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商聿昭是联姻。
可是结婚之后,他开始喜欢我了。
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真爱。
他说不爱看我哭,却索取无度,惹得我眼角泛红。
我哭着躲,说,不要了。
他贴在耳边哄:还不够。姜窈,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来,大家又说,我只是一个不被爱的替身。
我不生气。
商聿昭被仇人追杀,我主动替他挡了一刀。
他又气又心疼,崩溃地抱着我问,为什么。
我骗他说,因为我爱你。
后来,他爱惨了我。
但他忘了,我是个演员。
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1
第一次见到商聿昭是在一个无聊的慈善晚宴上。
他和姜家在生意上有来往。
本来要和他联姻的,是我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继妹。
但继妹害怕商聿昭曾经的黑道背景。
于是我成了最佳人选。
我虽是姜家长女,但年幼丧母,在家里仅是边缘人。
日常开销全凭当十八线小演员的收入。
继妹讥笑我:姐姐之前装清高,和普通人谈恋爱。现在勾搭上金主爸爸,开心坏了吧但商聿昭背景复杂,人又玩得花,情人一大堆,婚后够姐姐受的。
她不知道,我自有我的手段。
婚后第二周,有个女人找上门,说她怀了商聿昭的孩子。
我若无其事地抚了抚小腹,说:真巧,我也一样。
女人被我的演技骗到,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我劝她拿钱走人,她答应了。
其实商聿昭就在屋内,女人走了之后,我扭头问他:小演员超额完成赶人任务,商先生要不要考虑给我加钱
商聿昭情人太多,但他只图个新鲜,从不留恋。
结婚没多久,这已经是我为他赶走的第二个女人。
商聿昭像是被我逗乐了,反问我:姜小姐这么需要钱
我软着嗓子撒娇:不,我其实想要爱,真爱。你给吗
我走近他,手指轻抚过他的锁骨。在那里,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商聿昭低笑了一声,突然按住我停留在他伤疤上的手指,声音变得冷淡:姜小姐说笑了,我这样的人,不配真爱。
他不肯给我爱。我以为,我们的婚后生活将会是互相敷衍。
但那天,我去饰演一个芭蕾舞者。下戏的时候,发现他靠在后台侧门。
叼着烟,正在等我。
我的芭蕾舞裙还在身上,他突然扣住我的后颈,低头狠狠吻下来。
商聿昭开始喜欢我了。
他关心我的饮食起居,晚上要抱着我睡,出去应酬也会带上我。
我拍亲热戏,镜头是错位的,根本没碰到对方,他却还是会生气。
那天晚上,他换着花样惩罚我。
我的嘴唇被亲到流血,边哭边求饶,说不要了。
他吻上我眼角的泪水,在我耳鬓厮磨:
还不够。姜窈,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他爱得那么明显,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真爱。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的白月光,曾是一位芭蕾舞者。
商聿昭,不爱我了。
2
其实我早该发现,商聿昭的那些情人,每个都有些像沈聆月。
也包括我在内。
我们每个人,都是沈聆月的替身。
商聿昭的锁骨,就是因为沈聆月,才留下了那道疤。
从前商聿昭混黑道,沈聆月是他身边最乖的情人。
他从没想过,沈聆月会背叛他。
那年沈聆月被他的对家绑架,他义无反顾去救人。
按照沈聆月给的线索,却落入了对家的陷阱。
兄弟死了十几个,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副手被开膛,头被割下来挂在铁钩上。
他自己也被对家一刀砍落悬崖,坠入了海里。
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却发现沈聆月成了对方老大的女人。
