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色沉沉：病人情况稳定,但她以后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陆屿言点了点头,嗓音冷硬：知道了。
他没看一眼昏迷的沈芷溪,转身消失在人潮中,仿佛刚才那场生死,与他无关。
沈芷溪醒来时,窗外天光正好。
她记得昏迷前,他握着她的手,眼眶通红：等你醒来,我们就结婚。
可后来,她是在医院的电视里看到的婚礼直播。
红毯尽头,他西装笔挺,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笑得从容克制。
主持人问：陆先生,您此刻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男人眸色不变,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从没爱过她。
沈芷溪合上遥控器,静静望着窗外那树海棠,恍如隔世。
她捂住手术留下的伤口,疼痛一阵阵传来,却始终比不上心口的空。
1
凌晨两点,医院的长廊冷得像牢笼,天花板的日光灯忽明忽灭,沈芷溪蜷缩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因长时间静脉穿刺而青紫一片。
她签下活体肝移植同意书时,手几乎握不住笔。
如果失败了,我能不能看他一眼她问医生。
医生叹息着递给她签字板,你确定要改掉原本的捐赠者
我确定。她声音轻得像是碎在风里的尘埃。
陆屿言出了车祸,车毁人亡是舆论的传闻。但实际上,他命硬,只是肝脏撕裂,急需移植。
而她,早在一年前就默默做了配型,只是那时的他,在国外和宋芷柔订婚,连她生日都忘了。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爱情,是她单方面执着的拉锯。
手术持续了八小时。沈芷溪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护士为她换药时低声说：你恢复得不快,不如少想些事。
她艰难地转头,看见玻璃窗外,阳光暖得像假的。
她曾以为,捐出一部分肝,是交换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结果,换来的,是陆屿言冷漠的眼神和宋芷柔挺起的肚子。
谢谢你救了我。陆屿言站在她病床前,语气客气得像陌生人,但宋芷柔怀了我的孩子。
沈芷溪捏紧床单,嘴角勉强扯出一点弧度：你知道你是我签下同意书的原因,对吗
我不会忘记。陆屿言点头,但你别误会什么。捐肝是你自己决定的,我没有强迫你。
所以现在,你是要把我当恩人供起来,还是把我当障碍踹开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那一眼里,没有愧疚,只有疲倦和清醒。
几天后,宋芷柔归国,走进陆家别墅的那天,管家为她接过行李,佣人为她倒上红枣水。
而沈芷溪,刚刚从医院回来,提着点滴袋被拒之门外。
陆先生说,宋小姐身体不好,不适合受刺激。佣人小心地说。
所以我是刺激沈芷溪轻笑,住了三年的地方,一句话就赶人
您误会了……
她抬手,行了。我能自己走。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踏在被掏空的胸腔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只记得那晚下雨,她淋湿一身,鼻血止不住地流。
她靠着墙,拨通了陆屿言的电话。
陆屿言,我出血止不住了。她声音很轻,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那头沉默片刻。
找你的朋友吧。他说,你不该把所有问题,都变成我的责任。
宋芷柔挺着肚子,穿着高定礼服走进陆屿言的酒会,媒体跟拍时,她自然地挽着陆屿言的手臂。
屿言很疼我。她对记者微笑,只是过去有些人不懂得放手而已。
当天晚上,《陆氏集团继承人官宣未婚妻》的话题登上热搜第一。
而沈芷溪,躺在社区医院的病床上,输液管和她的血管打起了结,护工说她的肝功能指标比几个月前差了三倍。
她笑着说：真好。肝给了他,我命也快跟上了。
一个月后,沈芷溪的检查单被主治医生紧急标红：
【病人肝功能急剧恶化,不宜再受情绪刺激,需尽快转入观察病房。】
医生给陆屿言打了电话。
她是你捐肝的对象,你有责任知情。医生严肃道。
陆屿言语气冷得像冰,她自愿的。
医生一怔,你不去看看她
我忙。
你知道她病情严重到什么程度吗
她捐的是肝,不是命。陆屿言挂断了电话。
