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生娃那天,我娘炖了只老母鸡,用保温桶装着,
和我一起在镇卫生院产房外头等。
我正琢磨着娃叫陈大胆还是陈有福,就听见产房门虚掩的缝里,
飘出李彩凤压低了却依旧尖细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
刚子,你听清了没这俩娃,儿子是你的,丫头是陈建军那窝囊废的！你可得认准了！
彩凤,我的乖乖,你可真行！这都能行
是张小刚那流里流气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狂喜。
那可不！那天晚上跟陈建军那死鬼办完事,你又偷偷摸摸爬上我的床折腾了好几回……我估摸着就悬。生下来我立马让熟人医生给验了,嘿,还真是龙凤胎——异父异卵的龙凤胎！带把的儿子是你的,另一个丫头片子才是陈建军的！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像炸了个响雷！
我娘手里的保温桶哐当掉地上,鸡汤洒了一地,
她指着产房门,嘴唇哆嗦着,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倒了下去！
再也没醒过来！
我娘的身体还没凉透,李彩凤就给我发来微信语音,声音嗲得发腻：建军啊,我寻思着去县里我表姐家坐月子,条件好点。我带儿子走,丫头就留给你先练练手,体验下当爹的滋味嘛！
我娘的死,老婆的背叛,还有一个娃不是我的种！
我眼前一黑,一口老血直接喷在了卫生院冰凉的地砖上！
01
我不知道咋形容当时的心情,像是被人拿大锤一锤锤砸心口窝。
我娘就这么没了,没了！
我跪在她冷冰冰的身体前,哭得撕心裂肺。可老天爷不给我哭的时间,护士就抱着个娃过来了。
陈师傅,这是你家小宝,快抱抱！你媳妇带着另一个娃刚走,他就哭个没停,八成是知道他娘不要他了。
我抬起通红的眼,死死盯住护士怀里的娃。
我哆嗦着手接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老天爷,求求你,让李彩凤抱走的是张小刚那野种,留下的是我的种！
我扒开襁褓,仔仔细细看娃的性别。还真是个丫头！太好了,还真是我的种！李彩凤那贱人,和我想的一样,她竟然真就狠心把我的亲骨肉扔给了我,自己带着野种跟张小刚快活去了！
不过也好,自己的娃自己带才好,交给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也不放心！
悬着的心刚落下一半,又被提了起来。
她为什么不带走我的孩子难道……
这时,张小刚的微信进来了,一条语音,点开是他嚣张的笑声：
建军哥,彩凤和儿子我就接走了哈！彩凤说了,你那丫头片子她不稀罕,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我儿子,还得认你这便宜爹当干爹呢！
紧接着,他朋友圈更新了。
一张是他和李彩凤戴着婚戒的手十指紧扣,李彩凤无名指上那金戒指,还是我当初卖了三头猪给她打的！
另一张,他一手抱着个娃,一手搂着李彩凤,李彩凤笑得花枝招展,头靠在他肩上。
配文：感谢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的儿,我最爱的女人。
就算坐月子,她也要带着我儿跟我厮守！
底下不少镇上熟人点赞,有人还问：
小刚,你啥时候结婚的
这不李建军的媳妇吗啥时候跟你了啊他俩离了吗
建军,你媳妇咋跟他跑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机差点捏碎。
好一对狗男女！玩的真花花！都不背人了！
为了不让我的娃碍他们眼,就扔给我,还说得好听！
姑娘才刚出生,亲娘就不要他了！
我把那枚硌手的金戒指从手指上撸下来,狠狠扔出窗外。
七年夫妻,到头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喜事变丧事。
我一个人,拖着被掏空的身子,给我娘办了后事。
李彩凤,从头到尾,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更别提问一句我跟女儿。
02
头七刚过,我就找了镇上司法所的老刘,让他帮我写离婚起诉书。
这婚,必须离！
女儿太小,离不了人。
我白天跑车,晚上回来带娃,实在熬不住,
就请了邻村死了老伴的刘婶白天帮忙搭把手,管她三餐再给点钱。
生活还得过,车还得跑。
我回到我们镇上的货运站,刚进大门,
就听见几个司机凑一堆嘀嘀咕咕。
哎,听说了没陈建军他媳妇,生的娃有两个爹！
真的假的老张你可别瞎咧咧！
我骗你干啥我表妹在卫生院当护士,亲耳听见的！李彩凤跟那张小刚在产房里说的,丫头的是陈建军的,小子是张小刚的种！
我操！那张小刚朋友圈发的那个,说是他干儿子,敢情是亲儿子啊！可不是嘛！陈建军这绿帽子戴的,从头顶到脚跟,都绿透了！李彩凤还把他姑娘扔给他自己养,自己带野种快活去了,真他娘的绝！