半年后,商聿昭亲手收拾了对家。
但沈聆月不见了。
有人说,那个男人早就厌倦了她,换了新宠,把她打发走了。
后来,商聿昭退出黑道,开始做医疗产业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再后来,他与姜家联姻,娶了我。
我第一次见到沈聆月是在一个夜场,灯影缭乱,音乐嘈杂。
有个穿得很风骚的女人站在台上扭动肢体。
商聿昭看了她一眼,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但他的手下也看到了,台上那个女人,就是欠了他们十几个兄弟血债的沈聆月。
手下动作极快,把沈聆月从舞台上拖下来。
她在挣扎中裙摆撕裂,膝盖擦地,脸上的妆花的一塌糊涂。
但在抬头看见商聿昭的那一刻,她彻底停止了挣扎。
她扑上来,抱住商聿昭的腿,哭喊着:阿昭,别让他们杀了我……
商聿昭眸色冷得像冰,没有犹豫,一脚把她踹开。
沈聆月被踢翻在地,手臂骨折了,发出一声脆响。
商聿昭搂在我肩膀上的手突然紧了紧,我被捏得发痛。
他问沈聆月:你以前说,想当芭蕾舞演员,就是跳这种舞
沈聆月眼泪直掉,跪在地上,不顾骨折的手臂,又爬过来扑在商聿昭脚边。
她哭得嗓音破碎:阿昭,你相信我,不是我要害你的。是他们用我的声音录了变声器,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后来,他们囚禁了我,我为了找你,从楼上跳下来,摔坏了腿,所以现在才……
沈聆月哭得快断气,扑在商聿昭的脚边抽泣:阿昭,医生说,我这辈子都跳不了芭蕾了。
商聿昭的皮鞋擦过她的脸,鞋尖慢慢勾起她的下巴,沈聆月抬起头,眼底全是血丝,眼泪掉下来像流着血。
沈聆月,他居高临下,眼底压着怒火,你特么觉得,我还会信你
我很少见到商聿昭动怒,但动怒就代表着,那个女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何况,他刚见到沈聆月时转身就走,也代表着,他想保护她,不想让她被手下发现。
不等沈聆月开口,我搂住商聿昭的胳膊,想把他往场外带。
我轻笑道:老公,你这样,不怕我吃醋吗
沈聆月的眼睛一瞬间暗了下去,神色惨淡。
阿昭,你……结婚了
我眼神示意手下赶紧把沈聆月弄走,他们几个人一起上去拉她。
沈聆月没有挣扎,断掉的胳膊垂在身侧,像一具毫无生气的破碎玩偶,只有那双眼睛,绝望地盯着商聿昭。
商聿昭暗骂了一声,突然推开我。我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他猛地反手捏住我的下巴。
姜窈,我是不是之前太宠你了让你觉得,可以插手我的事
3
商聿昭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可怕。
他松开手,我一个踉跄,狼狈摔倒在地上。
手掌磨破了皮,高跟鞋断了鞋跟,压在脚踝上,疼得站不起来。
商聿昭抱起沈聆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听到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姓沈的阴魂不散,老大又特么眼瞎了,这下嫂子惨了。
小声点,你看不出来吗,嫂子就是姓沈的替身。这么多年,老大根本没爱过别人。
……
商聿昭连着三天没有回家。
听说,他给沈聆月安排了住处,24小时陪着。
第四天夜里,我感觉被人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呼吸带着酒精残留的灼热。
是商聿昭。
想起他这几天极度冷漠的态度,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猛地伸手推开他。
他却把我抱得更紧,我咬着牙,滚字还没骂出口,嘴就被他堵住了。
我气得要死,一脚踹过去。腿刚抬起来又被他一把握住。
他整个人顺势压上来,膝盖嵌进我的双腿之间,带着不容抗拒的控制欲。
想我吗他低声问。
我瞬间怒极,一巴掌甩过去:谁想你你给我滚!
