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江孤影
建安二十三年冬,寒风如刀,将江州渡口的江面刮出层层冰棱。十八岁的沈昭衣裹紧粗布棉袄,盯着手中那张已经磨得起毛边的信笺,上面速来京城四个字被水渍晕染,墨迹在风雪中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这位小哥,可要搭船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昭衣转身,见是个头戴斗笠的艄公,蓑衣上积着厚厚的雪,竹篙上还挂着几串冰珠。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青铜短剑——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剑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去京城,多少钱沈昭衣攥紧信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父亲三个月前突然离家,只留下这封书信,如今连字迹都仿佛在诉说着不详。艄公伸出三根手指:三十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江面暗冰多,遇上什么可别怪我。
船行至江心,风雪骤然变大。沈昭衣扶着船舷,看着翻涌的浪花中隐约露出的黑影,心中警铃大作。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晃动,艄公的竹篙咔嚓一声折断。沈昭衣踉跄着抓住桅杆,却见艄公掀开斗笠,露出满脸刀疤,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刺而来!
为何沈昭衣侧身避开,青铜短剑出鞘。刀疤脸狞笑:有人出五十两要你人头,小子,怪就怪你爹知道得太多!话音未落,船底传来木板碎裂声,冰冷的江水瞬间漫过脚踝。沈昭衣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早就设好了圈套,船底早已被凿穿。
激烈的打斗中,沈昭衣后背被划开一道血口,温热的血渗进冰冷的棉衣。他瞅准时机,一脚将刀疤脸踹入江中,自己也因力竭坠入刺骨的江水。恍惚间,他看到岸边亮起几盏灯笼,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风雪中,手中握着半块虎符……
再醒来时,沈昭衣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床边坐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眉眼如画,正用帕子擦拭他额角的冷汗。见他醒来,少女惊喜道:你可算醒了!我在江边捡到你时,浑身是血,再晚半刻怕是……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沈昭衣想起昏迷前的场景,挣扎着要起身,却扯到伤口,疼得闷哼一声。少女按住他:别动!我叫苏晚棠,是苏家药铺的。你身上的剑伤我已敷了金疮药,至少要养半个月。
沈昭衣握紧拳头:半个月恐怕等不到那时!姑娘可知江州城谁在暗中贩卖私盐苏晚棠的手微微一抖,药碗里的药汁晃出几滴:你……你问这个做什么私盐案可是朝廷大忌!沈昭衣凝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爹的死,和这批私盐有关。
窗外风雪依旧,苏晚棠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三个月前,有批盐船从海上运来,却在码头凭空消失。有人说,是靖安侯府的船队……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声。沈昭衣猛地坐起,将苏晚棠护在身后:姑娘,快从后门走!
门砰地被踹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举着长刀冲进来。沈昭衣握着青铜短剑,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知道,这场追杀,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侯府迷云
刀剑相撞的火花在暖阁中炸开,沈昭衣挥剑格挡,手臂因连日奔波而颤抖。苏晚棠躲在屏风后,慌乱中打翻了药柜,各种药材散落一地。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沈昭衣,乖乖跟我们走,可留你全尸。
做梦!沈昭衣反手一剑,削掉对方半只耳朵。黑衣人惨叫着后退,其他杀手一拥而上。混战中,沈昭衣瞥见窗棂外闪过一抹白影——是白天在江边看到的虎符!他心中一动,虚晃一招,猛地撞破窗户,冲进茫茫雪夜。
追兵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沈昭衣凭着记忆朝江州城最大的靖安侯府奔去。侯府高墙外,他踩着墙边的枯树翻入院中,却不慎落入一片梅林。梅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掩盖了他的踪迹。