沈芷溪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是在宋芷柔的订婚宴前一天。
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像纸：我不是来闹的。
那你来做什么陆屿言皱眉。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连一句‘谢谢’都不配听见
他看着她,眼里无波,你以为捐个肝,我就欠你一辈子
沈芷溪点头,明白了。
那一刻,她终于不再奢望,也不再期待。
当天夜里,沈芷溪病情突发,被送进ICU。
陆屿言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他正陪宋芷柔拍婚纱照。
接到电话那一瞬,他眼皮莫名跳了几下,却仍然冷静地挂断。
怎么了宋芷柔问。
没事。他淡声,一个过去式。
可他不知道,那天的沈芷溪,在病床上昏迷之前,嘴唇微动,像在念一句话：
陆屿言,我终于不欠你了。
2
陆太太,请这边走。
管家的语气毕恭毕敬,姿态却是熟悉得过分自然。
宋芷柔一身淡金色刺绣旗袍,微微一笑,像极了陆太太应有的模样。她肚子已经显怀,扶着腰轻盈走进陆家别墅的主卧,那是沈芷溪曾亲手设计布置的房间。
她曾在这里种满白蔷薇,说：蔷薇有刺,我喜欢。而如今,窗台上的花全被拔除,换成了宋芷柔偏爱的蓝绣球。
那天的阳光太好,好到沈芷溪靠在出租屋窗边,看见社交平台上满屏的热搜词——
【陆屿言未婚妻首曝光】
【宋芷柔,陆氏继承人的初恋】
【三年陪伴,不敌一朝归来】
她的手机几乎被群聊踢了个干净。合作公司以业务调整为由,突然终止了合同。连她大学时最亲近的学妹都在朋友圈发文：有人总想拿恩情换婚姻,真是笑话。
她默默关掉屏幕,起身的时候,诊断报告从桌边滑落。
【患者建议立即住院治疗,疑似免疫系统失调并发肝源性脑病,需持续观察】
她拎着那张纸去了陆氏大厦,在前台被拦了近一小时,才被允许上楼。
进门的那一刻,陆屿言正低头翻文件。宋芷柔坐在沙发上,捧着红枣茶,笑得温婉。
你来做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像在打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沈芷溪递上诊断报告：我不是来要钱。我只想保住我的治疗名额,医院说医保额度需要担保人签字——你还记得,你是我法定配偶。
陆屿言扫了一眼,随手递给身旁助理：起草一份和解协议。她说得没错,法律意义上她确实还是我妻子——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他笔挺地坐在那里,签字时手腕都未曾颤动。
你不是沈太太了。他说,这份协议里写得清楚。你自愿捐肝,我负责医药费结算,互不追究。
沈芷溪抿着唇,眼圈发红,陆屿言,你知不知道我签那份同意书时,是在ICU外听你母亲说你可能活不过今夜
那又如何他淡淡挑眉,你现在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代价已经结清了。
那我爱你呢她抬头,这个算不算债
他一笑,那是你自找的。
沈芷溪最终还是没能住进原来的医院,转去了条件普通的公立分院。药剂延迟供应,她时常痛得整夜蜷缩。
她不想联系任何人,可电话名单上,已经没剩几个能联系的了。
一场大雨过后,她在路口摔了一跤,撑着诊断报告,一步步走向陆家别墅。
门口已经换了新对联,门童也不再认识她。
小姐,请您离开。
她虚弱一笑,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他,我不要那份协议了。
她刚说完,就听见陆屿言的声音从庭院传来。
别动,我帮你擦头发。
声音极轻,带着柔情,像是冬夜里唯一一盏亮着的灯。
沈芷溪怔在原地,耳边是雨水落地的声音,和他温柔低语重叠。
她张了张口,终究没发出声。
下一秒,她腿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台阶上,额头磕在门柱上,血顺着眼角流下。
佣人慌张喊：陆先生,外面好像是沈小姐！
她来做什么陆屿言眉心微蹙。
宋芷柔起身,轻轻扶着肚子：屿言,你别出去,我去看看就好。
她的语气像一记无声耳光,清脆得沈芷溪耳鸣——那个曾属于她的位置,现在换了人来心安理得地扮演。
沈芷溪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走廊上,冰冷刺骨的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主治医生皱眉说：你再这样耗下去,可能连移植机会都保不住。
