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古代渣男的自述 > 第一章

我是国公世子,我的妻是文坛大家晏先生的独女。
娶她之时,她就告诉我,她要的感情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我违背了最初的誓言,在外养了一个外室。
我无比享受柔弱外室带给我的温柔小意和恣意风流。
可我爱的只有我的妻,善良端庄、温婉大方才是国公府世子妃应有的气度。
正文:
1
好友问我,养了外室以后,面对妻子可还有原先的悸动
我认真地想了想。
妻子与我是在学院相识,年少情深,一番苦追才得以抱得美人归。
我们已经相伴多年,若说完全厌倦倒也不是,毕竟我的心里依旧爱她,只是平静的生活如一杯淡而无味的白水,缺乏些许趣味。
我轻啜了口手中的茶水,回答道:
你我可会一直喝一种茶
自然不会,哪怕是再香的茶也会有腻的一天,总是要换换口味的,不然那么多种茶岂不是辜负了
我将手中茶杯放下,抬眼望向远处,悠悠说:
是啊,可换的只有茶叶,水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主。
就如我的妻,我可以养个外室偶尔换换心情,可安歌是我心之根本,不可或缺。
余墨莫名笑出声:这就是你养外室的理由
我转头,正色道:柳芙清不一样,她像极了安歌少女时的样子,我只是怀念曾经而已。
看着余墨脸上略带戏谑的笑意,我还想再解释一下,门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说是世子妃刚巧在茶楼外看到他,现在已经在上来雅间的楼梯上。
我忙将茶杯放下,起身开门迎接。
歌儿,今日怎么想着来茶楼了有什么需要的派人告诉我一声,我下了朝就给你带回去了,怎么还累得你跑一趟。
我语气与往日一般温柔。
妻子浅笑回应:这不是听闻天香茶楼上了新茶,祖母最是喜茶,我就前来给她挑选一些。
我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刚好我与余墨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为夫陪你挑茶,顺道我们再逛逛,你不是最爱吃东街的栗子糖糕吗我们一并带回去配茶吃。
好啊。
我回身看向雅间里的余墨,他虽然浅笑点头示意我随意,可他眼里的惊奇却是瞒不过我的。
我勾了勾唇,带着妻子离开。
余墨眼里的惊异大抵是对我演技的认可吧。
他因为年少时白月光的回归,与原本已经定了亲的未婚妻闹得很难看,原本世交的两家人现在如仇人一般,名声也败了个彻底,世家大族的女子婚嫁绝不会考虑他。
他虽然面上装作毫不在乎,但我知道,他已经后悔了。
而我和晏安歌。
夫妻恩爱,甜蜜依旧。
成婚五年,不仅没有相看两厌,反而比婚前更加如胶似漆。
我对晏安歌一向很好,尤其是有了外室后,更是事事周到。
放眼整个汴京,谁人不说一句晏安歌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求来我这样一位家世显赫又一心一意的好夫君。
2
我不认为自己变心。
即使我已经在城郊小院养了外室。
可柳芙清真的很像成婚前的晏安歌。
我只能说,这一切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在我面对晏安歌已经有些索然无味的时候,一次宴请,老天将如晏安歌年轻时一样活泼天真、小女儿家娇俏的柳芙清送到了我身边。
看见她的第一眼,我仿佛回到了年少初见晏安歌时的心神激荡。
她虽是歌姬,却有一身傲骨。
面对世家公子的刁难,她有着拼一个鱼死网破的魄力。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的心一下子说不出的不忍心疼。
那天,我替她出头,将她带去了城郊小院。
那是国公府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庄子,很少有人过问,金屋藏娇,甚好。
那晚,我们并未发生什么。
因为这一场英雄救美,她对我的态度与别人不同。
而我也极享受有红颜知己的隐秘感觉。
后来她知道了我的身份,红着眼要与我断了来往:
你与世子妃之间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我的存在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感恩世子的出手相助,虽说我们之间并未逾矩,可我……我对你已经有了爱意。我知道世子对我只是怜悯,所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芙清至此,愿世子平安就好。
她说完,泪眼婆娑地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当时的我,忽然就觉得心里好像塌了一块。
可我想到我的妻,我知道,我能做的就是不挽留。
我和柳芙清没再见面的那些日子里,我整个人都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妻子问我时,我也只说是因为公务太多,累的。
直到半月后的一天,柳芙清的婢女忽然着人寻我,说柳芙清病重,城中大夫都请遍了,都说需要百年人参入药才可救命。
