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大将军,我嫁给了亡国皇子夜宸轩。我们互相折磨了整整十年。
他为了那个秦若雪,要用毒酒害我,我心想。
所以我先一步,用他送我的匕首刺进他心口。血染红了他的眼,他凄然一笑：阿星……你好狠……
可他最后的命令却是：快……玄龙丹……给她……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十年前,我们大婚当夜。
这一次,我只想逃离他,放他和他心尖上的人自由,也放过我自己。
1.
重生之痛
十年前的这一夜,夜宸轩,我名义上的夫君,大燕国被俘的七皇子,用最屈辱的姿态提醒我,即便他沦为阶下囚,被迫娶了我这个将军府的嫡女,也绝不会让我好过。
上一世,他做到了。
我们互相折磨了整整十年。
他恨我父兄灭他国家,害他母妃自尽。
我恨他冷酷无情,毁我一生幸福。
我以为是他要毒死我,好名正言顺地迎娶他藏在别院多年的秦若雪。
所以我先一步,用当年他送我的定情信物——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亲手刺进了他的心口。
血染红了我的嫁衣,也染红了他的眼。
他倒下前,唇边那抹凄然的笑,和那句阿星……你好狠的心……成了我魂飞魄散前的最后记忆。
可我分明又听见,他虚弱地对冲进来的墨影说快……玄龙丹……给她……
玄龙丹,皇室秘药,能解百毒,活死人。
他竟然是要救我
那杯毒酒……不是他准备的
无尽的悔恨与迷茫中,我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便是此刻。
吱呀——
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夜宸轩走了进来。
醒了他声音冷冽。
我猛地坐起身,抓紧了被角,警惕地看着他。
怎么,怕我吃了你
还是说,凌大小姐已经迫不及待想对我这个亡国之子施展你的手段了
上一世,我被他激怒,与他大吵一架,最后不欢而散,开启了我们十年悲剧的序幕。
这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他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我需要仰视他。
夜宸轩。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们谈谈。
他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谈什么谈你凌家如何用卑劣手段让我俯首称臣,还是谈你如何设计嫁给我这个仇人之子
我闭了闭眼,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2.
恨意如刀
夜宸轩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低低地笑了起来。
井水不犯河水他慢慢敛了笑,眼神锐利如刀,凌霜华,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昨日你父亲才在朝堂上逼迫陛下,将我看管在凌府别院,名为赐婚,实为囚禁。
今天你就想和我划清界限
你觉得我会信
我心中苦涩。
是啊,上一世的我,为了得到他的关注,用尽了各种手段,骄纵,跋扈,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博取他的片刻停留。
在他眼里,我早已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女人。
信不信由你。我别开脸,这桩婚事,非我所愿,也非你所愿。
若有机会,我会向父亲请命,解除婚约。
夜宸轩的眸光闪了闪。
解除婚约他嗤笑一声,凌大小姐,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
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不再需要我这颗棋子了
我无力解释。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小姐,老夫人遣人来问,是否需要准备醒酒汤
夜宸轩冷哼一声,不再看我,转身拂袖而去。
不必了。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她的酒,比谁都醒。
门被他重重摔上,震落了桌上的一点红烛泪。
我颓然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一片茫然。
重活一世,我只想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命运。
可夜宸轩的恨意,如同实质,压得我喘不过气。
翌日清晨,我梳洗完毕,正准备去给祖母请安,却被告知夜宸轩一早就去了城南别院。
那里,住着秦若雪。
上一世,自我嫁入王府的第二日起,他便日日宿在别院,将我这个正妃视若无物。
秦若雪,前朝瑞国公的遗孤,瑞国被我大齐铁骑踏破后,她便被接入京城,由夜宸轩的母妃暗中照拂。
后来燕国覆灭,夜宸轩的母妃自尽,他便将秦若雪视作了最后的慰藉与责任。
京中皆传,秦若雪温婉贤淑,才情卓绝,若非国破家亡,本该是夜宸轩名正言顺的妻。
而我,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恶毒女人。
我自嘲一笑,也好。
他去陪他的白月光,我正好乐得清静。
3.
