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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男人有可能看不到她长什么样,她微眯眼睛,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张脸比记忆中更加棱角分明,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和坚毅,但那双眼睛变了,不再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
靳......泽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扰了这个可能是幻觉的身影。
七年了,自从那个雨天他在机场安检口转身离去,姜时愿就再没见过这张脸。
男人的表情明显一怔,眉头微蹙。
姜时愿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无比安静,连呼啸的风声似乎都远去了。
姜时愿呆呆地望着他,七年积压的疑问和情绪堵在喉咙里,让她几乎窒息。
靳泽先回过神,他迅速脱下外套裹住她被撕的破碎的衣服,伸手扶她站起来。
能走吗,我们先离开这里。
那个男人说得没错,今晚确实有暴风雪。
姜时愿跟在靳泽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在雪幕中时隐时现,他的雪地摩托在半路就不能再发动,现在他们只能徒步穿越越来越深的积雪。
他时不时回头确认她是否跟上,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现在只剩下她读不懂的情绪。
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小屋。
姜时愿点点头,嘴唇冻得发麻。
她有一千个问题想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暴风雪越来越猛,能见度几乎降到了零,靳泽突然停下脚步,姜时愿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入口被雪封住了。
他蹲下身,用手扒开堆积的雪块,露出半掩的木门。
姜时愿看着他的侧脸,那道从额角延伸到眉骨的疤痕在雪光映照下格外明显。
她记得七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脸上还没有这道伤。
靳泽用力拉开被冻住的木门,一股霉味混合着木柴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屋比想象中宽敞,有一个简易的炉灶、一张木桌和两张铺着兽皮的床。
墙上挂着几件旧工具和一张泛黄的冰岛地图。
靳泽从角落搬来一些干柴,很快生起了火。
跳跃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把湿衣服脱下来烤干。
他头也不抬地说,递给她一件自己的备用毛衣。
姜时愿接过毛衣,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无名指,一枚素净的银戒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双手。
七年了,他当然会有自己的生活,结婚、生子......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谢谢。
她低声说,背过身去脱下破损的羽绒服和保暖内衣。
靳泽的毛衣对她来说太大了,垂到大腿中部,袖口盖过指尖,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松木香。
姜时愿捧着靳泽递来的杯子,热气氤氲中偷偷打量他。
你......一直在冰岛吗怎么会在这里
靳泽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继续削着柴火。
工作。
又是一阵沉默。姜时愿偷偷抬眼,发现靳泽正盯着她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明显的淤青。
疼吗
他突然问,声音低沉。
姜时愿下意识地拉了拉袖子遮住伤痕。
还好。
靳泽的表情变得阴沉,手上削柴火的动作越来越猛。
那个人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任何人了。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冰冷的怒意,让姜时愿想起七年前那个为了保护她而与三个混混打架的军校生。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只感到疲惫突然袭来,这几小时的惊吓和寒冷终于击垮了她,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你睡床上。
靳泽立刻说。
我守夜。
不用,我们可以轮流......
姜时愿。
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去睡觉。
这熟悉的命令语气让姜时愿恍惚回到了大学时代。
她太累了,没有力气争辩,只是默默走向那张简易木床。
床垫薄得能感觉到下面的木板,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身上被盖了一条毯子,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一只温暖的手短暂地抚过她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