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诱入黑暗
2010年七月,蝉鸣声像生锈的锯子在青瓦上摩擦。林宇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脚下躺着半截被踩烂的玉米棒子,是今早他去镇上卖菜时,被村支书儿子赵铁柱当街踢飞的。三十六度的高温里,他后背的旧衬衫还留着昨天被揍的鞋印——赵铁柱带着两个混混把他按在泥沟里,就为了抢走他攒了三个月的卖菜钱。
又在犯倔呢堂哥林建军蹲过来,递过半块硬馒头。这个在县城开摩的的汉子眼眶发红,婶子的药又断了三天了,县医院说再拖下去......他没再说下去,喉咙里滚过一声叹息。
林宇盯着远处自家那三间漏雨的土坯房,母亲的咳嗽声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父亲五年前在矿上出事后,家里就靠他侍弄那两亩薄田过活。可上个月村里说要搞开发区,推土机直接碾了他家的玉米地,每亩补偿款比别家少了三成,去找村支书理论时,换来的就是赵铁柱的一顿拳脚。
建军哥,你说外面真的能挣到钱吗林宇忽然抬头,目光落在村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上。车身锃亮得能照见人影,在这个连水泥路都没有的穷村子里格外扎眼。
林建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二狗子去年跟人去了南边,听说在电子厂打螺丝,过年倒是寄了两万块回来。他欲言又止,不过最近镇上派出所贴了告示,说有人专骗咱们这样的穷小子去境外搞诈骗......
话音未落,轿车里下来个穿米色西装的男人,腋下夹着个皮质手包,皮鞋踩在土路上发出咯吱声。他扫了眼蹲在树下的兄弟俩,嘴角勾起抹笑:两位小兄弟,要不要聊聊
男人自称阿强,广东口音里带着点东南亚腔调。他从皮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摊在磨得发亮的行李箱上:看看,这是我们缅甸的工业园区,吃住全免,每月保底八千,业绩好的能拿三万。照片里,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人站在崭新的厂房前,身后是绿树成荫的花园,跟眼前的破败村落形成刺眼对比。
林宇盯着照片里那人手腕上的银镯子——跟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只很像。阿强注意到他的目光,凑近了些:老弟眼神不错,那是我们老板从曼德勒带回来的翡翠镯子。在我们那,只要肯干,吃香喝辣不说,还能给家里盖楼房。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你们村的补偿款被吞了跟我们走,不出半年,你能让那些狗东西跪着给你道歉。
暮色漫过槐树梢时,林宇攥着阿强给的五百块定金,站在母亲的床前。老人瘦得像片风干的菜叶,手背上全是针眼:小宇,别听那些人瞎话,你爸走的时候就说......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林宇赶紧递过水碗,指尖触到母亲滚烫的额头。
妈,我就去三个月,挣够药钱就回来。他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把定金塞进枕头底下,建军哥每天都会来看您的,等我回来,咱们就去县城买房。
后半夜,阿强的车悄悄停在村口。林宇背着个蛇皮袋,里面装着两套旧衣裳和母亲塞给他的平安符。路过赵铁柱家时,他摸了摸裤兜里的匕首——那是父亲留下的电工刀,刀刃早就卷了口。
后悔还来得及。阿强坐在副驾驶,递来瓶冰镇可乐。林宇摇摇头,仰头灌下,甜腻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混着胃里的酸水,让他一阵反胃。车开出村口时,他回头望了眼,老槐树下站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堂哥林建军。
车在土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渐渐驶入盘山公路。月光从车窗斜照进来,映得阿强的金链子泛着冷光。林宇忽然注意到,司机和副驾的另一个男人腰间都别着黑色的物件,布料下露出的金属光泽让他心里一紧。
睡会儿吧,明天就到边境了。阿强扔来件外套,语气里的热乎劲退了大半。林宇蜷在座位上,手心里的平安符硌得生疼。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比黑夜更可怕的深渊。
第二章:魔窟初醒
穿过中缅边境的芦苇荡时,林宇的运动鞋已经沾满了泥浆。阿强说的工业园区,其实是片被铁丝网围住的荒地,探照灯在夜空中划出惨白的光带,岗楼上的守卫抱着AK47来回走动,枪口的红点在他胸口晃来晃去。
把手机交出来。刚进铁门,一个穿黑T恤的男人就伸出手,掌心的老茧擦过林宇的手腕,像砂纸磨过。手机被扔进一个铁皮箱子,里面已经躺着十几部各式各样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未发出的求救信息。
新人,307房。男人扔来个塑料牌,上面用马克笔写着编号。走廊里飘着馊饭味和劣质烟草味,两边的铁门上都贴着A4纸,写着严禁逃跑违者断指,落款是鲜红的坤沙集团。
推开307的木门,一股酸臭扑面而来。十二张上下铺挤在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床板吱呀作响。有人从发霉的被子里探出头,眼窝深陷如骷髅:新来的被子在床底,自己拿。墙上用指甲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林宇凑近看清,是各种日期和人名——张建军,2009.11.5,被打断三根肋骨王秀英,2010.3.12,卖去妙瓦底。
下铺的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别乱看,想活命就装哑巴。借着走廊的灯光,林宇看清他左脸有道三寸长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划到下巴,我叫李阳,山东人,被老乡骗来的。记住,在这里,业绩就是命。
