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死在结婚纪念日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病房里凝固的空气。
我漂浮在天花板下方,看着下方病床上那个插满管子的女人——那是我,林念,二十八岁,今天本该是我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而现在,我的躯壳正以每分钟下降一次的频率抽搐着,那是脑死亡前的最后挣扎。
血压归零。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声音平静得可怕,死亡时间,20:47。
病房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地砖的脆响。顾晚晴推门而入时,身上还穿着我今早亲手为她熨烫的那条Valentino红裙,裙摆上沾着已经干涸的咖啡渍——那是七小时前,我冒雨给她送早餐时不小心打翻的拿铁。
家属呢医生转头问道。
顾晚晴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她母亲在乡下,赶过来至少三小时。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我的尸体上停留,径直走向窗边拨通了电话,周医生嗯,已经断气了...对,老地方见。
我的灵魂剧烈震颤起来。
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到母亲瘫坐在走廊长椅上。她手里攥着已经被泪水浸透的病危通知书,灰白的鬓角黏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这个含辛茹苦供我读完医学院的女人,此刻正徒劳地向每个路过的护士哀求：能不能让我再进去看一眼就一眼...
而顾晚晴的香奈儿19包就放在母亲身旁的空位上,包口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半岛酒店字样的房卡。
顾小姐。护士长拦住正要离开的顾晚晴,遗体处理需要家属签字...
我不是家属。她皱眉甩开护士的手,法律上我们只是同居关系。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匕首扎进我的心脏。没错,三年来我求了四十六次婚,她总说医院工作太忙没空办手续。而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亮起周叙白发来的消息：戒指带了吗当铺的人等到十点。
我认得那枚戒指。上个月她生日那天,我卖掉外婆留下的玉镯,买了Tiffany的Soleste系列——此刻它正戴在顾晚晴左手中指上,旁边是周叙白三年前送她的那枚旧戒指。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
三个月前的深夜,我在珠宝店偶遇他们接吻时,顾晚晴慌张地解释：这是科室给周主任办的退休派对...
两周前的雨夜,她值夜班时我送去宵夜,却在消防通道听见她笑着说：那个蠢货等她爸的遗产到手我就分手...
而今天,我们的纪念日,她发短信说手术要延迟,我却亲眼看着她的玛莎拉蒂驶向周叙白的公寓。
那辆失控的卡车撞过来时,我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纪念日礼物——一条刻着To
my
sunshine的钻石手链。
叮——
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虚空中炸响。
【检测到强烈怨念值,重生系统激活】
半透明的光幕在我眼前展开,最上方用血红色标注着：【契约条款：用灵魂交换复仇机会】
条款第七条格外刺眼：
禁止对目标人物心软
禁止任何形式的救赎行为
违约将抹杀存在痕迹
我望向病房。母亲正颤抖着抚摸我逐渐冰冷的脸,而顾晚晴的玛莎拉蒂已经驶出医院大门,朝着半岛酒店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签。
随着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无数记忆碎片突然开始倒流。顾晚晴第一次约会时故意点我过敏的龙虾,她偷偷换掉我的降压药,她在周叙白床上嘲笑我送的求婚戒指...
