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木兰花又开 > 第一章

季暖暖死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
寒风裹挟着雪花从破败的窗棂灌进来,她蜷缩在薄如蝉翼的被褥中,浑身发抖。曾经明艳动人的容颜如今枯槁如柴,嘴唇因长期中毒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夫人,该喝药了。程安新纳的妾室柳如眉端着药碗走进来,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季暖暖虚弱地摇头,却被人粗暴地捏住下巴,苦涩的药汁灌入喉中。她知道,这里面掺了更多的朱颜改,那个让她日渐衰弱却查不出原因的毒药。
夫君说,您这病拖得太久了。柳如眉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声音甜得像蜜,却字字诛心,季家已经倒了,您父亲死了,您也该跟着去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宝儿的,他会认我做娘亲。
季暖暖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儿子,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如今正躲在柳如眉身后,用陌生而畏惧的眼神看着她。
娘亲别生气,姨娘说您病了会传染...五岁的宝儿小声说道,随即被柳如眉牵着手带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季暖暖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这一生,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
十五岁那年对程安一见钟情,不顾父亲劝阻执意下嫁;十六岁为他生下儿子,却因产后虚弱被他渐渐冷落;十七岁父亲被贬,程安立刻纳了青梅竹马的柳如眉为妾;十八岁父亲猝死,她开始莫名生病,直到现在...
雪花落在她干枯的发丝上,冰凉刺骨。季暖暖感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眼前浮现出程安那张虚伪的面孔——他利用她的感情攀附季家,又在她父亲死后迫不及待要除掉她。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房门突然被狠狠踹开。
暖暖!
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扑到床前将她抱起。季暖暖费力地抬眼,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容——景寒朔,她从小斗到大的死对头,景家的小将军。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景寒朔双眼通红,颤抖的手抚上她瘦削的脸庞:我来晚了...暖暖,对不起,我来晚了...
季暖暖想笑,却咳出一口黑血。真是讽刺,生命最后时刻,陪在身边的竟是从小与她水火不容的景寒朔。
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景寒朔脱下大氅裹住她,声音哽咽。
季暖暖微微摇头,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她太累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不!不许睡!季暖暖,我不准你死!景寒朔怒吼着,眼泪却砸在她脸上,滚烫得吓人,...你怎么能...
黑暗吞噬了视线,季暖暖感到自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她看到景寒朔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看到他红着眼睛为她合上双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出那个冰冷的地狱。
灵魂飘荡在景寒朔身边,季暖暖目睹了他为她做的一切——他查出了程安勾结宰相陷害季家的证据,揭发了程安科举舞弊的丑闻;他亲手将毒害她的柳如眉送进大牢;他甚至找到了被教唆不认生母的宝儿,告诉他真相...
最后,在一个雨夜,景寒朔独自来到她坟前,放下亲手摘的野花,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花。
下辈子...他抚摸着墓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季暖暖的灵魂在颤抖,如果能重来一次...
小姐?小姐醒醒!
季暖暖猛地睁开眼,看到贴身丫鬟青桃担忧的面容。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照在熟悉的闺房陈设上。
我...这是...
小姐做噩梦了吧?哭得好厉害。青桃递来帕子,老爷让您醒了就去书房,说是科举的事要商量。
季暖暖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温热的,年轻的,没有病痛折磨的痕迹。她扑到铜镜前,里面映出的是十五岁那年明艳娇俏的容颜。
她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程安还没有中状元,父亲还在世,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
青桃,今年是哪一年?她急切地问道。
永和十七年啊,小姐怎么了?
永和十七年,科考前三个月!季暖暖心脏狂跳,这是命运的转折点,就是这一年的科举让程安平步青云,也让她万劫不复。
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告诉父亲我马上过去。
待青桃退下,季暖暖跪坐在床上,双手合十。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程安,你欠我的,我要你百倍偿还。
还有...景寒朔。
想到那个为她报仇雪恨的男人,季暖暖心头一热。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错过他。
梳洗完毕,季暖暖借口买胭脂出了门。她知道这个时辰景寒朔会在西大街巡逻——前世她总是刻意避开他,但这一次...
转过街角,果然看见身着侍卫服的景寒朔正带人巡视。他比记忆中还要英挺,剑眉星目,身姿如松,在一众侍卫中鹤立鸡群。
季暖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了过去。
景寒朔!她清脆地唤道。
景寒朔转身,见是她,习惯性地皱眉:季大小姐有何贵干?该不会又要告我的状吧?
按照前世的剧本,她应该反唇相讥,然后两人不欢而散。但这一次,季暖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在景寒朔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见到你真好。她闷在他胸前说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景寒朔整个人僵住了,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放,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季、季暖暖,你吃错药了?
季暖暖抬头看他,眼中含着泪光却带着笑:没有,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景寒朔眼中的困惑更深,但悬着的手却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尽管嘴上不饶人,但他没有真正推开她。
这一刻,季暖暖感受到了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也确认了一件事——原来前世他爱她,早已有迹可循。
季暖暖捏着绣花针,第一百零八次扎到了自己的手指。
嘶——她将受伤的指尖含入口中,瞪着桌上歪歪扭扭的荷包。前世她为了讨好程安,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如今重活一世,反倒连个简单的荷包都缝不好了。
小姐,您这是要绣什么呀?青桃端着茶点进来,看到满桌狼藉忍不住发笑。
荷包。季暖暖闷闷地说,又拆掉一截歪斜的线脚。这次她要做给景寒朔,自然比给程安的还要用心百倍。
青桃瞪大眼睛:该不会是给景小将军的吧?
季暖暖耳根一热,没有否认。自从三日前她当街扑进景寒朔怀里,整个季府的下人都在传小姐转了性子,竟对死对头景小将军投怀送抱。
小姐,您该不会真的...青桃欲言又止。
真的什么?
真的看上景小将军了?青桃压低声音,您以前不是说最讨厌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吗?
季暖暖指尖微顿。是啊,前世她确实处处与景寒朔作对,觉得他傲慢无礼。可现在她知道了,那不过是少年人别扭的表达方式。在她被程安冷落的日子里,是景寒朔暗中派人保护她;在她病重时,也是他四处寻医问药。
人总会变的。季暖暖轻声说,将荷包翻了个面继续绣,去打听打听,景寒朔今日当值到几时?
青桃会意一笑:奴婢这就去。
待青桃退下,季暖暖从妆匣底层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景寒朔的日常行程——何时当值,何时练武,惯常去哪家茶楼...这都是她这几日派人暗中跟梢所得。
西大街巡逻,午时换岗...她指尖轻点字迹,嘴角不自觉上扬。
前世避之不及的人,今生她要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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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景寒朔刚换下岗,额上还带着薄汗。同僚们勾肩搭背要去醉仙楼喝酒,他婉拒了邀请,独自朝城西练兵场走去。
景寒朔!