秋猎惊魂
接下来的几日,夜宸轩果然没有再踏足我的院子。
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我浑不在意,每日不是在自己的小佛堂抄写经文,便是打理我母亲留下的那些铺子和庄子。
这一世,我不想再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那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
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半月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要在秋猎之后,考核随行的几位皇子与年轻将领的骑射布防之术,优胜者将得到城外皇家猎场的管辖权。
那片猎场,不仅风光秀美,更重要的是,它连接着通往北境的一条隐秘商道。
上一世,夜宸轩为了得到这个管辖权,费尽了心思。
因为秦若雪曾无意间说过,她喜欢北境的风光,若能去那里看看,此生无憾。
而夜宸轩,最终也如愿以偿。
他带着秦若雪在猎场住了整整三个月,快活似神仙。
而我,则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一世,我不想再让他如愿。
并非是还对他有什么不甘,而是,那条隐秘商道,牵扯着一桩足以颠覆我凌家的大案。
上一世,凌家便是因此案被满门抄斩。
而夜宸轩,则踩着凌家的白骨,一步步登上了权力的顶峰,最终为他的燕国复了仇。
虽然那时我们早已形同陌路,但凌家的覆灭,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秋猎如期而至。
出发前夜,我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夜宸轩。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面容冷峻。
有事他语气疏离。
明日秋猎,你……我顿了顿,秦姑娘身体孱弱,猎场风大,你还是让她留在别院吧。
夜宸轩的黑眸骤然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你在教我做事
我只是提醒你。我垂下眼睑,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你怕是会后悔。
凌霜华。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我,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是想对若雪不利,还是想借此机会引起我的注意
我心中一痛。
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随你怎么想。我转身,言尽于此。
我知道,他不会听我的。
上一世,秦若雪便是在秋猎中受了惊吓,险些坠马,虽无大碍,却也病了许久。
夜宸轩为此迁怒于我,认为是我暗中做了手脚,对我的厌恶又深了一层。
这一世,我只想避开这些麻烦。
4.
猎场迷局
秋猎第一日,风和日丽。
皇家围场旌旗招展,热闹非凡。
我作为夜宸轩的王妃,自然也要随行。
远远地,我便看见了秦若雪。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骑装,依偎在夜宸轩身旁,低声说着什么,引得他唇边难得地漾起一丝浅笑。
那样的温柔,是我从未拥有过的。
我平静地移开目光,随着女眷们在指定的区域安坐。
狩猎开始,号角声响彻山林。
男人们策马奔腾,追逐猎物。
我端起茶盏,心不在焉地品着。
突然,一阵马匹的嘶鸣和女人的尖叫声传来。
我心中一紧,循声望去。
只见秦若雪的马匹不知为何受了惊,正带着她疯狂地向林中奔去。
夜宸轩脸色大变,立刻策马追了上去。
众人也都慌了神。
我知道,机会来了。
上一世,秦若雪便是在此处被人暗算,险些丧命。
幕后黑手,是与我有嫌隙的德妃侄女,李昭仪。
她嫉妒秦若雪得了夜宸轩的青睐,便想借此机会除掉她。
而我,则成了替罪羊。
这一次,我不能再让她得逞。
我悄悄起身,避开众人,也向林中奔去。
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我很快便找到了秦若雪。
她已从马上摔了下来,崴了脚,正惊慌失措地呼救。
而在她不远处,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举着明晃晃的匕首,向她逼近。
住手！我厉声喝道,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冲了过去。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微微一愣。
我趁机挡在秦若雪身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皇家围场行凶,你好大的胆子！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犹豫,挥刀向我刺来。
我堪堪避过,手中的树枝却被他削断。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秦若雪,而是我！
我心中一凛,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我的重生,改变了某些事情
黑衣人招招狠辣,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入我的胸膛,一道疾风袭来,一支羽箭精准地射中了黑衣人的手腕。
匕首应声落地。
夜宸轩如天神般降临,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扶起了地上的秦若雪,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若雪,别怕,我来了。
秦若雪惊魂未定,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殿下……我好怕……
我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黑衣人见状,捂着受伤的手腕,迅速遁入林中。
夜宸轩这才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凌霜华,这又是你导的一出好戏吗
先是假意提醒我若雪不宜出行,然后又上演一出舍身相救的戏码,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与鄙夷。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别有用心。
殿下……秦若雪虚弱地开口,不怪王妃姐姐……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若雪,你太善良了。夜宸轩打断她,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说话。
他打横抱起秦若雪,转身便走。
路过我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凌霜华,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否则,别怪我让你生不如死。
冰冷的话语,狠狠剜着我的心。
我踉跄一步,扶住了身旁的树干,才没有倒下。
5.
