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会吃人的屋子吗
人气可以养屋,屋命可以养人。
以前在中普就有那么一种古术,以妖血铸砖,棺材板做梁,饕餮眼镇顶,能将人的气血转化为气运。
那种屋子叫做气养屋。
一旦接受了那个屋子的气运就会被锁定终身,传说即便是死了都还要还债。
住在那里的人短命又好命。
很不幸,前几天我住进了那个屋子。
1、
你知道人的气会滋养物件吗
被荒废在村子里的东西没有人气的滋养,不出一年就会流失命力,变得脆弱不堪。
倘若东西一直跟在人的身边那就不同了,它们会被被人气滋养,命力旺盛。
但是,有时候太过于旺盛反而不会是件好事。
我曾在甘北见过一个村子。
那个村子里大部分的青壮年都去外面打工了,只留了一些个枯槁老人在村子里。
出奇的是,那个村子里没有孩子。
我要寻一种罕见的药材,这里刚好有,我便租了一间住下。
我租的这间是从前村里的一个叫做羊哥儿的屋子,听他们说他走了三年,从来没有回来过。
把房子租给我的是他的二舅。
我当时一听放了三年,心里就觉得麻烦。
倘若不是它的价格让人舒服,又或是说这里连间招待所都没有的话,我不会租下来。
五十块钱一个月,里面全是狗食我也得尝尝味。
去往屋子的路上渐渐的就看不见人了。
村里剩下的老人大多都聚居在村子东边,这边几乎没什么人,几乎都是些菜地。
人烟稀少也安静,我也乐得自在。
我看见远处菜地里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都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觉得他的眼神奇怪,我看着看着竟然和那人对望起来。
羊二舅见我不走,眉头皱了起来。
我回过神来,就看到了他那副怕我走的样子。
我微笑道:不好意思哈,这里真美。
羊舅不怎么说话就也笑了笑。
突然,不知道从哪冲出了一个婆子,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她沙哑的嗓音虚虚又欣喜道:
羊哥儿,羊哥来啦!
她抓的很紧好像在抓救命稻草一样。
羊舅突然大喝一声,就要掰开她给我的手腕,但他还没掰开,那婆子就大叫一声松了手。
我一看,哦,是她抓到我的镯子了。
那镯子下面的皮肉上纹着一圈看不懂的经咒。
羊舅也注意到了,他有些好奇道
你这是啥子
我搓了搓有些发烫的镯子回道:嘿,以前看人家纹身我觉得有趣,自己也就纹了一个。
见我没被婆子吓到,羊舅叽咕了几句方言就继续带我走了。
我知道,那个婆子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我。
快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羊舅突然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你没被吓到吧她就是个疯子。
我笑了笑说没有。
我推开门的时候有些愣住了。
原本准备大干一场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我不是没在别的地方住过荒屋,那里面的东西几乎完全丧失了命力,几乎是一碰就碎的。
但这里,
这间屋子。
仿佛昨天都还有人在住。
架在铁架上的塑料盆依旧柔韧,摆在院子里的木桌甚至都还油润。
这是放置三年的屋子
看到我愣住了,羊舅笑道:我们这时常有来旅游的,所以这个屋子里的东西还新的很,诶,你快进去住吧。
2、
我住了进去。
屋子里干净的不需要一点我的打扫,地板一点灰尘都没有。
东村那边虽然多是老人,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子女都有本事的很,人人都是二层小洋楼。
但北边这边不同了,基本上全是荒屋。
除了,我这间。
桌椅是楠木的,被子是蚕丝的,屋里应有尽有,舒服的叫人找不出一点差来。
这是
50
块能有的待遇吗
我贴近墙壁细细的闻着,砖石之间渗透着丝丝的血腥气。
我想看看外墙的时候,却愣住了。
外墙的砖石之间有一个小缝。
那个小缝中间,有一只眼睛,它在观察我。
也不知道它看了多久。
就那样死死的盯着。
我漫不经心的别开眼,走到了屋子里,出来时身后攥了一个细长的煤钩子。
它还在看。
我嗤笑道:这间屋子可真是不一般呐。
我晃晃悠悠的,漫不经心的走到裂缝边。
以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迅速把那尖锐的炉钩子一把戳进裂缝。
紧接着便是墙那边的惨叫声。
我抽回那炉钩子,尖头之上全是血。
啧啧啧
墙那边没了动静,我就又回到了屋子里。
更晚一点的时候,门被拍响了。
我的游戏对局还在继续就没有理会。
但那敲打声渐渐的不耐烦起来,甚至好像要把这门捅翻一般。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也不说话,就那样敲着,越敲越大声,甚至那个力度越来越不像是人在敲。
渐渐的血气涌上头脑。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败涂地猛然就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此刻我的脸有多红。
