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穿越后我出家成佛了 > 第一章

来自21世纪的灵魂落入大齐的疆域,透明的灵魂融入一具小小的婴儿体内。
皑皑白雪铺就出唯一的道路,破布包裹的女婴被遗弃在古朴的寺门前。
咚咚咚
一双粗糙的大手抱起女婴,普罗寺的门开又关上。

我有一双阴阳眼,许是幼时曾半步踏入地府,此生便结下了缘分。
师父赐我法号净思,言我生有宿慧,命途多坎。
教我清心咒,授我六神通。
寺内众僧皆叹我,若非为女子,定能入国寺。
普罗寺内不过十数人,勤于课业,忙于耕种。
此间神佛人妖鬼共存,却甚少现于人前。
我问师父,佛说众生平等,为何人却男尊女卑
明知故问,去念心经。

普罗寺坐落在半山腰,常有精怪来此参佛悟道。
早课结束后,一只毛发如火的狐狸跑到我身边。
小沙弥尼,你是我见过念经最好听的,我可以和你一起修行吗
我看向师父,对于妖精的好奇到底是超过了对异族的害怕。
师父看一眼狐狸,点了点头。
因我年幼且聪慧,完成课业后尚有不少闲暇时间。
狐狸名芳草,因为它诞生灵智后吃的第一口食物是一株香甜的野草。
芳草有三百年的修为,最喜欢在森林中沾花惹草。
我跟着芳草认识了许多妖精,有化作人形的,有群居的,有一心修行的。
芳草有句话常挂在嘴边,我一定要当人,我肯定会化形成最美丽的女人。
我尊重每个生命的意愿,哪怕是公狐狸想当女人,因此我从未发表过意见。
芳草却不自在的动了动爪爪,净思,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你有一段因果,我等你了悟。
那是一条泛着不祥的因果线,是芳草的劫难。
三年后,芳草借助月华成功化作了二八年华的女子。
她踏月而来,笑意盈盈地向我报喜,净思,我成功了!我要去找他!
我本无意涉及他人因果,可我不想失去芳草,狐妖报恩的故事少有美满结局的,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介意告诉我他是谁吗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芳草蹲坐在窗边,你想什么呢
三十年前有个书生借住在寺外的草棚,我拜月时发现他正借着月光读书,一时好奇作法入梦问他为什么那么努力读书,他说读书可以考取功名,名垂青史,享千金厚禄,拥贵女名妓。我就想去考考他说的功名,看看人的生活。
原来不是狐妖报恩的戏码,我长舒一口气,无奈道:芳草,那你为什么要变成女人
芳草歪歪头,疑惑道:我问过大家,雌性一般比雄性更强,人又追求貌美的女人,那我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人间肯定很好功成名就吧。
我感到一阵无语凝噎,想要成人为什么不问问人呢你问的谁竟然这么坑你
人不一样,芳草,在人间女人不允许考取功名,不允许抛头露面。人讲究男尊女卑,你应该变成男人。
芳草的身体挡住了月光,面容模糊不清,可我不需要看清表情也能感受到它的崩溃。
可、可我学了三十年才学会怎么变成女人,男人,怎么变
普罗寺只有女人,接待的香客也是女人,四周的妖精也倾向于化作女人,仔细想来,我出生后8年间竟从未见过男人。
祸福相依,再学三十年又何妨
芳草扭头看向窗外的月亮,不要,男女又如何,我还有幻术,这人间我去定了。
我取出一枚做工粗糙的木符,颇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再打磨几天的,这是师父教我的隐藏气息的符咒,你一直想去人间,带上它安全一些。
芳草接过木符,什么也没说,同来时一样趁着月色正浓离开了。
次日清晨,我在门口发现了一个柔软的红色毛团,尚有余温,刚好够做一个毛毡,也不知道狐狸毛能不能做。

今天的普罗寺格外嘈杂,远道而来的香客带来了超乎寻常的东西。
殷红的绸缎下盖着圆形的物件,看似轻巧的体型却让抬着它的两个小斯累的满头大汗。
香客与众随从眉间发青,丝丝缕缕的黑气浮现在她们身上,弯弯曲曲地汇集到红布之下。
相较于抬不知名物件的小斯,两个分别捧着一个箱子的侍女看起来轻松多了。
不知道为首的香客与师父交谈了些什么,两个侍女向前一步展示出箱子的内部。
一箱经书,一箱檀香。
师父不知为何看了我一眼,净思,将她安置在法堂。
我连着红布一起将不祥之物抱至法堂,许是修行人与凡夫身体素质不同,我并未感觉到沉重,寻了处空旷的地方将她放下。
待我回到大殿时,香客已不知踪影。
师父闭目佛前坐,每日午时三刻为它念颂《往生咒》。
显然,这工作落在了我的头上,我自无不可。
《往生咒》,著名的超度亡魂的经文。
红布遮盖的物件中封印着什么显而易见。
《往生咒》念了七天,红布之下阴气不减。
皓月当空,红布竟直直地飘浮至半空中,光滑的铜镜诡异地吸收着月华。
一缕皎白的阴气从铜镜中探出头来,跌跌撞撞的飘向我。
睡梦中,我恍惚间来到了一处富贵别院。
春光正好,我漫步在花园里,迎面走来一个俊俏的男人。
他笑着为我簪花,赠我玉佩,眸中盛满了爱意。
我的内心也奔涌出汹涌的爱意,一个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说道,他就是我一生的伴侣,我今生的夫君,我的爱人。
场景很快变化,我端坐在铜镜前,身着华丽复杂的大红嫁衣,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人,我听不清她们的言语,只能跟随她们的动作而行动。