权谋之争
那日围场遇刺之事,最终不了了之。
黑衣人没有抓到,李昭仪也矢口否认。
皇帝小惩大诫一番,便将此事揭过。
只是夜宸轩看我的眼神,越发冰冷。
他认定那是我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秦若雪倒是派人送来了一些伤药和补品,言辞恳切地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我照单全收,却并未与她深交。
我知道,在夜宸轩心中,秦若雪的地位无人能及。
我不想再卷入他们之间。
秋猎之后,便是猎场管辖权的归属之争。
我暗中派人,将凌家掌握的那条商道与敌国私相往来的证据,匿名送到了皇帝的案头。
同时,也让人放出风声,说夜宸轩之所以极力争取猎场,是为了方便与北境的某个旧部联络,图谋复国。
这些消息半真半假,却足以引起皇帝的疑心。
果然,几日后,圣旨下来。
猎场管辖权最终落到了三皇子手中。
夜宸轩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从宫中回来那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直接冲进了我的院子。
是你做的,对不对他一把掐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强忍着痛,冷冷地看着他。
猎场的事！是你向陛下进谗言,是你散布谣言中伤我！他双目赤红,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反问,这对你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他冷笑,阻止我得到猎场,让你凌家继续利用那条商道走私牟利,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处
还是说,你嫉妒若雪,不想让她开心,所以处心积虑地破坏我的计划
我心中一颤。
他竟然知道了商道的事！
上一世,他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查到凌家的这条罪证。
难道……他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那我们之间的纠葛,岂不是更加复杂难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甩开他的手,你若没有证据,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证据他逼近一步,眼神凌厉,凌霜华,你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等着,我早晚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拂袖而去,留下满室冰寒。
我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6.
除夕夜变
自从猎场之事后,夜宸轩便彻底与我撕破了脸。
他不再踏足我的院子,即便在府中偶尔遇见,也视我如空气。
我知道,他一定在暗中调查我,搜集我的罪证。
我必须在他之前,找到凌家真正的罪魁祸首,我那位野心勃勃的二叔,凌远道。
上一世,他便是利用那条商道,勾结外敌,最终将整个凌家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我,直到临死前,都还以为是夜宸轩一手策划了凌家的覆灭。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他得逞。
日子在暗流涌动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便是年关。
除夕夜宴,宫中设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悉数到场。
我与夜宸轩自然也要同去。
马车里,他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我掀开车帘,看着窗外掠过的万家灯火,心中却是一片清冷。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上一世的除夕夜,他也是这般冷漠。
而我,则因为他白日里又去了秦若雪的别院,与他大吵一架,最后哭着跑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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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埋伏。
是墨影,他最忠心的手下,拼死护着我杀出重围。
但他自己,却身中数刀,血染长街。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倒在我怀里,用最后一口气对我说王妃……殿下他……心里有你……你要……好好活着……
墨影的死,成了我和夜宸宸之间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
他怪我任性妄为,害死了他最信任的兄弟。
我怪他冷酷无情,为了秦若雪,连我的死活都不顾。
这一世,我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我必须救下墨影。
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夜宸轩依旧没有理我,径自向里走去。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在他身后低声说夜宸轩,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皇宫,更不要相信任何人传来的关于我的消息。
他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锐利如鹰。
你又想搞什么鬼
我没有。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因我们而死。
他眸光闪烁,似乎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
半晌,他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便是。
说罢,转身走进了辉煌的宫殿。
7.