可百年人参难求,就算药铺有货,但那价格也不是她一个歌姬负担得起的,情急之下婢女才求到我面前来。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后来我才知道,她竟是因为反抗一世家公子的刁难侮辱而撞了墙。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脚步就已经奔向了天音楼。
那天,我见到的柳芙清,娇弱,破碎。
那是我从未在晏安歌身上看到过的样子,那样的需要呵护。
阿殊……她苍白的嘴唇轻启,弱弱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来时沾染上的雨水仿若在这一瞬间变得温暖。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朝她扑了过去。
3
那天,我第一次晚归。
走到府门口时,远远看见晏安歌撑着伞等在门口。
她看见我,快步上前,语气温柔关切: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派人给你送伞去了,人家说你早就下值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很少有不给她报备的行程,可当她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竟然出奇的平静,谎话说得那样的自然:
还不是余墨的事,他着急找人请我去,我以为他是想不开,所以有些慌,就没来得及差人回来给你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肯定累坏了,我已经让下人准备了热水,泡泡澡,解乏。
还是我的歌儿心疼为夫。
那天,我在心里暗想: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偏都要。
4
我很快掌握了娇妻与红颜之间的平衡。
这好像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为柳芙清赎了身,将她彻底地安排在了城郊小院。
而我原本每月都会和好友大聚个三五次,这个习惯为我提供了便利。
柳芙清也很是懂事,从不会因为我陪她的时间少而吃醋抱怨,这也让我对她生出了些许愧疚之情。
与柳芙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畅快,她很聪明,清楚地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
没错,在外人面前乃至晏安歌面前,我都是那个恪守知礼的国公世子。
可在柳芙清这里,我可以为所欲为,她也会极尽全力满足我那些隐秘的要求,让我几近沉沦。
余墨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兄弟,好多次都是他帮我掩护。
是以,他对于我的做法表示不理解:
我们这些勋贵世家的公子,后院哪怕不是妻妾成群,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姨娘妾室,你那么喜欢柳芙清,直接纳进后院不就好了做什么搞得这么麻烦
他不知道。
晏安歌虽然看着温柔大度,可对于感情之事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个性。
柳芙清虽然好,可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拿不出手。
若因为一个柳芙清而让我失去晏安歌,我是绝不愿意的。
好在柳芙清是个懂事的,所以,在银钱物件上,我都是尽力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而我的妻子晏安歌,是个识大体的温柔好性子。
她懂得男人在外面子为重,从不过多插手我的社交应酬。
比起别人家管东管西的夫人,晏安歌让我觉得放松,也省了些心力。
我曾发誓,一辈子只有晏安歌一个妻,永远对她好,绝不背弃。
我自觉这些年我做得很好。
至于在外养下柳芙清这件事会给她带来怎样的伤害,我不是没想过。
可这件事,只要晏安歌不知道,那所谓的伤害也就不存在了。
相反的,我因柳芙清的存在而对晏安歌生出愧疚,使我对晏安歌更加好了。
甚至我和晏安歌的感情比之以前更加亲密无间。
5
这天,我刚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回家。
柳芙清细腻温润的手从背后环抱上来。
阿殊,听说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我想陪你过好不好
我皱眉,每年我的生辰都是与晏安歌一起过的。
那天除非有推不开的大事,不然我都会提前一天告假,与晏安歌相伴游玩一整日,最后两人一起做一碗长寿面,分着吃完。
见我不说话,柳芙清似是察觉到了我的不满,语气里染上哭腔:
阿殊,我没有别的心思,能待在你身边哪怕一刻我都是开心的,只是这是我与你在一起后你的第一个生辰,我只是想要一个就这一个例外,往后的生辰我绝不会肖想……
阿殊,就这一次,唯一一次,可以吗……
美人垂泪,我的心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犹豫一瞬,我答应了。
