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明
城市角落成了我的栖身之处。每天工厂搬砖,手上的茧比伤口还多。一张签文,让所有人避我如蛇蝎。
被搅面机轧伤那天,他出现了。
需要帮助吗一把伞遮住了头顶的雨。
他叫陈明,在附近书店工作。
他没嫌弃我,反而每天送来食物和干净的水。
高烧那晚,他背我去医院,守了一整夜。
我搬进书店后面的小隔间,开始了新生活。
白天整理书籍,晚上不再惊惶失措。
我喜欢你。某天他轻声说,眼里有星光。
我们开始约会,他带我去从未去过的美好地方。
半年过去,我第一次感受到被爱是什么感觉。
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一天晚上,他突然说。
他问我为何总是在逃,为何不敢和人交往。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他拉住我。
我讲述了那张恐怖的签文。
我能看看那张签文吗他问。
陈明,求你…不要像他们一样…我哽咽着后退。
他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签文给我。他的声音不再温柔。
他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重重摔在地上。
膝盖磕在书店坚硬的地板上,皮肤瞬间裂开,血液渗透裤子。
陈明,不要…我哀求着,声音颤抖。
你简直是人间渣滓,让我作呕。他像审视一块腐肉般俯视着我,眼神中的温柔已被刻骨的厌恶取代。
我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他抬起脚,皮鞋闪着冰冷的光,狠狠踩在我试图爬起的手上。
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疼痛如同电流瞬间穿透全身。
我惨叫出声,声音在狭小的书店里回荡。
求你…我喃喃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似乎嫌恶我的哭声,终于移开了脚。
他的皮鞋上沾满了我的血,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暗红色的脚印。
我拖着浮肿的身体,每走一步都牵动全身伤口。
姐姐,我最后的依靠。
爸妈疯了,朋友变了,男友打了我,但姐姐不会。
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一起读童话,一起躲过父亲的暴怒。
发出那条简短的信息：我需要你,苏清瑜。
五分钟后,她回复了：天桥下,午夜。
黑暗中我蜷缩在天桥的钢筋阴影里,寒风穿透单薄的衣服。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媛媛！她一看见我就冲过来,声音哽咽。
她的双手捧起我的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天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那么真实,那么熟悉。
爸打的,因为那个签文…我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姐姐的手指轻轻抚过我脸上的淤青：这些伤…需要消毒,我带了药。
她从包里拿出医药箱,动作轻柔地给我处理伤口。
疼吗她小声问,眼睛里的泪水在路灯下闪烁。
我摇摇头,却忍不住因为碘酒触及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
爸妈太狠心了！她边包扎边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能这样对你
我试探性地开口,你…见过那张签文吗
她的手停顿了一秒,几乎不可察觉。
见过啊,她继续包扎,声音平静得不自然,就一张老旧的纸而已。
我的心跳加速：上面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看了都…
迷信而已,她打断我,挥了挥手,小地方的人喜欢这套。
她看着我的眼睛：你不会真信那些鬼话吧
可是爸妈、邻居、林晓晴,甚至陈明…
他们太迷信了！她声音突然拔高,随即又放软,听我的,别再纠结那张纸了。
她握住我的手：跟我回家吧,不用考大学了,我和我老公养你一辈子。
我喉咙发紧：你刚才说…迷信
对啊,她眼神闪烁,就是…迷信而已。
那为什么你也说不要考大学
她的手指在我手腕上收紧：因为…因为爸妈会更生气啊。
姐姐我直视她的眼睛,你也看过签文,是不是
我说了看过！她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就是迷信！
夜风吹来,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渗入骨髓。
你也变了,对不对我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扭曲：你在胡说什么
我死死盯着姐姐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变化。告诉我实话,签文上到底写了什么
姐姐的表情僵住了,像是一层面具裂开了缝。
我说了不重要！你非要自寻死路是吗
我不信什么狗屁签文,我只信我自己！我凭什么不能参加高考
我的声音在天桥下回荡。
她眼中最后一丝温柔像蜡烛被风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