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染血的订单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接到了一个去城郊的订单。
说实话,这个点我一般不愿意跑长途,尤其还是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但订单备注上明晃晃地写着加价500元,我犹豫了三秒,还是点了接单。没办法,上个月在地下拳场打黑拳被禁赛,现在全靠开网约车还债。
车停在夜莺酒吧门口时,雨已经下得很大。后门砰地一声被拉开,浓烈的酒气混着古龙水味灌了进来。
去青林水库,越快越好。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但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他怀里抱着个黑色手提箱,右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昏暗的车灯下泛着光。
我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先生,青林水库现在过去要一个半小时,而且那边正在修路...
别他妈废话！他突然暴喝一声,从手提箱里掏出一沓钞票甩在我脸上,够不够不够还有！
钞票散落在仪表盘上,我这才注意到有些纸币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不是墨水,是血。那种铁锈般的腥味我再熟悉不过——在拳台上没少闻过。
看什么看开车！他喘着粗气,不停回头看后窗,闯红灯！所有红灯都给我闯！
我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先生,这样会被吊销驾照...
话没说完,一个冰冷的硬物抵在了我后颈上。是枪。
现在,踩油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否则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雨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子弹。我闯过第三个红灯时,后视镜里已经出现了警车的闪光。
甩掉他们。男人把枪口往前顶了顶,走老钢厂那条小路。
方向盘在我手里变得像冰块一样滑。老钢厂那片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路灯都没几盏完好的。拐进小巷的瞬间,车灯照出墙上一大片喷漆——正是上周新闻里那个失踪女孩最后出现的地方。
停车！男人突然喊道。
我猛踩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了半米才停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把手提箱塞进我怀里：保管好,明天中午到人民广场地铁站C口,会有人给你十万。
什么等等...
闭嘴！他一把推开车门,告诉警察你只是网约车司机,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敢多说一个字...他晃了晃手里的枪,你那个在第三医院住院的老娘,恐怕要提前住进太平间了。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怎么知道我母亲住院的事
警笛声越来越近。男人转身钻进巷子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低头看向怀里的手提箱,发现锁扣处正在往外渗血。
一滴,两滴,落在我的牛仔裤上,晕开成暗红色的花。
就在这时,警车拦在了我车前。两名警察举着手电走过来,刺眼的光柱直射我的眼睛。
熄火,下车！双手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
我机械地照做,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其中一个警察注意到了仪表盘上的血钞票,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什么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张。
乘客落下的,我不...
话没说完,后备箱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个慢慢走向车尾。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提箱的提手。
后备箱打开的瞬间,年轻警察发出一声惊叫。年长的立刻拔枪对准我：趴下！双手抱头！
在被按倒在雨水中的前一秒,我看到了后备箱里的东西——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色塑料袋里垂下来,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和我刚才在后座男人手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2
箱中人
冰冷的手铐咬进我手腕时,雨水正顺着警车顶灯旋转出红蓝相间的漩涡。那个黑色手提箱被警察用证物袋装走,我盯着箱角不断滴落的暗红色液体,喉咙发紧。
苏晴,32岁,前职业拳击手。做笔录的警察翻着我的档案,去年因地下拳赛被禁赛...难怪能徒手把人塞进后备箱。
我猛地抬头：人不是我杀的！那乘客上车时后备箱里就有...
安静！警察拍桌子的声音在审讯室里炸开,死者张子豪,45岁,建筑公司老板。他妻子报案说他昨晚带着三百万现金去赎儿子,然后就失踪了。
赎金儿子我脑子里闪过那些沾血的钞票,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如此慌张。
后备箱尸体手指有勒痕,警察继续道,明显是死后被人摘走了戒指——正好和你描述的乘客特征吻合。
我浑身发冷。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故意打扮成死者模样,让我这个网约车司机当替罪羊
审讯室的铁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便衣的女警探走进来。她比了个手势,其他警察都退了出去。
我叫林玥,市局刑侦队的。她在我对面坐下,推过来一部手机,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昨晚23:47,张子豪独自走进地下停车场,手里提着那个黑色手提箱。突然,三个蒙面人从角落里冲出来,其中一个用钢管猛击他后脑。张子豪倒地后,其中一个歹徒摘下口罩——赫然就是坐我车的那个乘客！
这人叫马三,林玥指着画面,专业绑匪,专门伪装成受害人制造假象。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箱子里...
不是钱。林玥的眼神变得锐利,法医刚确认,箱子里装的是张子豪儿子的两根手指。
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在审讯桌上。那些血钞票上的污渍...是孩子的血
林玥突然凑近：马三留你活口,是因为还需要你完成交易。明天中午人民广场,你要配合我们抓捕。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盯着她警徽上的编号,万一你们警方有内鬼呢
林玥笑了,从手机调出另一段视频：我母亲在病房里和护士说话的画面。你母亲住的VIP病房,是张子豪公司长期赞助的。现在,你觉得谁更危险
凌晨四点,我被释放了。警局门口停着我的车,后备箱已经被清理干净,但那股血腥味挥之不去。打开储物格,我发现备用手机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明早十点,老钢厂见。——L
回到家,我冲了半小时冷水澡,皮肤搓得发红也没洗掉那种被血浸透的感觉。正要关灯,突然发现窗帘微微晃动——我明明关了窗！
枕头下的匕首刚抽出一半,卧室门就被踹开了。三个黑影扑上来,我本能地一个侧踢放倒第一个,却被第二个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乙醚的甜腻味冲进鼻腔时,我听见有人说：老大要那箱子...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瞥见床头柜上的闹钟——5:30。距离交易时间,还有六小时三十分钟。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废弃工厂的铁架上,双手被铁丝反绑。楼下传来争吵声：
箱子里根本没钱！
放屁！那女的肯定调包了！
我悄悄扭动手腕,铁丝扎进皮肉,血顺着指尖滴在生锈的钢梁上。突然,一滴血落在一张报纸上——头条正是张子豪失踪的新闻,配图里他妻子戴的项链,和今早林玥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3
困兽之斗
血滴在报纸上的瞬间,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林玥是张子豪的妻子那她给我看的监控视频......
