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炎热的午后,随着周鹏将一个纸箱搬进502室,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T恤,他直起酸疼的腰环顾四周,看着这个他们刚租下的两居室,夏季午后的阳光顺着发黄的窗纱透进来,照射在老旧的木地板上,闷热感使他有些许的喘不上气来。
这时,周鹏的女儿跑过来。
爸爸,这是我的房间吗五岁的小糖豆光着脚丫跑进较小的那间卧室,兴奋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圈,对这间房子充满了好奇与新鲜。
是啊,宝贝。苏雅紧跟在女儿身后,怀里包着一个塞满毛绒玩具的储物箱,苏雅顺手将储物箱放在了老旧的茶几上,捋了捋刘海说道,明天我们去给你买张小床,今晚你先跟爸爸妈妈睡好不好。
周鹏走到妻子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怎么样,还满意吗
苏雅靠在他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比我们设想的要旧一些,但空间够大。而且这个地段,这个租金...她没说完,但周鹏明白。对于他们这样刚工作没几年,又有个孩子要养的年轻夫妻来说,能在市区找到这样价位的两居室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旧点没关系,收拾收拾就好了。周鹏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我继续去搬剩下的东西,你先整理一下卧室,争取天黑之前弄完。
卧室里有一组老旧的柜子,苏雅打开柜子门,愕然发现里面竟还挂着好多小女孩的衣裙,看起来还有许多新的,就连吊牌还没摘掉,在她思索间,小糖豆跑过来,看到一堆新的连衣裙眼神中又有惊喜又有对看到新鲜衣物的喜爱,趴在苏雅背上问到,妈妈、妈妈这些衣服好漂亮啊。苏雅想,这些裙子还有好多新的,应该是没人穿过的,刚好大小跟自家孩子合适,洗一洗也能穿一下,就把带着吊牌的取出来放在洗衣盆里等着空闲的时候洗一洗。把那些旧的找了个袋子装了起来准备等会下楼扔掉。
而这边当周鹏第三次搬运纸箱时,楼道的灯突然闪烁两下熄灭了。阳光从积灰的玻璃窗外渗进来,在台阶上投下铁栏杆的蛛网状阴影。他刚摸出手机照明,就听见拐角传来拐杖敲击水泥地的笃笃声。
新搬来的老太太停下来喘气,眯着眼睛打量周鹏。
是的,阿姨。我们今天刚搬进502。周鹏礼貌地回答,把箱子放在楼梯扶手上歇手。
老太太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502她皱起眉头,那间房子空了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租出去。
中介说上个租客半年前搬走的,也是一家三口,周鹏随口答道,重新抱起箱子准备继续上楼。
老太太却伸手拦住了他:你们...有孩子
周鹏点点头:有个五岁的女儿。
银发老太太的脸在手机冷光里泛着青白,她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抓住周鹏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那间屋子衣柜最底层的抽屉...千万别打开。老人混浊的眼球蒙着层水雾,那个妈妈...她到现在还在找...
周鹏站在昏暗的楼梯间,后颈渗出冷汗。老太太枯槁的手指像铁钳般箍着他,楼道穿堂风掠过耳畔,带着陈年水泥特有的潮湿腥气。
阿姨您说什么他强笑着想抽回手,却发现老人力气大得惊人。
老太太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向楼上,又迅速收回:那房子...不太干净。她压低声音,晚上把孩子的房门关好。
拐杖当啷砸在台阶上,老太太突然松开他后退两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凸起:七月半烧纸的时候...能听到小孩在衣柜里哭...她神经质地揪着领口,转身踉跄着消失在转角,嘶哑的尾音在楼梯井回荡:作孽啊...都是作孽...
还没等周鹏追问,老太太就匆匆拄着拐杖下楼去了,留下他站在原地,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周鹏盯着空荡荡的楼梯转角,直到手机自动锁屏。黑暗吞没视线的瞬间,头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某扇老木门被推开的声响。
大概是老人家迷信吧。周鹏摇摇头,就没太在意老太太说的话,继续搬东西。老房子总有些奇怪的传言,何况是这种至少有三十年历史的旧公寓楼,
当晚,他们用随身带来的被褥在主卧铺了床,糖豆睡在中间。奔波了一天的三口人很快入睡,周鹏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老太太那句奇怪的警告。就这样,一家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
周鹏猛地坐起,发现小糖豆正在他身边剧烈颤抖,小脸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房间角落。
怎么了宝贝做噩梦了苏雅也惊醒了,连忙抱住女儿。
有...有个阿姨站在那里...小糖豆缩在母亲怀里,手指颤抖地指向衣柜旁的角落,她...她在看着我笑...
