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在纪珩直播向我求婚时,平静说了声不。
前世,纪珩为了让有妇之夫的白月光吃醋,不惜与我举办世纪婚礼。
婚后,他常年夜不归宿,对我冷淡至极。
我难产大出血时,他搂着白月光闯入手术室。
强迫我在离婚协议上按下血手印……
重活一世,我只有一个愿望。
那就是离纪珩远远的。
越远越好。
百万观众在线的直播间。
因为我的一个不字,陷入好几秒空屏。
颜颜,你一定是没听清楚我刚才说了什么,
纪珩单膝跪地,眼神温柔重复道:
我是在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此时,直播间疯狂刷屏:
程颜怎么可能不愿意,拜托,这可是她厚颜无耻舔了五年才舔来的求婚。
呵呵,好个心机婊,故意想听季总再求一次婚才装模做样说不。
直播间正在骂什么,我并不关心。
我只是摇了摇头,对纪珩说:
我不想结婚。
听到这话,纪珩毫不心疼的丢掉百万钻戒,转而握住我的手:
颜颜,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你不开心了吗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我还是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稍转即逝的庆幸。
他向我求婚,本就不是出于真心。
听到我拒绝,自然会感到庆幸。
暗自在心底苦笑,我正要对男人说,分手。
镜头外,突然传来柳眉的抽泣声。
为此,纪珩立马甩开我的手,走到柳眉身边,旁若无人的为她擦拭眼泪。
上一世,我沉浸在即将嫁给纪珩的喜悦中,并没有在意他对柳眉说了什么。
眼下,我清清楚楚听到。
纪珩一字一顿的对柳眉说,
只要姐姐愿意离婚,我马上就让她滚,换姐姐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显然柳眉没有答应。
所以他再次回到我身边。
揽住我的腰,语气冷淡的强行宣布。
我跟他的婚礼,将在两天后举行。
没等我发出异议,无数烟花,绽放炸开。
纪珩接过刘秘书递来的戒指,不由分说套上我的无名指。
看着柳眉失落离去的背影,我自嘲一笑。
笑自己再次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但是无所谓。
在纪珩向我求婚的半小时前,
我已经联系上曾经的雕塑老师。
告诉他,我决定重拾刻刀,继承他的衣钵。
婚礼当天,我将飞往俄国。
不再与纪珩有任何关系。
当天深夜。
我照旧准备水果热茶,走向纪珩书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刘秘书的声音:
纪总,柳小姐一直在打听婚礼筹备的情况,看来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如此这般,两天后的婚礼,还要举行吗
顿了顿,刘秘书又道:
程小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要是发现您和她结婚,是为了刺激柳小姐,她很可能会……
可能会像她那个短命父亲一样,因为撞见我和柳眉在花园调情,就被气得心脏病发,一命呜呼是吗
纪珩语气冷漠,嘲讽一笑:
放心吧老刘,我太了解程颜了。
别说是为了柳眉娶她,哪怕她发现自己父亲因我而死,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谁让这个蠢货爱我爱到全港城都知道她视我如命。
哪怕手抖到盘里的热茶泼洒到手背。
我也面露呆滞,毫不觉痛。
纪珩走出来时,我依旧站在门外。
他眼中闪过惊讶,语气有点忐忑:
颜颜,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端茶送水这种活让阿姨做就好。
说话间,男人把外套脱下,细心罩到我身上:
最近夜间凉,可别把我的宝贝未婚妻冻感冒了。
盯他半响,我红着眼将托盘递给他。
转身回到卧室。
半夜,忙完的纪珩躺到我身边。
搂着我,五年如一日的诉说情话:
真希望后天快点到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颜颜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确认纪珩熟睡后,我只身来到书房。
他的电脑设有密码。
我输入他和柳眉的名字缩写。
直接解锁成功。