最后定格在光幕上的是一行猩红大字：【重生节点已锁定：求婚当日】
剧痛袭来时,我听见系统最后的警告：
【记住,这次你要让她生不如死】
第二章
回到求婚那天
刺眼的水晶吊灯光芒让我下意识闭了闭眼。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鼻腔里突然涌入香槟塔的甜腻气息。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顾氏集团顶楼的宴会厅中央,左手正攥着一个深蓝色丝绒戒指盒——三年前那场噩梦般的求婚现场。
林小姐您脸色不太好。秘书小林凑过来耳语,顾总说路上堵车,可能要迟到十分钟。
我死死盯着落地窗倒影里的自己。米白色西装裙,精心卷过的长发,左手无名指上还有一道浅色戒痕——那是前世婚后顾晚晴强迫我摘下戒指时留下的压痕。
蓝牙耳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周叙白带着笑意的声音：这种暴发户求婚你紧张什么按计划行事就行。
我的指尖瞬间冰凉。前世直到死前三个月,我才在顾晚晴旧手机里发现这条通话录音。
知道啦。顾晚晴的撒娇声让我胃部绞痛,等她跪完我就说考虑三天,足够你把专利文件弄到手了。
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推开。顾晚晴穿着那套我亲手熨烫的白色西装走进来,左手中指上戴着周叙白送她的那枚旧戒指——前世她解释说这是科室集体送的纪念品。
抱歉,手术刚结束。她对我露出歉意的微笑,目光却黏在戒指盒上。
我缓缓打开盒盖,十克拉粉钻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晕。前世我跪了三天才换来她勉强的点头,而此刻,钻石内部那道细小的羽裂清晰可见——这是周叙白后来嘲笑我的把柄：连钻石都买不起完美的。
林念顾晚晴疑惑地看着僵住的我。
我转身走向角落的碎纸机,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像倒计时的鼓点。整个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我手中的戒指盒。
等等！顾晚晴的声音陡然尖锐。
我没有回头,松开手指。粉钻坠入碎纸机金属齿口的瞬间,宴会厅爆发出整齐的抽气声。
林念你疯了顾晚晴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皮肤立刻泛红——就像前世她发现我偷看她和周叙白聊天记录时那样。
我平静地抽回手：顾总,我们合作开发的神经镇痛项目,贵方提供的临床数据有37%的造假率。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当然,考虑到顾副院长正在竞选医学会理事长...我故意提高音量,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重新提交数据。
落地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玻璃的声音中,我看到顾晚晴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周叙白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戒指抵押价谈好了,你弟的赌债今天必须还清】
你...她的嘴唇开始发抖,你怎么会知道临床数据...
我端起香槟抿了一口,任由酒精灼烧喉管。前世直到车祸前一周,我才发现这个被顾晚晴亲手篡改的数据,正是导致十二名患者产生严重副作用的根源。
对了。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建议你查查周医生的开房记录,最近三个月用了你多少张附属卡。
她踉跄后退时,我注意到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红痕——和前世我在周叙白公寓楼下等她时,从窗帘缝隙里看到的印记一模一样。
宴会厅的门突然被撞开。
顾总！她的助理惊慌地举着平板电脑,股价突然暴跌,董事会要求立刻...
我优雅地整理着袖口,看着顾晚晴脸色由白转青。前世这个时候,她正享受着我的求婚和股价暴涨的双重喜悦,而此刻,她精心布置的棋局正在她眼前分崩离析。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响起：【首阶段复仇完成度42%】
冰冷的机械音里,我端起另一杯香槟走向落地窗。暴雨中的城市灯火阑珊,三年前的我正傻傻地在这栋楼下等她,而此刻,我终于看清了雨幕背后所有的谎言。
第三章
数据背后的血债
顾氏集团股价连续三天跌停板时,我正在解剖一具尸体。
手术刀划开苍白的皮肤,福尔马林气味中,我盯着死者胸腔内畸变的肺叶——这是上周死于神经镇痛剂副作用的患者。前世这个案子被顾晚晴压了下去,而现在,我特意以专家身份参与了尸检。
林医生,您看这个。年轻的法医递过显微镜片,肺泡纤维化程度与临床报告严重不符。
我转动调焦轮,镜下的组织切片浮现出熟悉的病理特征——这正是顾晚晴团队篡改数据掩盖的副作用。前世她靠着这份造假报告,让周叙白顺利当上医药协会副会长。
手机突然震动。监控软件弹出提示：【顾晚晴进入周氏医疗大厦地下三层】。
我脱下手套,点开实时画面。昏暗的仓库里,顾晚晴正将一摞文件摔在周叙白脸上：为什么会有患者死亡报告你不是说所有知情人都处理好了吗
急什么周叙白掸了掸白大褂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那个舔狗未婚妻不是法医专家吗让她出份假证明...