精致的盖头掩盖了香甜的胭脂,我被人搀扶着,一小步一小步,走入光明璀璨的未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暧昧的烛火摇曳着,轻薄的盖头落在地上,俊秀的青年呼吸间带着温热的酒气。
水乳交融,鱼水之欢。
我将心意研成墨,他把爱意颂于歌。
似是命运眷顾得遇良人,他用谎言为我织就密不可逃的网,用等待酿就胜者的琼浆。
我一心一意地投入这场幻梦,人人羡慕的我却三年无所出。
终于在婚后第五年,我怀上了孩子。
他在我父亲的扶持下官居三品,一时间我好像成为了京城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我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六个月的胎儿,因为突然的过敏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的完美生活裂开了一个口子,莫明的恐慌席卷而来,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我的身边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所幸,他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偌大的府邸只有我,唯一的女主人。
很快,我又怀孕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千防万防,甚至不再离开院子半步,除了不可推拒的邀请,我心甘情愿将自己画地为牢。
可祂还是抛弃了我,八月大的胎儿,已经成型的男孩儿,为什么
为什么……
慈眉善目的婆婆对我有了敲打,母亲恨铁不成钢地质问我的能力,我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好奇、怜悯和嫌弃。
一个怀上了却生不下来的女人,有什么用
我不甘心。
成婚第八年,我再一次拥有了身孕。
他却很少出现在我眼前,每天在书房忙碌着职务,似乎在面临升职前的考验。
我决定不打扰他,只是贴心的送些补品。
我相信,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的生活就会回到完美的状态。
咯吱——
夫人,不好了!老爷今早在朝堂上检举了您母家,圣上下旨抄家,送旨的队伍已经到您母家门口了!
我错愕地望向跑来的陌生丫鬟,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
腹部一阵阵的抽痛,粘稠滚烫的液体从我的身下涌出。
恍惚间,我看见他从大门处款款而来,宛如初见般气宇轩昂。
孩子保住了。
他握住我的手,面露愧疚,大言不惭地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哪个手上干净
他偏偏把我父亲当做踏脚石,他是故意的!
我拒绝了任何人的看望,盯着铜镜里憔悴的女人。
失去了母族的助力,我如何坐的稳主母之位
咯吱——
迎光走来一个怀孕的女子,姿容鲜妍,眉目间风情万种。
她是养在府外的妾室,也曾是高门贵女,突逢巨变后被他收留。
女人随手抛下手中的绫罗,溅起一片灰尘。
夫人,请吧。
我虽心如死灰却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带着我的孩子死去!
是你吗
她似是听到了笑话,神情讥讽,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摇摇头,上前一步踢了白绫一脚。
你乖乖去死,还能保住最后的体面。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我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
熟悉的禅房,简陋的陈设,我回到了寺里。
黄粱一梦或是一场幻梦,我在梦中体验了别人的一生。
记忆中华丽又黯淡的铜镜让我有了怀疑的目标。
一个可怜的女人。
虽然是通过她的眼睛去看世界,但那些被她潜意识忽略的细节都被我印刻在脑海中。
过敏源是他送来的花、早产之前吃过婆婆送来补品、陌生的丫鬟却能闯进主母的院子、下人们不再恭敬的态度……桩桩件件她从未怀疑过吗
既然有客来访,我干脆起身坐到熟悉的窗前。
月上树梢,施主何不进来坐坐
通透的红衣人影浮现在我眼前,腹部延伸出三条血淋淋的脐带连接着三个青紫的鬼婴。
女人飘在我面前,淡的似乎要随时飘散。
她维持着死前的模样,长长的舌头垂在身前。
我蠢吗
嘶哑又平淡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周身的鬼气却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翻涌的鬼气激起了鬼婴的杀性,四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
施主心中不是早已有了答案吗
女鬼被我的回答激怒了,她的身影在怨气的加持下更加凝实。
我父亲是尚书,我母亲是诰命,族中弟子更是深受陛下宠爱,母亲对我悉心教导,我将他的府邸管理的明明白白!我的容貌、才华样样不俗,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狠心竟亲手灭我满门!!!