关于柳眉的数千张照片,视频,以及那份少年怀春的爱慕日记。
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上一世,看到男人在日记里写的那句:
【我努力想让程颜成为你的替代,却遗憾发现赝品终究是赝品。】
我哭了两天两夜,差点失明。
如今再次翻阅到,我神色淡然,内心毫无波动。
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我终于找到需要的东西。
将数据拷贝到手机里,我走出书房,找了间客房补觉。
中午时分,我刚睡醒,纪珩便端来一份早午餐和水果。
一边笑我是爱睡觉的小懒猪,一边亲手为我剥葡萄皮。
我刚搬来港城的时候,在上流圈里受过欺凌。
最严重的一次,被人用葡萄塞满全身。
即便我一见到葡萄就会吐,纪珩依旧无比耐心的为我剥皮,变得法哄我吃。
从前我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帮我脱敏。
后来才知道,柳眉吃水果只吃葡萄。
纪珩剥完葡萄擦手时,看到我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皱眉问我:
你订机票了颜颜
我平静道:
没有,诈骗短信而已。
闻言,纪珩毫不怀疑的揉揉我的头,起身准备出门。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
颜颜,你今天怎么不吵着要跟我吻别了
老夫老妻的,你快去忙吧。
闻言,纪珩折返回来,亲一口我的脸颊,叹息道:
真想把你变小装进口袋永远陪着我。
我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老婆,那我先去公司了,等我下班带你吃大餐。
好,我等你。
男人走后,我去浴室洗了脸,然后出门。
在市中心酒店大堂,见了一位信得过的老友,拜托他务必参加我的婚礼后,我拿起包正要离开。
老友指了指不远处。
问我:那不是你未婚夫吗
我顺势望去,果然看到了纪珩。
纪珩正抓着柳眉的手,眼露殷切问她:
你明明愿意赴约,为什么见到我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姐姐,你其实见不得我娶别的女人,对不对
柳眉娇弱无力的挣扎:
阿珩,你别这样,好多人在看着……你明天就要跟程小姐结婚了,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说到结婚两字,柳眉的眼眶红得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柳眉总是这样。
嘴上说着这样不对,实际在我和纪珩结婚后,
每晚都以不同的理由,委屈巴巴将男人约走。
发现我怀孕时,柳眉更是吞下半瓶安眠药,要跟纪珩阴阳两隔。
即便后来发现她吃的是维生素片,纪珩也再没回过家。
此时此刻,纪珩眼中满是心疼。
他将口是心非的柳眉拉进怀中。
捧着她的脸,正欲吻上之际,突然发现了我。
颜颜……你怎么会在这
僵硬一瞬,纪珩依旧不舍得放开柳眉。
颜颜,你别误会,柳眉姐心情不太好,你知道我跟她情同姐弟,我只是想安慰她一下。
听到这话,柳眉泫然欲泣咬了咬下唇:
程小姐,无论我心情如何,都祝你和阿珩新婚快乐。
说完,柳眉捂着心口离开。
纪珩没有追上去,而是走到我身边,柔声哄我别想太多。
我觉得很好笑。
他和柳眉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为什么非要将我牵扯其中
难道我的心是泥做的,活该任由他捏圆掐扁
纪珩,我不是小孩子,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听闻我的语气十分轻柔,纪珩如释重负捏了捏我的手心,凝眉问我:
颜颜,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一个朋友。
你以后见男性朋友,必须提前跟我打报告,听到没有
见我点头,纪珩叫来司机,目送我上车后,即刻返回酒店。
我知道,柳眉正躲在大堂的拐角处,等着纪珩去找她。
这是他们百玩不腻的偷情把戏。
我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纪珩送我的玻璃花屋,砸了个稀巴烂。
我刚砸完,柳眉便出现了。
她眼藏怒火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假装不知道这座花屋是为她而建的。
我只说:
我砸自己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沉默片刻,柳眉突然靠近我,一脸无辜道:
当初真应该让黎婉多招待一下你这个乡下妹。
黎婉,是曾经带头欺凌我的人……
原来,柳眉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想通这一点,我怒不可揭扬起右手,想要给柳眉一巴掌,纪珩却突然出现,发狠推倒我。
后脑勺着地,痛到我瞬间红了眼眶。
纪珩铁青着俊脸,冲我低吼:
程颜,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
我倔强抿唇:
柳眉指使黎婉折磨我大半年,我要打她,有错吗
男人愣了一下,眼底闪过少许心虚:
柳眉确实跟黎婉关系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你的臆想是正确的。
我张了张嘴,正想告诉他,柳眉刚才亲口承认了这件事。
但是在看到他一脸担忧,为柳眉查看身体的紧张样子后。
我什么都懒得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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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这样,纪珩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拦下步伐蹒跚的我,命令我给柳眉下跪道歉。
我气极反笑问他:凭什么
就凭你非我不嫁,
男人冲我冷笑:
程颜,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撂在这,你一天不给柳眉下跪道歉,我们的婚礼就往后延期一天……
眼底带着赤裸裸的得意,柳眉捂住纪珩的嘴,哎呀一声道:
阿珩,你别乱说话,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绝对不能为了我取消的。
程小姐,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你能替我照顾好阿珩,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纪珩追随柳眉的脚步离开,我没有任何挽留。
只是捂着后脑回到卧房,草草止完血,开始收拾行李。
二十分钟后,纪珩给我打来电话。
我没接。
随之而来的是两条短信:
【颜颜,刚才是我话说得太重。你别介意。你放心,我们的婚礼照常举行。】
【我的好颜颜,你啊,以后别再冲动误会好人。为了替你赔礼道歉,我嘴巴都要说干了。】
我打开手机,调出家门口的监控。
果不其然看到吻得难舍难分的纪珩和柳眉。
拉上行李箱拉链。
我回复纪珩:
【那真是辛苦你了。】
晚上八点,纪珩让秘书送来许多美食。
我一口没动,回房睡觉。
这一晚,男人彻夜不归。
结婚当天,他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
好事网民很快扒出,纪珩之所以缺席,是为了陪柳眉参加照顾猫狗的公益活动。
为此,我再次成为全网笑柄。
傍晚时分。
我刚坐上飞机。
纪珩正好打来电话:
颜颜,我今天特别忙。所以才……
我回他:
没关系,明天再结也一样。
闻言,纪珩温柔轻笑:
我就知道颜颜最懂事。
乖颜颜,还差一个红绿灯,老公就能到家了。
即便知道,他口中的家,是柳眉的家。
我依旧语气平静:
好,我会乖乖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我取出电话卡,将满是照片回忆的手机,彻底格式化。
……
隔天下午,古老教堂内。
姗姗来迟的纪珩,牵着一袭白裙的柳眉,刚踏上红毯。
便听到刘秘书着急向他报告,新娘还没到场。
纪珩眉心微动,无所谓道:
那就等等她。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乃至一个小时就此过去。
身穿燕尾服的男人,终于开始慌了。
当他准备命令下属关闭直播,集中精力寻找新娘时,
教堂中心的人造幕布上,突然开始播放一段,令人瞠目结舌的视频——
哇,太可爱了吧这两只小宝宝。它们正一个劲舔我手呢。
视频画面中,一个模样清纯的美丽女人,正抱着两只刚出生的小奶狗,与之亲密互动好十几秒。
如此养眼美好的画面,虽然让包括纪珩在内的现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可看清女人是柳眉后,纪珩嘴边那句,