什么人巡逻的侍卫举着火把靠近。沈昭衣屏住呼吸,躲在树后。月光下,他看清了侍卫腰间的佩刀——刀柄上刻着虎头纹,与父亲留下的虎符一模一样!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昭衣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华服女子在丫鬟的簇拥下走来。
小姐,这大冷天的,您怎么还来梅林丫鬟轻声道。女子摘下手套,轻抚梅枝:听说今年的梅花开得早,父亲喜欢……她话音未落,突然咳嗽起来,手帕上染了几滴血。沈昭衣心中一震,这女子竟是靖安侯的独女,体弱多病的叶清瑶。
叶清瑶似有所觉,朝着沈昭衣藏身的方向望去。沈昭衣握紧短剑,却见她对丫鬟摆摆手:你们先退下。丫鬟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等众人走远,叶清瑶轻声道:阁下躲了这么久,不打算出来吗
沈昭衣犹豫片刻,缓缓现身。月光洒在他染血的衣襟上,青铜短剑还在滴水。叶清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沈大人的儿子沈昭衣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怎么知道叶清瑶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与沈昭衣腰间的严丝合缝:这虎符,是你爹留给我的。
沈昭衣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父亲常带他去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堆满了盐袋,墙上挂着和叶清瑶手中一模一样的虎符。我爹究竟怎么死的沈昭衣声音发颤。叶清瑶叹了口气:三个月前,你爹发现靖安侯私运官盐,打算上报朝廷。结果……她顿了顿,有人在他酒中下了毒,还伪造了畏罪自杀的假象。
不可能!我爹一生清廉!沈昭衣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叶清瑶将虎符塞进他手中:这虎符是当年先帝御赐,可调动江州半数兵力。如今靖安侯妄图谋反,你拿着它,去找镇北将军……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打斗声。叶清瑶脸色大变:他们追来了!你从密道走,记住,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她拉着沈昭衣来到梅林深处,推开一块巨石,露出漆黑的洞口。沈昭衣正要进去,却见叶清瑶咳得越发厉害,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你……沈昭衣话到嘴边又咽下。叶清瑶勉强一笑:别管我,快走!沈昭衣咬咬牙,钻进密道。身后传来叶清瑶的声音:沈昭衣,活下去,替你爹,也替我……
密道中潮湿阴冷,沈昭衣摸着石壁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他推开出口的石板,发现自己竟在城郊的破庙中。月光下,他看着手中完整的虎符,耳边回响着叶清瑶的话。寒风卷起他的衣角,远处江州城的灯火明明灭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
第三章:血色真相
破庙的梁上垂着蛛网,沈昭衣倚着斑驳的佛像,将虎符贴在胸口。父亲的音容笑貌与叶清瑶咳血的模样交替闪现,他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忽听庙外传来马蹄声,他迅速躲到佛像背后,透过门缝,看到一队人马举着靖安侯府的灯笼疾驰而过。
听说叶小姐昨夜在梅林遇刺,生死未卜。可不是,老爷大发雷霆,全城搜捕刺客呢。士兵们的对话飘进耳中,沈昭衣心头一紧。叶清瑶为了掩护他,竟遭此大难!他攥紧青铜短剑,正要冲出去,又生生忍住——此刻贸然现身,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暴露自己。
寒风卷着枯叶从脚边掠过,沈昭衣突然想起苏晚棠。那位救过他的姑娘,此刻是否也因自己陷入危险他摸出怀中半块玉佩——那是苏晚棠在救他时落下的,刻着苏字。犹豫再三,他决定先回苏家药铺。
黎明时分,江州城笼罩在薄雾中。沈昭衣贴着墙根来到苏家药铺,却见大门紧闭,门板上还贴着封条。他心头一凉,绕到后门,轻轻叩响。门开了条缝,苏晚棠的脸探出来,看到是他,猛地将他拽进屋内。
你怎么来了疯了吗苏晚棠压低声音,眼圈通红,自从救了你,药铺就被查封了,说我们私通乱党!我爹……我爹被他们带走了!沈昭衣僵在原地,愧疚如潮水般涌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苏晚棠抹了把眼泪,从柜子里翻出个包袱:别说这些了。我打听到,今晚靖安侯要在码头交易私盐,你带着这个,去找镇北将军!包袱里除了干粮,还有一张详细的码头布防图。沈昭衣正要推辞,苏晚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爹常说,医者仁心。可现在,只有扳倒靖安侯,才能救他,救更多人!