近一年来,柳芙清确实如她所说,并未提出过半点越矩的要求,甚至在每次云雨之后还会细心地帮我打理,生怕留下一丝疏漏让我难做。
对于柳芙清,我也是愧疚的。
我和晏安歌每日都在一起,我的生日在认识她之后也都是和她过的,往后的许多年也只会和她过。
我只是在生日的那天抽出半天来见一见柳芙清,这样算不得违背承诺。
于是,生辰那日,我说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晏安歌为我整理官服衣襟的手一顿,随后温柔宽慰我:
公事要紧,我在家中做好面等你回来。
歌儿,你放心,一下值我一定快马加鞭回到你身边。
好。
找到上司告了假,临走时他还在打趣我说:纵使江山如画,亦难抵美人一笑。
我赧颜一笑。
我想,我只要和平时一样的时辰回家,那么晏安歌就不会起疑。
可我没想到,这次的柳芙清是那样大胆……
我又一次溺毙在了柳芙清的温柔乡里。
她使尽浑身解数,使我一次又一次地攀越高峰……
我昏睡过去,再醒来已是人定之时。
我瞬间心慌,手忙脚乱地起身穿衣。
柳芙清也知道这次有些过于荒唐了,急忙帮着我找早已不知扔到哪里的衣物,语气慌乱且歉疚:
对不起阿殊,是我的错,睡了过去没看好时辰。
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将我想要发出的火瞬间浇灭。
离开之前,看着柳芙清内疚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安慰她:
好了,这也不能全怪你,接下来这阵子我不能来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切东西我都会派人给你送来,还有你之前说过的那套宝石头面,我一并差人给你送来,好不好
柳芙清柔柔应下,还叮嘱我夜路小心。
我往回赶时想着这个时辰或许晏安歌已经睡了,可若是没睡呢我在心里为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可没有一个是完美的。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手碰到了马车里的暗格,心里登时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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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灯火未熄。
走进房间,看到晏安歌端坐在桌前,面前还有一碗早已坨了的长寿面。
我掩下心中的慌张,语气平静:歌儿,怎么还没睡
你去哪了
我面上笑容一僵:我上值去了啊。
你胡说!我去衙署接你下值,可你的上司说你早就告假回家了,傅殊,你到底去哪了
面对晏安歌的质问,我忽然松了一口气,她问我到底去哪了,意为她并不知道我的踪迹。
可面对她这样咄咄的质问,我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火:
晏安歌,我只是回来晚了,又不是出去鬼混了,你何至于这样咄咄逼人
说着我将怀里的锦盒扔给她:每年都是你给我准备礼物,今年我想不一样一些,专门告假到玉雕大师那里让他教我雕了一枚玉簪,只为博你一笑,可你却以这样一副不信任的语气质问我晏安歌,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要怀疑吗
看着晏安歌怔愣住的神情,我想这关,我完美通过了。
夫君。
晏安歌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我不该疑你,这么晚了,想必你还没吃饭吧厨房里一直热着菜,我让人给你端上来。
不用了,我在大师那里对付了几口,不饿。
晏安歌以为我还在生气,笑着上前准备拥抱我。
可这次时间仓促,我怕身上有什么蛛丝马迹被她发现,一把将她推开。
迎着她错愕的眼神,我敷衍地解释说赶了一天的路,身上脏,借着去洗漱的理由落荒而逃。
6
晏安歌是个敏感的性子。
她生气也只会不声不响,自己给自己宽心。
认识她的时候,是我刚入书院的第一天。
不同于城中世家女子或是跋扈或是呆板无趣的笼统样子。
她恬静、淡然,浑身散发着超脱世俗的气质,深深吸引了我。
我开始热烈高调地追求她。
与她接触得越多,我在她身上发现的惊喜就越多。
晏老先生教她学问,所以她满腹才华信手拈来,她的母亲更是位奇女子,教得她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她就像是一朵向阳花,安静绽放却绚丽夺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乐观豁达。
而我,从小在国公府的尔虞我诈里生存,躲过不知多少明枪暗箭,虽然后来成功袭爵,但仍不能放松一丝一毫。
和晏安歌在一起后,我才开始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学着放松心情,以一颗平常心体验从前未曾注意的美好。
所以,面对她早饭时的冷淡,我不以为意,反正晚一些她自己也能好。
可我的心里终是惦记着她。
下值后,我买了她最喜欢的糕点,又打听了最近城里女子时兴的玩意儿给她带了回去。
她见我回来,面上依旧冷淡。
我只能嬉笑着上前哄她。
夫人,我昨夜晚归不对,语气还不好,惹得夫人生气,为夫真是该打!