那些话像锥子一样扎进我耳朵,我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全镇的人,怕是都知道我陈建军当了绿帽龟孙活王八！
我红着眼冲进调度室,还没喘口气,队长就喊我：
建军,过来开会！李彩凤刚打来电话,说她联系了个大活儿,让咱们都听听。
我一进会议室,屏幕上居然是李彩凤抱着张小刚的娃,在跟我们视频。她画着浓妆,哪里像个刚出月子的。
各位师傅,我坐月子这段时间呢,我们家建军可能顾不上车队的事,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我娘家大表哥在县里包了个大沙场,以后沙子石子的运输,优先考虑咱们车队。不过呢,这活儿我暂时交给张小刚兄弟负责对接,他脑子活络。谁能帮小刚把头几趟活儿干漂亮了,沙场那边还有大红包！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瞅我。
我寻思这好事咋也得先给建军啊,毕竟是两口子。
屁！没瞅见人家李彩凤现在跟谁好吗这是明摆着给张小刚铺路呢！
这建军也是真能忍,要是我早打那臭娘们八回了！
嘘~！小点声,别人给建军听见。
我全听见了,没吱声,心里却憋着一股劲。
离婚是离定了,这车队我也待不下去了。
虽然憋屈,沙场的活还得干！
走之前,我得凭本事挣笔钱,
给我娘操办后事拉的饥荒,还有姑娘的奶粉钱！
接下来,我白天在车队抢活干,晚上回家哄孩子,夜里还得研究沙场那边的运输路线和配货,怎么才能最高效、最省钱。
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人瘦了一大圈。
带着想法,我去找了沙场老板李彩凤她表哥,她大表哥还挺认亲,对我的想法很满意,当场就拍板先让我跑三趟试试。
几天都没休息好,本来我想拒绝。
但想想孩子,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等我连夜跑完那三趟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调度室,
又结合实际操作,把想法落实到纸上,做了一份运输方案。
连日来的劳累也终于压到了我。
眼前一黑,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在镇卫生院挂吊瓶。我急着拔针头,
今天大表哥说要过来正式签长期合同！
可等我跑到会议室,却看见李彩凤挽着张小刚的胳膊,正跟大表哥握手签合同！
大表哥还客气地说：真没看出来啊,张老弟,年纪轻轻这么有本事,这运输方案做得滴水不漏！我还以为是你们车队哪个老师傅的手笔呢。
张小刚得意洋洋：哪里哪里,王老板过奖了！这方案我可琢磨了好几天,饭都没吃好。
我算是明白了,张小刚趁我晕倒,偷了我的方案,说是他做的！
03
张小刚！我一声怒吼,冲了进去,
我辛辛苦苦熬夜做出来的方案,啥时候成你的了你还要不要脸！
张小刚看见我,明显慌了一下,立马躲到李彩凤身后,梗着脖子喊：陈建军你胡说啥！这方案明明是我做的！你是不是带娃带傻了,想抢功劳想疯了
李彩凤立马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满脸堆笑地对她表哥说：表哥,你别听他瞎咧咧。我们车队能人多,都想挣表现。这方案啊,确实是小刚做出来的,我能证明。
她表哥看看她又看看我,恍然大悟似的,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啧啧,为了几个钱,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真不敞亮！
他一句话,会议室里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贼。
陈建军咋变成这样了以前挺老实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我看他是因为李彩凤跟了张小刚,故意报复吧……
我像个小丑,站在那儿被人指指点点。
我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张小刚那张小白脸上！
我自己做的东西,凭啥给你们白白拿走！
李彩凤尖叫一声,脸都黑了。
回手就啪一巴掌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是她第一次打我！
打完,她手好像也抖了一下,但嘴上却不饶人：
陈建军,你闹够了没有非要当着外人的面让我丢脸是不是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点！多大点事,你就这么不要脸地抢小刚的功劳！
她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知道,我说破天,也没人信我。
张小刚捂着脸,假惺惺地拉着李彩凤：
彩凤,算了算了,别跟建军一般见识,别因为我让你们两口子吵架。
我呸！我们两口子早就因为你这杂种闹掰了,连野种都生出来了！
