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暗港灼光 > 第一章

潮湿的霉味如一张无形的大网,裹挟着令人作呕的铁锈气息,劈头盖脸地朝我扑来。我毫无防备,被一股蛮劲粗暴地推进了昏暗的厂房。
脚下的地面坑洼不平,我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手腕上的麻绳死死勒着,像是要嵌入骨头里,生疼无比。
眼前,一排排陈旧的机械张牙舞爪地运转着,发出刺耳的轰鸣,仿佛一群被困的猛兽在疯狂咆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粉尘,每呼吸一口,都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沙砾在喉咙里摩擦,几乎让我窒息。
新来的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像一把锐利的冰刀,从身后陡然刺来。
我猛地转身,那昏黄灯光下,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瞬间让我的血液仿佛凝固成冰——是哥哥,继父的儿子沈砚。
他身着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那笔挺的线条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的寒意。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冷冷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我只是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林晚,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平淡,却又像是隐藏着无尽的怨毒。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我袭来。
十二岁那年,母亲牵着我的手,带着满心的期许,嫁给了沈叔叔。我第一次见到了比我大三岁的沈砚。那时的他,总是独来独往,像是一座冰冷的冰山,对我不理不睬。然而,每当我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哭着跑回家时,总会发现他默默地站在我身后,虽然什么都不说,但那坚定的身影,却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三年前,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压过来。母亲因病久治不愈,永远地离开了我。而沈叔叔,也在生意失败的沉重打击下,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从那以后,沈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为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沈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笑,那笑容里却满是嘲讽与不屑:为什么你那亲爱的男朋友,为了区区五十万,就把你给卖了,你说为什么
我的心,瞬间如坠冰窖,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一周前,男友陆川一脸兴奋地说要带我去一个浪漫至极的地方,我满心欢喜地跟着他上了车。可谁能想到,车开到半路,我突然被一股力量击中,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已经身处这个可怕的地方。
跟我来。沈砚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朝着厂房深处走去。
我心中满是犹豫和恐惧,但在这陌生又危险的环境里,我别无选择,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我们在错综复杂如迷宫般的通道里穿梭,四周的墙壁上,闪烁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些阴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像是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危险。
终于,我们来到一间宽敞却略显杂乱的办公室。沈砚大步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下,随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的脸,让他看起来更加神秘而危险。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他透过烟雾,看着我问道。
我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用愤怒又疑惑的眼神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冰冷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为了复仇。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那烟雾在空气中扭曲变形,你以为沈叔叔真的是生意失败自杀哼,是陆川的父亲,联合了其他几个贪婪的商人,一步步设下陷阱,把他逼上了绝路。
我听着他的话,浑身止不住地发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所以你就开了这个黑工厂
这只是第一步。沈砚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陆川把你送来,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你想利用我我瞪大了眼睛,心中又气又恨。
聪明。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陆川对你还有感情,我要你帮我把他引过来。
我突然笑了,笑声中满是苦涩与无奈: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沈砚眼神瞬间一冷,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潭:你没有选择。说着,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随后将屏幕转向我。画面里,是我那风烛残年的奶奶,被关在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里。屋子阴暗潮湿,角落里堆满了杂物,奶奶虚弱地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你!我愤怒地瞪着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你怎么能这么做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奶奶没事。沈砚凑近我,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林晚,我们是亲人,本该站在同一边的。
夜深了,厂房里的机械声渐渐低沉,像是疲惫的巨兽在发出最后的喘息。