说着,我拉起她的手佯装往我脸上招呼:夫人,你打我吧,出出气也好,别不理我啊。
她急忙将手扯出,扑哧笑出了声。
好了,这次就原谅你了,可你以后出远门总要说一声的,我是担心。
我感动地将她拥入怀中:知道了,以后一定不让夫人为我担心难过。
这件事就这样圆满的过去了,一切又恢复如初。
随后的几天里,我按时归家,没去过城郊小院一回。
这天,刚下值,我照例去了点心铺,在铺门口,我看到了戴着面纱的柳芙清。
我的怒气腾然升起。
可还未等我有所动作,柳芙清期期艾艾的福身:大人,小女子有冤情想要讲与大人听,还请大人怜悯。
周围人三三两两的目光聚集过来,我不好发作,只能忍住怒意,将她带到对面茶楼雅间。
不是让你好好在小院待着吗怎么敢跑出来还来找我
柳芙清的美眸含泪望向我,语气委屈又缱绻:我……阿殊,我实在是忍不住想你,原本我只是想在你下值的时候远远看你一眼就好,可是看过了,我就忍不住了……
看着柳芙清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也是不忍心软下语气:
好了,别哭了,乖,我也是一时情急语气有些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嗯
嗯,阿殊,我怎会与你置气,我知道我来找你会让你为难,所以才借口说有冤情,这样旁人认为是公事,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利的言语传到世子妃耳朵里影响到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我沉眉:清儿,你总是如此懂事,可这样的事……
柳芙清温软的手指抵住我的唇,将我未出口的话堵回嗓子里:阿殊放心,仅此一次。
她的身子软软地靠过来,雅间里门窗紧闭,香气氤氲,我们克制着动静,情动着拥吻,天地翻转,一室旖旎……
7
香炉燃尽。
我与柳芙清并肩出了雅间。
刚行至楼下,一眼就看到在对面糕点铺子的晏安歌。
我慌忙将柳芙清拉到身后:先别出去,夫人在对面。
柳芙清咬着唇,幽幽开口:阿殊,我们是因为公事才出现在这里的,这样偷偷摸摸的反而不好。
说完,柳芙清忽然率先走了出去。
不得已我只能快步跟上。
小女子多谢大人解惑。
好说好说。
我的声音,晏安歌怎会不认得。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来。
看着我微微一笑,又看向在我身前的柳芙清,神情疑惑。
晏安歌朝我走来时,我的脑中闪现出无数个谎言。
歌儿,你怎么自己来买糕点了不是说了我下值给你带回去吗
这不是看你迟迟未回,想着你公务繁忙,所以想先买了然后顺道去接你下值。
晏安歌说完转头看向柳芙清:这位是
柳芙清福身行礼:妾身柳芙清,因为有一些案子上的事不明白,所以才拦了大人……
对,她就是有点冤情投状无门,所以才求到我跟前。
晏安歌歪头看我:那不是刑部的事吗为何找你这个吏部的官员
回世子妃,妾身的案子有些复杂,所以想着找个背景牢靠的大官才稳妥,可问来问去大家都说国公府世子是最温和亲民的官,所以才找上了世子。
晏安歌安静的看着柳芙清。
我虽然心里紧张,但我和柳芙清出门之前都已收拾妥当,晏安歌什么也发现不了,是以我也并不过分担心。
世子,世子妃,我出门太久,家人该担心了,妾身就先离开了,改日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世子。柳芙清说着又行了礼。
我忙摆手:本世子并未帮到你什么,不过答疑解惑,不用特意感谢。
柳芙清愣了一瞬,目光略含委屈地看了一眼晏安歌,准备转身离开。
晏安歌忽然开口:你们刚才是在茶楼的雅间谈事的
柳芙清怔住,随即看向我。
歌儿,你问这做什么
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只是好奇,茶楼这么大清净的角落也不少,怎么就偏偏要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女子名声最是重要,这样于姑娘名声不利,而且……柳芙清,莫不是天音楼的柳姑娘吧你何时有了夫家
我压抑着嗓音:安歌,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怎好过问
她笑了下:好啊,不问就不问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可以再聊聊。
晏安歌说完,径直离开。
8
看着晏安歌离开的背影,我有些发愣。
阿殊……
柳芙清脸色难看,屈辱的说道: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从未被人这样侮辱过。
她低啜出声。
我心中烦躁:看来城郊小院你是住不得了,过几日我带你去个生一些的地方重新安置。
