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妈妈把拆迁款都给了弟弟后得了老年痴呆。
但她的宝贝儿子却像养牲畜一样养着她。
我看不过去,细心照顾了她二十年,她终于能偶尔清醒。
没想到弟弟此时花完了拆迁款,为了骗保又联合偶尔清醒的妈妈害死了我。
临死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只是为了给他儿子换媳妇儿被偷来的孩子。
好在上天垂怜,给了我改变一切的机会。
1
重生后,我第一时间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我拿着报告单,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样。
上面的字也变成了奇怪的符号,半天没有读懂。
理智好不容易回笼,才看清鉴定意见那栏明晃晃的写着不支持王丹是张妞的生物学母亲几个字,不由浑身发软。
原来我真不是她亲生的。
怪不得……
来不及细想,弟弟张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王丹就在今天确诊了老年痴呆。
他打电话过来就是要把我骗回去给王丹养老。
而给王丹养老的方法,就是把我嫁给壁镇子上有梅毒的老光棍。
换一间破瓦房把王丹拴里面。
说是这样体面,娘老子病了还给买个房子养着。
这样他就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孝子,还不用出一分钱。
虽然拆迁款他已经拿到了300万。
但他还想娶城里的媳妇儿,买城里的房子。
算来算去怎么都不够再养一个老娘。
何况这个老娘还病了。
奈何儿子养老娘天经地义。
尤其在农村他要是有不孝的名声这辈子别说娶媳妇儿,连抬起头做人都不行。
这时候,他也终于想起了我这个姐姐。
只要把我卖了,就什么都有了。
上辈子我因为担心王丹,毫无防备的回去了。
差点被那个老光棍强奸。
眼看计划败落,张强恼羞成怒之下又想把我绑了送上老光棍的床。
事后我虽然逃脱并报了警,但因为张强和老光棍互相做了不在场证明,王丹又出来作保。
证据不足之下只能不了了之。
最可笑的是张强居然还撺掇老光棍反告我诬告。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寒。
但更多的是愤怒,还有恨。
2
隐藏起心中的恨意,我最终还是回去了。
不止我回去了,我还叫上了所有我能叫得上名字的亲戚都回去了。
毕竟王丹生病可是大事,只有我回去怎么能行呢
张强看见这么些人傻了眼,他本来计划把我和老光棍关一个屋。
剩下的全看老光棍本事。
但回来的人也太多了,每个屋子少说也有七八个人,根本没有独处的机会。
他的计划又上不得台面,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农村卖女儿也不光彩。
更何况还是那么个老光棍呢
这要出了事,谁都能看得出不对劲,谁都能议论他几句。
但都是亲戚,又不能把人赶走。
想到这里,张强的焦躁更是直接摆在了脸上。
人们却只以为他孝顺,忧心王丹的病。
聊着聊着,有人看似无意的提起了300万拆迁款的事儿。
张强瞬间顾不上想老光棍的事儿了,整个人都警觉起来。
拆迁款的事儿可只有他和他妈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告诉他们的,我还告诉他们张强照顾不来王丹。
但凡能来帮忙的,都能分拆迁款。
否则就算有亲戚出自真心来看望,但也绝不可能来这么多人。
我知道时机来了,走到亲戚们中间大声嚷嚷。
我和妈商量好了,300万拆迁款全给张强,我一分不要,妈以后就跟着张强过。
但是妈这病要花不少钱,张强还没娶媳妇儿,也要花不少钱。
老张家的香火可不能断。
人们对我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深表认同。
但还是有人觉得不能只让张强一个人照顾王丹,我干什么吃去了
大家都知道我赚钱厉害,我呢就出去打工赚钱,养活家里,有张强照顾妈你们放心。
听到我的补充大部分人才不再反对,毕竟我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张强听完却是狠狠地瞪着已经有些呆滞的王丹。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我妈,为什么没经我同意就和张妮商量好了
笑话,王丹当然没和我商量。
我才回来多久
甚至没和王丹独处,不过随口说的罢了。
但张强可不管这些,他在这些亲戚面前受了气,只想着快点发泄出来。
心里不知道骂了多久,才皮笑肉不笑的揽了照顾王丹的活。
毕竟他可是孝子,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