她闭上眼,没关系,反正肝已经给了他,命也差不多了。
医生叹息着摇头：你明知道他不爱你,还执意留在原地,不是活该受伤吗
不是。她虚弱地笑了笑,是我不甘心。我想看他亲口说‘你不是沈太太’。
你听到了吗
她缓缓点头,眼中无光：听到了,清清楚楚。
3
夜风如刀,撕裂着江城六月的燥热。
陆家别墅灯火通明,一片混乱。
宋芷柔脸色苍白地躺在担架上,额头贴着纱布,神情恍惚。一众记者堵在门外,闪光灯照得像在审判。
宋小姐,请问流产是否与沈芷溪有关
听说她曾向医院施压强行更换配型,是不是早有蓄意
陆总对此事是否知情婚宴那日她就曾出现在门口……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宋芷柔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滚落。
她哽咽开口：我……我从没想过抢走谁的东西。只是,孩子……他没了……
一瞬间,网络炸开。
沈芷溪恶毒流产
陆总痛斥前妻恶行
她是孩子的杀手
短短十小时,从捐肝天使到报复疯子,只隔了一次医疗事故和一场流产。
而此时,沈芷溪正蜷缩在廉价出租屋的卫生间,蹲在洗衣机前干呕。她的病情恶化到几乎无法进食,吐出来的全是黑色胆汁。
手机在震动,是医院打来的。
沈小姐,有件事我们必须通知您。医生压低声音,你上次提交的肝源配型报告,涉嫌造假,我们正在配合相关部门调查,负责那次手术的主刀医生已被停职。
……我没造假。她喉咙嘶哑。
可是陆屿言的病历记录上,标注的是您主动提交的匹配资料,而且盖了您的亲签章。
沈芷溪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她的确签了——可那是她在术前极度昏迷、刚刚从ICU转出的瞬间,在护工递来的单子上歪歪写下的几个字。
她以为那是术前知情通知,没人告诉她,那份纸改了内容,也改了她的命。
陆屿言的电话很快打来。
你够了沈芷溪！他的声音近乎咆哮,我可以不追究你捐肝时的欺骗,但你敢动宋芷柔,你真是疯了！
她靠在墙角,无力地笑了笑：她流产关我什么事
你心里清楚！
那你又清楚什么她的嗓音冷静异常,你知道你当初签的术后复检报告,是我用退烧针顶着意识模糊代签的你知道她根本没怀孕,是从你带她去体检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演戏
你胡说八道！
她正要挂断,一封匿名邮件跳进她的邮箱。
【沈小姐,陆屿言不该恨你。你也不该背负这笔债。这个城市不值得你死。】
附件里,是三段高清监控录像和一份医生签署的术前病理鉴定报告。
——宋芷柔曾在产检中心两次伪造B超记录,分别找了不同的医护协助走流程；
——她从未真正怀孕,所谓流产,是服用避孕类激素后制造出短暂出血,用于欺骗媒体与陆家；
——最重要的是,沈芷溪捐肝那天,监控显示她是从加护病房强行离床逃出来的——医生明令禁止她术后五天内活动。
她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摁住腹部,那道伤口,至今还隐隐作痛。
你就那么想毁了我她呢喃。
你没毁我,可我快撑不住了。
这封邮件不知怎的,在第二天早上,被完整曝光在医学行业论坛。不到十分钟,便有网友截图转发至微博。
卧槽……这操作我都不敢写在小说里。
你们关注假流产,我在意的是她是怎么活着走到手术台的。
沈芷溪真的疯了吗她不是恶毒女配,是个连命都能给出去的爱得要命的疯子。
舆论再次倒向了悬崖边缘。
当陆屿言站在法庭,面对原告席时,律师递上一份新的补充材料。
【证据来源已核实,系医疗系统内部举报人匿名提交】
他一页页翻下去,整张脸逐渐冷透。
陆总,您还坚持起诉原配夫人吗法官试探着问。
他望向那扇已经空了的位置——沈芷溪未出庭。
因为昨夜,她又被送进了急诊,肝源感染复发,情况危急。
而她病床边,只有一个临时请假的小护士和未拆封的饭盒。
他握紧拳,喉结滚动半晌,艰难开口：撤诉。
外头下着小雨,陆屿言走出法院时,宋芷柔正守在门口。
她撑着一把伞,笑意温柔,屿言,我可以解释。其实我只是……太怕你回头。
他盯着她,你太怕我回头
是啊,我怕你忘不了她。
那你成功了。他嗓音发沉,她现在连命都快没了,我除了悔,什么都做不了。
宋芷柔眼神一滞,几乎要抓住他手臂。
可他已转身。
风雨间,他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
那个总是微笑着说我不怕疼的女孩,是真的疼了太久太久。
而他,没给过她一次真正的庇护。
4