天还没亮,铁门上的小窗就被砸得山响:起来!培训了!二十多个男人被赶到顶楼的大房间,墙上投影着话术精要四个大字,角落的铁笼里关着只瘦骨嶙峋的狼犬,正对着人群低声咆哮。
听好了,你们的工作很简单。讲台上的男人叼着雪茄,肚子把衬衫纽扣撑得发亮,每天拨打三百个电话,按照剧本走,成功骗到二十万,就能升组长。他拍拍身边的电脑,看到没这是我们的‘资源库’,里面有三千个待开发客户,老人、学生、家庭主妇,都是最好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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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盯着手里的话术本,第一页写着医保诈骗篇:您好,这里是XX社保局,检测到您的医保卡涉嫌盗刷,请立即转账到安全账户......他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母亲床头的医保卡,那是父亲用命换回来的。
第一天实战在下午三点。林宇坐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面前的电脑屏幕映出他苍白的脸。耳机里传来组长的怒吼:快点拨号,磨磨蹭蹭的等死吗他颤抖着按下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声,突然想起早上看见的场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因为业绩不达标,被拖进小黑屋,半小时后传来骨头断裂的惨叫。
喂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人,声音带着点方言,你说啥医保卡被盗刷
林宇喉咙发紧,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键盘上。话术本上的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他突然想起母亲在田里弯腰的背影,想起赵铁柱踢飞的玉米棒子,想起阿强说的让那些狗东西跪着道歉。
对,您的账户现在很危险,请按照我的提示操作......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女人开始询问具体流程,他机械地复述着话术,直到对方说我现在去银行,才发现手心里全是血——指甲把掌心戳破了。
傍晚开饭时,李阳用筷子戳了戳饭盒里的烂菜叶:第一次成功见林宇点头,他突然冷笑一声,恭喜你,现在你也是他们的狗了。狼犬在远处嚎叫,李阳压低声音,看见东头那排铁皮房了吗上周有个兄弟想逃,被他们扒了衣服扔进狗笼,第二天只剩半条腿。
深夜,林宇躺在上铺,听着下铺李阳压抑的啜泣。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见墙上新刻的字:林宇,2010.7.15,骗到第一笔钱,38000元。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平安符,母亲绣的平安二字已经被汗水浸透,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接着是压抑的求饶声,然后是狼犬撕咬的低嚎。
他蒙住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是谁的惨叫。直到后半夜,铁门咣当打开,有人被扔了进来。借着月光,他看见那人后背血肉模糊,裤腿上全是齿印——是今天在培训时打瞌睡的年轻人。
记住,早上点名时,坤沙亲自来了。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男人穿着白色丝绸衬衫,手腕上戴着跟照片里一样的翡翠镯子,你们的命,只值两万块。卖去妙瓦底的器官市场,刚好够买两颗肾。他走到林宇面前,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听说你第一天就开单了不错,好好干,老子让你当组长。
林宇盯着坤沙胸前的金佛吊坠,突然发现那佛像的嘴角有道裂痕,像在笑,又像在哭。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比死亡更可怕的不归路,而所谓的业绩,不过是给这座人间炼狱添砖加瓦的鲜血。
第三章:黑暗中的希望
半个月后,林宇的工牌换成了蓝色——这意味着他成为了初级业务员,每月有了五百元的底薪,当然,是缅币。他用这笔钱给母亲买了盒退烧药,托园区的信使带出去,代价是接下来三天必须完成双倍业绩。
别想着寄信,李阳看着他往信封里塞字条,信使都是坤沙的人,你写什么他们都会看。刀疤男人最近咳得厉害,每天半夜都要起来喝凉水,我试过三次,每次信都被退回来,后来他们把我的手指剁了一根。他伸出左手,无名指只剩半截,指甲盖处结着暗红的痂。
就在林宇以为自己会像李阳一样慢慢腐烂在这个牢笼里时,阿峰出现了。这个皮肤黝黑的缅甸少年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负责给各房间送饮用水。第一次看见他时,林宇注意到他腰间别着个银色打火机,图案是只展翅的雄鹰——跟村口小卖部卖的缅甸香烟上的标志一样。
新来的,水满了。阿峰在他桌边停留了三秒,指尖快速划过他的笔记本。林宇低头看去,泛黄的纸页上多了行用缅甸语写的字:后山第三棵榕树,根下有洞。他心跳加速,赶紧用话术本盖住,抬头时,阿峰已经走向下一张桌子,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接下来三天,阿峰每天都会在送水时留下蛛丝马迹:有时是块画着路线的碎纸片,有时是用指甲在水桶上刻的箭头。林宇终于明白,这个少年在暗中帮助他们。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李阳突然抓住他的手:阿峰的父亲是克钦独立军的,去年被坤沙的人杀了,他是来报仇的。
明天晚上,跟着他走。李阳塞给他半块压缩饼干,我老了,走不动了,你还年轻,替我看看外面的月亮。他咳嗽着,血沫溅在林宇袖口,出去后,告诉中国警方,这里有三百多个中国人,还有二十七个被拐卖的女孩,关在地下室......