他抓住我打人的手,一寸寸展开我攥紧的指节,把我的手慢慢按回枕头上。
但我想你了。他俯下身,额头贴着我的额头,呼吸搅在一起。
我只想骂人。
你刚睡完她,又回头来找我。商聿昭,你当我是什么
他用手指抚过我的脸:我只是帮她找医生,你别生气。她都骨折了,我怎么睡她,嗯
我冷笑:等她痊愈了,就可以睡了是吧
他被气笑了,把我拉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别乱想。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说,你爱我。
商聿昭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一次也没有。
甚至是婚礼上,结婚誓言里,统统没有。
这次也一样。
他沉默了一瞬,低头吻住我。
他吻得很深,却无法说爱我。
一夜缠绵。
我想,商聿昭不是傻子,沈聆月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他能分辨得出来。
如果真的像沈聆月说的那样,为什么她要两年之后才去找他
破绽百出的借口,连我都骗不了,又怎么可能骗得了商聿昭。
但是第二天早上,商聿昭抱着我,问我,能不能让沈聆月搬过来住。
她跟过我,现在新伤旧伤一身,我不能让她再回夜场。
医生说她有很严重的情绪病,我要看着她,防止意外。
她是个病人,你别和她计较。
指尖的血液在发冷,即使商聿昭知道一切,他还是选择让沈聆月待在他的身边。
而他给出的那些理由,每一条听上去都那么可笑。
见我沉默不说话,商聿昭的语气不再温柔,多了几分强势。
不同于昨晚,他的眼眸里,又换上了上位者的冷漠。
姜窈,听话。
他不是和我商量,而是告知我,他已经做好的决定。
我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说,好。
沈聆月依然占据着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可我,不能退缩。
4
沈聆月搬进了走廊尽头的客房。
商聿昭今天走得早,没和我一起吃早饭。
我刚喝了一口雪耳桃胶,沈聆月走进来,坐在我的身边,管家也给她盛了一碗。
她扫了一眼,笑得意味不明:阿昭真是的,以前说我气色差,天天给我煮这个,我又不爱喝。
我没抬眼:不是他煮的,是我让厨师煮的。
她却好像没有听到,对着勺子吹了一口气:那会儿我胃口差,他还会哄我,一口一口喂我喝完。
我轻笑一声:沈小姐,我允许你和我同桌吃早饭了吗
她神色一滞,管家很有眼力,立刻过来请她走。
沈聆月猛地站起身,汤碗倾斜,滚烫的羹汤泼了我一身。
对不起……我的胳膊骨折还没好……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拿餐巾擦了擦裙摆。
然后抬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猛地拽开,她撞上桌角,哀叫一声摔在地上。
我蹲下身看她:没关系,我的躁狂症,好像也还没好。
沈聆月面露恐惧,管家把她带回她的房间。
她哭了一整天,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动。
商聿昭回来的时候,管家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当时的情况,特地说明了,是沈聆月先对我动的手。
但商聿昭完全没听进去,直接去了沈聆月的房间。
过了半个小时,我忍不住了,早上被烫红的皮肤还在隐隐作痛。
我站起身,去沈聆月的房间查看。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
沈聆月坐在商聿昭身上,双腿搭在他两侧,像是刚从哭里缓过气来。
这里还是好疼……她脖子微扬,轻声哼着,眼尾发红。
商聿昭低着头,她说哪里疼,就帮她揉哪里。
我现在是废人了,腿也坏了,手臂也坏了……她的眼泪簌簌落下: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都好久没理我了。
商聿昭没说话,沈聆月突然抬起头,凑近他的唇,亲了上去。
我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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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门响,商聿昭追出来。
姜窈!
我脚步不停,直往门外冲。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商聿昭拉住我的手腕,我用力甩开。
我拉开大门,看见迎面一辆黑色摩托猛然停下。
有个人冲过来,戴着帽子口罩,手里拿着刀,动作极快。
那把刀是冲着商聿昭去的,他一瞬间侧身,将沈聆月护进怀里。
但就在刀落下的那一秒,我冲过去,抬手拦在商聿昭身前。
利器划过锁骨,埋入胸腔,热意迅速透过布料,血顺着领口流下来。
沈聆月在他的怀里尖叫。
我整个人往后倒去,商聿昭看到我嘴角渗出的血,脸色彻底变了。
姜窈!他声音发颤,手掌用力捂住我的伤口,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涌。
他低头骂我:你特么疯了吗你不知道躲开
挺好,我的眼睛睁不动了,低声说,以后,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非常疲劳,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商聿昭抱着我的手在颤抖。
我咳出一口血,眼皮越来越重,我努力睁开眼睛,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整个刻进心里。
商聿昭,下辈子,我会记得你的样子。
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你了。
商聿昭全身紧绷,喉结动了一下,像是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
我打断了他。
我摇了摇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我轻声说:不,还是让我……忘了你吧。
说完这句,我终于,闭上了眼睛。
商聿昭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手臂死死压着我,眼底充满暴怒。
不知道是在气我,还是在气他自己。
我只觉得很累,很想睡。昏过去之前,我听到他疯狂喊我的名字。
姜窈,不要睡过去!