虽然也有亲戚提出帮忙,但现在照顾王丹的活和这300万高度绑定。
他可不想有任何一个人分走一分一毛。
他妈不行,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更不行。
3
亲戚们在家里住了三天,我也跟着住了三天。
张强不断盼着那老光棍能来,一起再商量商量我的归属。
是的,他还没放弃卖我的事儿。
甚至想着为了赔罪,要不就不要那破瓦房,只要旁边的牛圈算了。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老光棍这三天都没法靠近。
谁都知道老光棍有什么病。
亲戚里更是有不少自诩体面人,自然不肯老光棍靠近,更遑论进屋了。
等张强见到老光棍时我早就走了。
坐在离去的飞机上我的心才安定下来。
这几天我虽然从不单独行动,但心里还是隐隐有所担忧。
虽然张强在外一向以老实人面孔示人。
但真发疯起来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可是,即使有风险,我也必须去。
这是我想到把亲戚们聚集起来最快的方法。
我得从他们口中了解30年前我是怎么到的王丹家的。
我要寻亲,我想见一见我的亲生父母。
在确定我是被王丹偷走的孩子后。
我就忍不住去想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
如果他们也有个儿子。
是不是绝不会拿我去换娶媳妇儿的彩礼
是不是绝不会无论对错的偏袒他们的儿子。
更不会打我骂我呢
他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会送我去上学
而不是在我干完所有农活,累病了后考试没拿到奖学金就把我的腿打断。
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也不让去学校。
要不是几个老师轮流劝说又给钱又给粮,我不可能还活着。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敢考试生病。
我也学聪明了些,每次奖学金我都会藏起来一些。
如果有失误就拿这些攒的钱换取去学校的机会。
老师们对此也很无力。
只是不断对我说,要好好学习。
去大城市,越大越好。
考远一点,越远越好。
我听话的考了很远很大的城市。
但上辈子听到王丹生了病,还是忍不住回去了。
为什么呢
都30岁了还想要一点可怜的母爱么
哈。
4
在我根据收集到的线索寻找父母时。
张强出事了。
如我所料,他从小到大被人迁就惯了。
别说照顾王丹,自己生活都是问题。
没两天就被王丹搞得怒不可遏。
只想着快点体面的解决王丹这个大麻烦。
他好进城享受生活。
老光棍正好找上门要说法,说他收了彩礼就必须给他个媳妇。
张强又是个怕事儿的,对老光棍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再三保证一定把我叫回来。
即使老光棍给他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最后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还是把王丹锁进了那间破瓦房里。
对外只说在镇子上好看病。
别人跟我说这事儿我也只笑笑,把张强一顿猛夸,只说他孝顺。
至于王丹真实情况怎么样
我不关心,我也不想知道。
但我没想到那老光棍迟迟等不到我回去。
看张强细皮嫩肉的居然对他耍起了流氓。
提裤子结束的时候,又被清醒过来逃出房子找儿子的王丹看见了。
为了保护儿子,王丹一个病弱的老太太居然把老光棍砸的头破血流。
张强本来想把事情瞒住,毕竟这事儿太不光彩。
奈何老太太嗓门大,又打伤了人。
这下全村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全村都知道了,对于张强来说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立刻报了警,不谅解不调解。
老光棍很快就被抓了。
就在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时。
警察又发现王丹和张强一样,感染了梅毒。
几次审讯后,老光棍终于承认在张强之前就已经对王丹下手了。
只不过都是在王丹发病的时候,清醒过来的她什么都不记得。
我对此还唏嘘了一阵,但这无非只是增加了老光棍的几年刑期罢了。
我内心的波澜也止步于此。
但张强不一样,他恨透了王丹。
说来也怪,王丹护子心切还给他出了气。
还因为他的不负责任得了这样的病。
无论怎么说都轮不到他去恨的。
但他就是恨王丹的出现捅破了这件事。
让他在村里子里抬不起头。
恨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好好的待在房子里什么事都不会有。
更恨她为什么要生病,还是什么阿尔兹海默症
为什么偏偏王丹是他妈