熟悉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转身就见季暖暖拎着食盒小跑过来,鹅黄色裙裾在风中翻飞,像只翩跹的蝴蝶。
你怎么在这?他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襟。
季暖暖微微喘息,脸颊因小跑泛起红晕:路过看到你,正好带了点心,一起用午膳吧?
景寒朔眯起眼:季大小姐何时这么热心了?
不吃算了。季暖暖作势要走。
等等。景寒朔一把抓住她手腕,又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我正好饿了。
季暖暖抿唇偷笑,领着他到河边柳树下寻了处阴凉。食盒打开,香气四溢——水晶虾饺,桂花糕,还有景寒朔最爱的酱牛肉。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景寒朔盯着酱牛肉,一脸狐疑。
季暖暖心头一跳。前世她偶然听景寒朔的副将提过,他最爱京城老刘家的酱牛肉,每次出征前都要买上几斤。
猜的。她夹了块牛肉放到他碗里,看你长得就像爱吃肉的样子。
景寒朔轻哼一声,却乖乖接过筷子大快朵颐。阳光透过柳枝斑驳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季暖暖托腮看他,想起前世他抱着她尸体痛哭的样子,眼眶不由发热。
看着我做什么?景寒朔被她盯得不自在,耳尖泛红。
看你吃得香。季暖暖笑着又给他夹了块虾饺,慢点,没人和你抢。
景寒朔动作一顿,眼神古怪:季暖暖,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
你以前...他斟酌着词句,没这么...温柔二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季暖暖歪头看他:没这么什么?
没什么。景寒朔低头猛扒饭,耳根更红了。
季暖暖看着他这副别扭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前世的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看似冷硬的少年将军,其实这么容易害羞呢?
对了,这个给你。她从袖中掏出刚绣好的荷包,不许嫌弃难看。
景寒朔接过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平安二字,针脚乱七八糟,显然是新手所为。他喉结滚动了下,声音忽然有些哑:为什么送我这个?
听说你下个月要随军剿匪。季暖暖轻声道,带着它,保平安。
景寒朔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征?这消息尚未公开,只有少数将领知晓。
季暖暖暗叫不好,一时忘形说漏了嘴。正寻思如何圆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季小姐!原来您在这!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摇着折扇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家丁。季暖暖脸色微变——赵世凯,宰相之子,前世程安的靠山之一。
赵公子。她冷淡地点头致意。
赵世凯仿佛没看见景寒朔,径直坐到季暖暖身旁:后日我家举办诗会,季小姐可一定要赏脸。
我近日身子不适,恐怕...
季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赵世凯脸色一沉,伸手就要去抓季暖暖的手腕,谁不知道季小姐才貌双全...
他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说了,不去。景寒朔声音冷得像冰。
赵世凯吃痛,怒视景寒朔:景寒朔!你不过是个五品侍卫,也敢对本公子无礼?
景寒朔纹丝不动:赵公子当街骚扰官家小姐,按律当杖二十。要不去衙门说道说道?
你!赵世凯脸色铁青,又忌惮景寒朔的武力,只得悻悻甩手,季小姐,咱们后日见。
待赵世凯走远,季暖暖长舒一口气:谢谢。
景寒朔冷哼一声:这种纨绔子弟,少来往为妙。
吃醋了?季暖暖眨眨眼。
胡说什么!景寒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我是怕你被人骗!
季暖暖笑而不语,心里甜滋滋的。前世她一定会反驳回去,可现在她知道了,景寒朔这副炸毛样子,分明就是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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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季府后院。
小姐,您真要赴赵家的诗会?青桃一边为季暖暖梳发,一边担忧地问。
去,为什么不去?季暖暖把玩着景寒朔今日偷偷回赠的玉簪——虽然那家伙嘴硬说是礼尚往来,免得欠你人情。
可是景小将军似乎不喜赵公子...
季暖暖轻笑:他越不喜,我越要去。
啊?青桃一头雾水。
逗他多有意思。季暖暖对着铜镜插上玉簪,左右端详。这簪子通体碧绿,顶端雕着小小的木兰花,正是她最喜欢的花。
青桃忽然压低声音:小姐,您最近行事与往常大不相同,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季暖暖动作一顿。青桃跟了她五年,最是忠心,前世为护她被程安活活打死。思及此,她决定给这个忠仆透点底。
青桃,你信预知梦吗?
小姐是说...
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季暖暖半真半假地说,梦见科考后嫁了个负心汉,家破人亡...而景寒朔,是为我报仇的人。
青桃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小姐突然对景小将军...
此事你知我知。季暖暖握住青桃的手,帮我留意着,若有姓程的举子来京,立刻告诉我。
青桃郑重点头:小姐放心。
季暖暖望向窗外明月,思绪飘远。前世就是在赵家诗会上,她初遇程安,被他的才华所倾倒。这一世,她不仅要避开这个灾星,还要让景寒朔那闷葫芦主动表白。
诗会,正是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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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赵府花园张灯结彩,才子佳人济济一堂。季暖暖一袭淡紫罗裙,明艳不可方物,刚一入场就吸引无数目光。
季小姐果然来了。赵世凯热情迎上来,今日定要一展才华。
季暖暖敷衍几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忽然,她眼前一亮——景寒朔竟也来了!他身着靛蓝色长袍,站在角落一脸不耐,显然是被迫出席。
景公子!季暖暖撇下赵世凯,快步走到景寒朔面前,你也来参加诗会?
景寒朔见是她,眉头舒展几分:家父逼我来的。顿了顿,又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是来了?
想见你啊。季暖暖说得理所当然。
景寒朔被这话噎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正要说什么,赵世凯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
景公子也会作诗?赵世凯语带讥讽,不如以'春'为题,即兴一首?
周围人闻言起哄。景寒朔武艺超群,文采却平平,这是存心要他出丑。
季暖暖正要解围,却听景寒朔冷声道:赵公子先请。
赵世凯得意洋洋吟了一首辞藻华丽的七绝,赢得满堂喝彩。轮到景寒朔时,他沉默片刻,缓缓吟道:
春风不度玉门关,万里征人未肯还。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诗不算顶尖,却胜在情真意切。季暖暖心头一颤——这分明是借诗传情!
好一个'但愿君心似我心'!赵世凯阴阳怪气,景公子这是有意中人了?
景寒朔不答,只深深看了季暖暖一眼。
赵世凯见状,妒火中烧: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击鼓传花,花落谁手,要么作诗,要么饮酒三杯!