夜色像一张无边的黑幕,笼罩着整个城市。陆屿言独自坐在书房的长桌前,昏黄的台灯下,厚厚的病历资料摊开在面前。他的指尖在泛黄的纸张上反复滑动,每一页都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页肝源配型记录上。熟悉的字迹被涂抹得斑驳不清,签字的名字被悄然改写,日期被涂改,连条形码都被重新贴上。他紧皱眉头,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心脏像被铁钳挤压一般疼痛。
那不是沈芷溪的名字。
他紧握着拳头,喉咙发干,空气在胸腔里仿佛凝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当时根本没资格成为他的肝源。
意味着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刻意篡改了命运的走向。
他脑海中开始重现医院监控录像的画面。
那是监控系统被恢复的第一个夜晚,陆屿言亲自前往查看。
视频里,昏黄的走廊灯光下,沈芷溪拖着几乎瘫软的身体,跌跌撞撞,脸色惨白得像纸一样。
她的眼睫微微颤动,唇边的颜色淡得近乎透明。
旁边的医护人员没有一丝怜悯,只顾着催促,强行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那一刻,冷漠与无情撕裂了他的心。
他想起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誓言：等你醒来,我们就结婚。
可如今,誓言化为灰烬,她却被推向了他从未真正关注的黑暗深渊。
次日,陆屿言匆匆赶到她租住的那间小屋。
门锁虚掩,屋内空无一人,墙角堆积着凌乱的行李箱和一张潦草的字条。
你肝好了吗我不太行。
那是她的字迹,熟悉得令人心碎。
她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他呆坐在地上,眼眶泛红,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太多。
他错过了她的痛苦,她的无助,她的挣扎。
他以为只要她活着,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可他从未真正看到,她的身体在渐渐垮塌。
他第一次,跪在她的病床前。
医院的白墙映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
病房内,沈芷溪面色苍白,呼吸细微,眉头紧锁,痛苦如影随形。
陆屿言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节发白。
芷溪,对不起。
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可闻。
她微微睁开眼,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嘴唇微启,吐出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你……终于也觉得痛了吗
那句话带着刻骨的嘲讽和无奈,像一把刀划开了他所有的伪装。
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悲凉与悔恨。
他曾以为爱情是掌控和拥有,殊不知真正的爱,是守护和承担。
这一刻,他愿用尽一切,换她安然无恙。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阳光透过病房的窗帘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段跌宕的关系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
陆屿言的心里,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责任与救赎。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轻声说：
从今以后,不论多难,我都陪你走下去。
沈芷溪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柔,随后慢慢合上。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孤单。
5
医院的走廊依旧冰冷无情,荧光灯下映出陆屿言踱步的影子,孤独而漫长。他的眉头紧锁,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每一个电话的尽头,都传来同样无奈而冰冷的回应：沈小姐的肝功能极度衰竭,能撑多久没人敢保证。
