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权弈苍龙 > 第一章

1
雨夜血案
永平二十三年秋,姑苏城飘着细密的雨。
戌时三刻,苏府后院的木樨开得正好,金粟般的花瓣沾着雨水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十岁的苏晏踮脚去够枝头开得最盛的那簇,绣着云纹的月白锦袍被雨水洇出深色痕迹。
少爷当心滑!乳母张嬷嬷撑着油纸伞追过来,话音未落便见前院腾起冲天火光。铁器相击声混着惨叫刺破雨幕,浓重的血腥气顺着穿堂风灌入鼻腔。
数十名黑衣番子踏着血水破门而入,绣春刀在灯笼下泛着冷光。苏晏被张嬷嬷死死按在假山石后,透过太湖石的孔洞,看见父亲被人拖到庭院中央。东厂提督魏德贤猩红的蟒袍下摆扫过青砖,尖细的嗓音像毒蛇吐信:苏大人若肯交出盐铁司的账册,咱家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阉狗!苏明远啐出血沫,官袍前襟已被烙铁烫得焦黑,尔等构陷忠良,迟早要遭天谴!
魏德贤冷笑一声,戴着翡翠扳指的手轻轻挥动。番子们立即将苏家女眷押到院中,苏晏看见母亲发髻散乱,嘴角渗血却仍挺直脊背。当绣春刀架上幼妹脖颈时,父亲终于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住手!账册在...
在书房《盐铁论》夹层。母亲突然高声打断,在众人错愕间猛地撞向刀锋。血花溅上苏晏藏身的假山,他死死咬住手腕不敢出声,咸腥的血混着泪水流进嘴角。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满地血污。苏晏蜷缩在假山洞里,听着番子们翻箱倒柜的声响。忽然有双皂靴停在眼前,锦衣卫指挥使陆铮的脸隐在阴影里,将染血的玉牌塞进他手中:拿着这个去城南济世堂,快走!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整条学士巷已成焦土。苏晏攥着刻有云字的玉牌在雨中狂奔,身后追兵的火把照亮半边夜空。转过三条街巷,忽然有辆运茶叶的马车从暗处冲出,车帘掀开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上来!
2
云中归来
永平三十年春,秦淮河畔的垂柳抽出新芽。
朱雀大街最气派的宅邸前,工匠们正忙着更换匾额。檀木金漆的栖云居三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路过的行商纷纷驻足:听说新主人是南洋回来的巨贾,买下这宅子眼睛都不眨。
何止!茶摊老汉压低声音,前日皇商竞标,这位云中君直接抬出十箱东珠,把户部侍郎惊得茶盏都摔了。
此刻宅邸深处,苏晏正在临摹《快雪时晴帖》。狼毫悬在羲之顿首的顿字上微微颤动,七年过去,当年咬出的牙印仍在腕间若隐若现。
公子,三皇子送来拜帖。侍女青鸢捧着鎏金帖子进来,发间木簪刻着细小的云纹——这是听雨楼杀手的标记。
苏晏搁下笔,指尖抚过帖子上蟠龙纹:就说我染了风寒,三日后醉仙楼设宴赔罪。窗外传来鹧鸪啼叫,他忽然轻笑:让朱雀堂准备的东西,该派上用场了。
次日清晨,京城最大的典当行挂出块前朝玉璧。未时三刻,九千岁义子魏廷玉带着东厂的人闯进店铺,却被个戴帷帽的女子抢先拍下。当夜栖云居后门驶出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载着玉璧消失在城南错综的巷弄中。
五日后万寿宫修缮现场,工部尚书对着突然开裂的金柱焦头烂额。忽有白衣公子乘轿而来,袖中滑出半块玉璧严丝合缝地卡进柱基:晚生云晏,愿为皇上分忧。
3
玉璧迷局
三更的梆子声掠过屋脊,栖云居书房仍亮着灯。苏晏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漕运改制四字化作灰烬。窗外忽然掠过黑影,青鸢瞬间抽出软剑,却被个戏谑的声音止住:云公子好大的架子。
雕花窗棂无声开启,玄衣青年斜倚窗台,腰间玉佩刻着皇家才能用的螭龙纹。三皇子萧景明把玩着茶盏,目光扫过墙上《江山烟雨图》:公子可知,你这宅子从前是御史陈仲卿的府邸七年前苏家满门抄斩,陈御史连夜写了八百里加急奏折...