众人附和。鼓声响起,一朵绢花在席间传递。季暖暖心知赵世凯必有诡计,果然,花到她手中时,鼓声戛然而止。
季小姐请!赵世凯眼中闪着算计的光。
季暖暖正要开口,景寒朔突然起身:我代她饮酒。
规矩是作诗或自饮,哪有代饮的道理?赵世凯不依不饶。
景寒朔冷笑一声,拿起酒杯连干三杯,又倒满三杯:赵公子,该你了。
赵世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喝下。几轮下来,赵世凯已醉眼朦胧,景寒朔却神色如常。
没想到景公子海量。季暖暖小声赞叹。
景寒朔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偷偷换成了水。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惹得季暖暖一阵轻颤。
诗会散场时,赵世凯已醉得不省人事。景寒朔主动提出送季暖暖回府,两人并肩走在月色下,一时无言。
今日的诗...季暖暖打破沉默。
随便作的。景寒朔别过脸,却藏不住红透的耳尖。
季暖暖轻笑,忽然脚下一歪:哎呀!
怎么了?景寒朔立刻扶住她。
脚好像扭了。季暖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走不动了。
景寒朔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蹲下身:上来。
季暖暖愣住:啊?
我背你。景寒朔声音闷闷的,除非你想在这过夜。
季暖暖抿嘴偷笑,乖巧地趴上他宽阔的背脊。景寒朔稳稳起身,步伐稳健地朝季府走去。
景寒朔。季暖暖贴在他耳边轻唤。
嗯?
你的心跳得好快。
...闭嘴。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季暖暖站在书房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窗外细雨绵绵,将整个季府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案几上摊开的册子记录着各地举子陆续进京的消息,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其中一个名字——程安,江南才子,预计三日后抵京。
暖暖,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季尚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暖暖迅速合上册子,转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父亲,我在看各地举子的名录。听说今年江南才子辈出?
季尚书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女儿向来对科举之事不甚关心,怎么突然转了性?
确实如此。尤其是这位程安,诗词歌赋俱佳,据说还是宰相的门生。季尚书指了指册子上一个名字,正是程安。
季暖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面上却不露分毫:宰相的门生?那岂不是...
嘘。季尚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堂之事,不可妄议。
季暖暖乖巧点头,心中却冷笑。前世她竟不知程安与宰相早有勾结,还天真地以为他全靠真才实学考中状元。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这条毒蛇再有出头之日。
父亲,我听说有些举子会提前打点考官,甚至买通...她故作天真地问。
季尚书脸色一肃:科举乃国家抡才大典,岂容此等龌龊!若有人胆敢舞弊,为父第一个严惩不贷!
季暖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了父亲这句话,她接下来的计划就好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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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醉仙楼。
季暖暖戴着帷帽,与青桃坐在二楼雅间。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大堂里的情景。今日是江南举子们约定相聚的日子,程安必会出席。
小姐,您到底要见谁啊?青桃小声问道。
一个故人。季暖暖声音冰冷。
不多时,一群书生打扮的人陆续进入酒楼。季暖暖的视线瞬间锁定其中一人——程安,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青衫,面容清俊,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之气。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皮相所骗,一见倾心。
那就是程安?长得倒是人模人样。青桃评价道。
季暖暖冷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向程安那一桌,指着程安大声嚷嚷:这不是江南程大才子吗?听说你给宰相送了厚礼,才换来这'门生'的名头?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程安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镇定:这位兄台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与宰相大人素未谋面。
装什么清高!醉汉不依不饶,我表兄在宰相府当差,亲眼看见你...
放肆!程安身旁一个壮实书生拍案而起,污蔑举子清誉,该当何罪?
眼看冲突升级,酒楼掌柜赶紧出来打圆场。季暖暖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轻轻放下茶杯。这个醉汉是她安排的,目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程安的名声泼上第一盆脏水。
走吧。她起身离开。
刚出酒楼,迎面撞上一队巡逻的侍卫。为首的正是景寒朔,一身戎装英姿勃发。见到季暖暖,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板起脸:你怎么在这?
出来喝茶。季暖暖笑眯眯地说,景侍卫这是想我了?
景寒朔耳根微红,瞪了她一眼:胡闹!这几日京城来了不少外地举子,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少出门为妙。
知道啦。季暖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三日后你要出征了吧?
景寒朔瞳孔微缩:你怎么...
酉时来我家后门,我有东西给你。季暖暖不给他追问的机会,说完便带着青桃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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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傍晚,季暖暖在后门焦急等待。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绣工精致的护身符,里面装着从大相国寺求来的平安符和她的一缕发丝。
小姐,天快黑了,景小将军会不会不来了?青桃小声问。
他会来的。季暖暖语气坚定。
话音刚落,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景寒朔一身便装出现在巷口,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什么事这么神秘?他走近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季暖暖将护身符塞进他手里:给你的。贴身带着,不许弄丢。
景寒朔借着月光端详手中的物件。那是一个深蓝色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和平安二字,针脚细密整齐,与上次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天壤之别。
你...亲手绣的?他声音有些哑。
季暖暖点点头,伸出缠着细布的手指:扎了好几下呢。
景寒朔一把抓住她的手,借着月光看到指尖上细小的针眼,眉头紧锁:笨死了,不会绣就别绣。
话虽如此,他却小心翼翼地将荷包贴身收好,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听说这次剿匪很危险?季暖暖轻声问。
区区山匪,不足为虑。景寒朔不以为意,却在看到她担忧的眼神时软了语气,放心,我会平安回来。
季暖暖咬了咬唇:每月初一十五,给我写信。
哪有空...
必须写!季暖暖打断他,眼眶微红,不然我就...我就去军营找你!
景寒朔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好。
这个拥抱转瞬即逝,等季暖暖回过神来,景寒朔已经大步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青桃小声唤道。
季暖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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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季暖暖一边暗中布局对付程安,一边盼着景寒朔的信。
她收买茶馆酒肆的说书人,将程安与宰相勾结的故事编得绘声绘色;她派人混入举子们的聚会,散布程安文章多是请人代笔的传言;她甚至买通客栈伙计,在程安的饭菜里下泻药,让他在一次重要诗会上出尽洋相。
每一招都不致命,却足以让程安的科举之路布满荆棘。
小姐,程安这几日闭门不出,据说气得病倒了。青桃汇报道。
季暖暖冷笑:这才刚开始。
她展开景寒朔寄来的第一封信,信纸粗糙,字迹却工整有力:
已至驻地,安好。匪患比预期严重,恐需两月方能平定。荷包随身携带,勿念。
短短几行字,季暖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她提笔回信,写满三页纸的家长里短,却在最后不经意地提到:近日京城举子云集,有个叫程安的江南才子风评不佳,据说与宰相府过从甚密...