是谁故意在颜颜没到场的时候趁机捣乱,还不赶快给我关掉!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而柳眉本人更是面露窃喜看向纪珩。
她想当然的以为,这一切都是男人的惊喜安排——
虽然他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可还是要在所有宾客,乃至直播间里的千万网民面前,一如既往地向她宣誓他的真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
阿珩,你明明知道我无法回应你,又何必为我做到这种地……
柳眉娇羞带笑的话还未说完。
温馨画面一闪,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宠物福利院里的高清监控。
画面里的主角依旧是柳眉。
只是这一次她看起来非常生气:
刚才是哪只猫不小心抓伤我的哦,是这只黑猫是吧
把它给我绑起来,我今天就让这个不吉利的贱畜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火烧,拔牙,剥皮……没人能想得到,一个拥有天使面容的女人,居然能对一只无辜的小猫,做出此等惨无人道的行径。
虽然这段画面全程打上马赛克,可纪氏集团的直播间,还是很快被平台禁封关闭。
因此网络上那些完全被吓傻了的围观网民,并没有机会看完婚礼现场播放的完整视频。
洁白教堂内,纪珩看着播放完毕,陷入全黑的人造幕布,眼神迷惘到一时间竟不知能做些什么。
直到柳眉扑进他怀里,泪眼婆娑着求他将她带走,她一定会好好跟他解释关于宠物福利院的事……
从前的纪珩,只要见到柳眉的眼泪,就会无条件投降,哪怕刀山火海,也愿意为她去闯。
可是眼下的纪珩,脑海中,只剩下视频里最后播放的,十秒钟都不到的画面碎片。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动作急躁的将手机从黑色西服口袋掏出,指尖发颤着拨打我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通的用户,是空号……】
怎么会是空号
明明昨天才通过电话。
没关系,还有聊天软件。
想到这,纪珩打开聊天软件,翻了好久,才找到被他忽略沉底的我的头像。
【程颜,你现在在哪里】
信息发送的下一秒,立马显示红点拒收。
黑眸闪动,男人不由握紧了手机。
此时,柳眉再忍受不住周围人的窃窃自语,哀怨的看一眼纪珩,低声抽泣着捂脸离开。
柳眉哭起来,总是这么惹人心疼。
不像那个程颜,逞强得要命。
就算再痛苦再难过,也只会躲到爸爸的灵堂桌下,悄无声息的哭鼻子,掉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纪珩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谁的手逐渐掐紧,迫使他胸膛起伏的幅度越来越明显,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周围的人统统围上来,表达关心。
可男人理都没理,不管不顾丢下一切,直接驱车赶回家。
没有听到那声他过去一直嫌烦的欢迎回家
纪珩只觉感觉家里安静得让他莫名生气。
客厅里,程颜挑选的沙发摆件,茶几电视,乃至那个笔触连小学生都不如的手绘情侣画,都还挂在原处。
可是卧房里,专属于程颜的生活衣帽间,里面已然空空如也。
纪珩步履迟缓着走向浴室,想要洗把脸,努力保持清醒。
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程颜在镜子上,给他留下的最后的道别。
永久不见。
字是用他送她的第一支口红写的。
砰!
砰!
砰——!
一连好几声玻璃破碎的异响,使得刚赶到客厅的刘秘书心下一紧,不由加快脚步,找到纪珩。
纪总!公司股市因为婚礼直播有所动荡,股东们吵着要您去趟公司。还有柳小姐她非要跟我一起过来,她此时正在屋外等……
着急忙慌说着话,秘书后知后觉愕然道:
纪总,你的手!
刘秘书原本以为老板方才不过是在发泄情绪,随意丢砸屋内的摆件物品。
可谁知他竟是硬生生用拳头砸烂了整块浴室的镜面。
刘秘书掏出手机,正要拨打家庭医生的电话,可纪珩却说:
别管我,先找到她。
可是你的手……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让你现在马上启动所有手段去找程颜,我今晚必须要见到她!