我躺在冰冷的铁架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破旧的枕头。曾经那个会在我无助时默默守护我的哥哥,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甚至用奶奶来威胁我。而我,被困在这黑暗的旋涡中,在复仇与亲情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窗外,乌云如墨,层层叠叠地堆积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我,就像一只被困在暗巷中的小鸟,孤立无援,只能等待着命运无情的审判。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发疯般地砸在厂房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那声响仿若天崩地裂,似要将整个世界震得粉碎,震耳欲聋的轰鸣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刺穿。
我瑟缩在铁架床冰冷的角落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深深地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泛白的印子。仿佛唯有这样,才能从这无尽的恐惧中寻得一丝慰藉。手机被我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下面,那是沈砚借给我的,而它承载着的目的只有一个——联系陆川。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那微弱的光芒幽幽地映出我那双通红且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眶中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泪痕,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宛如破碎的星辰。奶奶在视频里那一声声剧烈且揪心的咳嗽声,如同尖锐无比的针,一下又一下,无情地刺痛着我的心。那声音仿佛被施了诅咒,始终在我耳边回荡,挥之不去,令我心痛如绞。每一声咳嗽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我的灵魂之上。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颤抖的身体和慌乱的情绪稍稍平复。然而那口气吸进胸腔,却满是苦涩与无奈。颤抖着手指,我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陆川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瞬间从电话那头传来:宝贝,你在哪他的语气中带着刻意营造出的焦急,可在我听来,却无比虚伪,仿佛是拙劣的表演。
此刻的我,满心都是对奶奶安危的担忧,以及对他背叛行为的愤怒。两种情绪在心中交织翻涌,如同汹涌的潮水。我死死地攥紧床单,指甲因为用力过度,竟生生刺破了布料。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近乎绝望地说道:我在城西旧仓库,陆川...他们要杀我。
然而,话音还未落,电话便突然被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那突兀的声音,如同重重的一击,敲在我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上,让我的心猛地一缩。
我惊愕地抬头,只见沈砚不知何时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那匕首反射出的冷冽光芒,在昏暗且略显阴森的房间里闪烁不定,犹如恶魔的眼睛,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演技不错。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缓慢且沉稳的步伐,缓缓朝我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用刀尖轻轻挑起我的下巴,那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迫使我不得不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冰冷如霜,透着审视与不屑,仿佛我只是他掌中的玩物。不过,陆川比你想象的更谨慎。
这时,我才恍然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两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彪形大汉,宛如两座小山一般。他们腰间别着明晃晃的铁棍,那铁棍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仿佛随时都会落下,给人致命一击。两人眼神凶狠且锐利,如同恶狼一般紧紧地盯着我,让我不寒而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们生吞活剥。
沈砚俯身靠近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腔。那血腥气中还混杂着那熟悉的雪松香水味——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我精心为他挑选的礼物,曾经代表着我们之间美好回忆的味道,此刻却让我心中五味杂陈,回忆与现实的落差让我感到无比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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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紧张与恐惧的浓重氛围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般漫长。医院的病房里,消毒水那刺鼻的气味犹如一层厚重的阴霾,沉甸甸地笼罩着每一寸空间。
我如雕塑般守在沈砚的病床边,双眼紧紧锁住心电监护仪上那规律起伏的线条,仿佛那微弱的波动是维系沈砚生命的唯一纽带。他静静躺在病床上,肩头缠着厚厚的绷带,宛如一座突兀的白色山丘,醒目而又让人心焦。医生那凝重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子弹惊险地擦过动脉,哪怕只是再偏半厘米,都将是致命的后果。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谧中,口袋里的手机猝然震动起来,那突兀的嗡鸣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如炸雷般响起,惊得我浑身一颤,差点失手将手机掉落。
我慌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附带的是一段模糊不清的监控视频。
视频画面里,仓库外的天色暗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影鬼祟,他警觉地左顾右盼,确认四周无人后,如鬼魅般迅速靠近仓库电箱。只见他动作娴熟地打开电箱,往里面塞了个不明物体,随后匆匆离去,脚步匆忙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从容。
在看什么一道沙哑且虚弱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惊得我手中的手机险些滑落。
我急忙转身,发现沈砚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庞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那苍白的手指无力却又固执地搭上我的手腕,眼眸中虽透着深深的疲惫,却又燃烧着坚定的光芒,陆川背后还有人。说着,他便挣扎着要起身,单薄的身体在病床上微微颤抖,像是一片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我见状,赶忙伸出双手,轻轻却又坚决地按住他,焦急地劝道:医生说你不能乱动!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任何剧烈动作都可能让伤口裂开,危及生命!