信送出后,季暖暖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她通过父亲的关系,将一份程安早年写的激进文章送到了御史手中。那篇文章中有些言论近乎大逆不道,足以让程安在科考前的资格审查中吃尽苦头。
暖暖,你近日对科举之事颇为关注?一日晚膳时,季尚书突然问道。
季暖暖心头一跳:女儿只是好奇...
季尚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为父听说,你与景家那小子走得很近?
季暖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父亲...
景家世代忠良,景寒朔年纪轻轻已屡立战功,前途无量。季尚书慢条斯理地说,只是你一个姑娘家,需注意分寸。
季暖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父亲这是...默许了?
女儿明白。她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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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过去,景寒朔的信如约而至,每月两封,雷打不动。信中内容从最初的寥寥数语,渐渐变得详细起来。他会描述驻地风光,会抱怨军粮难吃,甚至会画些滑稽的小人图描述剿匪趣事。
季暖暖的回信也越来越长,她会讲京城趣闻,会抱怨学绣花的艰难,会写长长的诗句表达思念,却又在最后划掉,改成记得按时吃饭这样平淡的叮嘱。
这一日,季暖暖正在书房练字,青桃匆匆跑来:小姐!景小将军回来了!
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季暖暖强自镇定:到哪了?
刚进城,正在向皇上复命呢。青桃兴奋地说,听说景小将军立了大功,要升官了!
季暖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前世这次剿匪,景寒朔中了埋伏身受重伤,留下病根。如今平安归来,说明她的提醒起了作用。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季暖暖吩咐道,还有,把我新做的那件杏色裙子拿出来。
傍晚时分,季府门房来报,景小将军来访。季尚书亲自出迎,将景寒朔引入正厅。季暖暖躲在屏风后,偷偷打量许久未见的他。
景寒朔黑了,也瘦了,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却更显英挺。他恭敬地向季尚书行礼,举止得体,完全看不出平日里与她斗嘴时的痞气。
暖暖,别躲了,出来吧。季尚书突然道。
季暖暖红着脸从屏风后走出,向景寒朔福了福身:景将军凯旋,恭喜。
景寒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回礼道:季小姐别来无恙。
两人装模作样的客套让季尚书忍俊不禁:行了,你们年轻人自便吧,老夫去书房处理公务。
季尚书一走,景寒朔立刻原形毕露,一把拉过季暖暖上下打量:瘦了。
季暖暖拍开他的手:你才瘦了呢!说着从袖中掏出那个深蓝色荷包,这个,你是不是忘带了?
景寒朔出征后,她才发现护身符被他放在了枕边。这两个月她日夜担忧,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景寒朔神色一柔,从怀中掏出另一个荷包——正是她送的那个,已经有些旧了,却保存完好:我带的是这个。
季暖暖鼻子一酸:骗子,明明没带...
带了。景寒朔解开衣领,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箭矢正中心口,被荷包里的平安符挡了一下,否则我早见阎王去了。
季暖暖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涌出:你...你...
景寒朔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谁哭了!季暖暖一边抹泪一边嘴硬,我是气你不爱惜性命!
景寒朔忽然压低声音:暖暖,多亏你提醒我小心埋伏。若非提前防备,恐怕真要交代在那了。
季暖暖心头一跳。她在信中确实隐晦地提到过剿匪要小心埋伏,没想到他真的听进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会有埋伏?景寒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季暖暖垂下眼帘:我...做了个梦。
景寒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追问。两人沉默片刻,他忽然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父亲那边...
已经请示过了,季大人同意了。景寒朔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季暖暖惊讶于他的周到,更惊讶于父亲的态度。看来父亲对景寒朔,是真的很满意。
景寒朔带她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小院。推开门,满院木兰花映入眼帘,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幽香。
这是...季暖暖惊呆了。
我家别院。景寒朔有些不自在地说,听说你喜欢木兰花,就...随便种了些。
季暖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前世她最爱木兰花,却从未告诉过程安。而景寒朔不仅知道,还为她种了满园。
景寒朔。她轻声唤道。
嗯?
低头。
景寒朔疑惑地俯身,季暖暖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景寒朔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摸着被亲的地方傻笑。等他追出去时,季暖暖已经跑远了,月光下只留下一个欢快的背影,和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季暖暖坐在窗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景寒朔的最后一封来信。信纸已经起了毛边,显然被反复阅读过无数次。窗外春雨绵绵,距离景寒朔出征已过去一个月。
小姐,程安公子递了帖子来,说想拜访老爷。青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季暖暖眉头一皱:父亲怎么说?
老爷说今日不得空,改日再约。
季暖暖嘴角微扬。看来她这两个月散布的流言起了作用——程安与宰相府勾结的传闻甚嚣尘上,连父亲这样的朝廷重臣都对他避而远之。
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如此针对那程公子?青桃小心翼翼地问,就因为那个梦?
季暖暖折好信纸,眼神暗了暗:青桃,有些人表面光风霁月,内里却肮脏不堪。她顿了顿,去告诉门房,凡是程安的帖子,一律说父亲不在。
青桃领命退下。季暖暖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程安近期的动向——拜访了哪些官员,参加了哪些诗会,甚至日常出入的场所。每一条后面都标注着如何从中作梗的方法。
科考前最后一个诗会...季暖暖指尖停在后日的邀约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前世程安就是在这个诗会上一鸣惊人,获得主考官的青睐。这一世,她岂能让他如愿?
研墨提笔,季暖暖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景寒朔,照例是些家常闲话,只在末尾轻描淡写地提到近日多梦,梦见你在南方遇伏,千万小心;另一封则给诗会的东道主赵侍郎之女赵媛,她前世的好友,信中以羡慕的口吻提及程安的绝世才华,并不小心透露他尤其擅长《春秋》义理。
她知道赵媛最爱传话,更知道主考官最厌恶的就是钻研《春秋》的取巧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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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景寒朔的回信到了,字迹比往常潦草:
暖暖,你怎知南方有埋伏?我军果然在此遭遇匪寇埋伏,幸而提前防备,大获全胜。此事蹊跷,切勿对外人言。另,荷包安好,勿念。
季暖暖将信贴在心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前世景寒朔就是在南方峡谷中了埋伏,身受重伤。如今历史被改写,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小姐!出事了!青桃急匆匆跑来,程公子在赵家诗会上惹了大麻烦!
季暖暖挑眉:哦?