楼下的争吵声越来越近,我顾不得细想,用力挣动手腕。铁丝深深勒进皮肉,温热的血顺着小臂往下淌,反倒让束缚松动了些。
那娘们肯定把真箱子藏车上了！
老大说先别动她,等交易...
脚步声停在正下方。我屏住呼吸,看见一个光头男人正弯腰捡起那张沾血的报纸。他盯着血渍看了两秒,突然抬头——
我猛地向后一滚,铁架发出刺耳的呻吟。光头大喊一声,另外两人立刻冲上楼梯。被反绑的双手限制了我的动作,第一个冲上来的混混挥刀就捅,我侧身闪避,用肩膀狠狠撞向他的膝盖。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但另外两人已经扑了上来。乙醚的味道再次逼近,我抬腿踢翻旁边的铁桶,趁着他们躲避的瞬间从铁架缝隙直接跳了下去！
二层楼高的距离,我落地时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没时间检查。冲出厂房时,暴雨如注,远处有车灯亮起。我本能地扑向杂草丛,铁丝终于被挣断,手腕上皮开肉绽。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厂门口,下来的人打着手电四处搜寻。当光束扫过我藏身的位置时,我认出了那张脸——正是昨晚伪装成张子豪上车的马三！
找！她跑不远！马三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那箱子里的东西比命重要！
我蜷缩在臭水沟里,掏出裤兜里仅剩的手机。屏幕裂了,但还能用。拨通林玥电话的瞬间,远处响起铃声——她竟然就在工厂另一侧！
马三的人立刻朝声源围过去。我咬牙爬出水沟,拖着伤腿绕到厂房背面。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我看到林玥被按在墙上,马三用枪顶着她的下巴。
张太太,你老公临死前没告诉你吗马三扯下她的项链,那孩子根本不是被绑架的——是他亲手卖给我的！
林玥的表情瞬间凝固。马三继续道：三百万买自己儿子的命太便宜了！那孩子可是RH-null血型,黑市上光200cc骨髓就能卖...
我没等他说完就撞碎了玻璃窗。碎玻璃像刀子般划破脸颊,但疼痛让我更加清醒。马三转身开枪的瞬间,我抓起地上的钢筋甩过去,子弹擦着耳廓呼啸而过。
混战中林玥挣脱束缚,从靴筒掏出匕首刺进一个打手的脖子。马三见状就要开枪,我抄起铁棍砸向他手腕,却被他反手一枪托砸在太阳穴上。
眼前发黑的瞬间,我抓住马三的衣领,用当年打黑拳的绝招——头槌猛击他鼻梁。软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我们双双倒地翻滚。
林玥趁机捡起枪,但马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再动我就引爆！
他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我这才注意到厂房角落里堆满了化工桶,一旦爆炸,半个工业区都会夷为平地。
箱子在哪马三抹着脸上的血,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林玥和我对视一眼。她突然笑了：你确定要在这里打开那孩子可是HIV携带者。
马三的表情瞬间扭曲。趁他分神的一秒,我抓起地上的碎玻璃甩向他眼睛。林玥同时开枪,子弹精准打穿遥控器。
爆炸没有发生。马三捂着眼睛惨叫,我扑上去勒住他脖子,直到他停止挣扎。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玥瘫坐在血泊里,眼神空洞：我丈夫...真的卖了我们的孩子
我没回答,因为摸到了马三口袋里震动的东西——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老板两个字。
按下接听键,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传来：游戏才刚开始,苏小姐。你母亲的主治医生,是我的人。
电话挂断的瞬间,医院来电显示在碎裂的屏幕上。护士惊慌的声音传来：苏女士,您母亲突然大出血...
我看向墙上的电子钟——9:47。距离人民广场的交易时间,还有两小时十三分钟。
4
死亡交易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穿耳膜,我攥着那部破碎的手机冲进医院,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推开病房门的瞬间,主治医生陈谨刚好转过身,白大褂上沾满血迹。
脾脏破裂,已经送去手术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不过血库RH阴性血告急...
我盯着他镜片上反光里的自己——满脸是血,眼神像头困兽。马三临死前的话在耳边回响：主治医生是我的人...
用我的。我撸起袖子,直系亲属可以互助献血。
陈谨的笔尖在病历本上顿了顿：先做配型检查吧。
护士抽血的针头扎进血管时,我注意到她胸牌上的名字：刘美玲。正是今早给我母亲换药的护士！而她戴的项链,和马三从林玥脖子上扯下的一模一样。
苏小姐别紧张。刘护士轻拍我手臂,指尖在针管上轻敲了三下——这是地下黑市的暗号,意思是有监控。
我假装头晕扶住墙,趁机扫视病房。墙角烟雾报警器旁边,确实有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病床。
抽完血,刘护士悄悄塞给我一张字条：你母亲被下药了,B超室有真相。
陈谨坚持要我等配型结果,但我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B超室在走廊尽头,推门进去时,仪器屏幕还亮着,上面定格着一张肝脏超声图——我母亲的。
鼠标移动间,我调出历史记录。三小时前的检查报告上清清楚楚写着：脾脏轻微挫伤,无需手术。而最新报告却被篡改成脾脏破裂大出血！
门把手突然转动。我闪身躲到帘子后面,听见陈谨的声音：...必须让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取肝脏样本...