他明明能拿着300万去城里逍遥快活。
明明能靠着拆迁款娶个好媳妇
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这么个病。
他还怎么找女人
现在的张强和王丹,全然没了前世母慈子孝的模样。
原来没了我任劳任怨的照顾。
就算是亲儿子也能不把妈当亲妈。
5
王丹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不只因为张强的虐待,更因为老年痴呆的严重。
儿子在她面前也认不出,整日里的尖叫。
张强只好把她的嘴堵住。
她又整日的往外跑,被警察送回来几次后。
张强就直接把他绑在了床上,任由她挣扎的头破血流也不管。
王丹总是拉裤子,张强聪明的脑袋想了个好办法。
三五天喂一次饭,不吃就不会拉。
如此更是没了往外跑的力气,张强顿时清静多了。
只是这样王丹没几天便变得臭不可闻。
身上如同发了霉。
不知道的人见了怕不是会认为屋子里躺了个死人。
很快张强都不愿意进屋看一眼王丹,只一味的花着拆迁款享受生活。
慢慢的他竟然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错。
最起码他现在有钱打赏女主播了。
但我怎么能让他如意
我花了点小钱,叫了几个亲戚轮流上门看望王丹。
张强到现在还要当孝子。
只能装模作样的把王丹收拾一番。
给她吃饱饭迎接亲戚的审阅。
亲戚们果然对他赞不绝口。
孝顺两个字一出口,张强又觉得自己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之前因为老光棍丢的面子仿佛都不存在了。
他又成了十里八乡最高尚的人。
他可以娶城里的姑娘了。
不,一般的不行。
他要娶就娶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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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畅想还没开始,王丹吃饱了又开始闹腾。
张强的生活再次变得苦不堪言。
忍了没一个月,张强又开始思考。
这回他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给王丹吃安眠药。
如此,张强的世界再一次清净了。
6
我去了王丹当年打工的所有城市。
查了所有寻人启事,但都没有找到关于我的一条。
心中虽然失望,但我还是不想放弃。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30年,曾经的消息多有残缺
我的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还在找我。
甚至他们可能有了新的孩子,不一定欢迎我的出现。
但我还是想看看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心中胡思乱想之际,我接到了一个从未想到的电话。
是王丹。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灵魂放空,想听听看王丹会说什么。
前世在我的悉心照顾下,王丹身上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有作为人最基本的体面。
这辈子却在儿子的照顾下过的猪狗不如。
她会后悔对我的虐待么
但这样的期待显然是不现实的,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对我的谩骂。
你个赔钱货上哪去了
都30多了还没人要,还不快回来伺候我,别在外面给我们老张家丢人。
再说你怎么能让张强一个人照顾我呢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干伺候人的事儿累着你弟弟怎么办
还有赶快回嫁给镇上的老光棍,这可是你弟弟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好亲事。
他有两套房,正好换来给你弟弟娶媳妇。
我第一次不耐的打断她。
王丹,你忘了,那个老光棍已经被你和张强送进去了。
还有,张强不是挺会伺候人的么
至少把你伺候的挺好,亲戚们可都夸他是孝子。
哦,对了,你姓王,可不是老张家的人。
电话被挂断,王丹愣怔在原地。
张强和她被老光棍欺辱的画面。
他被张强绑在床上,强行灌下安眠药的画面。
以及一个个没吃没喝的日日夜夜都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
不,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她的儿子才不会那样对她。
对,不会。