朱雀之劫
宫宴之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我坐在女眷席中,却如坐针毡。
上一世,便是在这场宫宴之后,我负气离宫,才遭遇了伏击。
而策划那场伏击的,正是我的好二叔,凌远道。
他想除掉我这个嫡长女,好让他自己的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将军府的一切。
只可惜,他低估了墨影的实力,
直到墨影死后很久,我才从夜宸轩醉酒后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晚他并非对我不管不顾。
他之所以没有追出来,是因为被凌远道设计绊住了手脚。
等他摆脱纠缠,赶到事发地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抱着墨影冰冷的尸体,在雪地里坐了一夜。
从那以后,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了。
这一世,我绝不能让墨影再出事。
宴至中途,我借口更衣,悄悄离席。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凌远道的人应该会在我回府的必经之路,朱雀大街设伏。
而墨影,则会因为不放心我,悄悄跟在我身后保护。
我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找到墨影,阻止他。
我避开宫人,从侧门溜出了皇宫。
寒风刺骨,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正当我准备上停在暗处的自家马车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
王妃,殿下有令,请您即刻回宫。
是墨影！
他果然来了。
我心中一喜,急忙道墨影,你听我说,今晚有人要对我不利,你不要管我,立刻回宫保护好你家殿下,他……
王妃,得罪了。
墨影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出手,点了我的穴道。
我瞬间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他将我抱上马车,自己则坐在车辕上,驾车向王府驶去。
我心中大急。
这个榆木脑袋！
难道他看不出我是真心为他好吗
马车行至朱雀大街,周围的喧嚣声渐渐小了下去。
我知道,埋伏的人,快要出现了。
果然,前方街角处,突然冲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将马车团团围住。
墨影,留下车里的人,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
墨影面无惧色,拔出腰间长剑,冷声道痴心妄想！
说罢,便与那些黑衣人战作一团。
我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
墨影武功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招招致命。
上一世,他便是为了护我周全,力战而亡。
不行,我不能让他再出事！
我拼命冲击穴道,希望能尽快恢复行动。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
我心中一紧,透过车帘缝隙看去。
只见墨影左臂中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但他依旧咬牙坚持,没有退后半步。
墨影！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冲开了穴道,大喊一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担忧王妃,快走！
我不走！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长刀,要走一起走！
那些黑衣人见我出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杀了那个女人！为首之人下令。
瞬间,数把钢刀向我劈来。
8.
真相揭晓
我虽是将门之女,也曾习过一些粗浅的防身之术。
但面对这些招招致命的亡命之徒,根本不是对手。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墨影如一道旋风般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所有攻向我的刀光剑影一一化解。
但他自己,却又添了几道新伤。
王妃,属下护你杀出去！墨影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不！我抓住他的手臂,我们一起走！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保护王妃！
数十名王府侍卫如神兵天降,瞬间将那些黑衣人反包围起来。
为首的,正是面沉似水的夜宸轩。
他来了！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我。
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想要突围。
但夜宸轩带来的侍卫皆是精锐,岂容他们轻易逃脱。
一场混战再次爆发。
夜宸轩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并未受伤,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他脸上的寒冰,却丝毫未减。
凌霜华,你真是好本事。他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风,每次都能把自己置于险境。
我……
若非我留了一手,派人暗中盯着你,今晚你焉有命在
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我看着他,试图解释。
无辜他嗤笑一声,墨影为了保护你这个惹祸精,差点把命都搭上,你说谁无辜
我无言以对。
是啊,若非我执意出宫,墨影也不会身陷险境。
殿下,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王妃。墨影单膝跪地,满脸愧色。
起来吧。夜宸轩语气稍缓,伤得如何
皮外伤,不碍事。
夜宸轩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跟我回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上了他的马车。
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就这样被化解了。
凌远道,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马车内,气氛依旧沉闷。
夜宸轩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今晚之事,你事先知道
我心中一惊,他果然起了疑心。
我……我只是有些不祥的预感。我含糊其辞。
他睁开眼,黑眸深邃不见底凌霜华,你最好不要骗我。
否则,后果自负。
9.