吼退秘书后,男人随手扯下一块毛巾,草草包裹住受伤的手。
这一晚,他没有去见柳眉,也没有看医生,只是一个人待在卧房,静静等待程颜的消息。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又亮。
程颜还是没有回来。
纪珩满眼血丝盯着阳台上那盆枯萎的玫瑰。
过了不知多久。
他突然笑了一下,冷声道:
骗子。
信誓旦旦说好会把那盆玫瑰养到开花。
而后亲手摆放到他的书房上……
程颜,是骗子。
……
俄国的冰天雪地。
使得我刚一落地,便发了两天低烧。
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
我打开一个以留学生聚集而闻名的社交软件,想看一下住所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中餐厅。
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纪珩的名字。
多点击几次对此话题不感兴趣后,我的首页再也没有出现过与他有关的报道。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在自己感兴趣的艺术领域,发光发热。
所以即便重新捡起锋利刻刀,使得我的手每日受伤,疼痛难忍。
我也毫不退缩,咬牙坚持下来。
在不知刻坏多少材料,被坏脾气的老师骂过无数次滚回国内的一天傍晚。
我设计的作品,终于得到认同,有机会跟老师的作品,一道在儿时想都不敢想的古老艺术馆,上架展出。
正当我笑容满面走出工作室,准备同朋友好好庆祝一番之际,纪珩出现了。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面,男人本就清晰的下颚线,变得更加锐利似刀。
男人问我:
颜颜,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没有搭理他,转身要往回走。
可纪珩请的保镖礼貌拦下了我。
我面无表情问纪珩:
你想干什么
纪珩愣了一下,轻声说:
我来接你回家。
回什么家
你是我老婆,当然是回我们两个人的家。
听到这话,我皱着眉头,看白痴似的看着纪珩。
事到如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种恶心的话。
大概率是柳眉还没答应跟他在一起。
所以想起我这个催化剂了。
趁纪珩不注意,我快步穿越车流,走到马路对面,大步流星远离他。
纪珩没有追上来。
可等我回到居住的公寓楼下,依然看到他和他的车。
纪珩极少抽烟。
只有他烦到不行的时候,才偶尔吸上两口。
看到我的身影,纪珩徒手掐灭手里的烟,煽动几下大衣,走向我。
颜颜,你要是真想躲我,只能搬到月球去,否则不管你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男人越靠越近,我不得不伸手推他一把:
请你注意礼貌距离。
还有,我没想躲任何人。
我很清楚纪珩的本事。
上一世,只因柳眉一句,程颜的肚子大得好像不太正常,阿珩,你确定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纪珩便不顾我月份已大,一门心思要抽我的羊水,做亲子鉴定。
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得不偷偷躲起来,想着生下孩子后,再回到他身边,自证清白。
可没到一个星期就被男人找到了。
他冷眼旁观着。
任由柳眉带来的医生,在肮脏不堪的出租屋里,直接抽取我的羊水,致使我胎动异常,最终早产大出血,一尸两命……
想到这些,我看向纪珩的眼中,充满鄙夷防备。
这让纪珩脸上的柔情假面,出现明显裂痕:
颜颜,你知道你的逃婚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吗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处理完一切后马上飞来找你。
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
我被他屈尊降贵的语气惹得嘴角抽动:
我只想你这个人渣离我远远的。
越远越好。
不知是哪个字眼刺痛到男人,他面色冷青道:
程颜,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你不能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摇了摇头:
我没有生气。
听到这话,纪珩的脸色有所缓和。
可听到我继续说: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生气