气色有多好
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白天的那个婆子。
她的表情从恶狠的样子瞬间变得谄媚起来。
小伙子这么晚没睡,气色还这么好啊。
我没好气道:干嘛
她从身后的篮子里取来一盘烧鸡,油滋滋的,还有柴火的香气。
她有些期待的说道吃吧,吃吧。
我接过来,又看了她一眼,笑道:谢谢,你们这里的人真热情啊。
她还是说吃吧,吃吧,吃了就好。
见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后退一步让出一个口,问道不如您也进来吃
那婆子听到这话瞬间就后退了好几步,那表情好似我这里有什么狗屎一样,嫌恶恐惧什么的都一下子爬上了她的脸。
她絮絮叨叨的说
你吃就好,你吃就好......
我翻了个白眼砰的就把门关上了。
白瓷盘里油滋滋烧鸡香的很,倘若不是盘子边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我就还真吃了。
那些小子乍一看就像是几道随意的划痕,得是仔细看才能认出这是字。
恐怕,这害了不少人。
我看着那几个字良久还是决定先去睡觉。
我把他们备的床铺堆到一边去把自己的气垫床充了起来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我不出意外的做了梦。
梦里我依旧是在这间屋子的,只是这里装修变了,周遭的一切不再华丽,桌子也只是普通的木头板凳,墙头还贴着一个神兽相。
是饕餮相。
突然,屋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有小孩哭喊的声音,也有女人尖锐的叫骂声,还有男人连连的叹息声。
推开门,梦景又变了。
我看到了一个缩在羊圈角落的干瘦男孩。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手里抓着一个已经发了黄的奶瓶。
我的身旁站着一个无脸的男人,我的身后又站着一群无脸的男女。
我听到那群人里有人说。
赵哥,就让他去吧,吃了你们家那么多粮食,他也该回报你的。
身旁的那个男人叼着一支烟。
我砸么着嘴,回头想再看看那个男孩。
却不知那个男孩什么时候已经贴到我的脸边,他的眼白里尽是黑。
我能感觉到
他很凉,那张脸不再是无辜的幼童脸。
而是,皮包骨的,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的。
他似乎是在看我,又好似在透过我看我身后的那群人。
我刚鼓起勇气看他的眼睛。
却又被他眼中流出的黑给吞噬。
下一秒,梦景又换到了一个破屋里。
破屋里的一个女人悠悠的唱着童谣。
我隔着门就听到,那个女人温柔的说着我们家赵子以后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看来,这就是他的名字。
我推开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具半腐的女尸怀里抱着一个还在吃手的孩子。
而屋子里还站着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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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羊舅。
此时身后又传来女人凄凄切切的哭骂声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你自己的儿子不吃饭了吗,这种拖油瓶带来干什么!
一回头,那个孩子已经被放到了炕上。
羊舅有些无奈道:到底是我哥的儿子,咱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圈里的羊还有奶,就给他喝羊奶吧,能活就成。
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又开始变化。
我看到了那个羊圈里的那个不过十四五岁的男孩走进了这个屋子。
屋子里的景象,与现在别无二样。
我在门外看着他,
他在门里背对着我。
他突然转身,脸皮唰唰的往下掉,眼球骨碌碌的滚到了我的脚边。
他问我这就是喝羊奶的代价吗
梦醒。
我猝然睁眼就看到,头顶的房梁上倒挂着一个黑漆漆的长条东西。
来不及开灯,我摸索到手机就直接按开手电。
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挂在梁上。
他长着头发不知是男是女。
他皮完全贴在他的骨头上,胸口的排骨更是直愣愣的突了出来,但那颗头颅却还是鲜活的样子。
他大睁着眼睛盯着我,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
他痴痴的笑着,有些诡异的说
你真好看
我认出他来了。
是梦里的那个男孩,是赵子,是羊哥儿。
躺着总是让人有种待人宰割的感觉,我当即还是决定坐起来。
这坐起来才感觉不对。
脸上黏黏腻腻的,像是口水一样,我抹了一把湿湿嗒嗒的。
除了那挂在房梁上的人,还能是谁!