我看着李彩凤,惨然一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大表哥也连忙上前和稀泥,好了好了,多大点事,谁做的不一样！都是一家人。
她看到我这样,好像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想说啥,我已经把车钥匙掏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这车队我也是没脸待了！
李彩凤,离婚起诉书,我过两天就让老刘给你送过去！这破车队,老子不待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彩凤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真跟她提离婚。
她想追出来,被张小刚一把拉住。
彩凤,咱快回去吧！我妈刚打电话,说儿子一直哭,肯定是想你了。
李彩凤一听,果然没了追我的心思,跟着张小刚急匆匆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凉得像冰窖。
她压根就没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也在等她这个当妈的抱一抱。
姑娘,这样的娘,咱不要了！
04
刚回到家,刘婶正抱着女儿在院里转圈,女儿哭得小脸通红。
我心里一阵阵抽痛。
她的亲娘,在隔壁村跟野男人照顾野种,对他这个亲姑娘却不闻不问。
我从刘婶手里接过孩子,她一到我怀里,哭声小了点,小手紧紧抓着我的汗衫。
我把他哄睡着,刚放到炕上,手机就响了,是张小刚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手一滑,接通了。
刺耳的音乐声和姑娘被惊醒的哭声同时响起。
视频里,李彩凤和张小刚光着膀子搂在一起亲热,背景像是县城哪个小旅馆。
阿刚,你轻点,我这刚出月子呢！李彩凤浪声浪气地说。
放心,我有数！宝贝儿,今晚最后放纵一回,明天我就得回去了。最近因为你,我冷落建军那木头疙瘩太久,他看我的眼神都跟要吃人似的,我真怕他跟我离了。你说你也是,干嘛非要偷他的方案,害我当坏人。李彩凤娇嗔地捶着张小刚的胸口,没几下就又腻歪到一块儿去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可那边根本听不见,应该是不小心碰过来的,只有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们颠鸾倒凤。
原来,李彩凤从头到尾都知道方案是我的！
为了张小刚,她选择一起坑我！
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我把手机狠狠砸在墙上,摔了个稀巴烂。
这房子是李彩凤她爹妈留给她的,我当初入赘过来,没少挨她家亲戚白眼,说我一个开货车的穷光蛋配不上她。
为了她,我一直忍。
我拼命跑车,拼命想多挣钱,就是想让她过好点,没想到,头来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自己几件衣物,还有女儿的衣裳铺盖,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堂屋桌上。
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伤透了心的家。
没想到刚拉开大门,李彩凤竟然抱着张小刚的野种回来了。
她一看见我,就想往我怀里钻：
建军,我回来了！你和姑娘肯定想我们娘俩想坏了吧
想呵呵！
我一把推开她,想到她跟张小刚在视频里的浪样,我就恶心得想吐。
建军你……你咋了她一脸无辜,
还在为昨天方案的事生气啊我那是……
我懒得听她狡辩。
这时,她怀里的野种哭了起来。
李彩凤眼睛一亮,把那孩子往我面前递：
建军,你还没好好看过儿子呢吧,快,抱抱他,他可是你亲儿子！
我抬手啪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
回来这么久,家里的姑娘问都不问一句,就让我抱奸夫的野种！
李彩凤,你他娘的别装了行吗我指着她怀里的孩子,
这野种明明是你跟张小刚的！我为啥要抱奸夫的孩子！
李彩凤捂着脸,眼睛瞪得溜圆,傻在原地。
你、你都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把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甩她脸上,
事到如今,咱俩一刀两断,你跟张小刚过去吧,我成全你们！
我抱着女儿就要走,李彩凤突然从后面死死抱住我的腰,哭喊着：
不要！建军,咱不离婚！我知道错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为了弥补,我决定了,明天就给咱姑娘办满月酒,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把这房子,还有我名下所有的存款,都过给咱姑娘,好不好