纪珩的唇色变得十分苍白,他强掩慌张解释道:
我跟柳眉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龌龊关系。
我之所以跟她亲近,是因为当年我和她父亲遇上雪崩,她父亲为了救我而死。
颜颜,我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件事,是怕你有心理压力,我始终觉得我亏欠柳眉的情分,就该只由我自己来偿还。所以……
我忍不住打断他的厚颜无耻:
所以你为了偿还恩情不惜跟恩人的女儿接吻上床是吗
纪珩脸色难堪看着我:
我以性命发誓,我只亲过她一次……真的只有你在婚礼现场放出的视频结尾的那一次。
是啊。
或许目前只是一个吻。
可是一个吻,就不是背叛了吗
我直直看着纪珩。
一直看到他忍不住垂移目光,才不咸不淡开口:
纪珩,你对柳眉究竟是何情感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我对介入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兴趣。
我只求你别再来打扰我往后的生活。
说完,我转身走向公寓大门,没走两步,就被纪珩拉住衣摆。
他声音沙哑对我说: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做梦。
梦到你嫁给我后,每日趴在我耳边,温柔的叫我起床。
你还为了我学会了织毛衣,虽然每一件都织得又小又皱,可我还是穿去了公司,惹得所有员工在开会的时候,都忍不住低头憋笑。还有……
我愣愣看着纪珩。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他也重生了。
可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也重生了。
此时应该在国内抱着柳眉庆幸,没有真的与我结婚。
纪先生,请问你说够了吗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的无聊臆想。
面无血色的男人,语气十分焦急:
这不是臆想!颜颜,不管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我真的觉得这些婚后场景,真实发生过……
俄国的冬季严寒刺骨。
我后知后觉于纪珩抓着我的手,已然被冻得发青发紫。
明明是个很怕冷的人。
却穿得薄得要命的秋季大衣,坐着全程十四个小时的红眼航班跑来冰天雪地的异国,苦苦哀求一个把他丢在婚礼上的女人跟他回家。
不得不说,纪珩真的很会装深情。
很可惜,我已经不会再被他骗到了。
我淡淡将视线从纪珩的手上,移回到他那张惶恐忐忑的脸上:
纪先生,你再这样死缠烂打,我只能喊保安了。
闻言,骨子里十分高傲的男人,终是难掩颓败着放开了我。
我即将坐上电梯的时候,纪珩不死心的哑声说:
颜颜,不管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答应过你父亲,我会替他好好照顾……
我回过头,狠狠甩了纪珩两巴掌。
你以为你跟柳眉在我家私会,害得我爸心脏病发作的事我不知道吗
纪珩,你再敢提我爸一句,我一定会杀了你。
纪珩呆若木鸡静静望着我,脸色由红转青,而后变得只剩苍白。
眼眶红到一需轻轻眨一下眼,便能落下被他自小视为软弱无用的可耻眼泪。
坐上电梯,按亮楼层,在电梯门关闭的前半秒,我似乎听到纪珩说了声,对不起。
深夜,大雪纷飞。
纪珩的车,停在我家楼下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消失。
他走后,我立马联系房屋中介换了房子。
这之后,除了有次深夜,半睡半醒间,接到一个陌生的无声来电外,我的美好新生活再没有任何波澜。
三个月后,我接到一通令我意外的电话。
来电人是父亲的老友。
同时也是负责为我打理家族基金的顾问律师董叔。
董叔来电,倒不是家族基金出现什么问题。
而是柳眉起诉了我。
因为我在婚礼上揭露发布了关于柳眉虐待动物的监控视频,导致她被全网人肉开盒网暴。
公益事业一落千丈不说,还被夫家告上法院,不仅要求她净身出户,还要求她赔偿夫家企业受损所导致的经济损失……
为此,柳眉向法院起诉我侵害她的社会名誉权,要求我向她支付巨额赔偿。
董叔表示,这种名誉权纠纷即便柳眉告赢了,顶多需要我登报道个歉之类的。
至于其他的,柳眉想都别想。
听到这,我本不打算为了这种无聊小事回国,可董叔踌躇片刻,又告诉了我另一个消息:
你父亲母亲的墓地,需要在一个星期内尽快迁移……哼,当初是纪珩自作主张把他家的风水宝地送给你安葬父母,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到连你死去的父母的安宁都要搅合。还好你聪明没有真的嫁给这个畜生!