你看这个。我将手机凑到他眼前,小心翼翼地调出视频并放大画面。随着画面的放大,那男人脖颈处隐约露出的半枚纹身愈发清晰,形状恰似一朵正在熊熊燃烧的玫瑰,花瓣仿佛在火焰中扭曲、挣扎。
沈砚的瞳孔在看到纹身的瞬间骤然紧缩,犹如被击中的猎物,眼神中瞬间闪过震惊与愤怒,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是他...当年出现在我爸公司的神秘人。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震得肩头的绷带都微微晃动。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的颜色,紧紧地抓住床单,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那天我去给我爸送伞,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雨幕笼罩。我走进公司大楼,看到这个人从财务室出来,他神色匆匆,眼神闪躲。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可没多想。之后,我爸公司的资金就开始不断出现问题,一笔笔款项莫名失踪,公司的运营也陷入了困境。
听着沈砚的讲述,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陆川被捕时的场景。他那镇定得有些异常的眼神,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还有他偷偷藏在臼齿间的微型芯片,那小小的芯片里究竟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切的线索交织在一起,似乎都在暗示着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阴谋。
然而,还没等我们从这错综复杂的思绪中理出头绪,病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几名警察神情严肃,举着搜查令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官面容冷峻,他利落地亮出证件,那警徽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冰冷而刺眼的光。
沈砚,我们怀疑你与三年前的经济诈骗案有关。警官的声音犹如寒夜中的冰霜,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等等!我下意识地跨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病床前,大声辩解道,有人在栽赃!仓库爆炸绝非偶然,是有人精心设计的阴谋,陆川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警官却只是冷笑一声,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怀疑。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调出审讯录像,语气笃定地说道:陆川已经交代,是沈砚策划了这一切,为的就是吞并他父亲的公司。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砚听到这话,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无奈。这一笑牵动了伤口,他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迹在白色的床单上迅速蔓延,如同绽放的妖冶花朵。你们真以为陆川这种蠢货能布局三年他不过是个被人操纵的傀儡罢了!说着,他伸手猛地扯掉输液管,不顾我的阻拦,挣扎着起身,决然道,带你们去个地方。
警车在城市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夜空。
最终,警车停在一座废弃的写字楼前。这座写字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破旧的窗户犹如一只只空洞的眼睛,透着无尽的死寂。沈砚拖着受伤的身体,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又坚定,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领。
我们跟随他来到顶楼,在一处生锈的通风管道里,沈砚费力地蹲下身子,伸手摸索着。不一会儿,他掏出一个铁皮盒,盒子表面已经锈迹斑斑,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泛黄的账本和一支略显陈旧的录音笔。
沈砚颤抖着按下播放键,录音笔里传出一阵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沈父那绝望而无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开来。
2020

3

15
日,张总说只要我签了这份合同,就能救公司...他保证会注资五千万,可钱到账后就不翼而飞...我该怎么办,公司的员工都等着吃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闭啊...沈父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我们的心坎上。
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凝重。这个张总,是陆川父亲的商业伙伴,上周刚调任外地。看来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夜幕再次悄然降临,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我独自站在医院天台,望着沈砚发来的定位——那是一间位于城市阴暗角落的地下纹身工作室。
当我来到那里,透过玻璃橱窗,看到展示图上那朵燃烧的玫瑰,与监控里男人的纹身一模一样。那玫瑰仿佛带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气息,花瓣上的火焰似乎随时都会窜出,将一切吞噬。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墙上挂满了各种照片,有些已经微微泛黄,像是被岁月侵蚀的记忆。我走近一看,照片里,沈父、陆川父亲,还有那个神秘人,竟然穿着同款带有兄弟会徽章的西装,他们面带微笑,举杯相庆,可那笑容在如今看来,却充满了诡异与阴谋的味道。
欢迎来到真相的核心。黑暗中传来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仿佛是恶魔开启地狱之门的前奏。紧接着,投影仪亮起,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络,上面详细记录着三家公司股权变更的隐秘信息,而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一个更为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
这个集团隐藏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操控着一切,而我们,似乎才刚刚触碰到它那庞大身躯的冰山一角。投影仪散发的幽蓝光芒,在墙面上投下一道道交错复杂的阴影,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紧紧笼罩。
照片里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仿佛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力,其中一人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那瞬间,我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心脏猛地一缩。