姜窈,听到没有,你特么不准死!
姜窈……你想要的,我答应你。
5
姜窈被急速送往医院。
商聿昭坐在手术室外,他盯着那扇门上手术中的灯牌,目光一动不动。
身上还沾着姜窈流的血,在他心口的位置,晕染开一大片鲜红。
沈聆月走过来,坐在他身旁。
阿昭,别担心,姜小姐还年轻,她会没事的。
商聿昭没说话。
她低下头,神情楚楚可怜:
就算她真的……挺不过去,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如果她死……
死字还没说完,商聿昭突然抬头,朝她看了一眼。
铺天盖地的杀意从他的瞳孔里漫出,沈聆月的脸色唰地白了。
商聿昭站起身走近她,俯身低头,巨大的压迫感让沈聆月恐惧得浑身颤抖。
沈聆月,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想杀我的人是谁
他抬起一根手指,点在沈聆月的锁骨下方。姜窈身上同样的位置,现在是一个血窟窿。
沈聆月只觉得那根手指像一把匕首,稍稍用力,就能杀了她。
我以前混哪一行的,你知道。商聿昭的声音充满了警告,我可以留着你,也可以毁了你。
沈聆月脸色惨白,每个字都剜在她的心上。
商聿昭冷笑:我不是不知道,你跟过多少人,换过几张床。
趁着我还顾念以前,你可别不知好歹。
他收回手。
沈聆月踉跄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她怕了。但她依然不甘心。
她握住商聿昭的手,泪眼婆娑,跪在他的面前,像是真的知道错了。
阿昭,我错了。但你相信我,我会改的。
等姜小姐醒了,我就向她道歉,好不好
商聿昭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摩挲着沈聆月颤抖的唇瓣。
乖一点,别让我为难。
沈聆月握住他的手指,把他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阿昭,可还记得那年雪崩,你差点冻死。我也是这样,把你捂暖。
商聿昭垂着眼,看着被她攥住的那只手。
他眉间的戾气慢慢散了些。
6
我从浑浑噩噩的昏迷中醒来,看到沈聆月还跟在商聿昭身边。
听说沈聆月对商聿昭曾有救命之恩,因此在他心中地位与其他人都不同。
即使我赌上性命,走了一步险棋,最多也只是和沈聆月平起平坐。
伤口差不多愈合的时候,我平静地对商聿昭提了离婚。
一开始,他以为我只是因为受了伤在闹脾气,于是耐心地哄我,说他会好好照顾我,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但那天下午他回来时,正好撞到我在往车上搬行李,管家在一旁拦也拦不住。
他几步走过来,一把拽住我手里的行李箱,拽得力道极狠。
你去哪儿
我想把行李箱拽回来,怎么也拽不动,我的脾气突然上来了。
商先生,你忘了,我们是协议结婚,是约定好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
婚前协议是商聿昭主张拟的,他当然记得。
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站在门旁的沈聆月。
商先生,你不是也有,你的私生活么
麻烦让开,商先生。
空气一瞬间骤然冷却,商聿昭猛地拉开车门,把我狠狠推进后座。
你发什么疯!我拼命挣扎。
车门砰的关上,他整个人倾过来,把我死死困在狭小空间里。
呼吸贴得太近,他的怒意几乎快要烫到我的皮肤。
你特么再敢叫我‘商先生’试试。他咬着牙,声音低得发狠。
我也是有脾气的,我盯着他,冷声道:
是我口误,我应该叫你,前夫。
他眼神骤沉,抬手掐住我的脖子,指骨用力,直接卡在我的喉咙上。
我的呼吸断了半截,眼前发黑,整个人是失重的痛觉。
姜窈,你要是敢离婚,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的声音狠戾,贴着我的耳朵,手指还在收紧,我以为我死定了。
但下一秒,他突然松开手,凶狠地吻上来。
没有章法,疯狂的,血腥的吻。
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呼吸紊乱地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
姜窈,别逼我求你。
你以前答应过我,会好好和我在一起的。
我的眼里毫无波澜,我说:
以前,没有沈聆月。现在,我不爱你了。
商聿昭觉得我是在说气话,低头亲了亲我唇边的血迹,把我抱紧了些。
是我没照顾好你,你生气了。
但你以后,别说这种话。
我会伤心。
我说:我不信,除非你说爱我。
他喉结滚了滚,手指插进我的发间,低头吻我的耳垂、眼睛、额头、最后落在锁骨上。