她愕然抬头看我:为什么城郊小院离你已经很远了,你还要把我送哪里去我只是想来看看我的心上人,这有什么错我是你的人啊,这京中世家大族的后院谁没有三两个妾室你是世子啊,我已经不求名分其他,只要你抽个一日两日看看我都不行了吗
我默然。
是啊,我守了这么多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虽然京中大多数人都道我是个好夫君,可每每在好友兄弟面前,总是免不了被他们取笑挖苦。
我是国公府世子,有几个红颜知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为什么晏安歌就不能理解我呢
天色将晚,心中郁闷,我知道晏安歌又生气了,可我这次忽然想装聋作哑一番。
送走柳芙清,回到家时天已黑尽。
晏安歌已经睡下。
我沉着脸看着她侧身的背影,忍无可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晏安歌慢悠悠起身:刻薄
她语气平静地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心中腾然升起一股火:
难道不是吗你今天当众质问将我的面子置于何地这么多年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身边的好友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红颜绕身我是国公府世子,我们成婚至今你都未曾有孕,若不是我在父母面前替你说话,你以为我的后院还能只有你一人吗!
所以,你要纳妾了吗她问。
我骤然收住还未说出的话。
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我知道,接下来我若是说出什么无法收场的话,那么晏安歌和我是真的无法收场了。
我忽然开始心虚。
这种心虚让我收敛:歌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信任我,我有些难过。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那我现在还能信任你吗
当然!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吧,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第二天,我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庆幸,晏安歌还爱我,信我。
她是个不会计较的人,这件事过去了就真的是过去了。
可我错估了柳芙清的心性。
9
休沐日,我难得多睡了一会。
等我起床收拾妥当去寻晏安歌时,在前厅竟然看到了柳芙清。
晏安歌正和她说着话。
刹那惊慌后,我快速整理好心情,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柳姑娘,你怎么来了
柳芙清立刻起身行礼:上次承蒙世子帮忙,所以今日妾身特意买了些世子妃喜欢的糕点前来感谢。
我忍住想要将人轰出去的冲动。
哦,不是说了吗,我也没帮上你什么,不用特意前来感谢。
晏安歌将手中茶杯放下:柳姑娘来谢的与冤情无关,而是来谢你为她寻了一个好住处。
我忽然如芒在背。
上次赌气送柳芙清回了城郊小院后,我就连夜安排人将她送往邻镇,重新置办了一处地方。之前晏安歌想要去那里小住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与柳芙清说,上次是个很好的契机。
可我不曾想,柳芙清竟然敢上门提及此事。
此刻,在晏安歌的注视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件事不值一提,原本也不是我在帮你,而是身边有友人实在仰慕柳姑娘的才情才托我办的,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
晏安歌沉眉,没有说话。
柳芙清看着我的脸色起身告辞。
与我擦身而过时,她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喜欢刺激的。
我微笑:柳姑娘慢走。
我长舒一口气。
柳芙清的做法让我恼怒,可她说的没错,这样隐秘的刺激感我并不排斥。
可对于脱控的宠物,总要有些惩罚才行,想到这,我的嗓子有些发干。
不多时,晏安歌送完人回来了,坐在我对面,语气沉沉:
这件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好友托我帮忙办的,这事我怎么让你知晓出卖朋友的事我做不来!