说着,她还恬不知耻的抱起了女儿。
女儿在她怀里,可能是感觉到了亲妈的存在。
被她一抱,竟然不哭了,还咧嘴笑了。
我犹豫了。
为了女儿,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那天晚上,李彩凤穿了件很露的睡衣想进我屋,被我赶了出去。
她也不生气,刚想再纠缠,张小刚的电话就来了。
她接完电话,脸色煞白,急匆匆换了衣服就跑了。
直到第二天,女儿的满月酒宴上。
李彩凤让她的一个表妹把我和女儿安排在角落里的桌上。
可她自己,却一手抱着张小刚的娃,一手挽着张小刚,在酒席间跟各路亲戚朋友谈笑风生,把我们爷俩晾在一边。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嘲笑。
到了宣布事情的环节,李彩凤抱着张小刚的娃走上临时搭的小台子,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各位乡亲,趁着今天俺家娃满月,我宣布个事儿！她清了清嗓子,我决定,把我名下的这套房子,还有我手里所有的积蓄,都留给我怀里这个娃——我儿子张、小、宝继承！
那一刻,底下张小刚家的亲戚一片欢呼。
而我,在一片哄闹中,抱着女儿默默地离开了酒席。
李彩凤啊李彩凤,你做不到,为啥要给我希望
一次又一次,把我的心从天上扔到地下,摔得稀碎！
这一次,我彻底死了心。
当天下午,我就抱着女儿,坐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小镇。
而李彩凤,在酒宴上发现我们爷俩不见了,急得团团转。
这时,她表妹慌慌张张跑过来。
表姐,不好了！刚才姐夫他们车队队长打电话来,说张小刚做的运输方案根本不对,好多关键数据都是错的,让他们跑了不少冤枉路,赔了不少钱！还耽误事了,延误了工期,沙场那边也很不满意。现在车队队长要张小刚赶紧给他回电话,还要告咱们！
05
什么李彩凤尖叫,
那还不赶紧去找张小刚！让他去解决啊！
她表妹一脸为难：
表姐,张小刚他……他刚才一听队长要找他,就说肚子疼,溜了,手机也关机了！
李彩凤气得浑身发抖,这才想起张小刚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她狠狠瞪了一眼张小刚那些还在喝酒吹牛的亲戚,心里明白,现在唯一能救场的,只有我陈建军！
我在车队干了那么些年,和队长交情也好,总会给这个面子。
可她给我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她到处找我,她可以跟张小刚鬼混,但她没想过跟我离婚。
我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她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我对她的好。
她开着我那辆破摩托车,疯了似的在镇上找我。
她心里慌得不行,第一次开始后悔,后悔不该跟张小刚勾搭,后悔不该那么作践我。
这时,车队队长给她打来电话：彩凤啊,你快来车队一趟吧！我们绕点路赔点钱无所谓了,但是沙场不干了,你表哥带人来闹了,说咱们不讲信用,耽误了工期,让我赔钱呢！张小刚还在电话里和你表哥骂起来了,说他是大傻波一,这下可彻底掰了！
李彩凤眼前一黑,差点从摩托车上栽下来。
06
李彩凤赶到车队,大表哥正带着几个工人堵在门口,指着车队队长鼻子骂。
李彩凤知道,不能因为这个事坑了车队,她赶紧上前赔笑。
表哥,您消消气,这事儿是个误会……
误会个屁！大表哥唾沫横飞,彩凤我告诉你,那运输方案,明明是陈建军做的,你们俩口子是不是想合伙算计我还让张小刚那小瘪三顶包！现在出了事,你们倒想把责任推干净
我……李彩凤刚想解释,张小刚有个堂哥正好也在车队干活,他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一听说张小刚的不是,立刻就不乐意了,跳出来指着大表哥。
你血口喷人！那方案就是我们小刚做的！陈建军他有那脑子吗这下彻底捅了马蜂窝。
大表哥气笑了：好,好！你们车队就是这么做生意的！老子今天算是见识了！从今往后,谁再跟你们合作,谁就是孙子！你们等着赔钱吧！李彩凤,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大表哥带着人呼啦啦走了。
李彩凤气得一巴掌甩在那多嘴的堂哥脸上：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不会说话就闭嘴！
车队的人也对张小刚一家怨声载道。
我呸！什么玩意儿,偷人家的功劳还这么嚣张！
就是,害得咱们车队名声都臭了,以后还咋接活
听说张小刚不仅睡了陈建军老婆,生的野种还想霸占陈建军的家产呢！
张小刚的堂哥不服气,跟车队的人吵起来,最后动了手,被打得鼻青脸肿。
07
李彩凤找不到我,疯了一样骑着摩托车回了我们村,想去我家老屋找。
结果被我叔我婶堵在了村口。
李彩凤,你还有脸来！我婶子指着她鼻子骂,