我关掉视频,从解剖台抽屉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前世车祸时我攥着的手机,屏幕碎裂的蛛网纹路间,还能看清最后一条未发送的短信：【妈,顾晚晴在镇痛剂数据上做假,去找张警官...】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林医生。张毅站在门口,这位顾氏前技术总监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他们要销毁原始数据库,就在今晚。
午夜十二点的顾氏医药数据中心,警报系统诡异地沉默着。
我躲在通风管道里,看着下方顾晚晴快速输入密码。她穿着保洁员的衣服,但左手腕上那款百达翡丽鹦鹉螺表在监控下闪闪发光——这是用我父亲遗产买的,发票日期正是他忌日当天。
快点！周叙白不耐烦地催促,十二点半垃圾车准时来收硬盘。
顾晚晴插入特制U盘时,我轻轻按下遥控器。整个数据中心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投射出三个月前实验室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顾晚晴亲自调换了临床试验组的药剂。
谁在那里！周叙白猛地抬头。
我按下第二个按钮。防火系统喷淋头突然爆开,水幕中全息投影开始自动播放：周叙白收受药厂贿赂的转账记录,患者家属联名举报信,甚至还有他在院长办公室猥亵实习生的偷拍视频。
林念！顾晚晴的尖叫混着电流杂音,我知道是你！
我顺着消防梯滑到地面,手术刀在指尖转出冷光：顾总监,你说这些数据够判几年
周叙白突然扑向主控台。在他碰到删除键的前一秒,数据中心大门被猛地踹开,张毅带着药监局的人冲了进来。
精彩。我鼓掌走向面如死灰的顾晚晴,从她口袋里摸出那个U盘,你猜这里面有没有你弟弟挪用慈善基金的证据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前世我直到死前才知道,她那个患白血病的弟弟根本是赌场常客,而所谓医药费全是洗钱的幌子。
你以为这就完了周叙白突然狞笑起来,看看你手机。
我的口袋开始震动。解锁屏幕后,一张母亲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赫然出现,定位显示是城郊废弃化工厂。
二选一。周叙白擦着溅到脸上的消毒水,要数据还是要你妈
系统提示音在此刻炸响：【警告！营救行为将违反契约第三条】
我盯着照片里母亲嘴上的胶带——那上面印着周氏医疗的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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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倒计时72小时
废弃化工厂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
我站在监控死角,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71:59:32】。这是系统在我选择救母亲时突然浮现的惩罚时限,鲜红的数字像一道催命符,每跳动一秒,我的太阳穴就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林医生考虑好了吗周叙白的声音从工厂喇叭里传出,再拖下去,老人家怕是要缺氧了。
我摸向口袋里的手术刀。前世这台废弃设备是周氏医疗违规处理医疗垃圾的据点,没人比我更清楚它的构造。
第一步：声东击西
我拨通张毅电话：把顾晚晴挪用孤儿院善款的证据发给《财经周刊》,现在。
三分钟后,工厂内突然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监控画面显示周叙白暴跳如雷地接起电话：什么媒体怎么会知道实验体的事！
趁着他分神,我撬开通气管道爬了进去。腐臭的医药垃圾气味中,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契约动摇,开启痛觉惩罚系统】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血管里游走。我咬破嘴唇保持清醒,透过管道缝隙看到母亲被绑在消毒池边,嘴上封着印有周氏生物的胶带——正是前世用来封我遗体的那种。
第二步：以彼之道
我掏出从数据中心偷出的微型注射器。这里面装着周叙白最得意的成果——能让人产生濒死幻觉的神经毒素,前世他用这个控制了至少五名举报人。
砰！
一声巨响从仓库传来。张毅按计划引爆了周氏的医疗垃圾车,冲天的火光中,周叙白果然带着打手冲了出去。
消毒池边的顾晚晴正用酒精棉擦拭手腕上的倒计时烙印,看到我从天而降时,她手里的镊子当啷落地：你真的...也有这个
我没有回答,一刀割开母亲身上的绳索。在碰到她手臂的瞬间,系统警告疯狂闪烁：【接触营救对象！惩罚升级！】
走！我把母亲推向安全通道,转身将注射器扎进追来的打手颈部。对方倒地抽搐时,我看到顾晚晴举起了枪——
枪口却对准了周叙白的后背。
第三步：意料之外的变数
你以为我不知道顾晚晴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三年前那场医疗事故,是你调换了我的麻醉剂剂量！