听说他大谈《春秋》义理,惹得主考官勃然大怒,当场斥责他投机取巧,不务正学!青桃兴奋地说,更精彩的是,他当场作的诗被揭发是抄袭一位寒门学子的旧作,脸都丢尽了!
季暖暖抿嘴一笑。那首诗确实是程安所作,不过是三年后的作品。她提前找到那位与程安有过节的寒门学子,稍加引导,便成就了今日这场好戏。
备轿,我要出门。
小姐要去哪?
醉仙楼。季暖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听说程安近日常在那里借酒消愁?
醉仙楼人声鼎沸,季暖暖选了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不多时,程安果然出现在楼下,一袭白衣,面容憔悴,却仍掩不住那股书卷气。他独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季暖暖冷眼旁观。前世的她就是被这副怀才不遇的模样打动,主动上前搭讪,从此万劫不复。如今再看,只觉虚伪至极。
这位兄台,可否拼个桌?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季暖暖心头一跳——景寒朔!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还在南方剿匪吗?
景寒朔一身便装,风尘仆仆,显然刚回京城。他没认出戴帷帽的季暖暖,径直走到程安桌前坐下。
季暖暖屏住呼吸,悄悄挪近了些。
在下景寒朔,见兄台独自饮酒,特来作陪。景寒朔爽朗道。
程安勉强打起精神:原来是景将军,久仰。在下程安。
程兄可是今科举子?为何愁眉不展?
程安长叹一声:说来惭愧...
季暖暖听着程安颠倒黑白的诉苦,将责任全推给有人嫉妒陷害,险些气笑。正想现身拆穿,却见景寒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程兄可曾得罪什么人?
程安苦笑:在下初来京城,能得罪谁?除非...
除非什么?
不,没什么。程安摇摇头,忽然压低声音,景将军与季尚书府上熟识吗?
季暖暖浑身一僵。
景寒朔面不改色:略有往来。怎么?
听说季小姐与将军交好?程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在下偶然听闻,季小姐近日对在下有些...误解。
季暖暖手心沁出冷汗。程安竟已察觉到她的动作?此人果然不可小觑。
景寒朔大笑:季暖暖那丫头?她整天就知道绣花扑蝶,哪懂这些?程兄多虑了。
程安将信将疑,又试探了几句,见景寒朔滴水不漏,只得作罢。
待程安告辞离去,季暖暖才敢呼吸。她正犹豫是否要现身,景寒朔却头也不回道:偷听够了就出来吧。
季暖暖一惊,随即明白自己早被识破,只好讪讪地走过去:你怎么认出我的?
景寒朔转身,目光灼灼:你身上的木兰香,十里外都闻得到。
季暖暖脸一热,岔开话题:你不是在剿匪吗?怎么突然回京了?
军报递送。景寒朔简短回答,随即眯起眼睛,暖暖,你与那程安有何过节?
季暖暖心头一跳:谁说我与他有过节?
你当我傻?景寒朔轻哼,赵家诗会的请柬是你给赵媛的,那个揭发程安抄袭的寒门学子近日收了季府管家的银子,还有...
你调查我?季暖暖瞪大眼睛。
景寒朔摇头:我是担心你。他顿了顿,那程安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与宰相府确有往来,背后牵扯甚广。你若有私怨,告诉我,我来处理。
季暖暖心中一暖,却仍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景寒朔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倔丫头。语气宠溺得让季暖暖鼻尖发酸,既如此,我不多问。但答应我,若有危险,第一时间告诉我。
季暖暖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军报递送...是不是要马上回去?
嗯,明日启程。
这么快?季暖暖难掩失望。
景寒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季暖暖嘴硬,却忍不住问,几时能回来?
顺利的话,一个月后。景寒朔忽然压低声音,暖暖,等我回来,有话对你说。
季暖暖心跳加速: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景寒朔笑而不答,只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转身离去。季暖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既甜蜜又忐忑。前世景寒朔从未对她表露心迹,这一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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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月过去,景寒朔如约凯旋。这次他没提前递帖子,直接登门拜访,让季暖暖又惊又喜。
你怎么...父亲知道你来吗?季暖暖将他拉到花园角落,生怕被父亲看见。
景寒朔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季大人亲自邀我来的,说要谢我剿匪有功。
季暖暖这才注意到他一身崭新官服,气度不凡:你升官了?
正四品忠武将军。景寒朔难掩得意,以后可以光明正大来提亲了。
季暖暖脸唰地红了:谁要嫁给你!
我又没说是来向你提亲。景寒朔坏笑,季大人还养了几条好狗...
景寒朔!季暖暖气得捶他。
景寒朔大笑着躲开,两人在花园里追逐打闹,最后停在一株木兰树下。景寒朔忽然正色:暖暖,我查到一些关于程安的事。
季暖暖笑容一僵:什么事?
他确实与宰相府往来密切,但更奇怪的是...景寒朔压低声音,他似乎在调查你。
季暖暖背后一凉:调查我?
你最近可曾发现有人跟踪?或者家中物品有被翻动的痕迹?
季暖暖猛然想起,前日她的妆匣似乎被人动过,当时还以为是青桃收拾的...
我派人盯着他,但此人狡猾得很。景寒朔眉头紧锁,暖暖,你到底怎么招惹上他的?
季暖暖咬唇不语。她该如何解释这段前世恩怨?说她是重生而来,程安将来会害她家破人亡?
我...我不能说。她最终道,但景寒朔,你信我吗?
景寒朔定定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我信。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季暖暖眼眶发热。前世今生,唯有他无条件信任她。
程安的事,我来处理。景寒朔认真道,你不必亲自动手。
季暖暖摇头:有些事,必须我自己来。她握住景寒朔的手,但你可以帮我。
景寒朔叹息一声,忽然将她拉入怀中:倔丫头。他的心跳沉稳有力,记住,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在你身后。
季暖暖埋首在他胸前,贪恋这片刻温暖。就在这时,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景将军,老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季尚书负手而立,眼中却带着笑意。
景寒朔连忙松开季暖暖,正色行礼:季大人。
季尚书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晚膳备好了,一起用吧。
席间,季尚书详细询问了剿匪经过,景寒朔对答如流。当谈到南方峡谷的埋伏时,景寒朔不经意地看了季暖暖一眼:多亏有人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季尚书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却没多问。直到景寒朔告辞离去,他才叫住女儿:暖暖,为父一直没问你为何突然对景寒朔转变态度...
季暖暖心跳如鼓:父亲...
罢了。季尚书摆摆手,景家小子不错,为父很满意。只是...他意味深长地说,程安此人水深,你与景寒朔都要当心。
季暖暖愕然:父亲知道程安?