害死俺大嫂（我娘）,害得俺们老陈家在十里八乡抬不起头,你还嫌不够吗
李彩凤不明白：
婶子,建军是不是跟你们说,我帮着张小刚偷他方案了我是有苦衷的……
啥你个黑心烂肺的贱货！你还真帮着奸夫坑建军！
婶子气得抬手就给了李彩凤一巴掌,
你跟张小刚偷情生野种,活活气死俺大嫂！现在还敢欺负建军老实！你滚！俺们村不欢迎你这种丧门星！
婶子把李彩凤推了个趔趄。
李彩凤这才知道我娘是被她气死的,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哭着求婶子告诉她我在哪儿。
婶子啐了她一口：你死了这条心吧！建军说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李彩凤没放弃,花钱在镇上到处打听我的下落,跟张小刚也彻底断了,连那个野种也扔给了张小刚他妈。
08
我带着女儿到了省城,在郊区租了个带小院的平房。
白天我出去打零工,晚上回来带孩子。
后来经人介绍,进了一家物流公司开车,工资还行,渐渐稳定下来。
院子里,我学着我娘生前的样子,种了些青菜萝卜。
后来刘婶听说我自己看孩子,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白天帮我照看女儿,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像一家人。
日子一天天过,女儿三岁了,我给她起名叫陈小乐,希望她平安快乐！
我送她去附近的幼儿园。
没想到,他的班主任周小芳,竟然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
陈建军真的是你啊！周小芳又惊又喜。
是我,小芳,好久不见了！我有些拘谨。
小乐却很喜欢她,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从小缺母爱,遇到这么温柔的老师,特别亲近。
小芳,那小乐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建军哥。对了,孩子妈没一起来吗
我苦笑：我们离了。
啊,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都过去了。
后来,周小芳经常来家访,帮小乐辅导功课,还常带些自己做的小点心。
刘婶总在我耳边念叨,说小芳人好,心善,知根知底,正好也离异了,让我把握住。
这天是小乐四岁生日,她非要请周老师来家里吃饭。
周小芳买了个小蛋糕,刘婶做了一桌菜。
我们四个人围着小桌子,给小乐过生日。
小乐闭着眼睛许愿,睁开眼就说：
我希望周老师当我妈妈,嫁给爸爸！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道歉：
小芳,别介意,孩子瞎说……
我没瞎说！小宝指着周小芳的钱包,
周老师钱包里有爸爸和她的初中毕业合影呢！
这下,周小芳也红了脸。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
建军哥,小乐说的没错。我上学那会儿就……就挺喜欢你的。后来你结婚了,我就把这心思藏起来了。没想到咱们还能再遇上。你要是不嫌弃我离过婚,还带着个女儿,咱们……咱们试试处处
后来才知道她前夫家暴,生了女儿不久就离了。
说起来我俩都是苦命人！
我看着她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心里暖烘烘的。
我一个离了婚还带着娃的男人,人家一个女人上赶子不嫌弃我,我还有啥好犹豫的
我点点头。
周小芳笑了,眼圈却红了。
小乐欢呼一声,扑进她怀里喊妈妈,刘婶也抹着眼泪笑。
那一天,我觉得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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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周末,周小芳带着我和小乐,
还有她从老家接过来的女儿小玲,一起去市里的公园玩。
两个孩子手拉手在前面跑,我和小芳并排走在后面,心里踏实又安稳。
就在我们说说笑笑,准备去划船的时候,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建军！
我浑身一僵,死去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转过身,李彩凤就站在不远处,眼圈通红,死死盯着我。
她瘦了,也憔悴了,没了以前的张扬。
爸爸,你怎么了小乐拉拉我的手。
李彩凤几步冲过来,想抱小乐：姑娘,建军！我可算找到你们了！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乐却吓得直往我身后躲,怯生生地问：爸爸,她是谁啊