我哦的一声
yue
了出来。
拿那些村民好心提供的蚕丝被擦了一擦,才狠下心看向羊哥儿。
他已经从梁上跳了下来躲在角落里看着我。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指了指桌子上的烧鸡,问吃吗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烧鸡,原本诡异的笑立马僵住,开始哎呀咧嘴,面容也变得扭曲。
我无奈,把手指抚上盘子边的小字。
手腕的经咒开始发红,只见我手指和盘子接触的地方冒出了滚滚黑烟,有滋啦的响声从盘子上冒出,好似有冤魂在呐喊一般。
那句以此为换,借你气运被我深深的抹去。
我重新把盘子递给羊哥儿
吃吧
没有代价。
他看了盘子两眼好似是确定了什么,猛的就抓起盘子里的烧鸡啃了起来。
我搬了张椅子,同样的手法抹掉椅子上的话后,就静静的看着他吃。
不过半刻钟,人脑袋大的鸡被他啃了个干干净净。
见他吃完还在看我
我只能又说包里还有,自己去拿。
他吃拿的间隙,太阳升起来了,我也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架子上的盆子
床上的被褥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
这里没有一样东西不刻着借运二字。
零零散散的但还是能看出有七八种字,想到村东头的那些富裕的房子就觉得……
果然还是人心最恶。
只要能被他们吸血,谁都可以是羊哥儿。
我的吃食都被他吃了个尽,就只能望着他问你都给我吃完了,我吃什么。
这时候羊哥儿才后自后觉,有些羞愧的低下他的头。
吃了点东西,他居然就开始恢复了,有了些人的样子。
见我有些生气的样子,他摸索着捧了一个袋装的小面包给我。
看到这,我更是气笑了。
这个面包也是我的。
看他窘迫的神情我才愉悦的笑了。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说
我去村子里看看,你继续呆在你的房梁上吧。
我刚要走,他猛然就抓住我的胳膊。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好似很想说什么似的。
他嘴里又咿咿呀呀的凑不成一句话。
我只回了他两句话,就走了。
他们不是好人。
我也不会是。
4、
到村头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十几双眼睛都汇聚到了我的身上。
有些还乐意掩饰,有些就恨不得生吞了我一样。
我看见昨天那个婆子在河边站着。
她手机握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到我她猛然就冲了过来。
那指甲几乎要扣到我的肉里。
你没有吃鸡对不对!对不对!
