说他的母亲,你也没觉得意外的样子。
李中流：我的性格是这样的,而且很多事急也没用,调查总需要时间,我也能理解你们,还有庚钰,实话给你们说,他和我们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也在为他找心理辅导,心理老师说不要太多指责他,才更利于他的成长。
吴江：冒昧问一下,什么矛盾呢
李中流：庚钰还是未成年,这属于他的隐私,而且我认为这件事情和晓娜的失踪无关,所以原谅我无法告知。
余黎：那好,我们还说回你,我们发现秦晓娜在落地z市后就没再开过机,那么理论上来说你们从一周前就已经失联了,为什么你现在才报案还是说你们有其他联系方式
李中流：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平时工作都很忙,她度假时想隔绝所有工作的消息,所以在走之前就说不会联系我。晓娜既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同事,只有我也联系不上她,同事们才能相信她真的联系不上这件事。至于为什么一周后报案,是因为本来计划返程的飞机就是昨天,但是她却没按时回来,我才发现她可能失踪了。
吴江：李先生,麻烦你理解一下,最近你不能离开本市,而且随时要配合我们的调查,这点没问题的吧。
李中流：没问题的,我当然理解,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找到晓娜。
四、
出了审讯室后,余黎就不吐不快：这都什么歪理,怎么可能接受一周失联,而且这个年代,谁能离得开手机,太奇怪了,一定是刻意隐藏踪迹,而且李中流也知道为什么要隐藏。
吴江：更奇怪的一点是他对孩子的态度,虽然他表面说的是为了保护隐私,但是他当时的表情你记得吗,可以说是整个审讯中最失控的时候,那种感觉好像是在逃避说什么不愿开口的事情,如果让别人知道的话就有些丢人了。
余黎：他也算是高知,对孩子在接受心理干预也算平常心态,可见让他觉得丢人的事是病情本身。
吴江：看来李庚钰确实是现在的突破口,只是未成年这边能做的不多,只能先去学校了解一下。
……
小陈老师是李庚钰的班主任,她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对李庚钰的情况也十分关心。
小陈：警察同志,庚钰同学是个比较敏感的孩子,他在学校不太爱说话,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学习还是不错的,不像同龄的男孩子那么淘气。
余黎：小陈老师,你觉得这个孩子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么,或者他和父母的关系怎么样呢
小陈面露难色：庚钰这孩子其实刚入学时,总受别的男孩子欺负,他长的比较秀气,又比较……怎么说呢,其他孩子就总骂他娘娘腔,然后这孩子被气得说自己就是女孩子,我十分担心他,就和他父母沟通,他父母刚开始还挺上心的,但是没多久就不太管了,好在男孩子们捉弄一段时间后也就冷淡下来,没再发生过了。
余黎：不太管了的意思是
小陈：其实我们接触的家长蛮多的,现在家长对孩子的情绪有时候还挺极端的,如果自己孩子被欺负,一定会和对方家长争个明白,谁也不想让自己孩子白受欺负,但是庚钰父母就比较平静,可能因为是高知家庭吧,更多在教育和改变庚钰,不让他说自己是女孩子。
余黎：那李庚钰有没有表现过对父母的不满呢
小陈：有一次我和他谈话时,他倒是说过,自己父母不算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不满意庚钰就会换一个养,他只是父母人生的一个环节而不是一部分。但你知道他们这个年纪,总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们老师只能尽量引导一下。
五、
时间刚好到了放学,余黎看到李庚钰放学后是自己走的,并没有人来接他,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是挺少见的,所以有些不放心,只是远远地跟着。
结果跟着跟着,发现李庚钰并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一家网吧,李恒宇这么明显的未成年,竟然没有什么阻碍地在网吧开了机子。
余黎很意外,立马联系了同事,对网吧进行了查封,顺便带回了李庚钰,但按照规定未成年在无成年人陪同并不能进行问询,只能把他安排在休息室,通知李中流来接人。
但是李庚钰却主动和余黎搭话：秦晓娜死了么
余黎：你妈妈现在只是失踪,我们还在尽力找她。
李庚钰：我觉得她应该是死了。
余黎：为什么呢那可是你的母亲。
李庚钰：他不是我的母亲,你们查查就行了。
余黎：小朋友,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和父母有些矛盾,但是父母还是血脉至亲,尤其是母亲,她十月怀胎生下你,你们之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李庚钰：警察阿姨,按照你的说法,母亲就要十月怀胎,那她就不是我的母亲,我不是她生的,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用钱购买的商品,就像阿姨你买了件裙子,穿了几天后发现不太好看,就扔了再买另一件。