我爱不爱你,他说,你感觉不到吗
他不知道,我说我不爱他,并不是气话。
锁骨下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但那里不是最疼的地方。
我轻轻按上自己的左手腕,在红绳缠绕的下方,有一条狰狞的伤疤。
我年幼丧母,活得并不开心,每天都在受到所谓家人的排挤和伤害。
最严重的时候,我得了双相情感障碍,会抑郁,也会躁狂。
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就是我曾经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证据。
那个把我从死亡里救回来,给我活下去信念的医生,却死得不明不白。
一群精神病医闹,受商聿昭指使,在他刚做完手术后,用刀把他捅死了。
那天,他刚接受我的表白。
7
商聿昭最近对我很好。
不是那种送鲜花戒指,花前月下的宠爱,而是,我终于获得了他的信任。
我让他给我安排工作,毕竟身上有了伤疤,当演员上镜难看。
第二周,我被空降进他的医药集团,挂职总裁特助。
跟在他身边,让我有权限查看公司的所有核心商业机密。
三个月后,我又求他帮我收购姜氏集团。
我爸病得厉害,我妹和她妈以前往死里欺负我,我不想把公司让给她们。
你帮我,把姜氏收购了吧。
商聿昭正在翻看晨会资料,听见我的话没抬头:
风险不小,有难度。
我悄悄绕到他身侧,拿走了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商聿昭抬眸看我,我顺势坐到他的腿上,笑着说:
商总,您的太太现在有点商务需求。
您别忙着看晨会文件,先看看您的太太。
商聿昭放下文件,扣上我的腰,把我拉近了些,笑着问我:
现在是在上演‘君王不早朝’的戏码
我笑了,轻轻扯着他的领带,指尖在他的领口徘徊。
你答不答应
他看着我,眸色暗下来,带着点笑意。
求我。
我蹭了蹭他的鼻尖,在他的唇角轻轻地亲了一下。
不够。
我又亲了他一下。
商聿昭嗤笑了一声,一把将我抱起,整个人被放在了办公桌上。
文件落了一地,他俯身贴近我:想要半壁江山,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天,我从白天断断续续求到夜里。
最后实在求不动了,变成了求饶。
他贴在我的耳边,落下细碎的吻:
姜窈,那天你说要走,我真的,气疯了。
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不准离开我。
……
我和商聿昭进展顺利。
他收购了姜氏,交到我手里时,股权结构也已经重新调整了顺序。
我不仅在他的医药公司拥有话语权,感情上也得到了他的偏爱。
但我还没赢。
因为这个家里,还有一个沈聆月。
沈聆月的存在让我头疼。
一方面,商聿昭和我在一起后,的确没有再碰过她。
但另一方面,他会照顾到沈聆月的日常生活,还会根据她的喜好,买她想要的东西。
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昂贵的粉钻耳钉。
沈聆月有恃无恐,知道我拿她没办法。
她这段时间安静得过分,但她看向我的目光里,除了怨毒,还带了点得意。
那天,她又在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一把扯过她,她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歪,跌坐在地上。
沈小姐,你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沈聆月脸色一僵,然后很快勾起一个笑容,她笑得又狠又狂:
姜小姐,你可别得意过了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很快,就要倒霉了。
8
我听见她说的那句你很快就要倒霉了,突然觉得很好笑。
倒霉
我活了二十五年,从来就没交过好运。
小时候,妈妈死得早。我被继母和她的女儿欺负,饭都吃不饱,枕头下还被她们塞死老鼠。
妹妹会往我的靴子里放钉子,在新年剪坏我唯一的羽绒服,然后无辜地说是开玩笑。
我爸看见了,只会劝我说:你是姐姐,要让一让妹妹。
我稍一反抗,她们就把我往死里打,我爸假装看不见。
最厉害的一次,我被打得满身是伤,但我也把妹妹的头打开了花。
妹妹哇哇大哭,我爸把我送去寄宿,我再没回过几次家。
长大之后,我去演戏,吃过很多苦,终于拼出一点小名气。
结果那对母女把我洗澡的视频卖给狗仔,说我靠陪导演睡觉上位。
全网都在网暴我,哪怕我后来证明了清白,他们还是说我脏,我该死。
那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割腕自杀,谢祈舟救了我。