老板说了,那孩子更重要。另一个男声答道,十一点前必须拿到箱子。
我摸出随身带的手术剪,在帘子被掀开的瞬间刺向对方咽喉！男人堪堪躲开,陈谨却掏出麻醉针扎向我脖子。千钧一发之际,刘护士推着治疗车撞进来,针管擦着我耳朵飞过。
快走！她把车推翻在地,药瓶碎了一地,人民广场有埋伏！
陈谨掏出手枪的瞬间,我抓起超声耦合剂砸向他的脸。滑腻的凝胶糊住他眼睛,我趁机踹开应急通道夺路而逃。
医院后门停着我的车,奇怪的是后备箱微微翘着。掀开的瞬间,我胃里翻江倒海——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万现金,每捆钞票上都用橡皮筋绑着一截断指！
最上面那捆钞票里夹着张照片：一个瘦小的男孩被铁链锁在地下室,背景日历显示是今天。照片背面写着：11:00,C出口垃圾桶。别耍花样,你母亲的心脏正在停搏。
我颤抖着打给林玥,却转入了语音信箱。时间已经跳到10:38,距离交易只剩二十二分钟。
猛踩油门冲进雨幕时,后座突然传来响动。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座椅下面爬出来——是今早被我打碎膝盖的混混！
别停...车...他气若游丝地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实时监控画面：我母亲的手术室里,刘护士正在偷偷更换输液袋。
他们...要杀...老太太...混混咳着血说,马三...骗了我们...那孩子...是老板亲生的...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摩擦声。我闯过第四个红灯时,混混已经没了呼吸。他手里紧攥着个U盘,插进车载屏幕后跳出一段视频：
五年前的产科病房,林玥抱着新生儿,旁边站着张子豪和...陈谨！两人握手时,陈谨的袖口露出独特的蛇形纹身——和马三手机里老板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人民广场的钟声敲响十一下。我停好车,拎着装钱的袋子走向C出口。垃圾桶旁站着个穿玩偶服的人,熊头套下传出机械声：箱子。
先让我看孩子。我握紧藏在袖口的剪刀。
玩偶人递过平板电脑。画面里,男孩被绑在椅子上,身后电子钟显示11:00,但窗外的光线明显是录制好的——视频是假的！
你母亲的心跳现在每分钟40下。玩偶人声音带笑,每过一分钟,我就让护士抽走一管血。
我猛地掀开玩偶头套——里面是个陌生少年,脖子上挂着和我母亲一样的住院手环！他惊恐地指着耳机：他们...抓了我妹妹...
耳机里传来陈谨的声音：聪明,用假人交易。不过你猜怎么着刘美玲刚刚被开除了。
广场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直播我母亲的手术室：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刘护士被保安拖走,陈谨举着手术刀对镜头微笑：现在,我要取走你母亲的肝脏了——就像五年前取走那孩子的骨髓一样。
少年突然抽搐着倒下,白沫从嘴角溢出。我掰开他紧握的手,里面是张被汗水浸湿的字条：他在你车里。
转身狂奔时,广场钟声敲响第十一下。我的车后座下,传来微弱的婴儿哭声...
5
车底的哭声
婴儿的哭声像把钝刀,一下下锯着我的神经。我冲向停车的位置,却发现车门大开——后备箱里的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正在倒计时的电子钟：00:59...00:58...
哭声是从车底传来的。
我趴到地上,雨水混着汽油流进眼睛。车底盘上绑着个透明保育箱,里面有个最多两三个月大的婴儿,正哭得小脸发紫。保育箱侧面贴着标签：RH-null,批次CZ3047。
这个编号我在混混的U盘里见过——是张子豪公司旗下一家海外医疗机构的货号！
00:30...00:29...
我拼命拉扯固定保育箱的扎带,指甲崩裂了也感觉不到疼。倒计时跳到00:15时,我终于扯开最后一根扎带,抱着保育箱滚出车底。
轰——！
爆炸的气浪把我掀飞三四米远。后背撞在花坛上的瞬间,我死死护住怀里的保育箱。热浪灼烧着皮肤,耳边嗡嗡作响,但婴儿的哭声奇迹般地没断。
苏晴！
林玥的声音从烟雾那头传来。她警服破烂,脸上全是血痕,手里还拖着那个穿玩偶服的少年。陈谨在找你母亲当年的手术录像！他怕你发现...
发现什么我咳嗽着爬起来,保育箱里的婴儿突然不哭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我。
林玥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发现这孩子...是你母亲五年前生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五年前母亲确实消失了大半年,说是去国外疗养...
少年虚弱地递过手机,屏幕上是份DNA报告：我和这个婴儿的匹配度99.99%,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而父亲那栏赫然写着：陈谨。
他用你母亲的卵子做了试管婴儿...林玥声音发抖,不止一个...这些孩子都是移动血库...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玥突然抢过保育箱：他们来了！你快去医院救你母亲,我去引开...
她话没说完就僵住了。我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见自己腹部插着半截玻璃片——是刚才爆炸时扎进去的。血正顺着衣角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走...我推了她一把,密码是8170...能打开陈谨的保险箱...
林玥带着婴儿消失在烟雾中。我踉跄着走向路边一辆摩托车,扯断电线打着火。腹部的玻璃片随着每次呼吸更深一分,但比这更疼的是胸口——我居然有个亲弟弟,而他现在成了陈谨的血袋。
医院走廊静得可怕。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但门口没有护士。我踢开门时,陈谨正举着内窥镜准备穿刺,我母亲苍白地躺在手术台上,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正好,陈谨头也不回,来见证你母亲最后一次心跳吧。
手术刀朝心脏位置落下的瞬间,我抄起托盘里的骨锤砸向他后脑。陈谨敏捷地闪开,手术刀划破我肩膀,但我也成功扯掉了他的口罩——
他下巴上有道疤,形状像条蛇。和马三手机里老板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惊喜吗陈谨舔着手术刀上的血,当年地下拳赛给你下药的人就是我。可惜没弄死你,反倒让你妈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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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我母亲的心电图剧烈波动起来,陈谨趁机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手术室的门自动锁死,换气系统开始泵入白色雾气。
麻醉气体。陈谨戴上防毒面具,三分钟后,你们母女就能永远团聚了。
我抓起手术巾捂住口鼻,但视线已经开始模糊。陈谨举着手术刀走近时,我突然笑了：8170...你保险箱里的东西...现在应该在林玥手上了...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就这一秒的破绽,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骨锤砸向麻醉气罐。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手术室玻璃。陈谨被气浪掀翻,防毒面具脱落。我挣扎着爬到母亲身边,扯下她脖子上的吊坠——里面藏着一支微型肾上腺素,直接扎进她心脏。
妈...坚持住...我咳着血沫,弟弟...还活着...
母亲的眼皮颤动了一下。这时,被炸变形的门缝外传来林玥的喊声和警笛声。陈谨爬起来想逃,却被突然苏醒的母亲一把抓住手腕——
五年前...母亲的声音虚弱但清晰,你偷我卵子的时候...我给自己注射了HIV阳性血液...