余黎觉得太不寻常了,而吴江那边也查了网吧的记录,李庚钰不是第一次来这家网吧,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每次都是开一个最不起眼的包间,电脑里可以查到他的浏览记录,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李庚钰通过聊天软件一直在购买激素药物,收货地点也是这家网吧,而且已经持续了半年多,看来李庚钰并不是口头说说自己是女孩子,已经付诸了行动。
同时聊天软件里还有一个常聊天的号,对方一直在说他不是秦晓娜生的,只是秦晓娜购买的,可见李庚钰那套说辞果然是被别人教的。
卖药的那个号是代理ip,不太好查,只能一步步摸。
但是常聊天的号倒是很快查到了,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叫石蕊,无业,也住在本市,当天就传唤了她。
六、
石蕊有民事诉讼的记录,是被一个明星起诉的名誉权,大概应该是两个明星粉丝打嘴仗,而石蕊是其中一个明星的粉头,尤其出言不逊,所以被对方起诉。
余黎：石蕊,最近不追星了么,怎么开始对未成年下手了,你要明白这可不是民事纠纷,这可能会上升到刑事诉讼,你为什么要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那样的话。
石蕊：这件事和我哥哥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逗一个小孩玩,我能发道歉信,可以么
余黎：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么,这不是民事纠纷,道歉信可不管用,说说吧,为什么对一个男孩说那样的话,你认识秦晓娜么,她现在失踪了,你如果不说清楚,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也和她的失踪案有关。
石蕊一下慌了：我听别人说的,我只是转述,说秦晓娜当年是代孕,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余黎：你之前认识秦晓娜么,你怎么知道的
石蕊：我能确定我说的是真话,绝对没说假话,我用哥哥的颜值打包票。
余黎：你哥哥是谁
石蕊：就是言坤哥哥,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能拿最珍惜的人来证明我说的是真话,我只是看那个孩子可怜,所以偷偷告诉他真相。
余黎查了一下才知道言坤就是石蕊追的那个明星,她上次的民事诉讼也是在为了言坤冲锋陷阵。
巧合的是,石蕊最近也去过z市,而且一下飞机也去的郊区。
但是比起谨慎的秦晓娜,石蕊并没有做到不着痕迹,从石蕊的打车记录可以发现,她去的是城郊的一家私立医院,而调取石蕊最近的聊天记录,还有更惊人的发现。
她一直在到处咨询哪里可以做代孕,余黎不明白她为什么有这样的需求。
余黎：你是因为自己也想代孕,才知道秦晓娜在做代孕么
石蕊：我又不喜欢孩子,我干嘛要代孕。
余黎：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搜索代孕相关的信息,难道是你哥哥有需求
石蕊：你有什么证据,你没有证据就是造谣！
余黎觉得石蕊的反应很有趣,她下意识没有否认,只是在说没有证据,而造谣这种说辞更是粉丝欲盖弥彰的惯用词。
七、
石蕊去的那家私立医院很快被查封,警察暗访时发现这家医院确实有代孕的交易发生。
护士对暗访的警察宣传,目前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不仅有大批的优良基因可以选择,连代孕的母体也都是年轻的女生。
甚至在基因筛选中也是现在最领先的技术,可以匹配选择最优秀的基因组合。
余黎觉得李庚钰说的那个理论没错,这确实像是一场买卖,孩子像是商品,每个参数都仔细注明。
基因组合被他们说的像是一件衣服的三围一样明确,带着这样心思来选择的买方,是代入不了父母立场了。
医院的交易记录里可以看到不少信息,当然也包括秦晓娜和李中流。
吴江：原来你们夫妻爱去海滨城市,是因为那里有可以实现你们需求的医院,所以再次去也是因为还要代孕么李庚钰不太符合你们的预期,所以想定制一个新的孩子
李中流的从容转变成一种无赖,很神奇的是,从容和无赖就是一线之隔,因为足够无赖,所以才不会问心有愧,自然永远从容。
李中流：我们从小刻苦学习,工作了之后也努力赚钱,这么拼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为什么不能通过钱获得孩子,解放自己的身体呢,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她们也获得了想要的钱。
余黎：通过钱能买到别人身体的支配权,这就是你从小刻苦学习学到的道理么