一定是张妞,一定是那个死丫头把她儿子带坏了。
不然她儿子怎么就变坏了呢
对了,儿子还没娶媳妇。
只要娶了媳妇儿子肯定就变好了。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7
挂断王丹的电话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王丹什么的,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了。
没多久我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22年前的,有关我亲生父母的消息。
虽然时间久远,但仍旧是我寻亲的曙光。
只不过这个地方,怎么在被拆迁的村子附近
还有22年前……
我记得我的养父张贵也是那一年去世的。
他是那个家里唯一对我还算好的人。
种种消息关联在一起,总让我有一些不好的联想。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回去一趟。
找好四个保镖,开了两辆车。
才到镇上,就有我给过钱的亲戚上来搭话。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刚想打电话跟你说呢。
可不是我收钱不办事儿,我也是才知道你妈走丢了。
你也别担心,之前走丢了也都找回来了。
我一愣,没想到正好碰到这种事。
细问之下才知道,王丹已经失踪两天了。
这个亲戚也是今天上门看王丹的时候才知道的。
不过两天前王丹不是还给我打过电话么
怎么会这么巧。
感觉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想不通,总之先报警就对了。
报警的理由当然是王丹不见了。
8
为了搞清楚王丹母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和警察一起去了张强家里。
这个时候已经中午了,但张强还在睡觉。
桌子上还摆着吃了大半的酒肉。
我皱了皱眉,张强完全没有亲妈已经走丢两天应有的样子。
即使他狼心狗肺,但人不见已经两天了。
他多少也该装装样子,出去找人。
难道王丹根本没走丢。
而是张强为省事又把人关起来了
警察也看出了不对劲,不动声色的把张强叫醒。
张强见到警察的瞬间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惊恐。
下意识地往后退。
知道我们来干嘛么
听到问话张强才冷静了一点,故作镇定的大声嚷嚷。
你们怎么还来,东西真不是我偷的,我们家就没丢东西。
显然张强误会了。
前几天王丹病症加重,误以为张强是闯入她家的陌生人。
把人赶出门后,还报警说张强偷了她的东西。
好一阵鸡飞狗跳事情才得以平息。
但这事已经解决了,张强现在这么说是故意转移话题。
别打岔,你妈走丢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
为什么没出去找
张强的气势瞬间没了。
心虚的低了头,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边把警察往外推边嚷嚷。
谁、谁说我没找,我找了一天了休息休息不行啊
再说了,谁叫你们来了,我妈丢了我自己会找。
以前老走丢不也找回来了
不用你们帮忙,赶紧走赶紧走。
这时候他也终于看见了我,明白是谁报了警。
顿时怒火中烧就要上来打我,被警察和我雇的保镖拦下就开始破口大骂。
是不是她跟你们瞎说什么了看我不打死她。
我往后退了退,冷眼旁观张强的歇斯底里。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但不影响我心里隐隐的高兴。
以前面对这样暴怒的张强我面上镇定,心里却是害怕的。
但现在我只感受到了他的弱小和外强中干。
原来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张强被制服后,同行的另外一位警察进屋对压制张强的警察耳语了几句。
二人都是面色凝重。
张强见硬的不行立刻服了软,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我错了,我不打张妞了还不行么
我妈我自己会找,你们赶紧走,快离开我家,不然我就报警了。
警察没理会他,只是问。
你妈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知道不早就把人找回来了。
那后院里埋着的是什么
闻言,张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人也唯唯诺诺的不说话。
警察也不多问,只是叫同事喊法医。
后院里埋着一具尸体。
另一位警察喊我确认过了。
是王丹。
9
王丹死了。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后天已经全黑。