他救了我两次。
第一次,是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第二次,是拒绝使用医院当时强推的镇静止痛剂。
他说,我的状态很可能会构成药物依赖风险。
这种新药是商氏医疗的主打产品,快速镇痛,但一停药就会全身抽搐,心跳紊乱。
谢祈舟大力反对新药的做法,堵了某些人的财路,被人乱刀捅死在手术室门口。
被简单地归结为医患冲突,又因为凶手是精神病,无法追究责任。
那天,他刚接受我的告白,让我等他下班。
我开心了很久,换上漂亮的裙子,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最后却只等到他死亡的消息。
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泯灭于黑暗中。
……
我对沈聆月无所谓地笑笑,抬手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从原地扯起来。
她惊叫了一声,没站稳,被我猛地推到墙上。
砰的一声,她的后脑重重撞到墙面,脸色煞白。
我贴近她,慢条斯理地说:
沈小姐,你不知道吧,‘倒霉’是我的老朋友。
我天生扫把星,谁碰到我都倒霉。
你看,你碰到我,不也很倒霉么
沈聆月拼命挣扎,但我拽着她的领口不放,她破口大骂:
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
姓姜的,你根本不爱商聿昭,你这个骗子!等他知道了,你就倒霉了!
我低笑一声,甩开她的衣领,慢慢收回手。
我问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眼睛里带着那种终于抓住把柄的得意:
你妹妹告诉我的。
你和那个医生之间的事,她全告诉我了。
我觉得很奇怪,我和谢祈舟之间的事情,妹妹不应该知道。
我问沈聆月:她还说什么了吗
沈聆月笑得恶毒:她还说,你天生贱种,不配得到爱。
8
最近这一个月,商聿昭频繁出差,对我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接手姜氏集团后,我开始调查当年姜氏名下医院违规使用药品的情况。
在商氏医药时,我偷偷盯紧药物研发线,寻找成瘾性药物的临床合规性作假证据。
我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沈聆月说的那话:妹妹说我是天生贱种,不配得到爱。
不配得到爱是什么意思
我止不住地怀疑,关于谢祈舟的死亡,我的妹妹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但我既没有头绪,也找不到证据,更不可能直接问妹妹。
半夜十二点,疲惫不堪的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弯下腰,把我整个人从沙发上抱起来。
我想是商聿昭回来了。
我模糊地喊了他一声,他把我放到床上,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被子盖好,但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抱过来。
我昏昏沉沉地伸手去触碰他,没有碰到。
我闭着眼睛,又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手慢慢伸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一开始,他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我好像听到他叹了口气。
然后伸手回抱住了我。
清晨五点多,我迷迷糊糊地醒了。
商聿昭还在睡着,眉心紧皱,眼下是一圈深青的阴影,胡子没刮,看上去很憔悴。
接下来的几天,他回来都很晚,也不怎么去公司。
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妙,担心自己背地里做调查的事情,已经被他发现。
我不怕沈聆月告诉他,我和谢祈舟的事情。
毕竟我当演员这些年,被传过的绯闻,被恶意造的黄谣,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但如果他发现,我嫁给他,只是为了弄垮他的医药集团,为了把他绳之以法,为了给枉死的谢医生一个交代。
那么,他绝不会饶过我。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非常痛苦。
