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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地址。
当下,我就意识到,厉承泽已经知道了我救了他的事。
毕竟,我的前男友们,只有他一个经历过生死危机。
而我也只为他一个典当过寿命。
我都快死了。
再见他只会让我更舍不得他。
而且我也担心,他之前可以在不知道真相时,为了折磨我给我延寿。
那这一次,他又会不会给我延长寿命呢
或许,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听妹妹的描述。
比我还要骄傲的厉承泽为了找到我,竟会给她下跪。
我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我不想让他为我牺牲。
上次被车撞死的死法我实在是不喜欢,死相难看就算了。
临终还要呼吸马路上的汽车尾气。
这一次,我在附近的山上考察了一个好地方。
空气清新,周围有花有树,还能一览众山小。
我打算在临死前一天就过来,不管怎么死,只要能葬身在这儿就可以。
谁知,等到了这天。
当我带着帐篷来到山上,为当晚在这里过夜做准备时。
安夏竟然找到了这里。
我刚把防风绳系在歪脖子松树上。
指腹被粗糙的麻绳磨得生疼,帐篷帆布上残留的消毒水味混着腐叶气息,让胃里泛起阵阵酸意。
远处传来山风掠过枯叶的簌簌声,像无数双枯手在扒拉灌木。
灌木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响动。
安夏踩着枯枝闯出来时,我手中的登山杖
当啷
落地。
她栗色卷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米色针织衫下摆撕出锯齿状破口,露出里面沾着泥点的碎花裙。
你这个贱女人可真能藏,竟然躲这儿来了。
说着,她还摸出了兜里的一把水果刀。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刀面在她指间转了个圈,刀尖直指我的咽喉。
我这才发现她眼尾泛着不正常的青黑,像是好几夜没合眼,瞳孔却亮得瘆人,仿佛两簇鬼火在燃烧。
你,你想干什么
我预感不妙,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干什么,你一个负心女,凭什么让阿泽哥一再救你
你凭什么拿走属于他的阳寿
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得像要刺破耳膜。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头失控的母兽一般扑来。
我转身就跑,登山靴踩断枯枝的脆响和她粗重的喘气声在身后炸开。
月光透过树林,投下了斑驳暗影,每道黑影都像是蛰伏的毒蛇。
突然脚踝传来刺痛,错综复杂的树藤像活过来的蟒蛇缠住我的脚。
整个人向前扑倒的瞬间,我看见安夏举着刀腾空而起的剪影。
刀锋划破月光,在视网膜上烙下刺目的白。
后背炸开的剧痛让我几乎昏厥,温热的血顺着脊椎往下淌,浸透登山服的速干面料。
她的膝盖重重抵在我后腰,腐叶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涌进鼻腔。
把阿泽哥的命还来!
她的嘶吼混着哭腔,第二刀扎进肩胛骨时,我听见自己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挣扎间,指甲在腐叶堆里抓出五道血痕。
泥土混着枯叶塞进嘴里,咸腥的味道在舌根蔓延。
我拼命想转身推开她,却被她牢牢骑在身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浓重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难道,我这次的死法就是被安夏杀死吗
我不甘心,却无力挣扎。
就在我感觉快被捅死时,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把背上的人拽了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
久违的声音,是厉承泽。
我以为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
跟着就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好啊,你竟然为了这个贱女人打我!你才疯了!
我今天必须杀了她,你才能清醒过来。
安夏还要朝我扑过来,我意识已然模糊,趴在那儿动不了一点儿。
也看不到后面的状况。
只听得到两人缠斗扭打的声音。
直到安夏一声尖叫传来,厉承泽大喊一声:小夏!
我艰难地扭过头,悬崖边,安夏不见了。
厉承泽失手把她推下去了。
青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触感和温度是如此真实。
我虚弱地抬起眼皮,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阿泽,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对不起,青青,真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接连不断的眼泪砸落在上面。
你真的太傻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么该死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么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