然而,待看清是身后玻璃镜面折射所造成的错觉时,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沈砚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一只手紧紧按住腰间渗血的绷带,那殷红的血迹透过指缝缓缓蔓延,洇湿了大片衣衫。他死死盯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的股权代码,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他们利用离岸公司进行洗钱勾当,再借助空壳企业,如同贪婪的蛀虫一般,一点点蚕食实体产业。我爸就是被这些看似‘合法’,实则阴险狡诈的程序,一步步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刹那间,整栋建筑像是被黑暗巨兽吞噬,所有灯光同时熄灭,浓稠的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将一切都淹没其中。黑暗中,响起一阵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犹如死神的鼓点,步步紧逼。沈砚反应极快,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带着我慌不择路地躲进旁边的储物间。
我们躲在储物间里,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透过狭小的门缝,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门缝外,皮鞋踏在碎玻璃碴上发出的尖锐声响,由远及近,每一声都像是踏在我的心跳上。突然,一道熟悉得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林晚,你男朋友没告诉你,他父亲书房的保险柜里,还锁着你母亲的死亡证明吗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记忆深处。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那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着别信...和同...,那时的我,沉浸在母亲即将离世的悲痛中,只当那是她病中胡言乱语,并未放在心上。而此刻,这些话语却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子,刺痛着我的心。
沈砚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震惊与痛苦,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掐进我掌心,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母亲当时负责审计陆氏集团的账目,她遭遇的那场意外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就在我们沉浸在这残酷的真相中时,储物间的铁门毫无预兆地被炸飞,耀眼的火光瞬间充斥整个储物间,强烈的气浪将我们掀翻在地。火光中,一个戴着玫瑰纹身袖标的男人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们。千钧一发之际,沈砚毫不犹豫地将我扑倒在地,只听嗖的一声,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深深嵌入墙面,溅起一片碎屑。
混乱中,我的手在角落里慌乱摸索,突然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是灭火器。来不及多想,我拼尽全身力气,朝着男人的脸狠狠砸去。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中的枪也掉落在地。趁着这个间隙,沈砚迅速拉起我,冲进了旁边的通风管道。身后,立刻传来那群人穷追不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惊悚。
我们在通风管道里跌跌撞撞地逃窜,黑暗中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地下室。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惊呆了,这里竟是一个布置精密的暗网服务器中心。数十块屏幕闪烁着神秘的加密数据,光影交错,让人眼花缭乱。而在最中央的全息投影上,赫然出现的是奶奶疗养院的实时画面。奶奶正坐在轮椅上,神色慌张,周围的一切看起来还算平静,但这平静下却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危机。
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掏出手机,看到是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游戏才刚刚开始,亲爱的继承人。
继承人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抓住他染血的衣领,声音因为焦急和愤怒而变得尖锐,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沈砚摘下墙上挂着的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头困兽。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母亲和我父亲,其实都是某个秘密组织的‘守门人’。他们在工作中发现组织高层利用企业进行犯罪活动,当他们决定向警方举报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那份被陆川父亲抢走的合同,就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铁证。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地下室,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将所有人影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形,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紧张氛围。沈砚迅速反应过来,他冲向服务器,手脚麻利地从中扯出一枚
U
盘,不由分说地塞进我口袋,急切地说道:带着这个走,去第七码头找‘白鲸’。他是我们唯一能信任的人。说着,他用力将我推向逃生通道,自己却毅然反身,朝着持枪的黑衣人冲去,大声喊道: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我声嘶力竭地喊道,转身就要冲回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我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开。然而,沈砚却用尽全力将我狠狠推了出去。身后的铁门轰然关闭,那巨大的声响隔绝了里面的枪声与嘶吼,也仿佛隔绝了我们的未来。
暴雨如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我身上,冰冷刺骨。我失魂落魄地攥着
U
盘站在街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条新消息——来自陆川父亲的私人号码。附带的照片里,奶奶被绑在轮椅上,她的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背景墙上,用鲜血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明日正午,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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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来陆氏大厦顶楼。
暴雨如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疯狂地冲刷着陆氏大厦那高耸的玻璃幕墙。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我愈发紧张的神经。
我紧紧攥着
U
盘,手心里早已沁出层层冷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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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包裹得湿漉漉的。