我怀孕了。
我从小渴望亲情,如今,却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9
最近这些天,商聿昭并不是在出差,他只是特地留出时间,在暗中观察姜窈。
结果如他所料,姜窈在查医药违规记录,查药品研发档案。
她嫁给他,大概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商聿昭觉得自己应该恨姜窈。
就像他憎恨每一个背叛过他的人一样。
但那天他回到家,姜窈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抱住他,很自然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他心里又萌生出一点卑微的希望。
他想,也许姜窈是误会了什么,也许姜窈也是爱他的,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
商聿昭这辈子,过得并不幸福。
小时候,父亲的正妻把年幼的他和母亲绑了,扔到雪山里。
雪崩了。
母亲把他护在身下,自己冻死了。
后来父亲派人去救他们,年幼的沈聆月也在其中,她把羽绒服脱下来,裹在他的身上。
长大后,他继承了父亲的黑道生意。沈聆月成了他的情人。
他曾经幻想过,沈聆月是他的救赎。
后来幻想破灭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感念沈聆月的救命之恩。
他想,反正女人都是那样,嘴里说着爱,转身就背叛。
直到姜窈出现。
那是个爱憎分明,想撒娇就撒娇,想打人就打人的野丫头。
本来只是商业联姻,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了心。
商聿昭一开始是不想承认的,他对自己的感情闭口不提。
绝不开口说爱她。
到后来,当他发现姜窈嫁给他似乎别有目的,却又不忍心拆穿她。
他发现,姜窈接近他的最初目的,是一桩医闹杀人事件。
被杀害的谢医生,曾经竭力阻止过医院使用商氏的镇定止痛药。
但医院是在姜氏名下,谢医生的阻挠根本没有用。
姜家的老爷子知道他这药利润高,是求着他卖给医院的。
谢医生影响了姜氏的利益,他曾怀疑过,是不是姜家老爷子派人做的。
结果并不是。
杀死谢医生,是姜家二女儿姜芝乔的主意。
那个女人联系的是商聿昭之前的一个小弟阿金。
她给了一大笔钱,让阿金找了几个精神病去杀人,又让阿金向外散播,背后的人是商聿昭。没人敢惹黑道势力,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敢认真查谁是真凶。
商聿昭是个商人。
当时他正准备着和姜氏联姻,于是教训了那个小弟一番,但没再多管闲事。
前段时间,他听沈聆月说,那个被杀死的谢医生,曾是姜窈喜欢的人。
商聿昭什么都明白了。
他恨自己,舍不得向姜窈摊牌。
他知道,一旦摊牌,姜窈就会连演都不肯演了。
她会撒娇,会吃醋,会气得跟他闹翻,也会在梦里无意识地抱紧他,说喜欢他。
姜窈对他的喜欢,全是演的吗
10
我小瞧了沈聆月,我被她绑架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嘴巴被封,手脚被捆,眼睛被蒙,不知身在何处。
除了沈聆月,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声,和一个陌生的男声。
女的是我妹妹姜芝乔。
那个男的问:嫂子,姓商的真的会为了她来送死吗
沈聆月轻笑一声,给那个男的点了根烟。
小金哥,你以前跟了商聿昭几年,不知道他看着精明,其实很蠢吗
那年,我被他的对家绑了,只是在电话里哭了几声,他就带人来救我。
他明明可以不来的,但我一哭,他就心软了。后来我骗他,说不是我给他打的电话,他居然信了。真是个蠢男人啊,蠢到家了。
姜芝乔哼了一声:那是救你沈聆月,换成救姜窈这贱人,就很难说。
她当年勾搭的是那个谢医生,对姓商的根本就是逢场作戏。
商聿昭对她,搞不好也没什么感情。可商聿昭的人头这么值钱,要是不来救她的话,我们可就亏大了。
阿金阴狠地说:我老大说,要是他不来,就让我再多找几个人,像上次那样,上门把他给剁了。
沈聆月柔声安慰道:你老大的心思我最懂,他说是这么说,但你看,上门风险太大,你上次不就失手了还是等商聿昭过来送死吧。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阿金嗯了一声:嫂子说得有理。
姜芝乔问:怎么,那贱人和商聿昭真的勾搭上了
沈聆月哼了一声:是啊,没准儿还是真爱呢。
姜芝乔笑得阴冷:呵,真爱是吧,那就让商聿昭给他的真爱殉个葬。喜欢那个贱人的男人,都该去死!