我自巍然不动,施主可曾听闻‘人尽可夫’的故事
女鬼更愤怒了,你骂我
借着月色,我简单解释了这个词真正的含义。
春秋时,郑厉公想借郑大夫祭仲的女婿雍纠除去祭仲,雍纠的妻子发现了这件事,问自己的母亲,‘父与夫孰亲’她的母亲对她说‘人尽夫也,父一而已’。
女鬼四周的怨气有一瞬间的停滞,心情复杂地开口,结局呢
雍纠死,郑厉公奔。
皎洁的月光忽的暗淡下来,殷红的血色一点点的浸染着月亮。
三个大小不一的鬼婴同时咧开嘴,用未成形的发声器官吐出凄厉刺耳的尖叫。
女鬼的身影忽虚忽实,封印她的铜镜在法堂里迸发出耀眼的金光,金色的梵文如同锁链一般浮现在铜镜表面,势要将女鬼困在铜镜中。
我不知道她现在作何心情,这个时代的女人生死荣辱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她只是做错了选择,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正确呢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父亲,是我害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我不甘心啊——
由梵文组成的锁链蔓延至女鬼全身,眨眼间,女鬼的身影消失了,世界重归寂静。
每日午时我仍跪坐在铜镜前念《往生咒》,红布在那一晚过后就被彻底掀开了。
除了《往生咒》,我顺便在铜镜前念诵每日的功课《般若波若密心经》。
……依般若波若密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如此三年,铜镜再无异象,送女鬼来此的香客也从未回顾过。
寺内无人提及铜镜,我也不愿将女鬼的悲惨身世当做谈资,日子一天天过去,铜镜散发出的鬼气一天天变淡,时间会改变一切,尤其是思想,它瞬息万变。
或许有一天,女鬼会魂归地府与家人重聚。

十五岁,按本朝法律我正式成人了。
师父送我一串佛珠,沐浴佛光数十年且有高僧加持,关键时可保我性命无虞。
成年的快乐还没享受多少,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来到寺庙门口。
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偏僻村落里的破小寺庙是怎么吸引来大人物光顾的,难道师父是什么隐世高僧吗
来人是清一色的男性,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绫罗绮缎。
领头的男人白皙俊秀,似是大家公子,身上有股书生意气。
跟随他的人大多腰挂佩剑,身躯壮硕,看起来能一个打俩。
出乎意料的,男人很有礼貌。
敲门、拜佛、上香,男人许是信佛,亦或是在与师父套近乎。
这一次,我被留在师父身边,清楚地听到男人的来意。
原是皇帝的宠妃因后宫算计日日受鬼魂的困扰,明明皇宫禁地不许神鬼入内,那鬼魂不知多少修为竟敢在皇宫内现身作祟。
皇帝怕是上天惩罚他,为了名声着想不许大张旗鼓地找能人异士,京城附近的、很有名气的不能考虑,普罗寺这么一个偏远但灵验,恰好全是女人能进内宫的就这么被选中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问题!
一个皇帝,在这么一个灵异世界大权在握的皇帝,身边没有能人异士却能坐稳皇位不能悄摸摸地接一个高僧/道士进宫还是宠妃有恙,真宠啊出了事都不准找人解决
封建社会皇权至上,师父只好跟他离开。
我怀疑其中有内幕,说什么也要与师父同去。
师父,请让我随您。
透着年长者独有的沧桑却清明的眼睛看着我,师父捻动几下佛珠,你可知此去多艰
我目光坚定,双手合十,我知道。
师父同意了,临走前给了我一个复杂的眼神。
男人此来特意准备好了马车,崭新的马车坐下我和师父后尚有大半位置。
我掀开马车的窗帘,瞧一眼自己家一般的普罗寺,惊讶的发现与男人一起来的看起来像侍卫们的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们住进了寺外的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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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我的心脏因为这个发现疯狂跳动,他们是什么意思让他们留下是为了什么皇帝没过河就想拆桥吗
只能示意师父,师父,从马车的窗户往外看常年不变的景色有种不同的韵味,您要试试吗
师父不动如山,师父看过了,你坐好别摔着。
师父还有心情关心我,问题应该不大,不排除束手无策的可能,毕竟再高的修为也抵不过皇权的倾轧。
呕——
我不禁发出一声干呕。
队伍起步不过半个时辰,我已经想死了。
整个人虚脱的趴在窗户边,神色恹恹。
对不起师父,我知道古代马车不好坐,我真没想到它能这么难坐(д;)。
师父早有准备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递给我,过段时间吃一个,应该够你撑到京城。
我眼含热泪,没敢问回来的时候怎么办,飞快的从小包中取出一片,扔进嘴里。
一瞬间凉气直冲脑门,还得是薄荷叶,提神醒脑。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寺里的大家都不爱出门了,这年头的出行工具是真折磨啊!