陈谨的脸瞬间惨白。他疯狂抓挠着手腕上被母亲指甲划出的血痕,像条真正的毒蛇一样在地上扭动。
门被破开的瞬间,我最后看到的是林玥抱着保育箱冲进来,而那个婴儿——我的弟弟——正对着我伸出小手。
黑暗降临前,我听见母亲说：孩子名字...叫苏念...
然后世界归于寂静。
6
血色档案
刺眼的白光。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的霉斑,形状像极了陈谨下巴上那道蛇形疤痕。
醒了林玥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坐在病床边,警服换成便装,怀里抱着熟睡的苏念。小家伙脸色红润了些,小手紧紧攥着林玥的衣角。
我试着起身,腹部的剧痛立刻让我倒抽冷气。手术伤口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但更疼的是右手——输液针头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别动。林玥按住我,陈谨在麻醉气体里掺了凝血剂,你差点截肢。
我妈呢
林玥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她默默递过来一部手机,屏幕上是段监控录像：重症监护室里,我母亲安静地躺着,各种管子连在她身上。日期显示是三天前,但时间戳一直在循环——这是预录的画面。
她...走了。林玥声音很轻,走前给你留了这个。
那是个老式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母亲虚弱但清晰的声音流淌出来：小雨,妈妈对不起你。五年前我被陈谨下药,取走卵子后才发现怀孕了。他拿你打黑拳的视频威胁我,说要是敢报警,就让你在擂台上‘意外’死亡...
录音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苏念是从我子宫里取走的...但陈谨手里还有七个胚胎...密码8170能打开他诊所的冷冻库...
录音突然中断,后半段被强制删除的痕迹明显。林玥把苏念放进我臂弯：你昏迷这三天,我查了陈谨的诊所。地下室有八个保育箱,七个装着...她说不下去了。
婴儿的奶香混合着消毒水味钻入鼻腔。苏念在我怀里扭了扭,突然睁眼冲我笑了——那种纯粹的无邪笑容,看得我眼眶发热。
化验结果出来了。林玥调出手机里的报告,苏念体内有基因编辑痕迹,陈谨把他改造成了...万能供体。
我猛地攥紧床单。万能供体意味着苏念的器官可以移植给任何人而不会排异,在黑市上比钻石还珍贵。
护士来换药时,我注意到她总瞄向病房门口。等林玥去接电话,护士突然塞给我一张字条：别相信她,警察里有内鬼。
字迹和刘美玲的一模一样！
我借口上厕所,在隔间里用打火机烤了烤字条——隐藏的字迹浮现出来：今晚8点,医院后巷,带宝宝来。
林玥回来时神色异常：刚接到通知,陈谨保外就医了。她亮出手机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陈谨戴着呼吸面罩被推上救护车,但放大后能看到他右手小拇指在规律性敲击——摩斯密码的SOS！
他在求救我皱眉。
不,林玥脸色惨白,这是陈谨跟我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有埋伏’...
她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砰的闷响。林玥应声倒地,胸口晕开一片鲜红。我扑到窗边,刚好看见对面楼顶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苏念被枪声惊醒,大哭起来。我抱着他滚到床底,听着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307床,苏晴,确认目标。
婴儿在哭,准备麻醉弹。
我从床单下抽出林玥的配枪——刚才她倒下时我顺势摸走的。第一只脚出现在视野的瞬间,我扣下扳机。
惨叫伴随着重物倒地声。但更多脚步声从两侧包抄过来。我抓起输液架砸碎消防柜,取出灭火器朝门口喷射。白色粉末弥漫中,我踹开洗手间的窗户——这里是三楼,下面是绿化带。
宝宝别哭...我脱下病号服裹紧苏念,用绷带把他绑在胸前,跟姐姐玩个游戏。
窗沿到地面的高度让我眩晕。正当我准备跳时,苏念突然伸出小手,指向病房门口。监控显示屏上,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往门缝里灌入某种气体...
我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出。下坠的瞬间,身后传来爆炸的轰鸣,灼热气浪推着我们加速坠落。
绿化带的灌木救了命,但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可能骨折了。我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后巷跑。
刘美玲的出租车就停在那里,引擎都没熄。我刚拉开车门,后脑就被冰冷的枪管抵住——
好久不见,拳王。陈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我儿子还给我。
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里混着腐臭,像条真正的毒蛇。我慢慢转身,看到他下巴上的疤痕正在溃烂——是我母亲留给他的礼物在发作。
HIV潜伏期可没那么快。我冷笑,你被人下毒了。
陈谨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时怀里的苏念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伸向陈谨身后。
警察！放下武器！
林玥的声音。她满身是血地站在巷口,举着另一把枪。陈谨狂笑着扣动扳机——咔,空膛！
你以为我会留子弹给你我亮出弹夹,在病房就卸了。
陈谨怒吼着扑来,我侧身闪过,用当年打黑拳的招式一肘击向他咽喉。但重伤拖慢了我的动作,他趁机掏出手术刀刺向苏念！
千钧一发之际,刘美玲从车里冲出来挡在前面。手术刀扎进她肩膀的同时,林玥的子弹也贯穿了陈谨的膝盖。
冷冻库密码...陈谨在地上扭曲着,不只是8170...还有...
他突然口吐白沫,眼球凸出——是毒发了！我掰开他紧握的手,掌心里用血写着B13。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刘美玲捂着伤口递给我一把钥匙：他诊所的...地下室...
林玥突然咳嗽着跪倒在地,血从指缝涌出。我这才发现她中弹的位置正在心脏附近...
七个胚胎...她艰难地说,要救...