祭天惊变
回到王府,夜宸轩直接将我带到了他的书房。
这是我两世为人,第一次踏足他的私密空间。
书房陈设简单。
说吧,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夜宸轩坐在主位上,眼神锐利地盯着我。
我没有隐瞒什么。我依旧嘴硬。
没有他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那沓纸扔在我面前。
我捡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是……凌远道与敌国私通的信件！
还有他暗中培养私兵,企图谋反的种种证据！
这些……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声音颤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宸轩语气冰冷,凌霜华,你那位好二叔,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你早就知道了
在你提醒我猎场之事有诈时,我便起了疑心。夜宸轩淡淡道,派人一查,果然收获不小。
那你为何……为何之前还要那般质问我,试探我
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心中一动。
他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夜宸轩。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凌远道的阴谋,他想除掉我,再嫁祸给你,最终目的是颠覆凌家,甚至……颠覆大齐,你信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书房内,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声音。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咬了咬牙,凭我还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是在开春的祭天大典上,刺杀陛下,然后扶持三皇子上位。
夜宸轩的瞳孔骤然一缩。
祭天大典刺杀之事,上一世确实发生过。
只是那时,凌家早已覆灭,他夜宸轩也已手握重兵。
最终,他力挽狂澜,救下了皇帝,也因此彻底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难道,这一世,因为我的重生,许多事情都提前了
你如何得知这些夜宸轩声音沙哑。
我自有我的办法。我不能告诉他真相,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信,还是不信。
他再次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好,我信你一次。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但是。他又说,如果你敢骗我,或者在这其中耍任何花招,我保证,你会死得比上一世更惨。
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引蛇出洞。
凌远道既然想玩,我们就陪他好好玩一场。
10.
凌远道伏诛
王府表面上风平浪静。
我与夜宸轩依旧维持着相敬如宾的疏离。
但暗地里,我们却在为即将到来的祭天大典做着准备。
夜宸轩将他手中最精锐的暗卫都派了出去,日夜监视凌远道的一举一动。
而我,则凭借上一世的记忆,为他提供了许多凌远道党羽的线索。
我们之间的配合,竟出奇地默契。
这让我不禁有些感慨。
若非隔着国仇家恨,若非有那么多误会与算计,或许,我们本可以不必走到那一步。
祭天大典如期而至。
皇城内外,戒备森严。
皇帝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登上祭天台,开始冗长的祭祀仪式。
我站在女眷席中,手心微微出汗。
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关系到无数人命运的一战。
仪式进行到一半,异变陡生！
数十名身着禁军服饰的刺客,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手持利刃,直扑祭天台上的皇帝。
有刺客！保护陛下！
场面瞬间大乱。
禁军统领反应迅速,立刻组织人手护驾。
但刺客人数众多,且个个武功高强,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殿下,动手吗墨影在我身后低声问道。
我微微摇头再等等。
凌远道这条老狐狸,不可能只有这点后手。
果然,就在禁军渐渐控制住局面,将刺客逼退之时。
祭天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埋设在台基下的炸药,被引爆了！
整个祭天台剧烈晃动,碎石纷飞。
皇帝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陛下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苍鹰般从人群中跃起,稳稳地扶住了皇帝。
是夜宸轩！
他一手护着皇帝,一手挥舞长剑,将攻上来的刺客一一逼退。
凌霜华,就是现在！夜宸轩的声音穿透混乱,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早已安排好的心腹点了点头。
下一刻,数支带着火油的箭矢,从不同方向射向了祭天台周围早已布置好的柴草堆。
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形成一道火墙,将刺客与禁军隔离开来。
同时,早已埋伏在四周的王府侍卫,也如潮水般涌出,加入了战团。
局势,瞬间逆转。
凌远道显然没料到我们会来这一手,脸色变得铁青。
撤！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已经晚了。
在火光与浓烟的掩护下,夜宸轩的人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迅速清剿着那些负隅顽抗的刺客。
而凌远道,则被几名乔装打扮的王府侍卫,悄无声息地请到了一旁。
一场惊天动地的谋逆大案,就这样被我们联手化解了。
11.