思考片刻,我告诉董叔,我会亲自回去,和他一起为我的父母迁移墓地。
三天后,我坐上回国的飞机,经过数十小时,平安落地机场。
关闭手机飞行模式后,好几条本市娱乐新闻弹了出来。是关于纪珩和柳眉的。
大致内容是八卦记者拍到两人一道从纪家旗下的酒吧走出来。
喝得烂醉如泥的柳眉,被纪珩面无表情直接抱上车……
于是,全网都在议论猜测,纪珩得偿所愿,两人好事将近。
随手划掉报道,我直接打车前往安葬了父母的灵隆寺。到达目的地,我却没有看到董叔。
不仅如此,一向香火鼎沸的灵隆寺,此时此刻,竟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我准备拨打董叔电话之际,纪珩出现了。
男人衣服上带着点点雾气,显然刚从山上下来。
颜颜,我刚替你祭拜过你的父母,时隔这么多年,我依旧记得程叔叔临死前,对我说过,如果我对你不好,他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闻言,我强忍生理性呕吐的冲动,问纪珩:
董叔人在哪
别担心,我只是在路上给他安排了点小障碍,为的是我们有足够时间促膝长谈,把彼此之间所有的误会都说开。
说话间,纪珩红着眼一瞬不瞬注视着我。
随即说出了一句令我瞬间汗毛直竖的话:
颜颜,上天既然给了我们再次重逢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我曾经有所怀疑的事居然真的发生了。
纪珩也重生了。
我下意识转身想跑,可男人却直接冲上来紧紧抱住我,语带哽咽,安抚道:
颜颜你别怕,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了,请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滚!纪珩你放开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惶恐挣扎中,我狠狠咬上纪珩的手。
一直咬到嘴里满是血腥味,也没能让他松手半分。
男人像是毫无痛觉一般,墨黑色眼眸眨也不眨的深情看着我。
语调无比低柔的对我说:
颜颜,别咬太久,我怕你待会牙疼。
松开染上血渍的牙齿,我用尽全力喊了好几声救命。
可是空荡的寺庙大殿里,依然只有我和纪衡在。
感觉到我的身体止不住在颤抖,纪珩满眼心疼的亲了亲我的额头。
突然说要送我一份礼物。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将我强行扯进一个空旷的杂物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房间角落里,躺着一个被胶布封住嘴巴,浑身瑟瑟发抖的女人。
是面容憔悴,满脸泪痕的柳眉。
颜颜,我们的孩子之所以会死,全怪这个恶毒的女人。是她给了我一份假的亲子鉴定书,是她拼命怂恿我在你你流产大出血的时候,跟你离婚,如果不是她……
够了!
我打断纪珩的话,用尽全力狠推他一把,俯视跌倒在地的他,冷声说:
你以为找柳眉陪你演一场苦肉计我就会原谅你纪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跟你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永永远远再无可能。
话音刚落,纪珩用我从未见过的卑微神态,伸手扯住我的长裙衣角,眼眶湿红着跪在我面前急声说:
颜颜,真的不是苦肉计,你想怎么打她骂她,甚至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开心解气,我一句怨言都不会有。
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颜颜……你不知道我得知你和孩子死在手术台上那一刻的心情,柳眉她明明告诉我,那只是一个清除孽种的小手术……
话说到这,纪珩咬牙切齿侧头看向柳眉,眼眸中翻涌交织着无尽愤恨悔意:
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出事……颜颜,如果我能未卜先知的话,就算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会让你生下来,把他当成为我们的亲生骨肉一样照顾他,培养他。
我真的被他的疯言疯语逗笑了:
不,你不会。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无耻混蛋。
听到我骂他渣男,纪珩反而笑着落泪。
满嘴苦涩的呢喃问我:
程颜,你知道你死后的三年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起初,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以前夫的身份,为女人办完简单葬礼后,饭照常吃,工作照常做。
直到两个月后的寻常周末,在柳眉提出该把女人的遗物清理干净时,