夕阳把巷子染成血色。我抱着苏念坐进出租车,后视镜里,林玥和刘美玲的身影渐渐被救护车的蓝光吞没。而前方,陈谨诊所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怪兽。
7
冷冻胚胎
陈谨的诊所黑得像口棺材。我抱着苏念从后门溜进去,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念出奇地安静,大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微光,小手紧抓着我衣领。地下室的门在走廊尽头,密码锁泛着幽幽绿光。
8170...我输入母亲留下的数字。
【错误】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陈谨临死前写的B13...我试着在8170后面加上B13。
【错误,剩余尝试次数：2】
怀里的苏念突然扭动起来,小手拍向密码键盘,留下几个带奶香的指印。我盯着那些模糊的印子,鬼使神差地按了8113。
【验证通过】
机械运转声从脚下传来,地板突然下陷——是部隐藏电梯！电梯下降的几十秒里,苏念一直咯咯笑,好像早就知道密码。
地下室的景象让我胃部痉挛：八个透明培养舱排列成环形,七个里面漂浮着胚胎,最小的只有拇指大。每个舱体都连着复杂的管线,标签上标注着日期和代号——全是RH-null血型！
最中央的培养舱是空的,标签写着苏念,批次1。旁边操作台上的日志本摊开着,最新记录赫然是昨天的：准备移植至代孕母体。
畜生...我攥紧拳头。陈谨到死都在量产活体血库！
正查看设备,苏念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小手指向角落的监控屏幕——画面上,三辆黑色SUV正包围诊所！
我飞快拍下日志照片,却在翻页时发现更骇人的内容：苏雨基因缺陷检测阳性,需回收处理。所以陈谨当年在拳赛给我下药,是想灭口
第一个培养舱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液晶屏显示温度异常,里面的胚胎正在快速分解！其他舱体接连报警,显然触发了远程销毁程序。
坚持住...我扯断管线,把最小的胚胎舱塞进背包。剩下的已经来不及了,监控里黑衣人已经破门而入。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异响。我抱着苏念躲到设备后面,只见通风口栅栏被顶开,刘美玲血糊糊的脸探出来：这边！
爬过五十多米狭窄的管道,出口竟是隔壁宠物医院的停尸间。刘美玲拖着中弹的肩膀,递给我一把车钥匙：林玥...撑不住了...她说B13不是密码...
那是什么
是病房号...她咳出一口血,你母亲...在那里藏了东西...
诊所方向传来爆炸声,冲击波震得宠物医院的笼子哗啦作响。我们钻进准备好的救护车,刚开出两个街区,后座地板下突然传来敲击声——
掀开盖板,林玥惨白的脸露出来。她腹部缠着渗血的绷带,手里攥着个U盘：陈谨的...客户名单...有政要...
救护车猛地急刹。前方路口被警车封死,带队的是个陌生面孔：停车检查！
刘美玲低声咒骂,换挡倒车。后视镜里,那警察正对着对讲机说什么,领口若隐若现露出蛇形纹身...
坐稳了！刘美玲一脚油门冲上路肩。警笛声从四面响起,苏念被颠簸惊醒,突然指着车载电台——里面传来我母亲的主治医生声音：...RH-null血型患者急需血小板...
这不是广播！是实时通讯！林玥挣扎着调大音量,背景音里清晰的医院广播证实了我的猜测：3号手术室准备,陈谨主任的患者...
他没死我浑身发冷。那死在巷子里的是谁
救护车甩尾拐进小巷时,后备箱突然弹开,那个胚胎培养舱滑了出去！我扑向舱门,却看见巷口站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身影——陈谨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引爆器。
惊喜吗他按下按钮,替死鬼的味道如何
培养舱在马路中央炸成火球。几乎同时,林玥举枪射击,陈谨肩部中弹踉跄后退。我们的车撞开护栏冲上主路,后窗玻璃被子弹击碎。
苏念突然在我怀里剧烈抽搐,小脸迅速泛青。林玥扒开他衣领,倒吸一口凉气——孩子胸口皮下有个微型发光装置,此刻正闪烁红光！
追踪器...也是炸弹...她颤抖着取出手术钳,按住他！
没有麻醉,没有消毒,林玥直接划开苏念娇嫩的皮肤。孩子的惨叫像刀子捅进我耳膜,但更可怕的是装置上的倒计时：00:07...00:06...
紫色线！刘美玲从驾驶座扔来剪刀。
00:03...00:02...
林玥剪断紫线的瞬间,装置红光熄灭。但下一秒,她突然僵住——陈谨的声音从装置里传出：错误选择。
远处,宠物医院方向升起巨大火球。刘美玲猛打方向盘：那七个胚胎...是诱饵！
林玥咳着血调出U盘资料,屏幕上闪过一张基因图谱。她瞪大眼睛：苏念不是第八个...他是第九个！陈谨用你母亲的卵子做了九次受精...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视频：一个和我母亲七分像的女人躺在手术台上,腹部隆起。陈谨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最后一个胚胎已经植入代孕母体...你猜这次会生出什么怪物
视频角落闪过医院走廊标志：B13。
救护车冲向第三医院时,苏念的哭声渐渐微弱。我摸着他发烫的额头,突然想起母亲录音里被删除的部分——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B13病房的门被踹开时,陈谨正举着胚胎提取针。手术台上的女人已经昏迷,腹部有道狰狞的缝合口。
来得正好。他推了推眼镜,见证第一个真正完美的万能供体诞生吧。
针管刺入子宫的瞬间,林玥的子弹打碎了他膝盖。陈谨跪倒在地,却狂笑着按下墙上的按钮：那就一起死！
整层楼的氧气面罩同时喷出淡绿色气体。我抱起代孕妇女往外冲,身后传来陈谨最后的嘶吼：你以为赢了全国十七家医院都有我的...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气浪把我们掀飞到走廊尽头,我死死护着怀里的女人。坍塌的废墟中,一块残破的显示屏还在闪烁,上面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讯息：
小雨,真正的密码是你生日。冷冻库里有妈妈全部的...
余下文字被火焰吞噬。走廊尽头,B13病房的门牌在火光中摇摇欲坠,数字13的油漆剥落,露出下面原本的数字——14。
母亲生前住的,一直是B14病房。
8
母亲的密码
B14病房的门锁已经变形,我踹了三脚才踢开。里面空无一人,但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是母亲抱着婴儿时的照片——那个婴儿不是我,而是一个陌生男婴。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五年前,正好是母亲出国疗养的时间。
苏晴！快走！林玥在走廊喊。整层楼都在震动,天花板不断掉落碎片。
我疯狂翻找病房每个角落,终于在病床底板下摸到一个暗格。里面是个老式保险箱,密码盘已经生锈。
我生日...我生日是多少来着手指颤抖着拨动转盘。这些年用假身份证打黑拳,连自己真实生日都模糊了。
0321。母亲总说我是春分那天出生的,说那是阴阳平衡的日子。
保险箱咔嗒弹开,里面只有一支录音笔和满是血迹的病历本。我抓起它们冲向门口,却看见林玥正用身体挡着防火门——走廊那头,陈谨拖着断腿爬过来,手里握着引爆器！
跳窗！林玥朝我扔来消防水管。
我把录音笔咬在嘴里,抱着水管滑向下一层。刚落地,头顶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层B区坍塌下来,火焰像瀑布一样从窗口喷涌而出。
停车场里,刘美玲已经发动救护车。代孕妇女被安置在后座,苏念躺在她怀里,两人都插着氧气管。我刚跳上车,手机就响了——是宠物医院那个胚胎培养舱的监控警报！
有人取走了1号胚胎！刘美玲调出远程画面。模糊的监控里,一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正把培养舱装进保温箱。
是护士长！林玥咳着血说,陈谨的心腹...