夜幕降临,沈昭衣换上黑衣,潜入江州码头。月光下,密密麻麻的盐袋堆积如山,靖安侯的船队正在装卸货物。他握紧虎符,按照苏晚棠给的路线,避开巡逻的士兵,摸到船队指挥舱外。舱内传来靖安侯的笑声:这批盐送到京城,足够我们招兵买马!等镇北将军一倒,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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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大事不好!一名侍卫冲进来,镇北将军的人马正在城外集结!靖安侯猛地起身,撞倒了案几上的茶杯:不可能!是谁走漏了风声沈昭衣趁机闪进舱内,虎符寒光一闪:是我!
靖安侯看着他手中的虎符,脸色瞬间惨白:你……你从哪得来的沈昭衣冷笑:从你女儿手中!靖安侯,私运官盐、谋害忠良,你可知罪话音未落,舱外突然响起喊杀声。沈昭衣心头一喜,是镇北将军的援军到了!
混乱中,靖安侯抽出佩剑,直刺沈昭衣咽喉。沈昭衣侧身避开,青铜短剑与长剑相撞,火星四溅。靖安侯武艺高强,几招下来,沈昭衣便落了下风。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射中靖安侯肩膀。沈昭衣回头,只见苏晚棠站在船头,手中还握着弓箭。
快走!苏晚棠大喊。沈昭衣不再犹豫,挥剑斩断绳索,整艘盐船燃起大火。火势迅速蔓延,照亮了整个江面。沈昭衣跃到另一艘船上,与镇北将军的士兵会合。靖安侯的叛军节节败退,惨叫声回荡在夜空。
战斗结束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沈昭衣在俘虏中找到了靖安侯,对方狼狈不堪,却仍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以为赢了叶清瑶那个病秧子,早就没气了……沈昭衣如遭雷击,手中的虎符当啷落地。
镇北将军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公子,节哀。这次多亏了你,朝廷定会还沈大人一个清白。沈昭衣弯腰捡起虎符,看着东方的朝阳,泪水模糊了视线。叶清瑶临终前的话犹在耳边,而他知道,这场为父报仇、守护正义的战斗,还远未结束。
第四章:朝堂惊变
捷报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沈昭衣却无心庆功。他站在叶清瑶的灵堂前,看着棺木上的白绸随风飘动,手中攥着那半块虎符,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苏晚棠站在一旁,轻声道:叶小姐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昭衣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苏晚棠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我爹在狱中托人带出的。他说,叶小姐常年服用的药里,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沈昭衣展开信纸,字迹潦草却透着焦急:速查叶小姐药引,幕后黑手恐在朝堂……
走!沈昭衣将信揣进怀中,直奔叶清瑶的闺房。丫鬟们正在收拾遗物,看到他来,纷纷行礼。沈昭衣掀开药罐,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仔细查看药渣,果然发现了一味不该出现的草药——钩吻,又名断肠草,微量即可致命。
这些药是谁煎的沈昭衣厉声问道。丫鬟们吓得脸色苍白,其中一个颤声道:是……是王嬷嬷。可她前天突然告假,说是家中有事……沈昭衣心中一动,王嬷嬷是叶清瑶身边最亲近的人,若她被收买,那幕后黑手定是对叶清瑶的行踪了如指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一名士兵匆匆赶来:沈公子,镇北将军请您即刻入宫,皇上要召见!沈昭衣与苏晚棠对视一眼,将药渣小心包好,随士兵进宫。
金銮殿上,龙椅上的皇帝神色凝重。镇北将军上前一步:陛下,靖安侯虽已伏法,但从他府中搜出的账册显示,朝中有人与他勾结,涉及私盐案的官员竟达二十余人!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沈昭衣正要呈上叶清瑶药渣的证据,却见一位大臣出列:陛下,臣怀疑沈昭衣居心叵测!他一介平民,如何得知靖安侯的阴谋又怎会有先帝御赐的虎符依臣看,他才是真正的乱党!沈昭衣认出此人是礼部侍郎,平日里与靖安侯来往密切。
放肆!镇北将军怒喝,沈昭衣之父乃朝廷命官,为揭露私盐案惨遭毒手。他手持虎符,正是为了替父申冤!皇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落在沈昭衣身上:沈昭衣,你可有证据
沈昭衣将药渣呈上,又递上苏晚棠父亲的信:陛下,叶清瑶叶小姐之死,并非因病,而是遭人下毒。下毒之人,极有可能与私盐案有关!皇帝眉头紧皱,命人彻查。礼部侍郎脸色骤变,却仍强作镇定:空口无凭,仅凭这药渣和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如何能定罪
侍郎大人如此着急,莫不是心中有鬼苏晚棠突然从殿外走进来,手中举着一封密信,这是在王嬷嬷房中搜到的,上面有侍郎大人的亲笔批注!礼部侍郎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臣是被靖安侯威逼利诱,不得不从啊!
