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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怀安的笑容骤然凝固在脸上,仿佛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耳边嗡嗡作响,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替身......
他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照得他眼前发白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姜时愿总爱盯着他的脸看,有时候他工作忙顾不上一些事情,每次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坐在沙发上姜时愿充满爱意的眼睛。
不知道姜时愿盯了他多久,他也不想管。
她为他挑选的每一款香水,都是同一个味道,如今和靳泽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记得她说过这个味道最适合你,却忘了问为什么最适合。
就连在床上情动时,当她意乱情迷时,那声含糊的阿泽,他竟一直以为是情动的呢喃。
呵。
慕怀安突然低笑出声,笑声却比哭还难听。
原来这五年,他才是那个可悲的替代品。
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突然意识到姜时愿爱的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这张与靳泽有几分相似的脸。
慕怀安松开靳泽的束缚,他直起身,看了一眼手术室还亮着的红灯。
镜片后的眼睛已经恢复平静,转身走向电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有他知道,藏在口袋里的左手已经掐出了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摘下眼镜,终于允许自己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镜片上倒映着的,是他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彻头彻尾的狼狈。
宁希颜瘫坐在地上,脖子上狰狞的指痕触目惊心。
她大口喘息着,在警察的搀扶下踉跄离开,背影狼狈不堪。
慕怀安走出医院,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眼。
他记得姜时愿小心翼翼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被他以工作为由推拒。
记得她深夜等他回家时在沙发上睡着的侧脸,被他冷漠地忽视。
记得她最后一次问他能不能多陪陪我时,自己不耐烦的皱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疼痛。
悔恨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病床上,姜时愿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靳泽布满血丝的眼睛最先映入眼帘。
他憔悴得吓人,军装外套沾满烟灰,左腿打着厚重的石膏,干裂的嘴唇边冒出青黑的胡茬。
见她醒来,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面不改色的男人,竟瞬间红了眼眶。
醒了
靳泽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颤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姜时愿想说话,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靳泽将她小心地搂在怀里,力道克制又珍视。
她感受到颈窝处滚烫的湿意,听到他压抑的哽咽。
三天了......你睡了整整三天......
护士悄悄告诉她,这七十二小时里,靳泽拖着骨折的左腿寸步不离。
医生来换药时,他坚持自己来,护士要帮忙擦身,他亲自接手,就连最危险的术后观察期,都是他握着她的手一宿一宿地数着她的呼吸。
姜时愿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抚上靳泽消瘦的脸颊。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疲惫的眉眼间跳跃。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人就算错过七年,也终究会穿越风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