殿下漏夜前来,总不会是要说前朝旧事苏晏斟茶的手稳如磐石,碧螺春的雾气模糊了眉眼。当年就是这位三皇子率先弹劾苏家勾结盐枭,奏折里其罪当诛四字力透纸背。
萧景明突然逼近,龙涎香的气息拂过耳畔:孤想要明月台拍卖会的请柬,云公子开个价指尖掠过苏晏腕间旧疤,却被轻轻避开。
三日后酉时,凭此物入场。苏晏递出半枚玉珏,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青鸢欲言又止,他摩挲着案上密函——那是魏德贤私吞漕银的证据,墨迹未干的三百万两刺目如血。
拍卖会当日,明月台水榭飘着龙脑香。当东海夜明珠被抬上来时,魏廷玉突然拔高声音:这珠子咱家要了!满场寂静中,苏晏轻叩玉磬:黄金万两。众人倒吸冷气,这已是边境守军半年的粮饷。
云公子好气魄。魏廷玉阴恻恻地笑,忽然拍手。番子押着个遍体鳞伤的汉子进来,苏晏瞳孔骤缩——这是上月在漕船失踪的青龙会香主。
听说公子与漕帮有些交情魏廷玉的绣春刀抵住汉子咽喉,不如用这颗人头换夜明珠血珠顺着刀锋滚落,苏晏瞥见三楼珠帘后闪过的明黄衣角,忽然轻笑:再加东市三间绸缎庄,成交。
4
漕河暗涌
漕河码头的晨雾里,三十艘官船正装载盐铁。穿短打的力夫们喊着号子,谁也没注意桅杆上停着只红喙信天翁——这是听雨楼最高级别的预警信号。
苏晏扮作茶商站在望江楼上,看着魏廷玉的亲信登上主船。昨夜从朱雀堂传来的密报在脑海中浮现:丑时三刻,东厂往官船暗仓运送檀木箱二十口,箱角有黄铜螭兽纹。
公子,潮汛要提前了。扮作账房先生的青龙会三当家低声道,布满刀疤的手在茶渍上画出暗礁分布。突然楼下传来骚动,番子们押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撞进大堂: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苏晏瞳孔微缩,那少年耳后有新月形胎记——正是七年前为他驾车的马夫之子。茶盏盖与杯沿轻叩三下,角落立即有醉汉打翻酒坛,趁着众人张望时,青鸢已闪身至廊柱后。
这贼人偷盗漕运文书!番子举起染血的册子,少年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混乱中青鸢袖中银丝缠住文书,狸猫般的身影从气窗翻出。苏晏作势躲避时不慎碰翻博古架,嘉靖年的青花瓷瓶碎在番子脚边。
未时末,栖云居暗室内,少年对着苏晏腰间的双鱼玉佩重重叩首:求公子为我爹报仇!原来当年马车夫为引开追兵,故意驾空车撞向悬崖。泛黄的《漕工名录》被血浸透,最后几页记载着兵部私运陨铁的航线。
三日后暴雨夜,二十艘官船在燕子矶沉没。打捞上来的檀木箱里,本该装着税银的官锭全变成刻着魏字的青砖。更致命的是某口裂开的箱子里,赫然滚出大内禁用的五爪龙纹琉璃瓦。
5
宫宴惊变
端午宫宴,苏晏作为皇商首次入宫。经过太液池时,忽有孩童落水声传来。他本能地甩出腰间玉带钩,拽上来的竟是装哭的九皇子。
云公子好身手。魏德贤从柳荫后转出,蟒袍玉带压得满池锦鲤沉底。他拾起浸湿的玉带钩,指尖划过错金纹路:这错刀法的錾刻工艺,倒是像极了当年苏明远那柄尚方宝剑。
紫宸殿内,苏晏的席位被安排在工部尚书下首。当三皇子献上南海珊瑚树时,他突然起身:草民有祥瑞献陛下。鎏金木匣开启的刹那,满殿惊呼——竟是块天然形成太极图的陨铁。
此物于东海所得,今日方知是为陛下而现。苏晏捧起陨铁,袖中暗格里的磁石引得司南车疯狂转动。钦天监正激动得打翻酒盏:天降吉兆,吾皇万岁!