周鹏立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光束扫过女儿指的方向——空无一物。只有他们晚上临时挂上去的几件外套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没有人,宝贝,你看错了。周鹏安慰道,但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他突然想起白天老太太说的话。
真的有个阿姨!小糖豆坚持道,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她穿着白裙子,头发长长的...她说她叫林阿姨...还说她也有个跟我一样可爱的女儿。
苏雅和周鹏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刚搬来,小糖豆不可能知道任何姓林的邻居。
只是个噩梦,亲爱的。苏雅轻拍女儿的背,妈妈在这儿,没有人会伤害你。
安抚了近半小时,小糖豆才重新睡去,但整晚都紧紧抓着苏雅的手不放。
第二天一早,周鹏趁苏雅带着糖豆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时,敲响了五楼老太太的门。老太太打开门,深深地看了周鹏一眼,心里了然。
阿姨,我是昨天新搬来502的。周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闲聊,您昨天说那房子不太干净...能具体说说吗
老太太她自我介绍说姓张,然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让周鹏进了屋。她的公寓布局和502一模一样,但收拾得异常整洁,墙上挂满了老照片和书法作品。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在这栋楼住了四十年。张奶奶给周鹏倒了杯茶,502的上个租客是个单身女人,带着个小女孩,比你女儿大一点。
周鹏握紧了茶杯,心里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随后问道:后来呢
后来...张奶奶的眼神飘向窗外,有一天晚上,整栋楼都听到了尖叫声。第二天警察来了,发现那个女人...死了。小女孩也不见了。
周鹏感到一阵寒意:怎么死的
官方说是自杀。张奶奶压低声音,但整栋楼的人都知道没那么简单。那之后,502就经常有...怪事发生。租客住不长,都说晚上能听到小孩的哭声,或者看到白影。她直视周明的眼睛,特别是有小孩的家庭,总是很快就搬走。
周鹏想追问更多细节,但张奶奶突然闭口不言,只是摇头说造孽啊,然后客气但坚决地送客了。周鹏心情忐忑的回到家,犹豫要不要告诉苏雅这些事。老婆本来就对超自然现象敏感,知道后肯定会担心。正思考着,苏雅和小糖豆回来了,女儿手里拿着一叠彩色画纸。
爸爸看!小糖豆兴奋地举着一张画跑过来,这是我新朋友!
周鹏看到后瞬间毛骨悚然起来,画上赫然画着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女人,他问小月,怎么会画这个女人呢小月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个漂亮阿姨就是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啊,她今天还跟我说话了,她说他也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呢周鹏听后心里顿时一惊,难道这个房子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还是说只是因为小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呢,怀着揣测的心态,使周鹏决定再观察观察再告诉苏雅。
这边,苏雅把昨天找出来放洗衣盆里的那几件衣服洗了洗晾出来挂在阳台上,新买的小床已经被工人师傅搬进来安装好了,又给糖豆卧室的床铺好,打开窗子透气,可就在她打开窗户的时候,发现窗台上刻了一句话你好啊,我叫小雨,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她看了看也没在意,以为是上一户租户的孩子调皮刻下的,就转身出去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
当晚的月光格外惨白。苏雅第三次检查儿童房的门锁,指尖抚过门框边缘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这些平行排列的凹痕在白色漆面上并不显眼,此刻被月光映照,竟显出某种规律的抓挠轨迹。
妈妈,林阿姨说她的洋娃娃找不到了。被强制抱回主卧的小月突然开口,怀里的兔子玩偶左眼纽扣不知何时脱落了,露出黑洞洞的棉絮。
苏雅手一抖,儿童房钥匙啪嗒掉在地板上。苏雅弯腰去捡,头在脚下往后看了一下,余光正好瞥见走廊尽头有团白影倏地掠过——像是小女孩蓬起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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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心里一惊,可是也没多想,以为是快速低头,然后低血糖引起的眼花,这几天是不是因为搬家找房子太累了,苏雅喃喃道。
凌晨四点二十分,周鹏被布料摩擦声惊醒。月光将衣柜影子拉长投在床尾,他分明看见柜门正在缓缓向外顶起,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从内部推搡。老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吱扭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雅...他刚出声就僵住了。借着月光,他看见熟睡的妻子肩头搭着缕黑色长发——而苏雅是齐耳短发。
冷汗瞬间浸透睡衣。周鹏机械地转头,正对上一张紧贴他耳侧的女人脸。惨白的面孔像在水中泡胀的宣纸,挂着湿漉漉的长发,咧到耳根的嘴角渗出黑血:看见我女儿了吗
啊啊啊!!