一路快马加鞭,配合上师父给的薄荷叶与我在现代知道的穴位按摩法,好歹是顺利进京了。
京城,人声鼎沸。
我掀开窗子,试图窥探这个时代的一角。
大街上车水马龙,两边的建筑鳞次栉比。
城门口坐落着许多小摊,越靠近内城建筑的层数越多,金砖碧瓦随处可见。
身上打满补丁的穷人只在入城时出现过几个。
大多数人忙忙碌碌的,少有几个混迹在人群中却能一眼看出来的纨绔子弟。
到了内城,街上便只有官宦人家的子嗣与随从。
两边则是庄严富丽的府邸,也不知是皇嗣的还是大臣的。
马车停在了小门前,因为车马不许进宫所以我跟在师父身后等着男人领我们进去。
尼姑进宫总得给外界一个理由,事先串通好的说辞是为太后祈福。
哪怕是个小门,也是皇宫的小门。
两个侍卫身后,一个手持拂尘的清瘦身影正静静地站着。
我跟在男人身后走近,默默在心中吐槽,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太监。
守门的侍卫接过男人的令牌,仔细地确认了一遍。
没问题了,陈公公请。
男人原来也是个太监,我一直以为他是御前侍卫的。
能被侍卫尊敬且称公公,这个陈公公起码是个总管。再加上他为皇帝办脏事,是个权势滔天的人物。
陈公公收起令牌,对一直等着的漂亮太监颔首,安公公,师傅们就交给你了。
安公公拂尘一甩,得了,陈公公快回去收拾收拾吧,可让咱家好等。
我眉眼收敛,这个安公公怕也是个不简单的。
安公公对着师父微微躬身,师太请跟咱家这边走,陛下正在凤藻宫,咱家先带您们更衣。
本来进宫是不需要更衣这一步的,毕竟平时能进宫的都是达官贵族,像我和师父这样简陋到穿不起一身干净衣裳的实在不多见。
一路上除了巡逻的侍卫就是低着头步履匆匆的宫女太监,安公公将我们带到一处干净整洁的偏殿,殿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件僧衣。
摸起来比我身上穿的麻布衣裳柔软许多但比不上现代的顺滑。
不过,这也是我迄今为止穿过最好的衣服了。
凤藻宫。
原谅我穿越前穿越后都不是有钱人,认不出宫殿内摆件价值几何,只是觉得它分外宽敞明亮。
金制的风轮无声的吹来凉风,浮雕的白玉盆内冒着白烟的冰块堆积如山,篆刻有龙凤呈祥的银叉上串着鲜嫩多汁的哈密瓜。
殿内的贵妃榻上横卧着一个女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她的皮囊。
安公公弯着腰,低着头行礼,启禀宸贵妃娘娘,普罗寺的师太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宸贵妃随意地点点头,手上叉哈密瓜的动作不停,似乎生死攸关的事还不如面前的一盘哈密瓜重要。
我第一眼看见宸贵妃,这个被帝王厚爱的女人就惊呆了,一只白孔雀、一个成了精化了形的妖精是怎么在皇宫内出现的龙气和帝王紫气是瞎了吗
我法眼一开,丝丝缕缕的龙气竟乖顺地萦绕在她身上,滋补着她的身体。实属妖界楷模,芳草,你路走窄了!
阿弥佛陀,罪过罪过。原来我也没有摆脱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影响,连21世纪的我都认为女人依靠男人的宠爱获得荣华富贵是美好人生的最优选择,可以想见深受封建礼教压迫的女性是多么无助,她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本应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我与师父行了佛家礼仪,师父眉眼低垂,开门见山地道:恕贫尼无礼,宸贵妃娘娘与恶鬼尚有因果未了,贫尼恐无力超度。
能化形的妖怪少说有几百年的修为,为什么会解决不了一个刚诞生的厉鬼她身上的龙气都够那厉鬼魂飞魄散几十次了。
我看不见厉鬼所在之处,不是厉鬼修为高深,而是那厉鬼根本不敢入凤藻宫半步。只有虚虚的一丝鬼气在宸贵妃身边的龙气外飘荡。
宸贵妃皱眉,她被皇宫压制着修为,解决不了一个小鬼却也不在怕的,无非是手下败将罢了,生前是,死后也得是。
本宫想想,好像是答应过保她性命无虞,呵呵呵,场面话她也能当真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信了这种话,她倒是死得不冤。
宸贵妃笑着多吃了两口哈密瓜,师太可以有法子了
师父了然,如今恶鬼身负罪孽,入地狱后有魂飞魄散的可能,娘娘虽是玩笑话却已得天道认可,生前之事自是身死道消,死后便得留她一线生机。
贫尼可做法超度于她,只是还望娘娘为其赐些香火,否则于自身气运有碍。
内殿突然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栩栩如生的金龙盘踞在他胸膛,周身的龙气昭示着他的身份。
众人皆行礼,唯有宸贵妃懒散的扬了扬手中空荡荡的叉子,陛下快来尝尝,新供的哈密瓜好甜。
平身,皇帝大步走到宸贵妃身边,揽住宸贵妃的腰肢让她从侧躺变成靠在他怀里。
师太既然有办法,就按师太说的办吧。
安公公领师父下去准备,我一时愣在当场。
秘密进宫、留守普罗寺的侍卫、妖妃、弱小的恶鬼……
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了皇帝的态度,过河拆桥。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我可以迎接死亡,但师父决不能因为如此荒谬的原因死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已顾不得多想,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贫尼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腹内已有胎儿。
我着重强调胎儿一词,卵生的孔雀突然变成胎生,可以是异象可以是祥瑞,端看皇帝想要什么。
皇帝大喜,果真
宸贵妃右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惊讶的神色不似作假,我怀了孩子
陛下可以请太医查验,应是一月有余。
消失已久的陈公公很快带来了一位年迈的太医。
太医把了一会脉,肯定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确有月余身孕。
皇帝大喜,好!好!好!赏!都赏!