救护车冲到医院后门时,正好看见护士长钻进一辆无牌面包车。我们猛追上去,却在拐角处被三辆警车逼停。
下车！双手抱头！
为首的警察扯下口罩——是当初审讯我的那个警官！他腰间别着的手铐闪着冷光,但更冷的是他的眼神：苏晴,你涉嫌谋杀陈医生。
林玥想亮警徽,却被他一把按住：林警官,你也被停职调查了。
就在这时,苏念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监护仪上的心率变成一条直线。护士长那辆面包车趁机拐上高速,眼看就要消失。
孩子需要急救！我声嘶力竭地喊。
警察犹豫了一秒,就是这一秒,刘美玲突然踩油门撞开警车。我们在枪声中冲上高速,林玥在后座给苏念做心肺复苏。
活过来！我握着孩子冰凉的小手,姐姐求你...
苏念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却是诡异的灰白色。他伸出小手,精准地按在录音笔的播放键上——
母亲的声音立刻充满车厢：小雨,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陈谨已经启动了‘方舟计划’。他在全国十七家医院藏了上百个冷冻胚胎,都是RH-null血型的基因编辑婴儿...
录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唯一能终止胚胎发育的密码,藏在苏念的基因序列里。他的线粒体DNA第817位碱基...
817！这个数字像闪电劈进我脑海——保险箱密码、冷冻库编号、甚至陈谨实验室的门禁卡,全都与这个数字有关！
录音突然被刺耳的干扰音打断,取而代之的是陈谨的声音：苏小姐,你以为是在救人苏念才是真正的‘原罪’,他的基因里藏着...
刘美玲猛打方向盘避开货车：前面就是跨海大桥！护士长要上轮渡！
林玥挣扎着连接警方数据库：查到了...全国十七家医院都在港口城市...陈谨要在船上完成最后培育！
面包车已经开上轮渡引桥。我们的救护车被车流堵住,眼睁睁看着轮渡缓缓收起跳板。
来不及了！刘美玲捶打方向盘。
苏念突然从我怀里坐起来,灰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海面。他张开小嘴,发出完全不像婴儿的机械音：序...列...启...动...
三百米外的轮渡上,护士长刚搬上船的保温箱突然发出刺眼红光。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击波甚至掀翻了引桥上的车辆！
胚胎自毁程序...林玥脸色惨白,陈谨早就把密码藏在苏念体内...他才是真正的开关！
海面上漂浮着燃烧的残骸。我抱紧苏念,他眼中的灰白渐渐褪去,变回清澈的黑色。但小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数字纹身：1415926...
圆周率刘美玲皱眉。
林玥突然抢过录音笔,倒带到某处放大背景音——那是母亲临终前的心电监护仪声响,节奏赫然与这串数字吻合！
不是圆周率...她声音发抖,是经纬度坐标！陈谨的备用实验室！
救护车调头冲向机场时,苏念已经睡着。我翻看母亲留下的病历本,最后一页贴着张奇怪的收据：购于黑市,基因逆转录病毒,注射日期：2023年3月21日——正是我生日那天！
母亲在生命最后时刻,给我留下了一件生日礼物：能摧毁陈谨全部基因编辑成果的钥匙,就藏在我的血液里...
而此刻,机场跑道上,一架印着蛇形标志的私人飞机正在滑行。护士长的身影隐约可见,她怀里抱着的不再是保温箱,而是个襁褓大小的金属容器。
林玥拨通上级电话请求拦截,却听到令人绝望的回复：那架飞机有外交豁免权...上面坐着某国卫生部长...
刘美玲突然急刹,指着航站楼大屏幕：突发新闻正在播放陈谨诊所爆炸的画面,但镜头一角,有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正推着婴儿车走进国际出发厅...
调虎离山！我抱起苏念冲下车,胚胎在婴儿车里！
机场广播突然响起：乘坐CX817航班的旅客请速到14号登机口...
这个编号太过巧合。我们狂奔向14号登机口,却在拐角处被两个穿海关制服的人拦住——他们脖颈上都有蛇形纹身！
苏小姐,其中一人亮出电击枪,陈医生邀请您共赴...新世界。
电光火石间,苏念突然从我怀里探出身子,小手按在那人手腕上。海关制服的男人瞬间抽搐倒地,像是被高压电击中！
另一个见状拔腿就跑。林玥想去追,却突然咳血倒地——她的枪伤撕裂了。
刘美玲扶起她：必须马上手术！
我看着14号登机口的方向,又看看奄奄一息的林玥,拳头捏得咯咯响。
带她去医院。我解下苏念的尿不湿,里面藏着那支录音笔,我去追。
你疯了刘美玲拽住我,他们明显在引你上飞机！
没错。我亲了亲苏念的额头,所以这才是结束的唯一方式。
航站楼广播再次响起：最后一次呼叫,CX817航班即将关闭舱门...
我把苏念交给刘美玲,转身冲向登机口。在闸机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苏念正对着我笑,小手比划着奇怪的手势,像是在倒计时...
5...4...3...2...1...