朝堂之上,谁不知道宰相在培植党羽?季尚书冷笑,那程安表面清高,实则早已站队。近日有人刻意坏他名声,倒是帮了朝中清流一个大忙。
季暖暖低下头,不敢让父亲看到自己的表情。
暖暖。季尚书忽然严肃起来,无论你在谋划什么,记住,季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季暖暖鼻子一酸,重重点头。前世父亲被贬时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可惜那时的她满心都是程安,根本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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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前夕,京城暗流涌动。季暖暖通过父亲的关系,将一份程安早年写的激进文章送到了御史手中。那篇文章中有不少抨击朝政的言论,虽不算大逆不道,却足以让程安在资格审查时吃尽苦头。
小姐,程安被叫去问话了!青桃兴冲冲地跑来报告,听说御史台翻出他许多旧作,质疑他心术不正!
季暖暖微微一笑。这只是开始。科考当日,她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程安。
正当她盘算下一步计划时,一块小石子啪地打在窗棂上。季暖暖推开窗,只见景寒朔站在院墙外,朝她招手。
你怎么来了?季暖暖溜出后门,惊喜地问。
景寒朔将她拉到暗处:我刚从宫里出来。科考主考官名单定了,其中有宰相的人。
季暖暖心头一紧:那程安...
别急。景寒朔轻笑,我向皇上举荐了你的父亲。
父亲?季暖暖瞪大眼睛,他怎么会...
季大人清正廉明,皇上本就属意他,只是宰相一派极力反对。景寒朔得意地说,我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提了句适当的话。
季暖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景寒朔不问缘由,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她。
谢谢。她轻声道。
景寒朔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顿了顿,科考当日,我会带人巡视考场。若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季暖暖刚要点头,忽然听见墙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景寒朔眼神一凛,迅速将她护在身后。
谁?他厉声喝道。
一阵沉默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景寒朔皱眉:有人偷听。
季暖暖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若是程安的人...
别担心。景寒朔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明日我派两个暗卫保护你。
分别前,景寒朔突然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万事小心。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季暖暖呆立原地,等回过神来,景寒朔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她摸着发烫的额头,心中既甜蜜又忐忑。科考在即,她与程安的恩怨即将迎来第一个高潮,而景寒朔,将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科考当日,天还未亮,季暖暖就醒了。她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今日,程安的命运将被改写。
小姐,您起得真早。青桃端着热水进来,景将军天没亮就派人来了,说一切安排妥当。
季暖暖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景寒朔昨晚送来的玉佩。他特意叮嘱她今日务必随身携带,说是能保平安。玉佩背面刻着细小的朔字,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梳洗完毕,季暖暖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戴上帷帽,悄悄出了府。街道上已有不少赶往考场的举子,她混在人群中,很快找到了景寒朔说的茶楼——从二楼雅间正好能看到考场大门。
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季暖暖转头,景寒朔一身戎装站在身后,腰间佩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今日负责考场外围的护卫工作,俊朗的面容比平日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都安排好了?季暖暖压低声音问。
景寒朔微微颔首:你确定要这么做?考场舞弊可是重罪。
季暖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是让他尝尝自己前世的手段罢了。
前世?景寒朔皱眉。
季暖暖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看,程安来了。
程安一袭青衫,面容清瘦了不少,显然这些日子过得并不顺心。他在考场门口接受了严苛的搜查,甚至连发髻都被解开检查。
多亏你的提醒,今年搜查格外严格。景寒朔轻声道,听说宰相一派的官员极力反对,但皇上坚持要杜绝任何舞弊可能。
季暖暖嘴角微扬。前世程安正是靠着夹带小抄和提前买通考官才夺得状元,这一世,她岂会让他故技重施?
考场钟声响起,举子们陆续入场。季暖暖的目光始终锁定程安,看着他被带到特定的号舍——那是她特意安排的,正对着监考官的高台,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
我去巡视了。景寒朔捏了捏她的手,午时再来找你。
季暖暖点点头,目送他大步离去。阳光洒在他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恍若天神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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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科考转眼结束。最后一场交卷时,程安面色惨白,脚步虚浮。季暖暖在茶楼上看得真切,心中畅快无比。
他发挥得如何?景寒朔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一塌糊涂。季暖暖轻笑,第一日发现夹带被没收,第二日墨汁被人'不小心'打翻染了答卷,第三日...她顿了顿,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知道他最不擅长《礼记》,特意安排考官多出了几道相关考题。
景寒朔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暖暖,你对他...了解得过分详细了。
季暖暖心头一跳。确实,她对程安的了解远超一个陌生人应有的程度。正想着如何解释,景寒朔却摇摇头:罢了,你不想说,我不问。
他的信任让季暖暖眼眶发热。前世今生,唯有他从不质疑她的决定。
武举明日开始?她转移话题。
景寒朔点头:我会参加。
季暖暖眼睛一亮。前世景寒朔因剿匪受伤错过了武举,这一世他终于有机会大展身手了。
我会去给你助威。她笑着说。
景寒朔挑眉:不怕被人说闲话?
谁爱说谁说去。季暖暖扬起下巴,我季暖暖行事,何须看人脸色?
景寒朔大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才是我认识的季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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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举当日,校场人山人海。季暖暖坐在女眷席上,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中那个挺拔的身影。
景寒朔一袭黑色劲装,手持长枪,英姿勃发。比试开始,他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枪法比试,他一招青龙出水挑飞对手兵器;骑射环节,他三箭连中红心;最后的兵法策论,他侃侃而谈,连主考官都频频点头。
景将军真是人中龙凤啊。一旁的贵妇们窃窃私语,听说与季尚书家的小姐有婚约?
可不是吗?两人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季暖暖假装没听见,脸颊却悄悄红了。她看向场中正在接受祝贺的景寒朔,恰好他也抬头望来,四目相对,他冲她眨了眨眼,惹得周围女眷一阵轻笑。
武举结束,景寒朔毫无悬念地夺得头名,与文举前十名一同获得殿试资格。而程安,虽然勉强通过了科考,却只排在第二十七名,无缘殿试。
听说程安在寓所大发雷霆,砸了不少东西。回府路上,青桃小声汇报,更奇怪的是,他连夜去了宰相府,直到三更天才回来。
季暖暖眯起眼睛。程安这是狗急跳墙了。前世他靠真才实学考中状元,这一世却要依赖宰相的荫庇,真是讽刺。
小姐,还有件事...青桃欲言又止,有人在打听您和景将军的事,问你们是如何相识的,感情如何...
季暖暖心头一紧:谁在打听?