暗潮在祥瑞声中涌动。苏晏退回席位时,发现陨铁匣底多了张字条:子时冷香亭。更衣途中,忽有小太监失手泼湿他衣袖,顺势塞入粒蜡丸,里面画着三皇子府的布局图。
子夜的冷香亭积雪未化,苏晏等到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那人抛出枚带血的青龙符:想要朱雀堂主活命,明日独自到药王谷。转身时颈侧露出火焰纹身——这正是七年前屠杀苏府的东厂死士标记。
6
药王谷劫
药王谷的晨雾泛着诡异的紫,苏晏青衫磊落踏入瘴气。怀中的陨铁核心微微发烫,这是听雨楼特制的辟毒磁石。行至断肠崖,忽见朱雀堂主被铁链悬在绝壁,下方是翻滚的毒潭。
云公子果然重情义。魏廷玉从鹰嘴岩后转出,绣春刀挑着个襁褓,不过用漕帮遗孤换朱雀堂主,这买卖可划算崖顶传来婴儿啼哭,竟是失踪半月的漕帮少主。
苏晏抚过腕间旧疤,突然将陨铁抛向毒潭。魏廷玉脸色骤变,这竟是能解百毒的南海沉香木芯!几乎同时,青鸢从潭中暴起,软剑斩断铁链。朱雀堂主凌空翻身,袖中暴雨梨花针直取番子咽喉。
混战中被挑落的面具下,黑衣人额角有道陈年刀疤——正是当年杀害苏晏幼妹的凶手。苏晏眼底泛起血色,金错刀法首次现世,最后一式苍龙归海刺入对方胸膛时,崖顶忽然滚下巨石。
千钧一发之际,三皇子府的亲兵射出钩锁。萧景明在马上伸手:孤的幕僚可不能死在这儿!苏晏被他拽上马背,瞥见林间闪过戴斗笠的身影——那人肩头停着只红喙信天翁。
三日后,朱雀堂血洗东厂七个暗桩。而在大理寺案头,突然出现本记载着魏德贤生辰纲的密账,首页赫然盖着户部侍郎的私印。
7
画舫阴谋
腊月初八,栖云居的梅花开得正好。苏晏在暖阁摆弄沙盘,三十六面小旗插满漕运节点。青鸢推门带来雪气:公子,冷香亭的黑衣人验明了,是兵部武库司主事。
烛火噼啪炸开灯花,苏晏捏碎手中密信。七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父亲被拷打时,曾有个戴火焰纹扳指的人递上烙铁。而现任武库司主事的履历显示,他正是永平二十三年从东厂调任。
该收网了。苏晏推开暗格,取出七年来整理的罪证。忽然窗外传来羽箭破空声,钉在梁上的信笺写着:令堂鸩毒来自南诏。随信附着的半块玉佩,竟与陆铮当年给的玉牌完美契合。
上元夜,苏晏受邀登上魏德贤的画舫。酒过三巡,九千岁忽然抚掌,屏风后转出个戴镣铐的女子。当看清那人眉眼时,苏晏手中金杯微微颤动——这竟是当年投缳自尽的乳母张嬷嬷。
云公子可知,当年苏府地窖里藏着什么魏德贤的翡翠扳指叩着案几,你父亲私通的不是盐枭,而是...话未说完,整艘画舫突然倾斜,三百斤火药在龙骨架内同时炸响。
8
火树银花
河面浮冰撞在焦黑的画舫残骸上,发出细碎的哀鸣。苏晏从刺骨河水中探出头,手中紧攥着半幅烧焦的账册。对岸传来追兵火把的亮光,他深吸口气潜入水下,顺着暗流漂向废弃码头。
卯时三刻,城南义庄地窖。陆铮撕下脸上易容面具,露出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刀疤:魏德贤在找先帝遗诏,你父亲当年从翰林院带走的根本不是盐铁账册。他将烘干的玉牌按在残存账页上,火烧痕迹竟显现出龙纹舆图。
遗诏指明传位给九皇子,这才是阉党非要灭口的原因。陆铮指向舆图标注的皇陵方位,你母亲是南诏巫女后人,当年那杯鸩酒...话音未落,青鸢突然破窗而入:魏廷玉带着东厂精锐往栖云居去了!