宸贵妃在人群谢赏的呼声中扫了我一眼,露出一抹笑,我尚不明白她的意思。
只见宸贵妃拉起皇帝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柔声说:陛下,今日大喜,师太更是解决了臣妾多日的困扰,咱们的孩子真是有福呢。
皇帝略一沉思,既然如此,陈颂明,今日不宜见血,好好招待师太。
陈公公了然,这是要放普罗寺一条生路。
我听懂了皇帝的言外之意,暗暗记住了宸贵妃出言相助的恩情。
待殿内恢复平静后,我从怀中取出自己制作的木符,递出。
贫尼身无长物,只能以此符祝愿娘娘平安产子,愿娘娘如此符一般身披佛光,德耀众生。
站在宸贵妃身侧摇扇子的宫女主动接过木符,递给宸贵妃。
宸贵妃当场将木符放进贴身的香囊里,那就多谢净思师傅了。
如此一来皇帝也不遮掩了,太后福泽深厚,师父法力高深,宸贵妃有孕是喜上加喜,皇帝直接大赦天下。
我躲过了皇帝的清洗,没躲过师父的询问。
回普罗寺的路上坐的是安公公安排的马车,不再是被请来时急匆匆的情况。
我害怕师父责怪我自作主张,我做出来的木符都能被宸贵妃视若珍宝,以师父的修为想要全身而退想必更加轻松,对不起师父,是净思冲动行事了。
师父捻动着佛珠,与你同辈的沙弥尼本该从‘清’字,我却独独给你‘净’字,你可知为何
我摇头,弟子愚钝。
师父古井无波的眼神慢慢浸染了悲伤,你我本无因果,是师父的错,本以为《心经》可以帮你明误,却生生让你蹉跎了十五年。
我的第六感不断地提醒我,师父接下来的话是我绝不愿听到的话,可我已阻止不得。
你生有宿慧,超脱俗世,见不得众生苦难,有心渡人,无力渡己。你已心生妄想,唯有身入红尘方能了悟宿业因果。
师父看我的眼神变了,她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净思,你长大了。你的劫难要开始了,普罗寺如今已留不得你,回去后收拾收拾就走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自幼待我若亲子的师父竟要赶我走我早已将她视作母亲啊!我的妈妈不要我了吗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打湿身上的僧衣,理智告诉我师父此言必有我不知道的原因,情感却一刻不停地撕扯着我的灵魂,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我终究问出了口,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孩子。

一件厚衣,一口木钵,加上皇帝随手打赏的百两白银,我正式开始了流浪生活。
现代城市中有相隔不远的公共厕所提供洗漱场所,公园的长椅、桥洞下可以休息。
生产力低下的古代有什么
有黄沙铺就的道路,有施以援手的百姓。
有面黄肌瘦的农民,有穿金戴银的富商。
有天真无邪的小妖,有斩妖除魔的道士。
有艰难求生的流民,有四处漂泊的孤魂。
科学世界观下普通百姓面临的是地主阶级的压迫,灵异世界观下妖妖鬼鬼、神神佛佛于人有何益处
世上苦难何其之多我要向何处去面对他人的苦难我能做什么
我决定走向偏远的地方,人类聚集的城市会酿就深厚的恶意,且道馆寺庙多坐落于城市内外,我要去帮助那些呼天不应的灵魂。
十年后的一个炎炎夏日,我寻着冥冥之中的指引前行。
一路上荒无人烟,帮助我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阴凉的荒村前,破败的石碑上清晰的刻着三个字——乐家村。
遥遥望去,村子一眼望不到头,屋舍俨然,却荒草丛生,有些房子开了天窗,有些房子失去了一面墙,赫然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弃村落。
这就显得村口的石碑分外诡异,是谁特意打理了石碑上的字目的是什么
还有我站在石碑前就能感受到的浓郁的妖气与鬼气,两相缠绕让我辩不出实力。
我终归要进去看看,不论是什么东西作恶,总要让它报应不爽。
绕过石碑,刚踏入荒村一步,四周的景色如幕布般快速转换。
似是有人执笔作画,为黑白简笔画添上鲜艳夺目的色彩。
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青砖白瓦组成一栋栋房屋,一个个衣着整洁的村民走在路上,一切看起来稀松平常。
我只看见一群种族各异的鸟妖和女鬼们混聚在一起,个个修为一般,全是因为聚集在一起才让我误判祂们的实力。
此处应是幻境,由妖鬼共同组成的幻境。
一个男孩化身的小鸟妖最先注意到我的出现,他的声音清脆悦耳,有个尼姑姐姐进来啦!妙韵姐姐快来!