和离风波
祭天大典的动乱平息后,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案。
凌远道及其党羽的罪证,被一一呈上。
人证物证俱在,无可抵赖。
最终,凌远道被判处凌迟之刑,其子嗣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
曾经显赫一时的将军府二房,就此灰飞烟灭。
而我父亲执掌的将军府主脉,因为在此次事件中并无牵连,且夜宸轩暗中周旋,并未受到过多波及。
只是父亲经此一事,也心灰意冷,主动上交了兵权,告老还乡。
我没有去送他。
我们父女之间的情分,早已在上一世的种种算计与牺牲中,消磨殆尽。
夜宸轩在此次事件中,护驾有功,被皇帝大加封赏,权势更胜从前。
京中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
再没有人敢轻易说他是亡国之子,图谋不轨。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我和夜宸轩之间,依旧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那晚,他从宫中回来,直接来了我的院子。
他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我们两人。
凌霜华。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谢谢你。
这是我两世为人,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谢谢二字。
我心中微动,却只是淡淡道各取所需罢了。
若非为了保全凌家,我也不会与你合作。
他自嘲一笑是啊,你我之间,永远都只有利益算计。
如今凌远道已除,你也算达成了目的。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我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夜宸轩,我们和离吧。
他身体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离。我重复道,这桩婚事,本就是一场错误。如今尘埃落定,也该结束了。
我不爱你了,你也从未爱过我。
放过彼此,各自安好,不好吗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愤怒,不甘,还有一丝……受伤
凌霜华！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捏碎,你以为你说结束,就能结束吗
这十年纠葛,岂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我被他吼得有些发懵。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希望和离
可他明明那么讨厌我,那么在乎秦若雪。
夜宸轩,你冷静一点。我试图挣脱他的钳制,你不是一直都想摆脱我吗现在我成全你,你为何……
成全我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凌霜华,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身边！
除非……我死！
12.
秦若雪之死
夜宸轩的强势和霸道,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原以为,提出和离,他会欣然应允。
毕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可他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夜宸轩,你到底想怎样我有些疲惫地问。
我想怎样他冷笑一声,将我逼至墙角,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做我名副其实的王妃。
你疯了吗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隔着无数的鲜血和人命,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从今以后,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惨然一笑,夜宸轩,你是不是忘了,你母妃是怎么死的你的国家是怎么亡的
那些都是我父兄的罪孽,也是我凌霜华的罪孽！
我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
那又如何他捧起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上一世,我们互相折磨了十年,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这一世,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凌霜华,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恳切。
我心头一颤,几乎就要动摇。
但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可能。
夜宸轩。我轻轻推开他的手,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向外走去。
他没有再阻拦我。
只是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背后,让我如芒在背。
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夜宸轩的执念,远比我想象的要深。
接下来的几日,他果然没有再提和离之事。
但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对我冷言冷语,甚至会主动关心我的起居饮食。
他会陪我一起用膳,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依旧相对无言。
他会让人送来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仿佛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堆到我面前。
府中的下人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同情和鄙夷,渐渐变成了羡慕和敬畏。
他们都说,王爷对王妃,是越来越上心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
夜宸轩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困住我,报复我。
他想让我习惯他的好,然后在我泥足深陷之时,再狠狠地将我抛弃。
就像上一世,他对我做过的那样。
我不会再上当了。
13.
北境之约
秦若雪搬出了城南别院,住进了王府的偏院。
这是夜宸轩的决定。
他说,秦若雪一个弱女子,独自住在外面不安全。
我知道,这只是借口。
他不过是想借此来试探我,刺激我。
我表现得很平静,甚至主动提出,让秦若雪住在我隔壁的揽月轩。
那里环境清幽,最适合养病。
夜宸轩看着我,眼神幽深,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我始终淡然处之,没有流露出半分嫉妒或不满。
他大概是失望了吧。
秦若雪住进王府后,倒是安分守己,从不主动招惹我。
每日不是在自己院中抚琴作画,便是去给夜宸轩送些亲手做的汤羹点心。
夜宸轩对她依旧温和有礼,却再也没有像从前那般,日日宿在她的院中。
这让秦若雪有些不安。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她与夜宸轩过往的种种。
那些青梅竹马的情谊,那些同甘共苦的岁月。
她想告诉我,她才是夜宸轩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只是听着,从不反驳,也从不表态。
这让秦若雪越发急躁。
一日,她借口赏花,将我请到了她的院中。
席间,她突然屏退左右,泪眼婆娑地对我说王妃娘娘,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我。
但我对殿下,是真心的。
我们相识多年,情投意合,若非国破家亡,我本该是他的妻子。
求求您,成全我们吧。
她说着,便要跪下。
我急忙扶住她秦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与殿下的事,与我无关。
我早已向殿下提出和离,是他不肯。
秦若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狂喜所取代。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点了点头,你若有本事让他放手,我感激不尽。
秦若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道谢。
14.