李彩凤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颤抖着想去拉小乐的手：姑娘,我是妈妈呀！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小乐使劲摇头,紧紧抱住我的腿：你不是我妈妈,周小芳才是我妈妈！
李彩凤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她大概也体会到当年我被她抛弃时的绝望了。
对不起,姑娘,是妈妈错了！她又转向我,
建军,我更对不起你！你娘的死,都怪我,我当时要是拦着张小刚,不跟他鬼混,就不会……
还有,当年满月酒上改口把财产给儿子,我也是被逼的！张小刚拿刀架在他自己脖子上,说我要是不把房子和钱都给他儿子,他就抱着儿子从桥上跳下去！
哈哈哈,跳河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听说你也离开张小刚三年了,他跳河了吗他活得不好好的吗
你连女儿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好像让她认你,做梦吧！
我一脸嘲讽地看着她。
李彩凤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是啊,张小刚那种人,怎么可能舍得死不过是拿捏她的手段罢了。她现在才想明白,太晚了！
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像针一样扎在了她的心上。
她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动。
10.
我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废话,拉着小乐,
招呼上周小芳和小玲,转身就走。
李彩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从后面追乐上来,
想拉我的胳膊：建军,我……
周小芳把小乐和小玲护在身后,平静地看着李彩凤：
这位大姐,建军哥已经有新的生活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你又是谁狐狸精！李彩凤像疯了一样想去推周小芳,
陈建军,你离开我这三年,就是跟这个女人鬼混在一起了还让我的女儿管她叫妈！我们还没离婚呢,我不准你找别的女人！
我一把将她甩开,怒火再也压不住：
李彩凤！我跟你的离婚判决书,三年前就下来了！是你自己不肯承认！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再娶谁,关你屁事！别拿孩子说事,是你先抛弃她的！
你如果还顾念一点母女情分,就请你滚远点,别再来伤害小乐！因为你,我连老家都不敢带小乐轻易回去,就怕他听到村里人说闲话,说她奶奶是被她亲妈气死的！她会怎么想这些,你替她想过吗！
我声嘶力竭地吼着,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李彩凤被我吼得愣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大概也知道,我们之间,隔着我娘的命,隔着那三年的背叛和伤害,永远不可能了。
她开始用最卑微的姿态求我,求我原谅,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李彩凤,你如果能让我娘活过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话一出,李彩凤眼里的最后一丝希冀也熄灭了,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因为她知道,这,永远不可能。
爸爸,我们回家吧！我肚子饿了,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小乐拉着我的手,仰着小脸说。
我对她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好,咱们回家！
我牵起小乐的手,另一只手牵起周小芳的手,小玲也乖巧地拉着周小芳的衣角。我们一家四口,再也没有回头看李彩凤一眼,径直朝公园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李彩凤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跌跌撞撞地追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建军……你回来……好不好……
不好。
我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前面,才是我的家,我这辈子最值得珍惜的人。
那些不堪的过去,就让它烂在过往的泥土里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