CX817航班的舱门在我面前缓缓关闭。透过舷窗,我看见护士长站在机舱里,冲我举起那个金属容器。而容器里漂浮着的,赫然是一个已经发育成形的胎儿——
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9
终极航班
CX817航班的舱门在我面前关闭的瞬间,地勤人员突然拦住了我：女士,您的登机牌
我愣了一下,随即摸向口袋——里面不知何时多了张烫金登机牌,座位号14A,登机时间正是五分钟前。
系统显示您已经值机了。地勤微笑递过护照,我翻开一看,赫然是陈谨诊所的工作照,姓名栏印着苏博士。
飞机引擎开始轰鸣。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但那个漂浮在容器里的另一个我,像磁石般吸着我的脚步。
请跟我来。空乘引导我走VIP通道,直接来到停机坪。CX817不是普通的客机,而是架改装过的医疗专机,机身上寰球生物的logo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登机梯前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脖颈上隐约可见蛇形纹身。我握紧口袋里刘美玲给的折叠刀,跟着他们走进机舱。
内部完全是实验室配置,两侧排列着数十个培养舱。护士长站在中央操作台前,那个金属容器已经连接上生命维持系统。
欢迎加入方舟计划,苏博士。她摘掉鸭舌帽,露出布满疤痕的光头,陈医生说你会来。
机舱门在身后锁死。我假装踉跄,趁机扫视整个空间——八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四个科研人员,还有护士长腰间的手枪。胜算渺茫。
这是什么我指着金属容器里那个酷似我的胎儿。
是你母亲真正的遗产。护士长抚摸着容器,用她卵子培育的完美克隆体,第九代万能供体。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缝合不久的疤痕,今早刚移植到我子宫里。
我胃部一阵痉挛。所以这个疯女人自愿成为代孕体
飞机开始滑行。护士长递来平板电脑：陈医生留给你最后的选择。
屏幕上分成两个画面：左边是林玥和刘美玲所在的手术室,氧气管道正在泄漏；右边是苏念的监护仪,心率急剧下降。
密码是8170,可以救一边。护士长按下倒计时,你有三分钟。
我死死盯着屏幕。林玥已经昏迷,刘美玲正拼命堵漏气的管道；苏念的小脸惨白,医护人员在进行电击。
为什么要我选
因为痛苦才是最好的控制手段。护士长露出变态的笑容,陈医生培养的上百个胚胎,都需要你的基因密钥激活。
飞机剧烈颠簸,进入云层。我假装站不稳撞向操作台,趁机把折叠刀卡在培养舱管线下。
还剩90秒。护士长举枪对准我腹部,选一个。
我缓缓抬手,突然指向她身后：陈医生！
她本能回头,我抓起手术刀划向金属容器的管线。蓝色液体喷涌而出,警报声响彻机舱。
你杀了她！护士长尖叫着开枪,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
我扑向被割断的管线,将喷出的液体引向电路板。火花四溅中,警卫们慌忙去拿灭火器。护士长再次瞄准我,却突然僵住——她腹部的缝合线崩裂了,鲜血浸透白大褂。
不...我的孩子...她跪倒在地,疯狂抓挠着肚子。
我趁机输入8170,但系统提示需要第二组密码。倒计时只剩30秒,屏幕上苏念的心跳已经变成微弱的波动。
苏念！我对着摄像头大喊,姐姐需要你！
仿佛有心灵感应,监护室里的苏念突然睁开眼睛,小手拍向身边的键盘。与此同时,平板上跳出第二组数字：0321。
我立刻输入。两边屏幕同时亮起绿灯：氧气泄漏停止,苏念的心率恢复正常。
但飞机突然开始俯冲！护士长在昏迷前按下了自毁程序,驾驶舱门已被锁死。海拔急速下降,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
跳伞包在应急舱！一个科研人员尖叫着冲向尾部。
我跌跌撞撞跟过去,却发现所谓的应急舱里只有三个伞包——根本不够所有人逃生。科研人员们开始互相厮打,像群饿疯的野兽。
穿过混乱的机舱,我回到金属容器前。里面的胎儿已经没了生命迹象,但容器底座有个闪烁的硬盘。我扯下它塞进内衣,突然听到驾驶舱传来异响——
仪表盘下藏着个黑色手提箱,和当初张子豪那个一模一样！输入81700321,箱子弹开,里面是十七个U盘和一张名单：全球十七家医院的坐标,以及订购万能供体的客户信息。
飞机以45度角冲向海面。我抓起伞包奔向紧急出口,却在最后一秒被护士长抓住脚踝。她腹部大开,却还活着：带我走...我知道...你母亲...冷冻舱...
我掰开她血糊糊的手指：地狱见。
跳伞的瞬间,飞机在身后炸成火球。冲击波把我掀飞数百米,降落伞绳缠上了腿。我在坠海的剧痛中失去意识,最后看到的是救援直升机上的标志——
印着和护士长疤痕一模一样的蛇形图案。
冰冷的海水灌入肺部时,我竟感到一丝解脱。母亲留下的病毒在我血液里流淌,陈谨的方舟计划注定要沉没。只是不知道苏念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个姐姐为他闯过地狱...
黑暗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再次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挂在床头的输液袋。
醒了
这个声音让我浑身血液冻结。病床旁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下巴上的蛇形疤痕已经溃烂化脓——是陈谨！
他举起我抢救时的血液报告：你母亲果然给你注射了逆转录病毒...真是天才。病床缓缓立起,窗外是浩瀚的太平洋,欢迎来到真正的方舟,苏博士。这里有全球最顶尖的基因实验室,而你...
他按下遥控器,对面墙变成透明显示屏,上面是十七家医院的实时监控。每家医院的手术室里,都躺着个代孕妇女,腹部隆起程度不一。
...将是这些孩子的母亲。
我想挣扎,却发现四肢被纳米材料固定带锁死。陈谨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别担心,苏念和林玥都活着。只要你配合提取卵子,他们就能平安度过余生。
显示屏突然切换到苏念的病房。他坐在床上,正对着摄像头做手势——还是那个倒计时的手势：5...4...3...
陈谨显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忙着展示胚胎培养计划,却没发现我病床下的心率监测线已经被我咬断,正悄悄伸向他的脖颈...
2...1...