可我是你的妻!
我忽然有些厌烦。
晏安歌,你是我的妻这谁都知道,可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就要什么事都巨细的告诉你吧!
晏安歌沉默下来,抿着嘴看着我,眼中升起水色。
我的心一揪,愧疚之情溢满整个胸腔。
我正准备低头道歉,却又听到她平静的语调响起。
无论如何,这样的事你不告诉我就别怪我多想,而且你不觉得我们最近一段时日吵架太过频繁了吗傅殊,你在心虚些什么
还有柳芙清,我看得出来,她今日就是故意来告诉我这些事的。
所以,傅殊,你,还值得我信任吗
迎着她认真的眼神,我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恐慌感。
10
那天,我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火。
我不能再直视晏安歌的眼神。
那眼神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我冷冷地对她说:
如果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就能让她对我心存怀疑,让我们夫妻失和,那我这么久的坚持就像是一场笑话。
明日我要去邻镇巡查,待我回来,希望你能想明白。
第二日离开时,我期待着晏安歌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千叮万嘱,细心妥帖。
可我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前来送我。
于是,我也装着一肚子火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邻镇,我直接住在了柳芙清处。
在这个没有熟人的地方,我们过着寻常夫妻般的日子。
柳芙清为此很是高兴。
为了惩罚她两次的越矩,我惩罚似的让她两天未下床。
直到她红着眼求饶,我才放过她。
阿殊,若是能一直和你这样在一起该有多好啊……
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她急忙解释:阿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羡慕世子妃,能时时刻刻与你相伴……
我叹息。
对于柳芙清的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的。
京城爱慕她的世家公子不在少数,可她偏偏就选了不能给她一丝名分的我,说实话,我是得意的,对她也多少有些愧疚。
于是,接下来的一月,我带她到处游玩,给她买一切她喜欢的昂贵礼物。
这一个月,我刻意不去想晏安歌。
有时甚至在想,这样被发现了也好,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纳了柳芙清,然后对天发誓,这辈子有她们两人足矣。
我这样的,总比京中绝大部分的公子哥都好。
我只要一妻一妾,满足自己小小的一部分欲望而已。
更何况,我是国公府世子,原本就该三妻四妾。
即使这样做会伤害晏安歌,会让她伤心难过。
但世俗的桎梏总是苛待于女子。
她不敢,也不会离开我。
可后来我才发现,我并不了解晏安歌。
当晏安歌亲手写的和离书被小厮送到我手上时,我依然不以为意,只当那是她逼我低头的手段。
那时的我完全忽略了身后柳芙清那抹精明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和柳芙清厮混在一起,直到巡查的时日结束,才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别。
11
府门口,没有看到以往会温柔迎接我的身影。
一路走到院中,也没见到晏安歌的身影,我心里怒意渐盛。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若是我有几个姬妾,也不至于回来让自己落得这么冷清。
我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奔进房内,四下张望。
还好,房内她的东西都在,没有变化。
所以她只是出去了。
刚刚悬起的心立马放下。
屋内独属于她的馨香让我有些想念她。
其实这一个多月在邻镇,每日都和柳芙清在一起反而没了之前的感觉。
甚至有几次,面对柳芙清的情动我都有些厌烦。
我想,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于是,我差人去买了晏安歌爱吃的点心,自己则是出门为她物色胭脂。
我想好好哄哄她,她大度,也受哄。
我和晏安歌前后脚回的府。
我把寻来的礼物递给她,语气诚恳:
歌儿,别生气了,柳芙清的事怪我,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我向你道歉……
你让人捎来的和离书着实是伤到我了,以后别这样吓唬我了好不好我会难过的。
她避开了我递礼物的手,淡淡说道:不用道歉。
我面上一喜:我就知道,我的歌儿最是通情达理……
她看了我一眼:我说不用道歉,意思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至于和离,那也是真的。
我愣住,随后暴怒:晏安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为了那么一点小事你就要与我和离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圣上赐婚!