真相大白,涉案官员全部下狱。皇帝念沈昭衣有功,封他为监察御史,命他彻查余党。走出皇宫时,夕阳将沈昭衣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棠看着他,笑道:沈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昭衣望着天边的晚霞,握紧腰间的青铜短剑:靖安侯虽死,但私盐案牵扯甚广。我要走遍大江南北,揪出所有贪官污吏,还天下一个清白!苏晚棠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那我呢沈昭衣转头看她,目光温柔:若苏姑娘愿意,可随我一起,悬壶济世,惩恶扬善。
苏晚棠脸颊微红,低头轻笑:好。寒风中,两人并肩而行,身后是渐暗的天色,而前方,是未知却充满希望的征途。
第五章:天涯同路
春日的扬州城,柳絮纷飞。沈昭衣身着官服,手持案卷,正在审理一桩商铺强占案。堂下跪着的富商神色慌张,不断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师爷。师爷心领神会,偷偷将一张银票塞进衙役手中。
且慢!沈昭衣猛地一拍惊堂木,本官审案,岂容你们在底下搞小动作他示意衙役将银票呈上,冷笑一声:张员外,你强占李家祖宅,又妄图行贿,该当何罪张员外吓得瘫倒在地,连连求饶。
此案了结后,沈昭衣揉了揉眉心。自担任监察御史以来,他四处奔波,查办了无数贪腐案件,但每次看到百姓受苦,心中仍感沉重。正出神间,苏晚棠提着药箱走进来:又在想案子先喝碗凉茶,去去心火。
沈昭衣接过茶碗,目光落在她身上:晚棠,这些日子跟着我东奔西走,累不累苏晚棠笑着摇头:比起在药铺,现在的日子更有意义。而且……她脸颊微红,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名衣衫褴褛的老汉被人推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第六章:盐帮秘辛
老汉被推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浑浊的泪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划出痕迹:青天大老爷,扬州盐帮强占俺们渔村,说那片海早就是他们的私产!俺儿子跟他们理论,结果……他哽咽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淤青,被活活打断了三根肋骨!
沈昭衣腾地起身,案卷散落一地。自靖安侯倒台后,他本以为私盐乱象已被遏制,没想到扬州竟冒出个盐帮,公然欺压百姓。苏晚棠蹲下身,为老汉查看伤势,眉头越皱越紧:肋骨错位,再耽误下去恐伤及肺腑。
大胆狂徒!沈昭衣怒目扫向那几个打手,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眼里还有王法吗为首的疤面汉子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块刻着盐字的令牌:沈大人,这扬州城的规矩您怕是还没摸清。我们盐帮做事,向来如此。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队侍卫簇拥着一顶朱漆马车疾驰而来,车帘掀起,露出个珠光宝气的妇人。沈御史好大的官威啊!妇人捏着绢帕走下车,眼角的金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我乃扬州盐帮帮主夫人,这些人不过是教训几个刁民,您这是要和整个盐帮作对
沈昭衣握紧腰间青铜短剑,想起父亲惨死的模样,语气冷如冰霜:无论是谁,犯了王法一律严惩。即刻归还渔村田产,赔偿伤者,否则……否则怎样妇人大笑打断他,实不相瞒,这扬州城的知府大人,可还欠着我们盐帮的救命之恩呢!