知道这件事已经大半天,但我还是觉得不真实。
王丹怎么会死了呢
上辈子她可是能至少好吃好喝的再活二十年。
这辈子为什么就变了呢
人们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么
但她怎么就死了呢
还是被她的宝贝儿子害死的
虽然事情还没定论,但张强的异常表现和现场的情况都告诉人们。
张强杀了王丹。
这个事实给我的冲击远高于我重生这件事。
我也想不明白张强为什么这么做。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王丹确诊阿尔兹海默症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年。
我上辈子任劳任怨的照顾了王丹二十年。
张强凭什么才一年就受不了了
他们就该互相折磨一辈子。
现在不过一年他们就解脱了。
那我上辈子受的苦算什么
是,我上辈子是拎不清,看不明白。
一时的心软摊上了一辈子的麻烦。
到最后也死在这上面。
但我就活该么
……
是啊,我就是活该。
活了30年,王丹和张强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么
我知道,但我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那么不论结果好坏,一切后果我都必须承担。
如果没有重生,我凄惨死去的结果就是既定事实。
所以啊,张妞,警醒吧。
否则即使重来一次也依旧会重蹈覆辙。
10
审讯室内,张强坐在审讯椅上难受极了。
审讯室的铁门关上后他的侥幸心理就没了大半。
束缚带、手环脚环一铐身体就不自觉发抖。
但嘴上还是强调自己的无辜。
她自己老是乱跑,我一个人又看不住。
我姐姐是个不孝的,妈病了一年了也不回来看看。
我没办法了才给她吃的安眠药,也只在晚上给她吃一颗。
但那天我正吃饭呢,我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疯,把家里剩的安眠药全吃了。
足足两瓶啊,就那么吃了。
她还以为那是我给她买的糖豆。
你们都知道,安眠药吃多了会死人的。
平时我都是藏起来的,那天不知道怎么就被我妈找出来了。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实在太害怕了,怕别人怪我没看好我妈。
怕你们误会是我杀了人。
我没办法,就把我妈埋在了后院里。
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可是我妈啊。
我不可能杀她,我爸出事后全靠她把我拉扯大。
她还把拆迁的300万全给了我。
我发过誓要给她养老。
你们不信在村里问问,谁不夸我一句孝顺
说着说着,张强就开始痛哭流涕。
自己也信了这一套说辞。
这个时候他也想起了王丹的好。
一味的后悔没能早点发现。
但审讯张强的警察都一脸平静。
并不为张强的自述而动容。
一来他们见惯了这样的犯罪嫌疑人。
二来张强的自述也存在多重疑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法医的尸检报告指出,王丹被埋进土里时还没死。
也就是说,王丹是被活埋的。
而张强不可能没发现这一点。
但他还是进行了埋尸。
11
张强被抓后我就没再关注过事情的进展。
也不想他们家的糟心事影响我找亲生父母的消息。
任由被加工过的弑母故事在亲戚间、小镇上流传。
直到一个月后我被张强委托的律师找到我才知晓事情的原委。
律师要求我谅解张强的过失。
不过刹那就把我逗笑了。
不论我是不是王丹的女儿,他们又凭什么要求我谅解呢
如果我是,有人杀了我的母亲我为什么要谅解。
况且我不是,又如何去谅解。
被杀的人又不是我。
更搞笑的是过失两个字了。
你的意思难道是因为他疏忽大意活埋了王丹么
那他在发现王丹吃了过量安眠药后为什么不打120
就算不懂打急救电话难道就不知道把人送去医院么
退一万步来说,他以为人死了。
第一件事应该是发丧,而不是埋尸。
律师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沉默好一阵后还是开口道。
如果你愿意谅解当事人,他愿意把300万拆迁款全部给你作为赔偿。
你先别急着拒绝,除了拆迁款,还有他名下的房产也会过户到你名下。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有了它你未来可以过得很好,甚至不用再工作。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甚至干呕起来。
你错了,没有他们我才会过的很好。
快走吧,这样的对话很恶心,尤其对我来说。
没有他们的钱,没有张强和王丹的未来才是对我好的未来。
打发走律师,以往不怎联系的亲戚也都找上了我。
他们都以为我好的名义劝我谅解张强。