她眼睛大睁着,满眼都是怨恨,好像我是屠她满门的仇人一般。
我狠狠的拽开她的手甩到一边。
带上一副笑脸倒
怎么会我吃了呀
阿婆给的鸡香得很,鸡骨头我都还留着呢,不如你到我家去看
我眼睁睁的看到她的脸上带上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明明没吃。
周遭的村民围了上来给我和她分了开来。
哎,算了算了,她儿子得了病花了好多钱,她啊神经有些不大好,小伙子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哈。
我故作惊讶
得了病
呀,阿婆你可别生我的气,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婆子走了以后,其它人又给我围了起来。
小伙子叫啥啊
小伙子哪年生的啊
小伙子几月的生日啊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
我挑了挑眉道我叫贞楚,九三年生的
又一个婆子不依不饶道具体哪月哪日啊
我嗤笑太清楚,不好吧
害,小伙子我也……也就是好奇嘛,有了八字我们好给你看门亲事嘛。
我呵呵一笑却又道
我想想哈,我记得是……农历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
她们的眼神瞬间就怪异了起来。
不过也不难猜是什么原因,无非就是阴年阴月阴日的鬼节生的阴子嘛。
我嘿嘿一笑。
怎么,哪个婆婆想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我
一瞬间那些婆子的脸色更是难看。
我叹了口气,就远远看到羊舅来了。
他的一只眼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远远看的时候他还是一脸凶光,可到了眼前他又换上了那副友善的表情。
赵叔眼睛怎么了
听到我的称呼他瞬间就睁大了眼,昨天刚来的时候我都还叫他羊舅的,怎么今天就知道他的姓了。
他有些恶狠狠的看向那些大嘴婆子,却给那些婆子看的一脸懵。
羊舅打哈哈说到
哎呦,没事没事,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茅草戳到眼睛了。
哎,屋子住的还舒服吧
我笑道还行,不过……
他又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什么
我指了指肚子
饿了
我跟着他去了窖子,然后眼睁睁的看他越过了一堆正常的红薯土豆,从一个很深的角落取出来一篮食材。
尽是些红盒子装着的食材。
谢谢,我给您钱吧
哎,不用不用,你拿回家自己做吧,本来就是给你备的。
我挑眉
专门给我准备的
他突然就脸色一变咳,来我们这的游客少,我们就好心给他们也备了一份吃食。
我接过食材看着他笑了笑
对了,您认识赵子吗他昨天来我屋里找您来着。
羊舅的脸瞬间白了,有些哆嗦道什…什么
我又道:他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
喝羊奶的代价可太大了啊
他不会饶了你们的。
我没再看他的表情。
往回走的时候,我感觉到背后突然有一阵疾风。
月光下的影子里,有一个人举着一柄长刀猛然劈下。
5、
村里的首富赵文才突然回到了村子里。
以往回来的时候穿金戴银嚣张的很,可这回倒像是个逃难来的。
他车开到村口就直奔自己家。
爹!爹!!!爹,你快出来!
羊舅被他吵了个突然,脾气也不大好怎么了怎么了奶奶个熊的,你怎么回来了
赵文才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爹啊,我的钱都赔光了!
他脸上尽是鼻涕眼泪,配上那张胖脸,恶心的紧。
什么
你说什么!
羊舅一脸震惊,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赵文才从出生就顺风顺水,虽然学习不咋地,但回回都能拾到跌果,二十岁的时候他在外地偶然就赚了彩票发了大财,成了村里第一个首富,后来他的事业更是蒸蒸日上,成了大街小巷口口相传的大能人。
他前半辈子的人生堪称完美。
但几天前,突然一个项目就赔了,钱跟流水似的跑,不出几天就赔了个精光。
羊舅看儿子伤心,心里也难受的很,但转而眼睛又骨碌的转了几圈。
他把儿子从地上扶起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没事,有爹在呢,天塌了都有爹在呢。
他算了算,几天前,刚刚好就是他动手的那天,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动了气运。
他带着他的儿子走到他家的菜窖子。
这时候是夏天,但菜窖子里阴冷至极,借着光,赵文才在他家的窖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双脚。
他颤着音问道
爹……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羊舅也没准备再隐瞒,就直接说了
三十年前,你伯过世后的半年,他买来的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娃,那女人生下他没几天就死了,我就把他带回来扔在羊圈里养着,那时候你也就十来岁不记事也没进过羊圈,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后来他死在村北那边了,想来可能是怨恨咱们吧。
赵文才有些气愤那我这事是他捣的鬼!
羊舅脸有些白却也点了头。
赵文才脸更红了
什么东西,咱家养了他那么多年居然还怨恨我们,不会是自己没成才羡慕我这个天才吧,个白眼狼。
那我赶紧得请个道士,驱走这个吸血精。
他每说一句,羊舅的脸就白一分。
诶,那爹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给我留的媳妇吧我都跟你说了那城里有钱漂亮妞多的是,没必要给我找村姑。
这个儿子聒噪的很。
羊舅摇了摇头,说不是
手电筒打到那人的时候他脸一下就白了个彻底。
他大喊道怎么可能!