空气瞬间凝固。苏晚棠悄悄拽了拽沈昭衣的衣角,示意他莫要冲动。沈昭衣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三日后,本官定要去盐帮一探究竟。还请夫人备好账本,莫要让我发现私盐买卖的勾当。
当晚,沈昭衣在书房查阅卷宗到深夜。烛火摇曳间,他发现扬州近半年的盐税竟比往年多出三倍,可市面上的官盐却少得可怜。这其中必有蹊跷。他喃喃自语,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异响。刚摸到短剑,窗纸被人用细针戳破,一张纸条飘了进来。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子时,瘦西湖畔,见故人。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熟悉。沈昭衣心头一颤,想起叶清瑶临终前的嘱托。子时,他独自来到湖边,月光下,一道白衣身影立于画舫之上。
沈大人,别来无恙。女子转身,面纱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沈昭衣瞳孔骤缩——这声音,分明是本该死去的叶清瑶!你……你不是……假死罢了。叶清瑶轻咳两声,手帕上又添了几点血迹,靖安侯府倒台后,我暗中追查盐帮,发现他们与朝中一位位高权重之人来往密切。
她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几张泛黄的契约,落款处赫然盖着户部尚书之印。户部尚书沈昭衣倒吸一口凉气,此人是皇帝最信任的老臣,难怪盐帮如此有恃无恐。叶清瑶将锦盒塞进他手中:这些证据,你拿着。但千万小心,他们已经察觉到我还活着……
话未说完,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数十名黑衣人从芦苇荡中窜出,为首的正是白天在公堂上出现的疤面汉子。叶小姐,戏该落幕了。疤面汉子挥刀砍来,沈昭衣迅速挡在叶清瑶身前,青铜短剑与长刀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了叶清瑶愈发苍白的脸。
混战中,叶清瑶猛地推开沈昭衣,替他挡下致命一刀。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如同绽放的红梅。快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锦盒塞进沈昭衣怀中,去京城……找镇北将军……
沈昭衣红了眼眶,挥剑劈开一条血路,抱着叶清瑶突围。身后传来疤面汉子的怒吼: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夜色中,两人跌跌撞撞跑进一片竹林。叶清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颤抖着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这是……先帝赐给我母亲的……拿它……去镇北将军府……
玉佩上刻着山河永固四个字,触手生温。沈昭衣刚要说话,叶清瑶的手无力垂下,永远闭上了眼睛。远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他含泪将玉佩收好,在竹林中挖了个坑,将叶清瑶草草掩埋。
叶姑娘,你放心。他抚摸着坟头新土,我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月光下,青铜短剑泛着冷光,而他知道,这场与黑暗势力的较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带着沉甸甸的证据和叶清瑶的遗愿,沈昭衣连夜赶往京城,等待他的,将是更凶险的朝堂风暴。
第七章:京城风云
京城的暮春时节,柳絮纷飞如雪,却掩不住沈昭衣身上的肃杀之气。他怀揣着叶清瑶用性命换来的证据,直奔镇北将军府。朱漆大门前,沈昭衣掏出那枚刻有山河永固的玉佩,门房见此信物,神色大变,立刻将他引入内堂。
镇北将军陈霄一身戎装,目光如炬,盯着沈昭衣手中的锦盒:沈御史,听闻你在扬州惹出不小的动静,盐帮的人已经递了折子参你,说你滥用职权、欺压商户。沈昭衣冷笑一声,将契约重重拍在桌上:将军请看,这才是盐帮的真面目!他们与户部尚书勾结,私吞盐税,草菅人命!