大多数人都只走个形式。
唯有几个老人对此念念不忘。
大骂我是个不孝女,断了老张家的香火。
要把我逐出族谱。
我也只当乐子听听,毕竟老张家穷得很。
根本没钱修族谱。
直到拆迁后才有人弄了一本似是而非的东西。
大部分人根本不在意,更别说我了。
12
我找到了一张22年前的报纸。
上面记载了一起车祸,和一次自然灾害。
车祸死了一对夫妻,三十多岁,外地人。
自然灾害死了一个男人,山体滑坡,连人带车一起淹没。
那个男人就是张贵,王丹的丈夫,我的养父。
22年前,他开借来的车把那对夫妻撞下山崖后遇到了山体滑坡也死了。
而那对夫妻很可能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我还打听到,张贵那天是打听到了有人一路寻亲过来才去借的车。
事后调查知道那对夫妻的车至少有3次被车撞击的痕迹。
张贵是故意的。
他和王丹偷走了我,还杀了我的亲生父母。
因为有算命的说王丹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
那一刻他不止高兴,还开始发愁。
他们家这么穷,他该怎么给儿子娶媳妇呢
他的媳妇儿是他姐姐换来的。
按理说他儿子的媳妇也应该是儿子的姐妹去换。
但他常年在工厂打工伤了身子,很难再让女人怀孕。
再说即使怀上了,万一再是个小子怎么办
隔壁村子就是有一家虽然兄弟五个,但都还在打光棍。
正发愁,他就看见一个漂亮女人抱着个婴儿走了过去。
是个女婴。
那漂亮女人的男人看着就弱不禁风。
都不知道这种麻秆一样的男的怎么娶了这么漂亮的女人。
邪恶的念头也在此刻滋生。
没多犹豫,他找人换了蒙汗药。
虽然有些波折,但还是成功把孩子偷到手了。
心里更是美滋滋。
这女娃长大以后肯定好看,一定能换来不少彩礼。
再不济也能做个童养媳。
为此他就没怎么苛待她,多数时候都会给她一口饭吃。
至于王丹怎么对这女娃他就管不着了。
他也犯不着去做这恶人。
但他没想到那对夫妻居然找过来了。
麻秆一样的男人和虽然憔悴但仍旧漂亮的女人。
虽然麻烦,但他还是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用两包烟借了辆车就去追那对夫妻。
运气不错,山里还下了雨。
一个小事故就能让人丧命。
他也确实成功了。
只不过没想到把自己也搭进去罢了。
13
我觉得我要疯掉了。
这个真相沉重的让我无法呼吸。
22年前,我的亲生父母差点就找到我了。
我的人生轨迹差一点就能改变。
但22年前我在干什么呢
我在为张贵哭。
在我为一个我以为的,唯一对我好的家人哭的时候。
真正对我好的,我真正的家人离世了。
而且是被我以为的家人害死了。
但现在知道真相的我能怎么办呢
我的仇人,张贵意外死了。
另一个仇人王丹也死了,被她儿子害死了。
心中的仇恨不断滋长,痛苦无限蔓延。
但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恨在这一刻变得没了意义。
我爱的人不存在,我恨的人都死了。
而爱我的人也死了。
人生仿佛也没了意义,那我重生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我沉寂之际,我又想起了那份和王丹的亲子鉴定。
对啊,还没做亲子鉴定。
那对夫妻不一定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事情还没有定论的,我还不能放弃。
那对夫妻的身份我已经能确定了。
他们也一定还有父母。
只要能找到他们的父母,就能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孩子。
14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像小偷一样注视着远处的一家人。
丈夫体贴入微,妻子活泼开朗。
孩子虽然顽皮却很懂事。
偶尔会问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有的问题甚至缺乏常识。
但没有一个问题会遭到无端的殴打和责骂。
父母的回答也总是顺着孩子的想象力,但在一些关于安全、道德问题上的回答又很认真。
是我从未见过的,幸福家庭的模样。
这些日子,我走过了三四个城市。
见了那对夫妻所有的家人。
都只远远的看着,像一个热衷偷窥的变态。
虽然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烦恼,但也有我望尘莫及的相似的幸福。
他们也有争吵,也有愤怒。
但在我看来那甚至算不上吵架,因为总会有人没吵几句就笑出声来。
总是吵着吵着就变成了表达爱。
可就是这样的爱让我自惭形秽。
灼伤了我的皮肤,让我不敢靠近。
我害怕因为我的出现让事情变糟。
但这样幸福的光源又让我忍不住靠近。
看着他们的相处,幻想自己在这样的家庭里的美好生活。
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