周鹏的惨叫惊醒了苏雅。应急灯骤然亮起,照亮空空如也的床铺——原本睡在中间的小月不见了。
糖豆!苏雅疯了一样掀开被子,床底、衣柜、阳台...所有角落都找遍了。最后他们冲进儿童房,发现本该锁着的房门虚掩着,月光透过纱窗洒在房间中央。
糖豆穿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纯白蕾丝睡裙,正背对他们跪坐在地板上。她面前摆着个褪色的铁皮饼干盒,盒里堆满泛黄的照片和彩色蜡笔画。
姐姐说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糖豆举起张全家福照片,相片里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穿白睡裙的小女孩,背景赫然是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儿童房。照片右下角用红笔写着拍摄日期:2007.7.15。
苏雅夺过照片的瞬间,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阴风。蜡笔画纷纷扬扬飘起,每张都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穿粉裙的明显是糖豆,而穿白睡裙的那个...后脑勺裂开个狰狞的豁口。
苏雅颤抖的手指抚过照片背面,触到几行凹凸的刻痕。她把照片翻过来,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辨认出用圆规尖刻出来的字迹:琳琳五岁生日留念。那些笔画深深嵌进相纸,有几处甚至戳破了照片,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诅咒。
叮——
铁皮盒里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周鹏看见盒底躺着个银质长命锁,正面刻着平安喜乐,背面却布满触目惊心的划痕。当他捡起长命锁时,窗外的月光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绿色,照得满室森然。
爸爸,姐姐说想玩捉迷藏。糖豆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怀里的兔子玩偶右眼纽扣也脱落了,两颗黑洞洞的眼窝渗出暗红痕迹。她歪着头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与周鹏梦中见过的女人如出一辙。
衣柜突然发出剧烈的撞击声。苏雅惊恐地看到柜门缝隙里垂下几缕湿漉漉的黑发,暗红的水珠正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成粘稠的血泊。更可怕的是,他们分明记得这个老式衣柜根本没有隔层,此刻内部却传来清晰的咚咚声——就像有小孩在用头撞木板。
周鹏抓起晾衣杆猛地捅开柜门,应急灯光束照进去的瞬间,夫妻俩同时发出尖叫。原本空荡荡的柜体内侧布满密密麻麻的抓痕,褐色的陈旧血渍在抓痕间组成歪扭的救救我。最底层的抽屉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露出半截泛黄的报纸。
2013年7月15日凌晨,锦绣公寓发生惨案。精神失常的母亲林某将亲生女儿...苏雅念到一半突然噤声,报纸下一行小字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起来,变成血红色的就在你背后。
阴冷的气息突然喷在耳后。周鹏僵硬的脖颈发出咯咯声响,在即将转头的瞬间,小月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整面墙的蜡笔画无风自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出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穿白睡裙的那个脖颈呈180度扭曲,手里捧着个还在滴血的兔子玩偶。
快走!周鹏拽起妻女冲向门口,却发现防盗门纹丝不动。猫眼外透进跳动的绿光,伴随着指甲抓挠金属门的刺耳声响。小月突然挣脱苏雅的手,蹦跳着回到儿童房哼起诡异的童谣: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苏雅追进房间时,看见女儿正踮脚站在飘窗上。月光在她身后投射出两道影子,一道娇小稚嫩,另一道却是长发及腰的成年女性轮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和他们六层楼的高度完全不符的、近在咫尺的闷响。