不清楚,但给的赏钱很丰厚,不少下人都心动了。
季暖暖冷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程安这是要拿她和景寒朔的关系做文章了。
传话下去,谁敢乱嚼舌根,立刻发卖出府。
青桃领命而去。季暖暖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木兰,思绪万千。前世的悲剧绝不能重演,她必须加快步伐,在程安反扑之前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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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景寒朔突然登门,脸色凝重。
怎么了?季暖暖将他引入书房。
景寒朔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我的人截获了这个,是程安寄往北境的。
季暖暖展开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朝中机密,甚至包括边境驻军的布防情况。最令她震惊的是,信末盖着一个特殊的印章——前世程安与敌国勾结时用的暗记!
果然是他!季暖暖手指微微发抖,前世...我是说,我早怀疑他通敌卖国!
景寒朔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失言,却未点破:仅凭这个还不足以定罪。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我有办法。季暖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程安近日在找门路想见皇上,我可以让父亲...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景寒朔眼神一凛,猛地将季暖暖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在季暖暖刚才站立的位置!
趴着别动!景寒朔低喝一声,拔剑冲向窗外。
季暖暖听到一阵打斗声,随后是景寒朔的闷哼。她心头一颤,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只见景寒朔半跪在地,左肩插着一支弩箭,鲜血已染红半边衣袍。一个黑衣人倒在不远处,咽喉处一道剑痕,已然气绝。
景寒朔!季暖暖扑到他身边,声音发抖。
没事...皮外伤...他勉强一笑,却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
季暖暖大声呼救,府中侍卫闻讯赶来。众人七手八脚将景寒朔抬入客房,急请太医。
箭头有毒。太医检查后脸色凝重,不是寻常毒药,需要特殊解药。
季暖暖脑中嗡的一声。前世她中的就是这种慢慢侵蚀五脏的毒,难道...
可有解法?她强自镇定地问。
太医摇头:老朽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要彻底解毒,需找到下毒之人取得解药,或者...
或者什么?
传说西域有种'雪魄莲'可解百毒,但极为罕见。
季暖暖握紧景寒朔的手,心中已有计较。前世景寒朔为她寻的药,正是这雪魄莲。
待众人退下,季暖暖守在榻边,寸步不离。景寒朔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睁眼看到季暖暖,都会虚弱地笑笑。
别...哭...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我...死不了...
谁让你逞强的!季暖暖又气又急,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那...你岂不是...要守寡...景寒朔还有心情调侃。
季暖暖气得捶床:谁要给你守寡!我们还没...
等我好了...就正式...提亲...景寒朔声音渐弱,又陷入昏迷。
季暖暖泪如雨下。前世他为她报仇雪恨,这一世又为她挡箭中毒。两世情缘,她怎能再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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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不眠不休的守候后,景寒朔的毒性终于稳定下来。虽毒未除,却可以下床行动了。
听说你三天没合眼?景寒朔靠在床头,看着季暖暖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
季暖暖撇撇嘴:谁说的?我睡得很好。
景寒朔轻笑,也不拆穿她的谎言:暖暖,那刺客的身份查清了,是北境的死士。
程安派来的?
十有八九。景寒朔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他藏得很深,暂时抓不到把柄。
季暖暖沉思片刻:我有个主意...
她附在景寒朔耳边低语几句。景寒朔先是皱眉,随后舒展:你确定要冒险?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季暖暖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这次,一定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景寒朔凝视她许久,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等这事了结,我们就成亲。
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告。季暖暖埋首在他胸前,轻轻嗯了一声。
三日后,景寒朔伤势好转,亲自登门向季尚书提亲。季尚书早看出两人情投意合,欣然应允,当场交换了庚帖,定下婚约。这出引君入瓮他们必然要唱好。
消息传出,京城哗然。才子佳人,门当户对,成为一时佳话。只有程安在寓所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
季暖暖,景寒朔...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末——正是前世害死季暖暖的剧毒朱颜改。
既然你们情比金坚...程安阴森地笑了,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悬崖边的风凛冽刺骨,季暖暖紧紧抱着意识模糊的景寒朔,泪水在脸上结成细小的冰晶。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杀手,面前是万丈深渊,绝境之中,她反而冷静下来。
景寒朔,坚持住...她轻拍他惨白的脸,你说过要娶我的,不能食言。
景寒朔微微睁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逃...
要逃一起逃。季暖暖咬牙,目光扫视四周。忽然,她注意到悬崖侧面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羊肠小道,抱紧我!
她用腰带将两人捆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向那条小路挪去。碎石在脚下滚落,坠入深渊,久久听不到回响。季暖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季暖暖低头,看见青桃带着几个家丁正沿着小路攀爬而来。
青桃!季暖暖几乎哭出声来。
老爷猜到你们会被逼到这儿,特意让我们来接应!青桃快速解开身上的绳子,快,把景将军绑好,我们先把他送下去!
众人合力将景寒朔运到安全地带。季暖暖这才发现,山脚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父亲的心腹管家正在等候。
小姐,老爷让我转告您,'雪魄莲'已找到,正在别院等你们。管家低声道,朝中局势有变,请务必藏好,切勿露面。
季暖暖点点头,钻进马车将景寒朔的头小心地放在自己膝上。他呼吸微弱,嘴唇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与前世她中毒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程安...她咬紧牙关,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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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别院隐藏在城郊山林中,是景家多年前购置的产业,鲜为人知。季尚书早已在此等候,见到女儿安然无恙,紧绷的面容才稍稍舒展。
父亲!季暖暖扑进季尚书怀中,多日来的恐惧与委屈终于爆发。
季尚书轻拍女儿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先救景寒朔要紧。
房中,一株通体雪白的莲花静静躺在玉盒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季暖暖小心翼翼地将其捣碎,按照太医的嘱咐煎成药汁,一勺一勺喂入景寒朔口中。
这'雪魄莲'极为罕见,是你父亲动用了所有关系才找到的。季尚书低声道,说来也怪,景寒朔中的毒与你梦中...那个毒极为相似。
季暖暖手一抖,药汁差点洒出。她从未告诉父亲自己前世是死于朱颜改,父亲竟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端倪。
父亲,朝中情况如何?
季尚书面色一沉:程安那厮诬告我与景寒朔勾结谋反,皇上虽未全信,但已命人调查。我们季府被查封,景家也受到牵连。他顿了顿,不过别担心,为父早有准备。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这是程安与北境往来的密信副本,还有他受贿卖官的证据。更重要的是...季尚书抽出一张薄纸,这是他亲手所写,准备在事成后除掉宰相的计划。
季暖暖倒吸一口冷气。程安竟如此胆大包天,连靠山宰相都敢算计!
这些足够定他死罪了。季暖暖握紧文书,但如今我们被通缉,如何呈交皇上?