辰时末的栖云居已成修罗场。苏晏撞开密室暗门时,正看见魏廷玉的绣春刀刺穿账房先生咽喉。血泊里躺着听雨楼十七名暗桩,最年轻的才十四岁——正是当年漕帮遗孤。
云公子来迟了。魏廷玉踢开脚边《烬余录》,那是苏晏七年来搜集的百官罪证,你说若把这本册子抄送三皇子,他会不会感谢咱家突然寒光乍现,青鸢的软剑缠住他手腕,苏晏趁机抱起铁箱跃上房梁。
箱中磁石触发机关,整座宅院开始地动山摇。当魏廷玉劈开最后一道石门,只见三百枚霹雳弹在庭院摆成莲花阵。苏晏站在阵眼轻笑:阉狗,可识得苏家火树银花
9
皇陵秘闻
惊蛰雷声碾过皇陵时,苏晏正在开启地宫机关。青鸢举着火折的手微微发抖,壁画上南诏神女的面容与苏夫人有七分相似。当玉牌嵌入祭坛凹槽,暗格弹出的却是封泛黄信笺。
晏儿亲启四字让苏晏踉跄扶壁。母亲清秀的笔迹记载着惊人真相:当年先帝因巫蛊案欲灭南诏,苏夫人以血咒保下族人,代价是苏氏永世不得入仕。魏德贤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将巫蛊案与盐铁案嫁接构陷。
地宫突然震动,三皇子带着玄甲卫破门而入。萧景明剑尖挑起信笺:难怪云公子对巫蛊案如此上心,原来流着南诏妖血。他挥手示意放箭,却见青鸢旋身甩出暴雨梨花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
混战中苏晏被逼到祭坛边缘,背后正是百丈深渊。萧景明突然压低声音:跳下去,右侧三尺有悬棺铁链。同时用唇语补了句:陆铮在下面。
子夜阴兵道上,陆铮割开守陵人咽喉,露出背后火焰纹身:魏德贤在找的不是遗诏,而是你母亲留下的血咒石。他指向皇陵深处的七星灯阵,当年先帝暴毙前,灯芯里掺了南诏噬魂砂。
五更时分,苏晏站在观星台。当他把血咒石放入浑天仪,星图竟与《烬余录》残页完全重合。东方既白时,一队南诏死士跪在阶前:恭迎圣子归位。
10
终棋局
永平三十一年冬,大雪压垮了东厂旗杆。
苏晏一袭白衣跪在太庙前,身后是三百南诏巫祝与听雨楼精锐。三皇子捧着先帝遗诏走出大殿,目光扫过被玄甲卫押解的魏德贤:九千岁还有何话说
老太监突然暴起,翡翠扳指里射出淬毒银针。苏晏旋身用金错刀格挡,刀锋在雪地上划出七星阵。当魏廷玉带兵闯入宫门时,朱雀堂的连弩已占据角楼,漕帮战船正沿着运河逼近朝阳门。
混战持续到申时,魏德贤被逼至金水桥。苏晏掏出母亲的信笺:你可认得这个老太监瞳孔骤缩的瞬间,青鸢的软剑已穿透他琵琶骨。陆铮带着当年幸存的苏府老仆出现时,桥下突然升起载满火油的画舫。
父亲当年在这送你《盐铁论》,今日我以苏家三百亡魂送你上路。苏晏斩断缆绳,看着火船撞向魏德贤。惨叫声中,他转身对三皇子举起血咒石:殿下想要这个,还是想要江南十二州的粮仓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宫墙上的血迹。苏晏走出宣武门时,怀里的玉牌突然被夺走。九皇子举着遗诏冲他笑:云哥哥,他们说朕该叫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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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三年后寒食节,新任漕运总督府摆着局残棋。