周叙白转身的瞬间,我猛地扑倒顾晚晴。子弹擦着她耳际划过,在墙上爆出火花。借着火光,我清晰看到她锁骨下方那道月牙形疤痕——和前世我尸体上的枪伤一模一样。
你...也重生了我们异口同声。
周叙白的狂笑打破了这一刻。他按下手中的引爆器：那正好一起再死一次！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我拽着顾晚晴滚进消毒池。巨大的冲击波震碎玻璃时,她突然翻身护住我,后脑重重撞在池壁上。
鲜血从她额角流下,滴在我脸上的触感温热又熟悉——就像前世车祸时,我挡在她身前最后的感觉。
朦胧中,我看到她染血的手指抚上我的倒计时烙印：这次...换我来...
第五章
火场中的选择
消毒池的水混着鲜血,在爆炸的余波中剧烈晃荡。
顾晚晴压在我身上,温热的血从她额角滑落,滴在我的眼皮上。她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收缩,倒映着我同样震惊的脸。
你早就重生了我攥住她的手腕,触到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倒计时烙印——【46:22:15】。
她张了张嘴,却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浓烟从炸裂的管道涌入,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周叙白的狂笑声透过广播系统传来：真感人啊！那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第一步：燃烧的真相
我拖着顾晚晴爬向通风口,她的血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前世我死前最后看到的,也是这样的鲜红。
为什么我在浓烟中质问她,前世你明明巴不得我死。
顾晚晴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染血的手指在我脖子上留下一道痕迹：那你呢为什么要在卡车前救我
系统警告声骤然炸响：【禁止透露重生信息！惩罚启动！】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的视野瞬间模糊。恍惚中,顾晚晴的脸和前世重叠——那天在车祸现场,她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攥着那条我送她的钻石手链,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惊恐
小心！
顾晚晴猛地推开我。一根燃烧的横梁砸在她刚才的位置,火星四溅。
第二步：破碎的记忆
我们跌跌撞撞地爬进一条应急通道。顾晚晴的伤口在不断流血,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林念,你的系统有没有说过......违约会怎样
我僵住了。
我的系统只说会抹杀存在痕迹,但顾晚晴的嘴角却扯出一个惨笑：我的系统说,违约的人会......永远困在死亡瞬间。
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又一场爆炸从下层传来。顾晚晴在摇晃中抓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冰凉：周叙白背后是赵氏集团,他们用植物人做新药实验......你妈妈被关在B区实验室......
我震惊地看着她。这些信息,连前世的我都不曾查到最后。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顾晚晴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遥远：因为......我见过你死在手术台上的样子......太多次了。
第三步：最后的倒计时
我们终于爬到了屋顶。夜风裹挟着火星呼啸而过,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
顾晚晴的倒计时已经降到【00:05:00】。她靠在栏杆上,脸色苍白如纸：我的系统刚刚更新了任务......她抬起眼,要么杀了你,要么我自己消失。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我的倒计时不知何时停止了。
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声音嘶哑,违约的代价是......
由另一个人承担。她接完我的话,突然笑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你点了两份龙虾,明明知道自己过敏。
我怔住了。那根本不是约会,是顾晚晴故意点的......
我当时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明明看到我和周叙白的聊天记录,还装作不知道......
消防梯终于抵达屋顶时,顾晚晴已经淡得像一道影子。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归零的倒计时,突然把一个小东西塞进我手里——
那是半枚被烧变形的戒指,内侧刻着To
my
mistake。
这次......别再去医院等我了......
她的声音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