怎么了爹
赵文才看他爹这个样子,心下就觉得他肯定还是瞒了自己一些什么。
手电筒照过去,靠在墙角的居然是一个纸人。
一个点了睛的纸人。
纸人的手里拿着个条子
上面写着
来屋头请你喝羊奶啊~
不来死全家哦
轻飘飘的两句就吓的二人冷汗直流,羊舅猛然就坐倒在地上,嘴里开始胡言乱语。
6、
村东头变的荒凉了,那间气养屋变得更华丽了。
远远居然能看见,屋子里还冒着袅袅炊烟。
干了坏事的羊舅在家里躲了好几天
这一出门才发现村里变得不一样了。
原先村头的那几个大嘴婆子也不见了。
那颗发财树才过几天就从根烂了。
最让人腿软的,是儿子得病的孙婆子被一根长长的木棍定死在村口的那颗歪树上。
脚下摆着一只美味的烧鸡。
赵文才当下就尿了
我……我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啊,孙奶奶他怎么
羊舅咬了咬牙道走!
一路上,阳光依旧是那么好,可打在这二人身上却是凉嗖嗖的。
这阳光比冰还要冻人。
爹,这怎么回事啊
赵文才心理打起了退堂鼓,他隐约觉得自己爹好像偷偷藏了事。
袅袅炊烟带着阵阵菜香。
他们到我门口的时候,我就憋不住笑喷了出来。
我这个人干了坏事从来都忍不住笑。
从前他在那缝子看我,现在我在这缝子看他们。
缝子那头,羊舅彻底白了脸。
屋外成缸成缸的摆着羊奶,是羊哥儿欠他们的羊奶。
羊奶腥气几乎要熏晕那二人。
十几年靠杂草糠菜羊奶的过活的日子,便是羊哥儿欠他们的。
既然欠了就得还不是吗
那怎么欠,就怎么还。
我坐在院子里自在的摆弄着手里的小纸人。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一阵香味。
一个样貌清秀的男人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些家常小菜。
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不过几天的气血恢复,他就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我嗤笑,不过就是帮他随便还了一下外债居然还能收获这样的美人坯子。
可惜……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思考间,门又开始砰砰响。
没锤几下,那陈年老门就砰的一声退休了。
羊舅和他儿子闯了进来。
我挑了挑眉道
咱们那天的账还没算你怎么自己就跑来了。
羊舅进来扑通就跪下了,留赵文才在一旁尴尬着。
他对着我就说羊哥儿啊,我们是对不起你,但好在我们也养了你十几年了,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我噗的一下就笑了出来。
嘴里的西瓜子喷了他满脸。
我回头就看到羊哥儿脸色阴沉沉的,我拍了拍羊舅给他指了个方向。
你看,那才是羊哥儿,我是贞楚。
回头看向羊哥儿的时候,羊舅突然就愣住了。
这人和他嫂嫂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脸,那眉,那嘴。
除了那双饱含杀意的眼。
羊舅猛然就拉下赵文才让他跪下,羊哥儿,羊哥儿,这是你弟弟,你堂弟,当时你还见过的,你不能让咱老赵家断后啊,羊哥儿!看在那十几年的份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羊哥儿阴森的声音
都在门外了,我欠你的
我见状也缆上了羊舅的肩去喝吧,赵叔,喝了他还说不定能饶过你和你儿子。
赵文才一脸惊讶的看到自己爹跑去门外大口大口的喝着羊奶。
我又揽上他的肩看他惊疑不定的表情
要不要我给你答疑解惑啊
他颤抖的点头是我的兴奋剂。
我大笑着给他讲故事
传说啊在这福气村有一个非常灵的屋子,叫做气养屋。妖血为筑棺板为梁,能以气养运,于是这个村子就留下来了一个习俗,叫好日子。顾名思义,在那间气养屋里住着的人啊,大家都要供着他,但是贡品也是一种交换,在这里享受日子的人,要把气运送给他们,久而久之气运被送完了,血气也被吸走了,人也就嘎巴一下没了。
三十多年前,村里的赵家兄弟买了一个女人,哪曾想女人克夫,刚怀了孩子半年就死了丈夫,孩子生下来没几月,女人也走了。孩子的舅舅出于某种愧疚,把孩子带回去了。于是就有了羊圈里的羊哥儿。