上次捅了那个谢医生五刀,这姓商的看起来命硬,不知道捅几刀才会死呢
沈聆月笑道:九刀吧。祝他们长长久久
我浑身血液发冷,什么都听明白了。
上次来杀商聿昭的,是他从前的小弟阿金。
沈聆月跟了阿金现在的老大。
杀死谢医生的,是我的妹妹,姜芝乔。
现在,他们还想利用我把商聿昭骗来,杀了他。
他们发现我醒了,对我一番拳打脚踢过后,姜芝乔喊了停,让我给商聿昭打电话。
姐姐,你乖乖配合,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把姜氏还给我,再把商聿昭弄来就行。
很简单,你叫商聿昭来救你。你是演员,哭两声,很容易的吧。
我笑了笑:都听妹妹的。为了个男人,伤了我自己,可不值得。
姜芝乔冷笑:姐姐明白人。一会儿,就看姐姐的表演了。记得,要哭,要说你爱他。
电话接通了。
我停了两秒,对着电话那头说:
商聿昭,我拿到你医药舞弊的证据,把你举报了,会有人来抓你。
现在我出国度假了,你别来找我,反正你也找不到。
还有,我没爱过你,我都是骗你的。
11
铁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响震得整间仓库墙皮掉灰。
我刚放下电话不到三秒钟,商聿昭却出现在门口。
他扫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我身上,轻笑了声:
出国度假嗯
守在屋里的几个小弟下意识掏出了武器。
但几个杂毛怎么可能是商聿昭的对手。
他袖口一甩,蝴蝶刀闪着银光划破空气。
几个小弟被接连踹翻,阿金脸色铁青,拔枪对准商聿昭。
一枪打偏,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脑袋已经被爆开了花。
姜芝乔心思恶毒,却从没亲眼见过血腥暴力的杀人场面,吓得倒在地上呕吐不止。
沈聆月见形势不妙,扯过我,把刀横在我的脖子上。
别动!
她把刀用力压了压,我感到一阵刺痛,血珠从细小的伤口冒了出来。
阿昭,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割开姜窈的脖子。
商聿昭站住了。
沈聆月,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沈聆月愣住了。
你不怕,我把她杀了吗
下一秒。
嘭!
沈聆月的耳边猛地炸响一个闷雷。
不是枪声,而是近在咫尺的爆炸声。
一股灼热的冲击波,从她右耳的粉钻耳钉里迸发出来。
那是商聿昭上个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耳钉里藏了一个微距炸弹,攻击范围极小,但是破坏力惊人。
沈聆月哀嚎着扑到地上,半边脸被血糊住,右耳血肉模糊。
我一脚把她手中的刀踢了出去。
商聿昭走到沈聆月面前,取下她左耳上完好的粉钻耳钉。
两个耳钉一个是炸弹,一个是监听定位追踪器。我送的生日礼物,你还满意吗
沈聆月嘴唇发抖,整个人趴在地上,像一只断了腿的虫子,在血和灰尘里爬。
爬到门口,她愣住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门外站了好多商聿昭的手下,只不过刚才没让他们进来,所以一直守在门口。
手下们把沈聆月拖了出去,现在证实就是这个女人,当年害死了他们十几个兄弟,他们终于可以报仇了。
商聿昭过来抱我。
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想推开他。
别乱动。他低声说,轻轻吻住我。
他的手收得很紧,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狠命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阻止眼泪流下来。
12
姜芝乔被送进了监狱。
她宁愿去监狱,也不敢在外面待着。
判决书下来的前几天,她被按着肩膀,跪在谢祈舟的墓碑前磕头,磕了一整夜,几乎昏死过去。监狱起码有铁门和守卫,监狱里安全多了。
沈聆月过得生不如死,已经在精神病院自杀了好几次。
商聿昭因为药品合规舞弊被罚款、永久禁止从业。
又因为主动现身检察院提交核心文件,获得了减刑。
几年监狱生活,是免不了的。
……
儿子出生后,我带着儿子去看他。
孩子软软的小手扒着他的脖子,
然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抱紧了孩子,又伸出手,搂住了我。
儿子长得很像他,但他比他的爸爸幸运得多。
我会让他在阳光下长大。
他会学会爱人,以及被爱。
有一天,他会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他的爸爸。
漫步在下一个晴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