风雪重逢
自从我向秦若雪表明态度后,她便开始更加频繁地出入夜宸轩的书房。
有时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
府中渐渐有了传言,说王爷与秦姑娘旧情复燃,王妃怕是要失宠了。
我听了,只是一笑置之。
夜宸轩依旧每日来我的院子,陪我用膳,与我说话。
只是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
更多的时候,是他看着我,而我,则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主动开口,等我质问他,等我像从前那样大吵大闹。
但我偏不。
我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都要温顺。
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开始变得焦躁,易怒。
书房里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
墨影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无奈和同情。
他大概以为,我又在用这种方式,折磨夜宸轩,也折磨我自己。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个可以彻底摆脱这一切的,合适的时机。
转眼,春去秋来。
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时常感到疲惫,嗜睡,食欲不振。
太医来看过几次,都说是忧思过虑,气血两亏,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却不见好转。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上一世,我便是死于这种慢性毒药。
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却能一点点侵蚀人的生机。
而下毒之人,便是秦若雪。
她恨我抢走了夜宸轩,恨我让她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
所以,她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折磨死我。
上一世,我直到临死前,都还以为是夜宸轩要害我。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她得逞。
我开始暗中搜集她下毒的证据。
这个过程很艰难,因为她做得非常隐秘,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但我没有放弃。
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自救,也是唯一能让夜宸轩彻底看清她真面目的机会。
15.
毒计败露
中秋家宴,夜宸轩破天荒地没有让我出席。
他说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我知道,他是想保护我。
因为今晚,秦若雪要动手了。
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丝竹之声,心中一片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
子时刚过,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一个托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秦若雪。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王妃娘娘,夜深了,该喝药了。她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寒意。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秦姑娘,有劳了。
她将托盘放在床头,端起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递到我面前。
王妃娘娘,这可是殿下特意吩咐御膳房为您熬制的,您可一定要趁热喝了。
我接过药碗,看着碗中晃动的药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秦姑娘,这药里,加了什么好东西啊
秦若雪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王妃娘娘说笑了,这只是普通的安神汤。
是吗我将药碗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断肠草的味道
秦若雪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托盘险些掉落在地。
王妃娘娘,您……您在说什么她眼神慌乱,不敢与我对视。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将药碗放下,冷冷地看着她,秦若雪,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死鸭子嘴硬。
是吗我从枕下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她面前晃了晃,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秦若雪看清瓷瓶上的标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是她用来盛放毒药的瓶子！
你……你怎么会……她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冷笑一声,秦若雪,你处心积虑地想害死我,不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做夜宸轩的王妃吗
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夜宸轩也不会娶你！
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
你胡说！秦若雪像是被踩到了痛处,尖叫起来,殿下爱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霸占了他的位置,毁了我们的一切！
所以,你就想杀了我,取而代之我步步紧逼。
没错！秦若雪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只有你死了,殿下才能真正属于我！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是吗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夜宸轩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秦若雪看到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殿……殿下……她声音颤抖,面如死灰。
夜宸轩没有理她,径直走到我床前,拿起那碗汤药,放到鼻尖闻了闻。
随即,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好,好一个秦若雪！他猛地将药碗摔在地上,厉声道,我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歹毒,谋害王妃！
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我拿下！
16.