但十几年前,羊哥儿舅舅的儿子病了,他们需要钱,需要运。于是,在全村的怂恿下,羊哥儿被安排进了气养屋,过上了好日子。可渐渐的,借运的不再是他舅舅一家,其他人也加入了借运的行列。羊哥儿人微言轻,不会说话,大家舍不得给他东西,你爸一个鸡蛋就要他十年运,吸的多补的少,他在那屋子里活活饿死了。
后来,大家觉得不够,在村子里开了条路,却不在村里设置住宿,只叫游客来这间屋子,十几年间害死数百人,成就了无数令人惊叹的好运,而那些老人呆在村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在接好运。
而你的天才,都不过是从他这借来的。
我说的差不多了,就指向门外的羊舅。
你看,还的差不多了。
赵文才的脸色煞白,他顺着我的手看去
就见羊舅还在咕咚咕咚的喝着,突然他一下站直了身子猝然就倒下了。
我砸么着嘴慢点啊,又没人和你抢。
只不过羊舅可能听不到了。
7、
50
块钱看了场好戏我也心满意足了,药我也取到了。
我收拾行李要走的时候,羊哥儿把我拦了下来。
他说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眼睛真诚的看着我,从厨房取了把刀就要给自己剖腹。
你想要这个吧你不要走,我都给你。
一个石子过去,那刀就远远的飞了出去。
我看着他倒也说不出什么话。
他快饿死的那年爬上梁吃下了饕餮眼,从此他也成了这屋子的一部分。
他想把饕餮眼剖给我,可我只要他一滴血而已。
我有些感叹。
没想到,我这种人有一天居然也会做好事还有人想回报。
他抓着我一遍一遍的说不要走。
他的眼里有些疯狂,但不至于让我恐惧。
所以呢,你困不住我,我能随便的帮你还了因果,就能随便灭了你。
哥对男的可没有兴趣,你好自为之吧。
那天说罢我便走了。
我嘛,冷血冷情,但不是瞎子傻子。
他的心思太好猜了。
回家以后,不知是心情舒畅还是怎的,我
3%的胜率的监管居然在排位连胜了起来。
我暗笑,一定是小爷的功夫见长。
烧烤,烧烤,我要吃烧烤奖励自己~
推开门,一脚又踏进了气养屋。
哈
身后有一股寒气逼来。
我回头就看到了羊哥儿那张漂亮的脸,他笑的有些阳光。
哥!
这声哥把我百年的鸡皮疙瘩吓的飞起冲到宇宙把月球打到贝加尔湖去。
什么鬼
哥想吃烧烤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这才发现气养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中间原先的平房变成了个二层小洋楼,楼下还有几寸田,种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周边居然还有鸡棚羊圈。
想必他出不去,就净扩大领地了。
远处的地上架着一个烧烤炉,里面的碳火都烧的正旺。
怎么回事
他又阳光的笑道哥接受了我的气运。
我皱眉道怎么可能,当时我以你一滴血替你还债,我们两清啊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智能手机,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大获全胜
天杀嘞,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个,这真是纱布擦屁股给爷露一手了。
我嗤笑道又如何,我的气你吸不走的,你不过是白忙活罢了。
羊哥儿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我不会让哥死的,我不吸哥的气,我只想跟着哥。
恐怕那天是他左一个哥,右一个哥给我冲昏了头才叫我答应了他。
我挑眉道跟着我只是跟着我而已
他小狗似的点头。
那做我的小弟。
好的哥!
看着他烤串的身影,我突然有些善心大发
我可以教你
什么羊哥儿有些发愣的看我。
教你……在不破气养屋的格局的情况下,你能随便出入,不再困在这里。
我看见,
他的眼睛变得发亮。
谢谢哥!!!
我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理却一片寒凉,倘若他有一天知道自己跟的到底是个什么人恐怕就笑不出来了吧。
害,算了,那时候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又何必担心未曾发生的事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