随着男孩的惊呼声,一个温婉的女鬼走出人群,她的脸上还残存着血泪流淌过的痕迹,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她变成生前的模样,月牙白的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姣好的面容在一众妖怪中也不落下风。
我很少见到这个时代穿着精致的女性,她生前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修为浅薄,连灵魂也淡薄的女鬼竟然是乐家村的主事人。
妙韵主动走向我,声音轻柔,师傅可是误入此地不如先随我去用些斋饭,歇息歇息。
我遥遥地望见村落深处的几缕斑驳轻微的人气,点头同意,劳烦施主。
妙韵走在我身侧,神采飞扬地为我介绍乐家村。
村子成立距今两百余年,甚少与外人来往。
因为有结界的存在,普通人无法进入真正的乐家村。
村中多姐妹,但最不缺美丽的男人。
因为鸟类中雄性的外表一般更美丽,未被人性沾染的妖族更喜爱艳丽的外表。
在自然界中,美丽代表着实力。
大家喜爱音乐,且天赋极佳,于是起名乐家村。
妙韵带我来到村子正中央,一座木制的巨大舞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乐器。
箫、笛、琴、筝……
每一样乐器都有不同程度的使用痕迹,但无一例外都保养的很精心。
以乐入道的妖,执念未消的鬼,共同组成了桃花源一般的乐家村。
我于音乐一道并不擅长,妙韵见我神色淡淡的,心下了然。
同道之人可遇不可求。
乐家村久不见外人,村民对我分外好奇。
舞台下,众人聚在一起,清香翠绿的食物端上餐桌,食材无外乎村子自耕自种的蔬菜或者附近森林中采摘的野菜。
舞台上,五个衣着清凉又妖艳的男人各自拿起了一个乐器,轻扬的乐声响起,台下众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无声胜有声。
一曲毕,台下虽无欢呼声,但男人们很满意观众们的表现,各自凑到自己有意向的求偶对象身边。
四个未成年的小妖化形还不完全,身上总有一处本体的特征表现在外。
小妖们叽叽喳喳的站在台上合唱一曲,一首完全由鸟鸣组成的歌曲,我只能听出轻快欢乐的旋律,不得不说,鸟类在音乐一道得天独厚。
我放松地享受这场古代版音乐会,其实更像是一场同好会。
妙韵眼睛亮亮的,她本来全身心地沉浸在音乐中,无意间看到我,担心怠慢了客人。
师傅觉得如何
我觉得都很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妙韵很满意我的回答,面上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宴会结束众人散去后,我提起此地不该出现的人气。
妙韵施主宅心仁厚不似作假,贫尼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妙韵略一思索,猜到我要问什么。
师傅直言便是。
我看向村子的一角,距离舞台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那几位施主也是来做客的吗
妙韵笑得意味深长,它们和师傅可不一样。
师傅请跟我来,妙韵走在前为我引路,路上我正好给师傅说明白。
乐家村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可惜遇上改朝换代的战乱,加上三年大旱,村子里的人活不下去,十余个男人靠着吃人活了下来,与附近村子的幸存者们在山上落草为寇,新朝廷好啊,特意修了官道,来来往往的商户就成了冤大头,偏巧让他们遇上见钱眼开的狗官。
妙韵收起笑容,一眼也不看身前的笼子。
说是笼子其实是几个木桩组成的阵法,只能困住普通人。
五个虚弱的男人躺在地上,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身上或多或少有着伤口,细长的鞭痕、椭圆的咬痕。
他们空洞的双眼在妙韵和我出现后重新聚焦,干裂的嘴唇不断开开合合,我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妙韵不想看它们,正心不在焉地欣赏自己刚变出来的寇丹。
师傅不用在意他们,多半是些污言秽语,别脏了师傅的耳朵。
我叹了一口气,他们作恶多端阳间律法管不得,阴司地狱却不会放过他们。施主切勿因为他们耽误自己。
妙韵摆摆手,师傅放心,要不是他们主动撞上来,我们才不会管。待明日卯时便送他们离去。
第二日。
我再次站到了破败的石碑前,眼前荒芜的村落昭示着我离开了那片乐土。
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我踏上了新的路途。
穿林小路上,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窜出来两个男人,肤色蜡黄、衣着精炼,手持砍刀。
砍刀上遍布旧痕,与两个男人一样被煞气包裹着。
个子更高的男人露出一抹狞笑,更显得面目可憎。
运气真好啊三哥,让咱哥俩放放水都能遇上细皮嫩肉的尼姑。
边说边扛起自己手中的砍刀,今天正好开开荤尝尝鲜。
个矮但面容憨厚的男人眨了眨眼,小李,别冲动。
男人冲我笑了笑,似乎有些歉意,冒犯师傅了,孩子小不懂事。不知师傅这是打哪里来往哪去啊
见我不说话,男人解释道:师傅别误会,我们是实在活不下去才干的这行当。就要几两银子,或者一口吃食也行。师傅你看
我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尼自西边来往东边去。有饼两张,不知施主所求几何
高个的男人等不及了,三哥你跟个女娃子废什么话,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尼姑呢,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了她。
说着名唤小李的男人大步走向我,砍刀被留在原地,腾出的双手开始解裤腰带。
被称作三哥的男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似乎刚才的礼貌客套都是假象。
我放任小李撕扯我的衣服,目光平静地看向三哥。
小李将我的包袱抛给三哥,见我不反抗拉着我的手顺势走向旁边的大树。
三哥仔细检查了我的包袱,确实只有两张粗面烧饼。
呵,出家人不打诳语。
三哥将包袱背上,拾起小李落下的砍刀,快点完事,等回寨子里有的是时候。
说完,三哥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以为又是那些……
我心下了然,遂不再容忍小李放肆的行为。
多年来在外流浪,我可不是靠着他人的善心存活的弱者。
佛家弟子不止会念经,还会物理超度。
咚!