陈霄展开契约,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些年来,他虽手握兵权镇守边疆,却也听闻朝中暗流涌动,却没想到竟牵扯到户部尚书这样的肱骨之臣。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有十足把握陈霄皱眉问道。沈昭衣想起叶清瑶惨死的模样,握紧拳头:末将愿以性命担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闯进来:将军!皇上急召沈御史入宫,说是户部尚书弹劾他诬陷朝廷命官!沈昭衣与陈霄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是对方的反击。陈霄拍了拍沈昭衣的肩膀:放心去,本将军为你撑腰。若有变故,立刻派人来报!
金銮殿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户部尚书王崇礼身着蟒袍,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臣一生清正廉洁,却遭沈昭衣这等狂徒污蔑!他在扬州勾结江湖草莽,扰乱盐政,还打伤盐帮帮主夫人,实在是目无王法!
皇帝眉头紧皱,目光转向沈昭衣:沈御史,你有何话说沈昭衣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契约:陛下,这是扬州盐帮与王尚书的往来契约,上面有王尚书的亲笔签名和户部官印!王尚书与盐帮狼狈为奸,私吞盐税,欺压百姓,证据确凿!
朝堂顿时炸开了锅,群臣议论纷纷。王崇礼脸色惨白,却仍强撑着辩解:这……这是伪造的!陛下,沈昭衣分明是想借题发挥,扰乱朝纲!皇帝盯着契约,眼神阴晴不定。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来:启禀陛下,扬州八百里加急!盐帮聚众闹事,围困知府衙门,还扬言要杀了沈昭衣!
王崇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陛下,您看!沈昭衣激起民愤,若不严惩,恐生大乱!沈昭衣却不慌不忙:陛下,这分明是王尚书与盐帮狗急跳墙!臣请求带兵前往扬州,平定叛乱,彻查此案!
皇帝沉思良久,终于开口:准奏。沈昭衣,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即刻前往扬州。若不能平息事端、查明真相,提头来见!沈昭衣跪地叩首:臣定不负圣恩!
离开皇宫后,沈昭衣直奔镇北将军府。陈霄早已备好三千精兵,还将自己的副将李远派给他听用。此去凶险,切莫轻敌。陈霄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递给沈昭衣,这是先帝御赐的‘镇岳剑’,见剑如见朕亲临!
沈昭衣接过剑,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回到驿站,苏晚棠正在收拾行囊,见他回来,急忙问道:怎么样沈昭衣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苏晚棠握紧拳头:那帮贼子,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沈昭衣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晚棠,此去扬州,怕是九死一生,你……
别说了。苏晚棠打断他,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塞进沈昭衣手中,这是我连夜缝制的,里面有提神醒脑的药材,还有……还有我的心意。沈昭衣望着香囊,突然想起叶清瑶临终前的话。他将香囊贴身收好,握紧苏晚棠的手:等此事了结,我带你去江南看最美的桃花。
次日清晨,沈昭衣率军浩浩荡荡离开京城。马蹄声中,他回望一眼巍峨的皇宫,心中暗暗发誓:不铲除奸佞,不还天下太平,誓不罢休!而此时的扬州,盐帮已经设下天罗地网,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第八章:终局之战
扬州城外,黑云压城。沈昭衣勒住缰绳,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盐帮人马。这些人手持刀枪,脸上蒙着黑巾,为首的正是疤面汉子,他身旁还站着盐帮帮主夫人,手中摇着鎏金折扇,眼神中满是阴毒。
沈昭衣!你今日插翅难逃!疤面汉子挥舞着大刀,身后万余人齐声呐喊,声震四野。沈昭衣拔出镇岳剑,寒光一闪:朝廷大军在此,尔等速速投降,尚可从轻发落!然而回应他的,是盐帮射出的漫天箭雨。