她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急忙将手中的锦盒递过来。
这是父亲亲自写下的和离书,傅殊,你若还认我父亲这个老师,就签下名字吧,自此我们一别两宽。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清晰地思考,脱口道:
就因为那么点小事至于吗!
晏安歌面向我,表情依旧平静,只是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傅殊,我明白,也接受易变的人心,现在,我只希望我们可以体面地分开。
我愤怒地将和离书撕毁,激动道:晏安歌,你怎么能这样平静地说和离你把我们这些年的情爱当什么了
我真的很生气,甚至有些不被理解的不甘和委屈。
面对我的愤怒。
晏安歌反而不气反笑。
傅殊,这一个多月,你和柳芙清的夫妻生活过得开心吗
12
我的内心就变得混乱起来,感到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泥潭,越是挣扎,越是陷得越深。
我的嗓子哽住,说不出话。
傅殊,事已至此,我无力和你做多余的争吵,也不想听你那些欲盖弥彰的解释,父亲写了好几封和离书,直接签了不好吗
我缓了许久,还是想做最后的争取:歌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摇摇头:你去了邻镇没多久,柳芙清就传信来让我前去看一场大戏,这一个月,你们去了哪里,吃了什么,甚至什么时候吹蜡烛入睡,我都看在眼里。
我脑子里瞬间空白。
我慌极了。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晏安歌从一开始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她也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自是可以不畏世俗决然与我和离。
结果并没按照我的想法发展,以至于我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歌儿,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一直是你,也只有你,柳芙清她……我只是觉得她的性子像极了从前的你,所以才……一时动了恻隐!
呵……晏安歌突然笑出声。
傅殊,你到现在还要自己骗自己多久她像我可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改变,傅殊,为自己的不堪找借口还要拉上我,彰显自己那早已变质的真心,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虚伪的皮被晏安歌无情地扒下,皮下不堪的真相无处可藏。
我怔愣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还有你和柳芙清在茶楼雅间,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身体一颤。
和柳芙清在一起时,我不是没想过如今的场面。
但在我的想象中,晏安歌应该是伤心难过,哀求,最后委曲求全地接受。
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离谱。
傅殊,你了解我的,我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当初,是你在我父母面前发誓,我才松口嫁给你,现在,你违背了当初的承诺,那么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她的语调平缓柔和,好似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突然开始害怕。
害怕从她嘴里再听到我更多的不堪。
僵立片刻后,我落荒而逃。
13
我去找余墨,他正在和自己的白月光恶语相向,言辞之间的恶毒和狠厉是我不曾见过的狼狈。
这让我想起两人最开始的柔情蜜意、难舍难分的模样。
我又夺门而逃。
天地之大,一时间竟没有我的去处。
我想起晏安歌的话。
对,没错,我和歌儿闹成现在这样都怪柳芙清那个贱人!
所以,我连夜赶到邻镇。
柳芙清看到我时洋溢的笑脸被我一巴掌打散。
贱人!你怎么敢传信给我的歌儿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捏着柳芙清脖子的手逐渐收紧。
柳芙清涨红了脸,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语:阿殊……你冷静……点……世子妃可能……是在以退为进……
我蓦地松开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阿殊,同为女人,世子妃心里在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你可是国公府世子啊,对她又那么好,她怎么会想不开放弃你她就是想让你慌,让你愧疚,这样以后你才会因为愧疚对她百依百顺啊。
柳芙清的话让我重拾自信。
是啊,我是国公府世子。
身份矜贵,相貌堂堂,对她专一,但凡是个会掂量的,都不会放弃我这样的金龟婿。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让晏先生知晓并写下和离书
柳芙清不屑道:这还不是明摆的施压吗晏先生不仅是两朝太师文坛大家,还是你的岳父,于是借这个由头站在有理的一方对你施压,以后在夫妻关系中世子妃才会是占据高位的那一个。
我认真思考着柳芙清的话: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据妾身所知,你与世子妃是圣上赐婚,只要你不签和离书,那她就没办法和离。
我拒绝了柳芙清的挽留,又急忙赶回京城。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去见晏安歌。
想要抱着她,乞求她的原谅。
14
可我扑了个空。
院子里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急忙奔到父母的院子。
看着他们嗫嚅的样子,我心里忽然产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在战战兢兢中等待着晏安歌的消息。
可一连十几天过去,一点晏安歌的消息都没有。
就在我实在忍不住想要去寻晏先生的时候,我等来了圣旨。
和离的圣旨!