当电线缠上陈谨溃烂的伤口时,他的惨叫惊动了警卫。但已经晚了,高压电流让他像条真正的蛇一样扭曲。我趁机扯断固定带,抓起他掉落的门禁卡。
走廊警报声响成一片。我赤脚跑向标着B区的通道,门禁扫描显示：请输入终止密码。
身后传来警卫的脚步声。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扫描仪上——母亲给我的最后武器,就在血液里。
验证通过。自毁程序启动。全体人员请立即撤离。
整艘船开始震动。我冲向甲板,沿途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在最后一道闸门前,屏幕突然亮起,苏念的脸出现在上面：姐姐...跳...
身后传来陈谨疯狂的吼叫。我撞开舱门,迎着太平洋初升的朝阳纵身跃下。
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气浪推着我坠向深海。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无数救援艇正驶向燃烧的船体,而最前方那艘上,站着怀抱苏念的林玥...
咸涩的海水灌满肺部时,我微笑着闭上眼睛。母亲,我完成了我们的复仇。
10
血色朝阳
窒息的感觉比想象中来得慢。我像块石头一样下沉,看着头顶的火光透过海面,变成摇曳的金色波纹。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眼前开始出现黑斑...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衣领！
我被粗暴地拽出水面,撞进一艘橡皮艇里。咸涩的海水从鼻腔喷出,我剧烈咳嗽着,视线模糊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刘美玲！她左眼肿得睁不开,但右手还死死攥着缆绳。
还没完呢...她指向远处,看！
燃烧的方舟实验室正在倾斜下沉,但十几艘救生艇已经放下,每艘都挤满白大褂。更可怕的是,其中三艘朝不同方向驶去——他们带着备份的胚胎样本！
林玥呢我哑着嗓子问。
刘美玲没回答,只是递给我一个防水袋。里面是苏念的病号服,心口位置用血画着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三个点。
他留下的。刘美玲发动引擎,说你会懂。
我当然懂。这是地下拳场的暗号,意思是埋伏点。苏念才几个月大,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除非...母亲给他植入的不只是基因密钥,还有记忆片段。
橡皮艇冲向最近的海岛时,我注意到三艘逃逸的救生艇分别驶向东北、正东和东南。而苏念画的符号,正是东南方向那座火山岛的轮廓！
无线电说林玥抢了架直升机,刘美玲大喊,她去追东北方向那艘了！
我们的小艇在浪尖跳跃,随时可能翻覆。靠近火山岛时,果然看到那艘救生艇搁浅在礁石区,五个白大褂正抬着保温箱往岛上跑。
刘美玲亮出手枪：我左你右
没等回答,枪声就从岛上传来！跑在最前面的研究员应声倒地,保温箱摔在火山岩上裂开一道缝。
伏击者从棕榈树后走出——是林玥！她浑身湿透,狙击枪口还在冒烟。但下一秒,她身后的岩石突然动了！
那根本不是岩石,而是伪装好的陈谨！他半边脸已经腐烂见骨,手术刀却精准地抵住林玥颈动脉。
苏博士,他嘶哑地喊,用你换她,很公平吧
我慢慢走上岸,双手高举。陈谨的独眼里闪着疯狂的光：你母亲当年也这么勇敢...然后我取走了她二十三颗卵子。
林玥突然肘击他腹部,两人一起滚下斜坡。我冲过去时,只看到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保温箱——林玥和陈谨正挂在悬崖边,而那个装着胚胎的箱子已经滑落！
我扑过去抓住箱子,却眼睁睁看着林玥的手指一根根从岩缝滑脱...
接住！她突然把陈谨的眼镜扔上来,镜片里有...
话没说完,她和陈谨一起坠入海浪。我跪在悬崖边,看着两人被暗流吞没,手里死死攥着那副破碎的金丝眼镜。
保温箱突然发出滴滴声。刘美玲脸色大变：是生物炸弹！
我们狂奔向岛的另一侧,爆炸的气浪把两人掀飞进浅滩。保温箱碎片像雨点般砸在周围,里面的胚胎样本早已灰飞烟灭。
刘美玲掰开眼镜框,取出微型储存卡：林玥用命换的...
插进手机,屏幕上跳出全球地图,十七个红点正在闪烁——全是陈谨的秘密实验室！每个红点旁边都有倒计时：最近的在48小时后启动培育程序。
来不及了,刘美玲查着航班信息,最近的实验室在瑞士...
我摸向内衣里的黑色手提箱硬盘：不,来得及。
硬盘插入手机,自动跳转到一个界面：基因武器部署系统。母亲留下的病毒程序,可以通过医疗网络传播,定向摧毁所有编辑过的RH-null基因链！
需要授权密码。刘美玲皱眉。
苏念的血画突然在我脑海闪现——那个圆圈三个点的符号,在地下拳场还代表三局两胜。而我的生日0321,倒过来就是1230...
我输入12300321。
授权通过。请输入靶向基因序列。
刘美玲递来陈谨的眼镜片,上面刻着微小的字母：CZ3047。
输入完成,屏幕变红：警告！此操作不可逆。确认发射
海浪轻轻拍打着脚踝,远处朝阳正刺破云层。我想起母亲录音里没说完的话,想起苏念灰白色的眼睛,想起林玥坠崖前最后的微笑...
手指按下确认的瞬间,十七个红点同时开始闪烁。48小时的倒计时突然重置为00:00,接着一个接一个熄灭。
瑞士阿尔卑斯山深处的实验室、东京银座地下的医疗中心、开普敦海岸的私人岛屿...全球监控画面显示,所有培养舱里的胚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
刘美玲突然指着海平面：苏晴,看！
朝阳完全跃出海面的那一刻,一艘熟悉的救护艇正破浪而来。艇上站着怀抱苏念的警察——是老刑警！小家伙一见我就伸出双手,咯咯笑着露出两颗乳牙。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U盘,里面是林玥最后的留言：陈谨的眼镜链里有纳米发射器,我改了坐标。病毒会通过全球医疗系统传播,所有参与方舟计划的客户都将在半年内出现基因崩溃...包括那些政要。
老刑警递给我一份报纸：国际版头条写着多国政要突发怪病,而社会版是第三医院新生儿集体康复。
苏念的小手摸上我脸颊,触感温暖而真实。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像极了母亲照片里的样子。
回家刘美玲发动引擎。
我抱紧苏念,看向水天相接处。那里,一艘印着蛇形标志的游轮正在沉没,而崭新的太阳已经升起,将海面染成绚烂的金红。
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