妈妈,接住我呀。糖豆笑着向后仰倒,苏雅扑上去的瞬间,看见窗外悬着个倒吊的女人。肿胀发青的面孔紧贴玻璃,咧开的嘴角缝着密密麻麻的黑线,血淋淋的手指在窗上画出三个正在融化的数字:502。
电视机屏幕泛起血红色的涟漪,糖豆的衣角最后消失在电子雪花中。无面女人怀里的琳琳突然剧烈抽搐,腐肉从她小小的身躯上簌簌掉落,露出藏在胸腔里的青铜铃铛——正是周鹏在铁盒里见过的那枚长命锁。
快摇铃!银发老太太的幻影突然穿透墙壁扑进来,她腐烂的右手握着把桃木钉,这是镇魂铃!当年林太太用女儿的头骨...话音未落,无面女人的长发如钢针般刺穿她的喉咙。
周鹏抓起滚落脚边的青铜铃铛。在铃舌撞击内壁的瞬间,整间屋子响彻婴儿啼哭般的嗡鸣。电视机爆出刺目蓝光,映出二十年前的骇人景象:银发老太太和几个男人正用水泥封堵狗洞,琳琳支离破碎的四肢在混凝土里痉挛抽动。
苏雅突然夺过桃木钉扎向自己的手掌。鲜血溅在青铜铃铛上,竟燃起幽蓝的磷火。火焰顺着地板符咒纹路疯狂蔓延,烧穿了时空屏障。他们看见2013年暴雨夜,疯癫的林太太在儿童房衣柜刻下最后一道血符,把长命锁塞进女儿颅骨的裂缝。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周鹏终于明白中介为何急着出租,那些带着吊牌的新裙子分明是招魂的祭衣。他发狠扯下琳琳遗骸上的长命锁,将燃烧的青铜铃铛按进骸骨天灵盖的裂缝。
地底传来万鬼同哭的轰鸣。墙壁符咒同时迸发金光,无面女人的碎花裙燃起青火。她在烈焰中发出林太太的尖叫:我的琳琳需要玩伴!燃烧的指尖却温柔地抚过糖豆从电视里跌出的身影。
时空开始坍缩。周鹏抱住昏迷的小月滚向门口,在最后关头摸到真实的门把手。他们跌进2023年晨光微曦的楼道,身后502室传出建筑倒塌的巨响。烟尘散尽后,门牌号锈蚀脱落,露出后面被水泥覆盖的原始门牌:508凶宅。
三个月后,周鹏在旧货市场看到那枚青铜铃铛躺在古董摊上。摊主是个穿碎花裙的姑娘,她抬头微笑时,周鹏看见她耳后有条缝合线般的疤痕。当啷作响的铃声中,他隐约听见童谣最后的句子: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青铜铃铛在玻璃柜里无风自动,发出带着水音的嗡鸣。周鹏盯着摊主耳后的缝合疤痕,那圈凹凸不平的皮肉像条蜈蚣,正随着她哼唱的童谣节奏微微蠕动。
先生好眼力,这是民国时期的陪葬品。女孩葱白的手指抚过铃铛表面的铜绿,指甲盖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听说能招来最思念的...
她突然噤声,瞳孔在阳光下一分为二。周鹏看见她虹膜里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穿碎花裙的女人正趴在她背上,腐烂的手指插进她发缝,将那道疤痕撕开新的裂口。
爸爸!
糖豆的尖叫从身后传来。周鹏转身看见女儿站在旧书摊前,怀里抱着的绘本正在渗出黑色黏液。泛黄的书页自动翻到《大兔子童谣》那一页,插画里的十只兔子眼眶空洞,其中五兔子的位置只剩下一滩血渍。
月月别碰那本书!苏雅冲过来抢绘本的瞬间,书页里猛地伸出只白骨手爪。摊主突然咯咯笑起来,她的下巴脱臼般垂到胸前,喉管里传出林太太癫狂的呓语:还差最后一个...
整个旧货市场骤然陷入黑暗。周鹏抱起糖豆狂奔,却发现所有摊位都变成了502室的衣柜门。那些带着吊牌的新裙子在虚空里飘荡,每件裙摆下都垂着双青紫的小脚。苏雅手中的绘本燃起绿火,烧出个焦黑的狗洞形状。
这边!银发老太太的鬼魂从墙里探出半截身子,她脖颈缠着琳琳的长命锁,锁链另一头拴着五只腐烂的兔子尸体。周鹏跟着她钻进下水道口,在恶臭的污水里看见倒映的星空——北斗七星的方位赫然组成了长命锁的轮廓。
当他们从窨井盖爬回地面时,广场钟楼显示的时间是2007年7月15日。穿着白睡裙的琳琳正在喷泉边喂鸽子,她后脑勺的裂缝里插着半截桃木钉。糖豆突然挣脱怀抱,蹦跳着过去牵起琳琳的手,两个小女孩的腕间不知何时系上了同款长命锁。
终于凑齐了。林太太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柏油马路龟裂处伸出无数双血手,拖着周鹏夫妇坠向沸腾的尸池。最后一刻他们看见,喷泉池底沉着四具成年人的骸骨,第五具正在形成的骷髅穿着苏雅今早的碎花裙。
青铜铃铛在现世与幽冥的夹缝中疯狂震颤,旧货市场的摊主对着虚空微笑。她耳后的疤痕完全裂开,爬出个湿漉漉的婴儿脑袋——那分明是琳琳与小糖豆的融合面孔,正哼着童谣最后的词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九兔子说,轮回井又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