真相大白
秦若雪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说她是冤枉的,说是我陷害她。
夜宸轩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被带走。
直到她的声音彻底消失,他才转过身,看着我。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有庆幸,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
凌霜华。他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告诉你,你会信吗我反问,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女人,不是吗
他沉默了。
是啊,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怎么会相信,那个在他面前一向温婉柔顺的秦若雪,竟会是如此歹毒之人。
对不起。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是我……错怪你了。
我心中微动,却只是淡淡道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真相已经大白。
秦若雪的下场,自有国法处置。
而我们之间……我顿了顿,也该做个了断了。
他身体一僵,猛地抬头看我。
你还要走
不然呢我自嘲一笑,留下来,继续做你有名无实的王妃,看着你与其他女人恩恩爱爱吗
夜宸轩,我累了,真的不想再陪你玩这种互相折磨的游戏了。
我不是在玩游戏！他突然有些激动,凌霜华,我……
他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是那双黑眸,紧紧地锁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夜宸轩。我叹了口气,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我知道,我的话,对他而言,有多残忍。
但长痛不如短痛。
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到他起身的声音。
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他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强迫我,也没有再威胁我。
他只是……走了。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这样,也好。
终于,可以彻底解脱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再次超出了我的预料。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
秦若雪在天牢中,畏罪自尽了。
而夜宸轩,则在早朝之后,向皇帝请辞,自请前往北境戍边。
他说,京中繁华,已让他心生厌倦。
他想去那苦寒之地,为国尽忠,了此残生。
皇帝准了。
三日后,他便会启程。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想不到,刚刚清除了内患,权势如日中天的宸王殿下,竟会做出如此选择。
只有我知道,他这是在用这种方式,成全我。
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他自己。
17.
北境之行
夜宸轩离开京城那日,是个阴雨天。
我没有去送他。
我只是站在王府的角楼上,远远地看着那辆简陋的马车,在雨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我知道,他是怕自己一旦回头,便再也舍不得走了。
也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夜宸轩走后,我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每日抄经,礼佛,打理产业。
只是心中,却像是空了一块。
时常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个冷峻而霸道的男人。
想起他曾带给我的伤痛,也想起他曾流露出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在我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只是,我们都明白,回不去了。
半年后,北境传来消息。
夜宸轩在与匈奴的交战中,身先士卒,屡立奇功,但也身受重伤,九死一生。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手中的佛珠,应声而断。
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北境看他。
但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我去了,只会让他分心,甚至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危险。
我只能在京中,日夜为他祈祷,盼他平安。
幸好,上天垂怜。
一个月后,消息传来,他挺过来了。
虽然伤势很重,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我喜极而泣。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找他。
无论他是生是死,是伤是残,我都要陪在他身边。
我不想再等了。
我怕再等下去,便会是永别。
我将京中的产业都托付给了心腹打理,然后带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前往北境的路。
路途遥远,风餐露宿。
但我心中,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期待。
夜宸轩,等我。
这一次,换我来走向你。
18.
风雪相拥
当我赶到北境边城时,已是深冬。
这里比京城要冷得多,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打听到了夜宸轩所在的军营,却被告知,他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短期内不会回来。
我没有失望,也没有退缩。
我在边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每日都会去军营外等候。
我相信,只要我坚持,总能等到他。
半个月后,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我终于在军营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比以前更黑了,也更瘦了,但眼神却更加锐利,更加沉稳。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显然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夜宸轩！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当他看清是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风雪中,我们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凌霜华,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干裂的嘴唇,看着他铠甲上触目惊心的划痕,心中一阵刺痛。
我来……看看你。我声音哽咽。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自嘲。
看我他苦笑一声,看我这个狼狈不堪的败军之将吗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大英雄。我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后退一步,与我拉开了距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语气生硬,马上回京城去。
我不走！我倔强地看着他,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凌霜华,不要胡闹！他眉头紧锁,北境凶险,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我没有任性！我红着眼眶,夜宸轩,我只是……想你了。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他别开脸,不去看我,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进军营。
夜宸轩！我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放手！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放！我收紧手臂,感受着他铠甲的冰冷,和他身体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的温度。
夜宸轩,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们……重新开始。
这一次,换我来说这句话。
他沉默了。
风雪越来越大,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拒绝我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过身,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个拥抱,是如此的用力,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阿星……他埋首在我的颈窝,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我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爱与恨,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我们就在这漫天风雪中,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刻入灵魂深处。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