纪珩才想起来,家里曾经住过一个每天都会打电话,向他撒娇,让他早点回家的女人。
属于女人的杂物不算太多,所以他没让保姆进房,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拿了个垃圾袋,自己处理。
他第一个拿起的,是他送给女人的第一只口红。
颜色很老气,每逢生日纪念日,女人都会涂。
然后趁他不注意,孩子气的亲吻他的脸。
故意留下一个明显唇印。
第二个丢的是她的木梳子。
新婚燕尔的时候,她总闹着要他一个笨手笨脚的大男人,替她编辫子。
明明编得歪七扭八,女人却笑眯眯的说他以后失业了,完全可以去当明星造型师。
最后丢进垃圾袋里的,是掉进梳妆台缝隙中的好几根蓝色头绳。
一天到晚嚷嚷着找不到皮筋绑头发,
他一边捡起头绳,一边轻笑着回头说:
颜颜,你的皮筋……
哦,他忘了。
程颜已经不在了。
那袋收拾完毕的垃圾,到头来,依旧放在房间里。
放了整整三年。
而他,不知何时开始,寻仙问鬼。
只求程颜能出现在他梦里。
哪怕只有一次。
或者只有一分钟。
也是好的。
可笑的是,程颜始终不肯来。
既然她不想见他,那他就主动找回她……
把自己折腾到形同枯槁,毫无生机的男人。
站在纪氏大楼楼顶,闭上双眼,一跃而下。
绑着柳眉的杂物间内。
纪珩哑声问我:
程颜,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我没有回答他。
只是暗自按动几下手机,悄然发送紧急报警的讯号。
见状,纪珩走到柳眉跟前,恶狠狠踢踹柳眉腹部好几脚,语气哀怨的问我:
把柳眉的子宫摘了,你能解气吗或者,我先找人让她怀孕,然后再帮你出气
颜颜,你说啊,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纪珩走过来想靠近我,我却皱着眉头,努力往后退:
纪珩,请你自重。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
我不知道重生后的纪珩为什么如此残忍。
我只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抿紧薄唇,纪珩正想说些什么,不知何时已经挣脱开捆绑的柳眉,满脸惊恐的奋力跑向门口。
就在她触碰到门把的那一刻,男人毫不留情揪住她的长发,直接将她甩飞到一堆钢架杂物上。
即便柳眉鼻涕眼泪狂流,痛哭流涕着求饶,纪珩还是生生打断了她的腿,防止她再次脱逃。
颜颜,你看,我是真心想为你报仇。
纪珩刚握上我的肩,便被我冷脸挥开: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想了想,我冷笑着补充道:
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抓着我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强行按上手印的
纪珩一脸失神看着我,安静好一会。
突然问我:
颜颜,你带刀了吗
没等我说话,他自顾自走出杂物间,大概过了不到五分钟,他拿了把生锈的水果刀进来。
当着我面,开始将自己的手指纹,一根接着一根削掉。十指连心,纪珩每削掉一块皮肉,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咬牙颤抖。
等他把被我嫌弃的脏手,弄得血肉模糊,似可见骨。
我无视手机的震动,一脸平静,眼带嘲弄的对他说:
纪珩,就算你把心脏挖出来给我看,我也不会重新跟你在一起。
因为你不配,知道吗
你这种畜牲不配得到哪怕一丁点的爱。
水果刀哐当落地。
纪珩面如死灰的靠到白墙上,眼眸血红的冲我又哭又笑:
为什么啊程颜为什么我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明明曾经那么的爱我……
颜颜,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心向你道歉,我也想回到过去百倍千倍的弥补你,可是我不是神。
我知道我很没用,配不上你的爱。
但是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男人颤抖着将血淋淋的手伸进口袋……
没等他拿出来口袋里新买的蓝色头绳,警察已经到达现场,一把将我这个报警人护到身后,直接将纪珩逮捕。失魂落魄的纪珩,没有任何抵抗。
只是在被押送上车前,深深的看了我最后一眼。
我留在原地,一直等到董叔赶来,才跟着他一块上山,收拾好父母的骨灰灵位,然后下山。
一个星期后的雨天。
我独自开车上山,将父母重新安葬到另一个风水宝地。并且在他们身边,立了个小小的无名排位。
走出人来人往的祭奠大堂。
我打开透明雨伞,走了好几步,才发现连绵一个多星期的雨。
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躲在厚重云层里的太阳,开始显露出耀眼的光芒。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