吴江：你不会还觉得器官交易也该放开,这样的市场才够自由吧。
李中流：说实话我是这么想的,有需求就应该有市场,交易双方都是自愿的,一味打压反而不利于市场发展,越开放的市场才能越健康有序。
余黎：麻烦问一下,自愿这件事情怎么定义
李中流：说实话警察同志,你们有些伪善,有些人脑袋瓜不顶用,除了身体本身一无是处,却又想来快钱,谁能满足她们是关心她们是否自愿的你们,还是和他们达成交易的我们,某种程度上,我们才是善良且做到实处的人。
余黎和吴江被李中流莫名的优越感熏到够呛,虽然他之前的伪人人设很让人生厌,但露出本来模样的他已经不只是恶心的层面。
八、
代孕医院的新闻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网络上甚至流传出了一份所谓的交易方名单,其中也有言坤的名字。
言坤作为炙手可热的一线偶像,卷入这样的社会事件,尽管没有特别实际的证据,也占据了所有流媒的头条。
言坤的粉丝冲在最前线,为了给自己的偶像澄清,甚至阴谋论起是不是警方为了掩盖代孕医院本来的热度,而拿娱乐明星来献祭。
但是舆论沸反盈天,已经不是粉丝可以控制,言坤所有号的评论区都是路人在质问--不敢回应就是默认,热度已经不是粉丝控评就能掩盖的局面。
言坤工作室沉默了一天,终于还是不堪粉丝的各种咒骂,发了四个字--无稽之谈,既没有指明是对什么事件的回应,也没有言辞凿凿地否认。
粉丝不满于此,在评论区骂地更为癫狂,细数公司种种不作为,甚至后援会也明确表示,如果没有盖了公章的律师声明,将无限期停摆,不再对言坤的一切商务付钱。
言坤工作室在凌晨发了一篇律师声明,连言坤本人也发了一篇小作文,细数自己出道以来被造谣良多,目前这个就是最离谱的,文字恳切让一众粉丝心疼。
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第二天言坤工作室和言坤的号都消失了。
警方发了蓝底声明,表示确实有相关明星牵涉代孕医院的案件,具体情况还在调查过程,会对公众有一个交代。
而言坤本人现在正坐在了审讯室,他远没有李中流那么从容,一下就慌了神。
言坤：警察同志,我是被污蔑的,我有个粉丝,叫石蕊,她是我的私生,她非说要给我生孩子,还拿着我的信息到处发,我觉得这事一定是她做的。
吴江：石蕊想给你生孩子,为什么要去代孕,这个话我有点听不懂。
言坤：我哪知道她怎么想的,我的粉丝大多都有病,脑子有问题,要不是他们在网上一直闹,我至于现在坐在这里。
余黎：你要知道,你坐在这里是因为你涉案,和你粉丝闹不闹没什么关系,而且石蕊也恰巧在我们这,事情具体是怎样的,肯定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言坤：石蕊她一定会栽赃我,你们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余黎觉得很讽刺,石蕊嘴里的言坤可是她最珍惜的人,而言坤却把石蕊看作怪物。
九、
吴江：石蕊,你的哥哥言坤现在也在警局里。
石蕊：哥哥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救我
余黎：代孕医院的事情爆出来了,他也涉案,所以来配合调查,他陈述是你拿着他的信息到处乱发,是你在栽赃她。
石蕊：我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少抹黑他。
余黎：他说你是他的私生,他早就不胜其扰,你可以听一下我们的录音,他的声音你应该最熟悉。
录音内容让石蕊变了脸色,她不可置信,好像一下听不懂了中文一样费解。
石蕊：这一定是AI合成的,你们在骗我。
余黎：石蕊,我们是警察,不会用虚假证据诱供的,这样获得的一切都是无效的。
石蕊的脸色逐渐灰败,好像一下被抽空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余黎马上上前查看,担心石蕊的身体状态。
但是余黎刚触碰到石蕊,石蕊抽动了一下又清醒了过来。
石蕊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是个骗子,他和他的男友想代孕,我打听到他们代孕的医院,想被选上当母体,我那么爱他,帮他瞒着恋爱的事情,帮到在网上冲锋陷阵,甚至想帮他怀孩子,可是他呢,他看不上我的卵子,说要是高知才行,自己一个中专毕业的文盲,还指望配一个博士的卵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石蕊大笑起来：我百般打听,发现他看上了一个叫秦晓娜的女人,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博士么我就去跟秦晓娜,去骚扰她的孩子,告诉她孩子的同学,那个男孩是个娘娘腔,但是你猜怎么着,那个秦晓娜根本就不在乎,原来秦晓娜那个孩子也不是她自己生的,难怪她那样的人的卵子会在代孕医院有登记。
吴江：你对秦晓娜做什么了
石蕊怒目而视：我怎么会对她做什么,她个蠢女人对现在这个孩子不满意,想再代孕一个,还以为自己是买家,主动送上门来,其实她就是个待挑选的种猪罢了。