季尚书胸有成竹:明日是朔日大朝,我已安排御史大夫李大人当庭揭发。此人刚正不阿,连宰相都要让他三分。
正说着,床上的景寒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黑血。季暖暖慌忙去扶,却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暖暖?声音虚弱却清晰。
季暖暖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景寒朔目光扫过房间,看到季尚书时试图起身行礼,被季尚书按住:躺着吧,养伤要紧。
多谢季大人相救。景寒朔嗓音嘶哑。
季尚书摇头:要谢就谢暖暖吧,是她冒险把你从悬崖上救下来的。
景寒朔看向季暖暖,眼中满是柔情。季暖暖被他看得脸颊发热,连忙岔开话题:父亲,您刚才说李大人...?
对,明日大朝。季尚书起身,你们好好休息,我去安排明日事宜。
待季尚书离去,景寒朔握住季暖暖的手:...程安?
父亲已收集到他通敌卖国的铁证,明日朝会上就会揭发。季暖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一世,他休想再害人。
景寒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一世'?
季暖暖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正犹豫如何解释,景寒朔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不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他的信任让季暖暖眼眶发热。或许有一天,她会将重生之事和盘托出,但不是现在。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翌日清晨,季暖暖正在厨房煎药,突然听到院外一阵喧哗。她心头一紧,抄起菜刀就往外冲,却见景寒朔已持剑立在院中,警惕地盯着大门。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季尚书,身后跟着一队御林军。
季暖暖手中的菜刀当啷落地:父亲...?
季尚书满面红光:程安伏诛了!
原来今日大朝,御史大夫李大人当庭揭发程安通敌卖国,证据确凿。程安起初矢口否认,直到皇上命人搜查其住所,搜出更多密信和朱颜改毒药。更致命的是,宰相见大势已去,为自保主动供出程安曾计划在事成后毒杀自己。
皇上龙颜大怒,当场下令将程安革职查办,打入死牢。季尚书难掩喜色,宰相也被勒令闭门思过,党羽纷纷落马。我们季家和景家的冤屈已洗清,皇上还特意下旨恢复景寒朔的官职,加封为定远将军!
季暖暖喜极而泣,转身扑进景寒朔怀中。景寒朔也红了眼眶,紧紧抱住她。
还有更好的消息。季尚书笑道,皇上亲自为你们指婚,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说是要冲喜去晦气!
季暖暖又惊又喜,抬头看景寒朔,只见他眼中满是柔情:这下你跑不掉了,季大小姐。
谁要跑了?季暖暖轻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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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处决那日,季暖暖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囚车驶过。程安披头散发,面色灰败,早已不见当初风流才子的模样。当他看到季暖暖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变成深深的困惑。
为什么...他嘶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你就那样恨我?
季暖暖冷冷地看着他:因为你罪有应得。
程安还想说什么,囚车已经驶远。季暖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前世的恩怨,至此烟消云散。
婚期临近,季府和景家忙得不可开交。皇上亲自指婚,婚礼自然不能马虎。景寒朔每日忙着交接军务,筹备聘礼;季暖暖则被嬷嬷们按着试嫁衣、学礼仪,忙得脚不沾地。
小姐,景将军又派人送东西来了!青桃捧着一个小盒子跑进来。
季暖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白玉耳坠,雕成小巧的木兰花形状,精致可爱。自定亲以来,景寒朔几乎每日都派人送些小玩意来,有时是一盒点心,有时是一本诗集,甚至还有街边买的小泥人。
幼稚。季暖暖嘴上嫌弃,却小心地将耳坠戴上,对着铜镜左照右照。
青桃偷笑:景将军对小姐真是上心。听说他为了给您寻这耳坠,跑遍了京城所有玉器店呢。
季暖暖心头一暖。前世她为程安付出所有,却换不来半分真心;这一世,景寒朔却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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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黄道吉日。
季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季暖暖天不亮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嬷嬷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念着吉祥话。
季暖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如隔世。前世她满怀憧憬嫁给程安,却落得惨死下场;这一世,她终于要嫁给真正爱她、护她的人。
吉时到,喜乐齐鸣。景寒朔一身大红喜服,英挺如松,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季府迎亲。季尚书红着眼眶将女儿的手交到景寒朔手中:好好待她。
景寒朔郑重应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此生绝不负暖暖。
拜别父亲,季暖暖被景寒朔抱上花轿。一路上,百姓争相围观这对金童玉女的婚礼,赞叹声不绝于耳。
拜堂、敬茶、入洞房...一系列礼仪下来,季暖暖已累得头晕眼花。直到坐在喜床上,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饿不饿?景寒朔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盘点心,偷偷给你拿的。
季暖暖感激地接过,狼吞虎咽起来。从早到现在,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慢点,别噎着。景寒朔忍俊不禁,递上茶水。
吃饱喝足,季暖暖终于有心思打量自己的新婚夫君。烛光下,景寒朔眉目如画,眼中盛满柔情,与平日冷硬的将军形象判若两人。
看什么?景寒朔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看我夫君啊。季暖暖调皮地眨眨眼,真好看。
景寒朔耳根一红,突然将她扑倒在床:季暖暖,你知不知道撩拨一个忍了很久的男人有多危险?
季暖暖心跳如鼓,却故作镇定:哦?景将军忍什么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炽热的吻。
红烛高烧,罗帐轻摇,一夜春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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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三日,景寒朔带季暖暖去了城西别院。木兰花开得正盛,满园芬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景寒朔从背后环住她。
季暖暖点头:你刚剿匪回来,带我看你种的花。
那时我就想,一定要娶你为妻。景寒朔轻吻她的发顶,没想到差点...
季暖暖转身捂住他的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景寒朔笑着拉下她的手:好,不说。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给你的礼物。
这是...?
我在城南买了处宅子,准备办个书院。景寒朔眼中闪着光,专门收留那些有才华却家境贫寒的学子,你意下如何?
季暖暖眼前一亮:这主意太好了!前世程安就是利用寒门学子的身份博取同情,这一世,她要亲手斩断这种悲剧的根源。
我想请你当书院的女先生,教他们诗文。景寒朔认真地说,我来教武艺,让他们文武双全。
季暖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不仅爱她,还懂她,支持她做想做的事。
怎么哭了?景寒朔慌乱地擦去她脸上的泪。
高兴的。季暖暖破涕为笑,景寒朔,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这一世找到我。
景寒朔虽然不解其意,却将她搂得更紧:傻丫头,不管几世轮回,我都会找到你。
木兰花纷纷扬扬落下,如同前世未尽的泪,今生化作了幸福的花雨。季暖暖靠在景寒朔怀中,闭上眼,心中再无遗憾。
这一世,她终于抓住了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