凌晨两点,阿峰像影子般闪进307房。他打了个手势,林宇跟着他溜出走廊。暴雨冲刷着铁丝网,探照灯在雨幕中划出断断续续的光带。阿峰贴着墙根走,突然停在一棵老榕树下,用力推开覆盖着青苔的石板——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下去后往左,走三百步,有废弃的排水管道。阿峰的缅甸语带着浓重的中文口音,我在外面等你,天亮前必须穿过雷区。他掏出打火机,塞进林宇手里,记住,看见红色反光就蹲下,那是地雷的引信。
就在林宇准备钻进去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阿峰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推进洞里,自己则转身迎向巡逻的守卫。石板在头顶合上的瞬间,林宇听见阿峰的惊叫:水、水桶漏了......接着是皮靴踢打的声音,和压抑的痛哼。
地道里散发着腐叶和铁锈的气味,林宇摸着潮湿的石壁前进,指甲缝里嵌满泥土。三百步后,他摸到了冰冷的钢管,管道里传来滴水声,像倒计时的秒表。他刚爬进去,就听见上方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坤沙的怒吼穿透雨幕:敢帮着外人逃跑把他的舌头割了!
泪水混着雨水从脸上滑落,林宇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管道很窄,他只能匍匐前进,膝盖很快磨出了血。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光,他扒开挡在出口的枯枝,看见月光下的雷区——暗红色的引信像毒蛇的眼睛,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按照阿峰说的,他每走三步就蹲下观察,打火机的雄鹰图案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突然,身后传来枪响,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雷区。林宇趴在地上,听见有人用缅甸语大喊: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发梢飞过,他顾不上危险,爬起来狂奔。脚下的草丛传来咔嚓声,他心里一凉,以为踩中了地雷,却发现是根枯树枝。雷区边缘的竹林在风中摇曳,像在招手。
就在他即将冲进竹林时,右腿突然传来剧痛——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小腿。他摔倒在地,看见坤沙的得力手下老K举着枪走近,枪口还冒着烟:小兔崽子,跑啊
老K的靴子踩在他受伤的腿上,林宇痛得几乎昏迷。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天空中亮起了信号弹——是缅甸警方的突袭行动。老K脸色大变,转身就跑,林宇趁机滚进竹林,血腥味混着竹叶的清香,让他想起家乡的竹林,想起母亲熬的竹叶茶。
他不知道自己在竹林里爬了多久,直到被手电筒的光照醒。朦胧中,他看见穿制服的警察,听见熟悉的中文:别怕,我们是中国警方联合缅甸警方来解救你们的......
第四章:生死逃亡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得林宇鼻腔发疼。他躺在昆明市第三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觉得那些光斑像极了园区的探照灯。右腿的绷带隐隐作痛,医生说子弹没有伤到骨头,但可能会留下永久的伤疤。
林先生,能说说园区的具体情况吗刑警队长陈建国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笔记本。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眼里布满血丝,显然已经熬了几个通宵。
林宇盯着陈建国胸前的警徽,突然想起李阳临终前的话。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打火机,雄鹰图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里面有三百多个中国人,大部分是被拐卖来的,还有二十七个女孩......他的声音哽咽,坤沙有三条运毒路线,后山的雷区是幌子,真正的通道在密道尽头的溶洞......