余黎：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辞,你明白你现在在说什么么
石蕊冷笑一声：蠢女人就是蠢女人,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什么都知道,我跟言坤三年了,我比你们警察的跟踪能力还好,我知道言坤每时每刻都在干什么,更别说跟秦晓娜那个蠢女人了,她要代孕去医院取卵,然后就没再出来,可能死在里面了,你们去医院查查就知道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十、
代孕医院的调查进展很快,建立在郊区山上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整个后山就是天然的坟场。
后山挖出了不同年代的女性尸体,最新鲜的一具经过化验明确了是秦晓娜。
尸检结果表明,秦晓娜死因应该是取卵造成的大出血,取卵的频率太高,造成了身体机能下降。
所有女尸都被挖空了内脏,让人忍不住猜想,在她们濒危的时刻,医院第一反应不是救她们,而是尽快把他们身上还能变现的东西都取出来。
所以如果不是言坤有对秦晓娜卵子的需求,秦晓娜也不至于需要在短时间内取两次卵。
李中流得知此事后的情绪很割裂,那种悲伤不完全是因为妻子的意外,更多的是一种自我认知的崩塌。
李中流：你的意思是,她被取两次卵不是因为第一次卵质量不好,而是因为有其他人看上了她的卵子。
余黎：是的,是一个叫言坤的偶像明星。
李中流：什么言坤,他凭什么,他算老几
余黎：有些话我作为警察不应该说,但是我作为一个女性很想问问你,你觉得你妻子取卵这个过程符不符合你心中对自愿的定义。
李中流像是听不见一样：言坤算什么层级,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敢
余黎：他比你有钱,按照你之前的逻辑,他就能,你可能觉得自己毕业名校,就业名企,算是人上人,那么言坤和你的思维一样,他比你的层级更高一层,所以他能决定比他低层级人的自愿。
李中流已经意识游离：凭什么,我是z大毕业的,我的房子是z市最贵的楼盘,我在最有前途的企业工作,他言坤凭什么能
余黎甚至庆幸地想,幸亏李中流不认识言坤,也没见过刚审问就吓破了胆的言坤,不然他会更崩溃。
言坤那样一个传统意义上无能的人,在比李中流更高的层级,间接导致了秦晓娜的死亡。
十一、
余黎去学校看了李庚钰,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在这件事情里是受害者,而且现在父母尽失,之前还被激素药物搞坏了身体,实在是可怜。
李庚钰远远看到了余黎,主动走了过来。
李庚钰：你知道我为什么说秦晓娜的死是因果报应了吧。
余黎：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未来还很长。
李庚钰：警察阿姨你真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我不是秦晓娜生的,但是我的基因却完全是秦晓娜和李中流的,他们两个坏种,是交合不出什么有未来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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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黎：无论如何,你以后不要吃那个药了,不论你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是怎样的,都不要这么早进行干预,会影响你的发育的。
李庚钰：我从来没吃过那个药,因为我知道那个药是秦晓娜寄给我的。买条裙子不满意可以退货,但是代孕的孩子不满意却只能烂在手里,所以秦晓娜想出了一个好方法,她发现我的性别认知问题,然后就借此用一个代理ip给我卖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激素药,而是慢性毒药,她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
余黎被吓到：你怎么之前不和警察说
李庚钰：因为我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秦晓娜是特殊血型,你知道她的器官在黑市上多紧俏么……
李庚钰说完这句话就背着书包走了,背影看起来和其他放学的孩童没有任何区别。
剩下余黎站在原地心惊,她想起秦晓娜那被挖空内脏的尸体,不禁陷入了一个让自己都出冷汗的猜测。
死因可能是取卵导致的大出血,但是这个结果是意外还是有意已经难以判断。
这个社会上有很多像李中流那样自认为人上人的人,在这个可怕的市场中流转着,都以为自己是交易中的买方,可以量化别人的身体甚至生命。
而另一些人被金钱驱使着,实现层级更高金钱更多的人的需求。
这条链条上的每个人都只会往下看,剥夺着下面人的人生,却忘了抬头看,那上面一层一层,根本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