小李的额头狠狠地撞上粗糙的树干,整个人瞬间失去意识。
我纵跃至三哥身后,拿回自己的包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三哥见攻守异形,当即下跪求饶。
师傅饶命,都是小李做的,我上有老下有小,若不是实在活不起谁愿意干这种没良心的事。
我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打家劫舍的事他们估计没少干。
可我能做什么呢
背上他,带我去你们寨子。
是是是,您跟我来。
茂密的树林中,人为开辟出来一片生存场所。
男耕女织,一片祥和。
看守寨子的一员看见三哥分外热情,看见我后眼神更是炽热。
三哥回来啦!还得是三哥出马,带回来个秃娼,兄弟我能不能也……
意味深长的话被三哥打断,去你的,等老子享受完再说。想让陈哥给小李看看。
守门的也不见生气,接过小李纳闷道:他撞见那些东西了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三哥作势要去踹他,快点去,跟今早那几个放一起看看还有没有地。
我反应过来,这个寨子就是妙韵口中落草为寇的寨子。
木制的简陋房屋中,有被锁链拴住的女人,有忙碌劳作的女人,大多数肚子都鼓鼓的怀有身孕。
我知晓女子地位低下,现代女人也没摆脱生育工具的定位,更遑论封建社会。
三哥做戏做全套,将我带进属于他的房子里。
一个饱经风霜的女子正被一条锁链拴在床上,肚子看起来已有五个月。
寨子里的人大多数被我吸引来,争先恐后想分一口汤,尤其是年纪不大的男孩,他们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妻子。
最先进来的男人衣着算得上干净,五官较寨子里大多数人更清秀,许是知道自己的优势,他自信地开口,赵哥,咱也不多说,接下来半年的货你六我四。
在场的人无一不惊讶,他开的价太高了。
连三哥都没忍住好奇,你这么想要一个尼姑都够你买一个干净的了。
男人挠头,羞涩一笑,这不是看她好看吗,她生的肯定也好看。
怕三哥不信这个理由,男人特意解释一句,前不久朝廷封了个书生当官,虽然才八品,但就因为长得好给了个官,男人嘿嘿一笑,说不定我的孩子将来也能呢。
理由很充分,但三哥做不了我的主,所有人都被他无情地赶出门。
床上的女人麻木地看着房梁,似乎灵魂早已超脱独留一副不由自己的躯壳。
我回想一路走来观察到的情况,从来的路上到进入寨子,我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做。
杀了他们剩下的女人和孩子怎么办
留着他们今后惨遭毒手的人怎么办
改变他们我离开后他们现原形怎么办
冷眼旁观那我此生枉修佛法。
法治,法治,我要此事上达天听。
妙韵突然出现,她轻薄的灵魂浮在空中,师傅亲眼见了,可有什么想法
我佛慈悲,还请施主助贫尼一臂之力。
一首儿歌突然传遍大江南北,青翠的羽毛带着暗中收集的罪证随风飘荡,落在地上,落在眼前,落在黎民口中。
又是一个十年,十年来声势浩大的舆论压垮了狗官,压塌了寨子,压死了那些生不如死的女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害死了她们。
妙韵出言相劝,师傅这不怪您,她们也不想那样活着。
我知道,但我没有资格替她们做出生与死之间的选择,我不后悔,我的罪恶由我承担。
我劝妙韵手下留人,自己却举起法律与舆论凝聚的砍刀亲手斩下他们腐烂的肉身,枉顾她们的意愿。这将永远是我的过错。

再次踏上旅途,我多了个默念《心经》的习惯——为那些可怜的女子。
这一次,我目的明确,我要进京,我用二十年看遍了黎明百姓的苦难,接下来我要看看这个国家权力顶端的那些人。
与二十年前满腹心事不同,这一次我全身心地观察京城百姓的生存环境。
孤身在外却衣着干净的尼姑,大多数人不会招惹。
现代社会教给我这个世界永远存在特权阶级,社会由人组成自然遵从出人类的本性。
清晨,我偶然间察觉到一个刚刚诞生的厉鬼,隐藏气息跟在厉鬼的身后来到一户人家。
坐落在外城偏僻角落的一家粥铺,因为时间尚早两个老板正忙碌地招待客人。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残缺的身体上到处是鲜血淋漓的伤口,血泪顺着面目全非的脸颊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消散在半空中。
看着半空中四肢不全的厉鬼,心知又一个可怜人,我极力压下愤怒与怜惜,装作普通的食客。
男主人在外热情的招待客人,师傅生面孔啊,不是我吹,我们家的粥绝对是京城最好吃的一家,师傅算是来对了!