我疯了似的跑去书院,可晏先生根本不见我,甚至书院的门我都进不去。
我愤怒,我疯狂。
我又去找了柳芙清。
可在门外,我看到床上交缠的两人,女的是柳芙清,而那个男人,竟然是——余墨!
两人交谈的声音似是毒蛇般缠绕上来。
余公子,你交代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可我不明白,既然晏安歌已经要和离了,你为何还要我传那样的信件刺激她,让她小产呢
我被柳芙清的话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歌儿小产了她在和离的时候怀了我的孩子!若是我早一些回去,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的歌儿肯定会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的。都毁了,都被这两个贱人毁了!
余墨把玩着柳芙清的头发,玩味道:我都落得这副田地了,他傅殊凭什么可以岁月静好既然他说我们是好兄弟,那么我的下场他不陪着怎么对得起他自称兄弟的情谊呢
再说了,我被我屋里的贱人害得不能再有子嗣,那么他就该陪我一起断子绝孙!
门在我的盛怒下应声倒下。
余墨!你这个混蛋!枉我还拿你当兄弟!
在柳芙清的尖叫声中,我和余墨厮打在一起。
我们打得难舍难分。
柳芙清抱着花瓶重重砸在我脑袋上。
我缓缓回头,眼前的猩红挡住了我的视线:贱人……
与此同时,下身被翻身而起的余墨重重踹了一脚。
剧痛让我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国公府。
母亲在我身边抹着泪。
见我醒来,她高兴极了。
15
我在府中休养了许久。
从小厮口中得知我被救的过程。
是岳母,不,现在又变回师娘了。
她不忍自己女儿被那般欺负,所以带人上门准备为自己女儿讨个说法,却阴错阳差下救了我。
柳芙清和余墨被送进督捕厅,圣上亲自下旨处以极刑。
我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半月,不经意听见父母谈话,得知自己因为余墨的那一脚,从此子嗣艰难。
我费尽心力得来的世子之位终是要落于旁人。
我想,这就是我违背承诺的报应。
16
在看到晏安歌的那一刻。
我惊喜极了。
歌儿,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丢下我……
傅殊,我这次来只是来将我的东西搬回家中,不是来看你的,若让你误会,那我略感抱歉。
怎么会呢歌儿,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们曾经那么恩爱,我们还有过孩子,不是吗
傅殊,你不会以为孩子若是还在,我和你还会在一起吧
我茫然:难道不是吗
她可笑地摇摇头:当然不是,傅殊,在邻镇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可我还是给你递了和离书,我的孩子不该有你这样不堪的父亲,我早做好打算自己抚养,可托你的福,她终是没能来到这世上。
我不信……你明明那么爱我的……
她怜悯地看着我:我曾经是爱你的,因为那时的你是个合格的夫君。可当这份爱被你的谎言消弭殆尽。
你背弃了誓言,所以我将爱意收回。至于你如何,我已经无所谓了,你现在于我而言,如过眼浮云,情已逝,爱已远,我们自此再无任何瓜葛。
晏安歌离开了。
带走了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
留下破碎的我。
我时常会梦见很久以前的那个雨夜。
那晚,我才入歧途,提心吊胆地回家,晏安歌撑着伞在府门口翘首以盼。
……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这天,大雨。
我浑噩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我觉得绝望。
躺在雨中的我,嘴角蜿蜒出血液。
就这样吧。
就这样睡下去吧……
若是一切能重来……算了,我这样的人若是能重来。
那老天还真是瞎了眼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