盾牌手,结阵!沈昭衣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举起盾牌,组成铜墙铁壁。箭矢撞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砰砰声。趁着对方换箭的间隙,沈昭衣大喝:弓箭手,还击!顿时,无数利箭划破长空,盐帮人马顿时倒下一片。
混战中,沈昭衣瞥见盐帮帮主夫人悄悄往后方退去。他心中一动,对副将李远喊道:你率人正面迎敌,我去擒贼首!说罢,拍马冲入敌阵。剑刃翻飞间,鲜血溅上他的官服,沈昭衣却恍若未觉,眼神死死锁定那个身影。
想跑沈昭衣挥剑斩断夫人的马车缰绳,马匹受惊,将她掀翻在地。夫人慌乱中拔出匕首,却被沈昭衣一脚踢飞。说!户部尚书还有什么阴谋沈昭衣剑尖抵住她咽喉。夫人却突然狞笑: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京城中早有埋伏,等你一死,你的皇帝老儿也……
话未说完,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正中夫人眉心。沈昭衣猛地转头,只见树林中闪过一道黑影。他刚要追去,却听后方传来李远的惨叫。原来疤面汉子趁他离开,率领精锐突破防线,重伤了李远。
沈昭衣!拿命来!疤面汉子举着大刀劈来,沈昭衣举剑格挡。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后退几步才站稳。两人你来我往,激战数十回合。沈昭衣渐渐体力不支,后背又挨了一刀,鲜血浸透了衣衫。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一支骑兵从侧翼杀出,为首的正是苏晚棠!她手持长剑,眼神凌厉,带着一群江湖义士冲入战场。沈公子,我来助你!苏晚棠一剑刺向疤面汉子,却被对方躲开。
疤面汉子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就跑。沈昭衣怎会让他逃走,强忍伤痛追上去。追到一座破庙前,疤面汉子突然停下,从怀中掏出个竹筒,冷笑道:沈昭衣,这是最后一张底牌。你猜,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昭衣警惕地握紧剑,却见疤面汉子将竹筒往地上一摔,顿时浓烟四起。等烟雾散去,疤面汉子早已不见踪影,地上却留着一张字条:京城有变,速回。沈昭衣心中一沉,想起夫人临死前的话,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晚棠,速回京城!沈昭衣翻身上马。苏晚棠会意,立刻集结人马。扬州之战虽未彻底剿灭盐帮,但群龙无首的他们已不足为患。一路上,沈昭衣心急如焚,他担心京城中的皇帝安危,更担心镇北将军是否落入圈套。
当他们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王崇礼的私兵。沈昭衣,你来得正好!王崇礼的声音从城上传来,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抵在皇帝脖颈处,把证据交出来,否则,陛下的脑袋可就……
沈昭衣握紧镇岳剑,怒视着城墙上的奸贼。苏晚棠悄悄凑到他耳边:我带人绕到后山,从密道进城。你先稳住他。沈昭衣点头,高声喊道:王崇礼,你以为挟持陛下就能得逞镇北将军的大军马上就到!
哼,镇北将军他此刻自身难保!王崇礼大笑,眼中闪过疯狂,沈昭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放箭!城墙上顿时箭如雨下,沈昭衣率军且战且退。就在这危急时刻,后山方向突然传来喊杀声——是苏晚棠!
王崇礼脸色大变,分神之际,皇帝猛地咬了他一口,挣脱束缚。沈昭衣抓住机会,挥剑砍断吊桥绳索,率领大军冲入城中。经过一番激战,王崇礼的私兵被尽数剿灭,王崇礼本人也被生擒。
尘埃落定后,皇帝当众宣读王崇礼的罪状,抄没其家产,盐帮余孽也被一网打尽。沈昭衣因护驾有功,被封为一品御史大夫,苏晚棠则被赐封为忠义郡主。
庆功宴上,沈昭衣望着灯火辉煌的皇宫,想起一路走来的腥风血雨。叶清瑶的牺牲、父亲的冤屈、无数百姓的苦难,此刻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苏晚棠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还记得你说的桃花吗
沈昭衣转头,眼中满是温柔:当然记得。明日,我们就启程去江南。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山河依旧,而这天下,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