陈建国的笔在本子上快速移动,忽然抬头:你说的阿峰,是不是这个男孩他掏出张照片,上面是阿峰躺在手术台上,胸口缠着绷带,嘴角还带着笑。
他没事林宇挣扎着坐起来,牵扯到腿上的伤口,他被抓住时......
他很勇敢,陈建国合上笔记本,是他带着我们找到了密道,还指认了坤沙的军火库。医生说,他再晚来半小时,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雷区。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宇接受了警方的多次问询。他得知,这次联合行动捣毁了三个电诈园区,解救了四百多名受害者,其中包括二十七个被囚禁在地下室的女孩——她们大多是被诱骗来的大学生,最小的只有十六岁。
李阳的尸体在园区的狗笼里被发现,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半块平安符,那是林宇母亲绣的。林宇去认领遗物时,发现老人的咳嗽声还回荡在耳边,而他终究没能攒够钱给母亲买药——在他被解救的第二天,堂哥林建军打来电话,说母亲已经在三天前去世了。
小宇,别怪自己,林建军在电话里哭着说,婶子临走前说,你肯定是遇到了难处,她不怪你......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林宇回到了县城。他租了间地下室,开始整理在园区的笔记——那些话术本、受害者名单、甚至坤沙集团的账本,都被他偷偷带了出来。陈建国告诉他,这些证据将成为庭审的关键。
一天傍晚,他正在核对受害者信息,门铃突然响起。开门看见阿峰,少年缠着绷带的胸口别着枚银色勋章,是缅甸警方颁发的勇士勋章。
我来道别,阿峰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我要回克钦邦了,父亲的战友们在等我。他掏出个布袋,里面装着二十七个女孩的平安符,她们让我谢谢你,是你在密道里留下的标记,让警方找到了地下室。
林宇摸着那些绣着平安的符袋,突然想起在园区的那个雨夜,他用母亲教的针法,在墙缝里绣下箭头,指引警方找到关押女孩的地方。原来,黑暗中种下的希望,终会在阳光下绽放。
阿峰,林宇突然抓住他的手,跟我一起吧,我们可以去学校演讲,告诉更多人缅北的真相,让更多人不再受骗。
少年眼中闪过挣扎,最终摇摇头:我的战场在缅北,那里还有很多像坤沙一样的魔鬼。他转身走向夕阳,背影渐渐模糊,但你要记住,黑暗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的存在,而是人们选择视而不见。
第五章:回归与新生
两年后,昆明某职业技术学院的礼堂里,掌声雷动。林宇站在讲台上,身后的屏幕上播放着缅北电诈园区的纪录片,镜头扫过那些斑驳的墙面、带血的铁笼,以及受害者们伤痕累累的笑脸。
这是李阳,他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林宇指着屏幕上那个刀疤男人的照片,这是阿峰,他现在还在缅北,为了阻止更多人被拐卖而战斗......
台下,二十七个女孩坐在第一排,她们已经重新回到校园,有的还加入了反电诈志愿者团队。其中一个叫小雨的女孩站起来,举起手里的平安符:林大哥,我绣了新的平安符,这次,我想把平安送给所有还在黑暗中的人。
演讲结束后,陈建国在后台等着他,手里拿着份文件:坤沙集团的主犯已经全部落网,下个月开庭。他拍拍林宇的肩膀,你知道吗你的证词让二十三个家庭找到了失踪的亲人。
手机突然震动,林宇收到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缅甸号码:雷区已清除,榕树洞还在,等你来种希望。发件人显示是雄鹰。他嘴角扬起笑,想起阿峰说的那句话——黑暗最可怕的地方,是人们选择视而不见。
如今,林宇成立了阳光反电诈工作室,每天都会收到全国各地的求助信息。他经常带着志愿者去偏远农村,给村民们讲解诈骗套路,看着那些曾经跟他一样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知道,自己终于走出了那片血雾弥漫的地狱,并且成为了别人的光。
某个周末,他带着几个志愿者回到老家。村口的老槐树已经被砍倒,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反电诈宣传栏。路过赵铁柱家门口时,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混混正蹲在墙根抽烟,看见林宇,赶紧低下头。
柱子哥,林宇递过瓶矿泉水,现在镇上有电子厂招工,每月四千五,想去试试吗赵铁柱愣住了,接过水瓶的手在发抖。他不知道,这个曾经被他踩在泥里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让无数家庭避免悲剧的英雄。
夕阳漫过田野,林宇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雄鹰图案在余晖中闪闪发亮。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们追逐着一只彩色的蝴蝶,飞向更广阔的天空。他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睁开眼睛,愿意伸出双手,黑暗终将被驱散,而那些在血雾中挣扎过的灵魂,终将在阳光下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