青鸢放下密报:九皇子要彻查当年巫蛊案。苏晏将黑子落在天元位:让朱雀堂把证据送给陆铮。窗外飘来孩童清诵声,正是新编的《盐铁论》。
暮色中有人叩门,萧景明提着酒坛倚在廊下:孤用边关布防图,换云公子半局棋如何棋盘渐满时,他突然按住苏晏执棋的手:其实当年冷香亭...
更鼓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子时的梆子响过七下,新任东厂提督捧着官服跪在阶前。苏晏望向苏府旧址,那里新栽的梅树正抽出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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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永平三十五年的初雪,落在漕运总督府的残梅上。
青鸢推开暖阁的雕花门,带进几片雪花。苏晏正在解一局珍珑,黑子困在东南角,像极了当年被困药王谷的死局。炭盆里埋着的密报已化作灰烬,上面九皇子欲开南诏通商的字样还隐约可辨。
陆督主送来的。她将鎏金拜匣放在棋枰旁,里面躺着半块火焰纹玉珏——正是当年魏德贤死士的标识。苏晏拈起玉珏对着烛火,内侧赫然刻着景明二字,细如蚊足却力透玉髓。
三更梆子响过七下,后园突然传来玉笛声。苏晏执伞踏入雪幕,见萧景明倚着梅树,肩上积着寸许厚的雪。曾经玩世不恭的眉眼浸在月色里,竟透出几分陆铮式的冷峻。
当年冷香亭...萧景明突然开口,笛管里滑出把薄如蝉翼的短刃,我若说那场刺杀本是为救朱雀堂主,你信么
刃身映出苏晏骤然收缩的瞳孔。七年前药王谷的断肠崖上,这柄藏在笛中的软剑本该刺穿他心脉,却在最后时刻偏了三分。
雪粒簌簌落在伞面上,远处传来幼帝诵读《盐铁论》的声音。萧景明忽然将短刃插入梅树,树身渗出暗红汁液:你母亲种的噬血梅,倒是比真龙血脉更长久。
苏晏拂去石凳上的雪,露出棋枰残局。当黑子落在三四路时,萧景明袖中突然抖出张泛黄信笺——竟是当年苏夫人写给南诏巫祝的密信,火漆印上留着个婴孩掌纹。
陛下近来常梦见火凤凰。萧景明指尖划过掌纹,云总督可知,南诏圣子的血能解百毒棋子突然从枰上蹦起,白玉材质映出他眼底猩红——那是长期服用噬魂砂的症状。
五更天光刺破云层时,棋局终成和势。苏晏将火焰玉珏埋进梅树下,转头看见青鸢在廊下煮茶。她发间的木簪换了鎏金云纹,正是陆铮昨日拜匣的夹层之物。
雪停了,漕船鸣笛声自运河传来。苏晏摩挲着九皇子新赐的双鱼符,突然轻笑:该让朱雀堂的孩子们学学《盐铁论》了。
梅树暗香里,一片花瓣飘落在未署名的密奏上,朱批准奏南诏通商四字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