他瘫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回想起那天手术室门口,医生摘下口罩的表情,冷淡而机械。病人情况稳定,但她以后不能再受任何刺激。那句话像一根针,深深刺进他心里。
他闭上眼,耳边是她曾经轻声对他说的话：等你醒来,我们就结婚。那是他最想握紧的承诺。可是,她醒来后,他却牵着别人的手,宣布：对不起,我从没爱过你。
这一切,像一场荒诞的噩梦,残酷地撕扯着他的灵魂。
沈芷溪的病房里,机器的滴答声此起彼伏,记录着她每一次微弱的心跳。她瘦削的脸庞透着苍白,唇边浮现一丝隐隐的痛楚,却努力保持平静。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床边,陆屿言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因劳累和焦虑而有些颤抖。他的眼睛红肿,脸上布满了疲惫,但目光依旧坚毅无比。
芷溪,我找遍了全国所有能做肝移植的专家,甚至联系了国际权威,哪怕花光所有钱,我也要让你活下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诚恳与决绝。
沈芷溪睁开模糊的眼睛,目光透过病房昏黄的灯光,落在陆屿言紧握的手上。她微微笑了笑,嘴唇微启：你砸了自己的公司,毁了和宋芷柔家族的合作……值得吗
陆屿言一怔,眼眶湿润：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她沉默良久,声音沙哑：你不该把生命当作筹码,更不该用命来交换感情。
她的每一句话,像刀子一样割裂他的胸膛。
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陆屿言感到无比的痛惜和自责。为了拯救她,他竟忽视了太多的真相,误解了她的付出和苦心。
他曾对她冷言冷语,质疑她的自私,怀疑她的心机。而她,却用自己的肝,为他撑起了生命的希望。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她从未求过回报,只有无尽的付出。
这场爱,深刻却沉重,像一场无声的战争,留下满目疮痍。
时间一点点流逝,沈芷溪的病情却并未好转。医生建议准备下一步的手术方案,但手术风险极大。
陆屿言不顾一切,动用公司所有资源,亲自安排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还联系了国际著名肝脏移植专家——为她争取每一丝生机。
然而,命运似乎仍然在和他们开玩笑。
一天深夜,心电监护仪的曲线骤然变得平缓,仿佛生命的火焰在缓缓熄灭。
陆屿言猛地抓住她的手,喃喃道：芷溪……不要走……再坚持一下,好吗
沈芷溪眼眶湿润,嘴唇颤抖：屿言……我……好累……声音轻得如风,却刺痛了他的心。
病房外,陆屿言低头望着手中的结婚戒指,泪水无声滑落。
我错了……他喃喃自语,从来没有人像你这么爱我。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商业婚约,所谓的白月光,在他心中,都抵不过她一人的真情。
数日后,沈芷溪的状态稍有好转,睁开眼看着身边的陆屿言。
他握紧她的手,泪眼婆娑：芷溪,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看着他,微笑中带着疲惫：我……忘了你是怎么爱我的。
那句轻声低语,仿佛是在告诉他,他们的感情需要重新拾起,需要时间去修复。
陆屿言点头,坚定地说：我会让你重新记起,我爱你的方式。
两人相视一笑,命运的波澜暂时平息,却注定未来依旧风雨兼程。
6
沈芷溪没有出席陆屿言的婚礼——因为那场盛大的婚礼在最后一刻被取消,新郎成了人人笑谈的笑柄。
她静静站在海边康复中心的长廊上,温暖的阳光斑驳地洒落在她白皙的手背,映出一片斑斓的光影,宁静得如同时间停止。
身后传来了熟悉而坚定的脚步声,陆屿言带着风尘仆仆的模样走来,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调侃：这次我带身份证了,你可以嫁我了吗
沈芷溪转身,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有泪光闪烁：你带着的,是戒指,还是道歉
他的手伸出,紧握那枚沉甸甸的戒指,许久,二人相视无言,唯有海风拂面,吹散过往的尘埃,迎来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