顶楼旋转门前,两个保镖宛如冰冷的雕塑般矗立着,他们身姿笔挺,面无表情,腰间的枪套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任何试图靠近的人。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那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我微微一颤。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独自进来,否则老太太的氧气瓶就该拔掉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稍微平静下来,然后缓缓推开旋转门。
门刚推开一条缝,一股刺鼻的檀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踏入室内,只见陆川的父亲陆振国正端坐在那张豪华的真皮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母亲的工作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与戏谑。
而奶奶则被绑在落地窗前的轮椅上,她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不停颤抖,鼻氧管也随着这颤抖来回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脱落,看得我心急如焚。
小林啊,陆振国脸上挤出一个虚伪得如同商场里迎宾人偶般的笑容,声音里满是令人作呕的伪善,你母亲要是当年乖乖闭嘴,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证据呢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担忧,打断他的话,高高举起
U
盘,目光坚定地说道,用这个换我奶奶。
陆振国身后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戴着玫瑰纹身袖标的男人,正是之前在地下室疯狂追杀我们的那个人。
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手中拿着遥控器轻轻一按,巨大的投影幕布缓缓降下,上面赫然出现了沈砚被拷在审讯椅上的画面。
只见他的衬衫已经被血渍染得通红,左眼高高肿起,几乎睁不开,可即便如此,他仍倔强地盯着镜头,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仿佛在向敌人宣告着自己的不屈。
想要两个人的命陆振国缓缓起身,迈着沉稳却又带着压迫感的步伐向我逼近,他嘴里呼出的腐臭气息喷在我脸上,让我忍不住想要作呕,你太天真了。
说着,他突然猛地扯过奶奶的轮椅,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老人的喉间,奶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
现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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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插进那台电脑,当着我的面格式化。他恶狠狠地命令道。
就在我手指即将触碰到键盘的千钧一发之际,整栋大厦突然毫无预兆地陷入一片黑暗。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瞬间吞噬了一切。
紧接着,应急灯亮起,昏黄的灯光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这时,无数无人机如黑色的幽灵般破窗而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无人机上的蓝光在天花板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徽章——燃烧的玫瑰被锁链贯穿,正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标志。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趁着这混乱,我迅速蹲下身子,摸索着在奶奶轮椅下找到了藏着的微型电击枪。
我毫不犹豫地反手刺向陆振国的腰腹,伴随着他的一声惨叫,电击枪释放出的电流让他浑身一颤,手中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趴下!熟悉的声音裹挟着风声传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沈砚不知何时竟然挣脱了束缚,他手持一把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从通风管道中飞身跃下。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酷,手中的枪精准地瞄准陆振国,子弹呼啸而出,瞬间击碎了陆振国的手腕。
玫瑰纹身男见状,趁机抓起
U
盘,转身朝着逃生梯狂奔而去。
我见状,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旁的灭火器,紧追不舍。
在楼梯拐角处,我看准时机,用力将灭火器扔向他,玫瑰纹身男躲避不及,被绊倒在地。
U
盘从他手中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我和他同时朝着空中的黑色方块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U盘
突然砰的一声爆开,化作漫天银色碎屑。
玫瑰纹身男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他愤怒地咆哮道:你疯了这是能颠覆整个组织的证据!
我擦去嘴角因刚才的碰撞而溢出的血迹,冷笑一声:真正的证据,早在你们地下室服务器被黑的瞬间,就已经传到了国际刑警的云端。你们的罪行,终究是要暴露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愈发清晰。
陆振国的惨叫声从顶楼传来,我心中一紧,急忙冲回大厅。
只见沈砚正将他按在破碎的玻璃幕墙上,沈砚的双眼通红,充满了愤怒与仇恨,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年你让我爸跪在地上求你,现在该换你尝尝绝望的滋味了。
哥!我急忙跑过去,紧紧拽住他染血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别让仇恨毁了你。
沈砚浑身剧烈颤抖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陆振国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
窗外,朝阳终于刺破了厚重的乌云,金色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座城市染成了一片金黄,仿佛要将这世间的黑暗都驱散殆尽。
三个月后,我按照约定在第七码头见到了白鲸。
当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惊讶地发现,她竟是母亲生前的挚友。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而温和。
她微笑着将一本泛黄的日记交给我,我轻轻翻开扉页,母亲那清秀而坚定的字迹映入眼帘:当你看到这本日记时,或许黑暗已经笼罩,但请记住,光,永远藏在最黑暗的缝隙里。
沈砚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海风轻轻扬起他额前的发丝,露出新愈合的伤疤。
他缓缓转身,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玫瑰银戒,那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这枚戒指是从玫瑰纹身男身上缴获的,内侧刻着母亲名字的缩写,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潮水有节奏地拍打着船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警艇鸣着笛,破浪而来,向着更辽阔的海域驶去,仿佛在宣告着正义的胜利,也预示着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