幸福的童年,一群很好的玩伴。
没有总被欺负,受委屈了也可以诉说。
喜欢的食物可以吃。
也许还能有一个爱好,少年宫从此不止于书本中。
长大了即使不结婚也可以。
父母永远是我的依靠。
待到日落,人们都离去后。
又猛然惊醒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
比小孩子天马行空的问题还不靠谱。
我该回去了,今后还是不来了。
在我下定决心之际,一个老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
是我亲生父亲的哥哥。
我们能谈谈么。
老人语气温和但坚定,没给我留拒绝的余地。
看着他的眼睛,我发现我居然也无法拒绝。
15
我没想到我自以为小心的窥探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在第一个人觉得我眼熟并把我的照片发在家庭群里的时候我就暴露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人们从最开始的警惕疑惑到想起曾经丢失的孩子并没用多久。
但他们也同样害怕找错了人。
直到有人打听到我有父母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空欢喜一场。
但有更细心的人发现我和王丹长得并不像。
他们这才下定决心主动找我。
如此他们就算找错了人也能心安。
简单的交流后,浩浩荡荡十多个人带着我去做了亲子鉴定报告。
加急后不过一天结果就出来了。
每个人都急切地想看到结果,包括我。
虽然我早就猜到了结果,但确定的报告出来前我还是紧张的浑身发麻。
等到接过检测报告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早已没了知觉。
囫囵看下来我更是觉得呼吸不上来。
存在,我和他们存在血缘关系。
是直系血亲。
我长久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找到我真正的亲人了。
但这也意味的,我的亲生父母真的死了。
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我都没见过他们。
无声的嘶吼哭泣,带动身体的颤动。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哭的崩溃。
几乎肝胆俱裂。
也是我第一次明确认识到。
原来有些遗憾即使重来一次也无法弥补。
16
确认我的身份后,舅舅带我去见了爷爷。
八十多岁的老人身体还很硬朗。
只是见到我一度很激动。
家里人好一阵兵荒马乱才把老人安抚好。
但也让我见到了平常人家和老人是怎么相处的。
很温馨。
奶奶在父亲去世那年没扛住。
姥姥和姥爷也在十多年前相继离世。
之后我去了父母的墓前拜谒。
第一次看到了他们的相貌,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父亲叫刘守义,母亲叫李虹。
而我的名字不再是什么张妞。
我叫刘悦虹。
是父母爱的结晶。
不是什么赔钱货。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再次在父母墓前泪崩。
明明都下定决心不再渴望母爱,不再有多余的期望。
只是想看看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而已,只是看看。
但从名字中溢出的一点点爱就能让我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重生并非没有意义,我的人生更不是。
至少现在我找到了我自己,找到了我的名字。
更找到了我的来处。
我几乎立刻就跑去派出所把我的名字改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这么个名字,就让我美得冒泡。
生活也有了盼头,不再只有仇恨和迷惘。
爷爷把父亲当年留下的房子给了我。
虽然已经很陈旧,但对我来说其意义大过价值。
他还想给我买一套新房子,但被我拒绝了。
虽然我们现在是亲人,但身份的转变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舅舅和爷爷他们没有逼我。
等待我慢慢接受他们。
只是把买房的钱变为了大额红包。
隔三岔五的找由头发给我。
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节日和纪念日。
生活也越发美好。
对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刘悦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