我点了一碗糙米粥,拿出15文铜钱,自然地与老板搭话,阿弥陀佛,施主大善。贫尼观施主眉眼间有奇异,可是最近有什么稀罕事
不待男主人回答,一旁唠嗑的客人们争先恐后的开口。
这尼子还真有些本事。凑巧吧。那可真是太巧了,老张家闺女刚被抬成那个她就来问。还是老张有福啊,这年头人家随手赏的都够咱们花一年了。
男主人的笑容有些僵硬,大家说笑了,好不好事的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那些老爷家哪有好相与的
客人们许是彼此熟识,也顺从地转移了话题,喝粥喝粥。城北的那边啊……
厉鬼注意到我的存在,抬起逆向曲折的左手指向一处角落。
我主动走进角落的阴影中,厉鬼当即下跪磕头。
求师傅救命!我被强纳进邢国公府做通房不过一月,邢国公家三公子素有怪癖常常折磨我,这也罢了!堂堂邢国公竟偏爱做扒灰的事,三公子也不在乎,我只能忍下。可明明是邢国公在床笫之上口无遮拦,将谋反之事宣之于口,却怪罪在我身上,转眼间让我惨死乱葬岗!求师傅救救我的父母!我听到他们谋算将我父母灭口一事了!
事关重大,我必须问清楚,细说你听到的谋反计划。
厉鬼不敢耽误,邢国公拉拢了张太师、林统领,还准备将最宠爱的嫡女嫁给皇帝最近格外放纵的宠臣贾侍读。计划鼓动皇帝下江南并在路上刺杀皇帝、宸贵妃以及贵妃所出的五皇子,推举贤嫔的七皇子登基。贤嫔是邢国公的长女,七皇子肯定会同意的。
我卷进大事了!
当务之急是要为厉鬼的父母寻找庇护所,我第一次完全打开法眼,认真地观察目及之处的气运,京城不缺寺庙与道馆,但只有法力高深、功德深厚的人才值得托付。
我找到了。
三里之外的灵隐寺,可保厉鬼的父母平安度过此劫。
在我的帮助下厉鬼带着父母前往灵隐寺,而我正在思考。
宸贵妃于我、于普罗寺有大恩,一个简陋的木符算不上什么,我与她因果未了。
百姓堪堪满足生存需求,普通人的生命对上位者来说仅仅是个数字,现在的皇帝正在变得昏庸,但谁能保证换一个会变好呢
我需要知道双方的具体情况,再考虑如何行动。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突然察觉出一抹熟悉的气息。
寻着微弱的气息,我从外城走到内城,最终停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前。
此时饭点已过,酒楼的门口不断有马车离去。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楼梯上,似是金线织就的长毯,让我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楼梯上的两个高挑的身影。
金冠青年站在玉冠男人的左侧,光线下的表情一览无余。两人相谈甚欢,但从走下楼梯的这段路来看,更多的时候是金冠青年在寻找话题,玉冠男人则是笑着点头。
我很少用漂亮来形容男人,绝大多数时候被我这么形容的男人不是人。
玉冠男人的伪装格外高超,如果我没看到他腰间挂着的独属于芳草的木符的话,我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个妖精。
门童看见二人格外尊敬,贾大人、七皇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由的一惊,当年傻傻的狐狸竟然成了皇帝的宠臣甚至马上要参与到谋反的大事里!
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灼热,芳草的眼睛瞬间锁定我。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七皇子独自坐车离开了。
芳草主动走向我,师傅瞧着有些眼熟。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施主与我佛有缘。
芳草离我越来越近,师傅看看我是否尘缘已了
深陷其中。
芳草轻笑一声,在下贾若珍,师傅可愿来府中做客
寸土寸金的内城中心区,芳草拥有一座大小堪比国公府的宅院。
仆从井井有条,管家勤勤恳恳。
珍奇古玩随处可见,黄白之物层层叠叠。
你如今不过从五品的侍读,如何负担得起这样奢靡的生活
芳草笑而不语,示意我坐下聊。
待仆人退下后,芳草随手布置一个隔音的阵法。
净思,你变了。从前你见我都会把我抱起来的。
我看着芳草促狭的笑容,严肃的神情微微松动,你也变了,你现在的模样我可抱不动。
说笑间气氛有了幼时的感觉,我提起邢国公试探芳草的态度。
我昨日进京,偶然发现一个新生的厉鬼。你入朝许久,可知邢国公
芳草低声叹了口气,净思,你知道了
明明是疑问句,芳草却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我眉头一皱,你知道。
芳草坦然地承认,我知道,我知道邢国公想造反,我知道七皇子想当皇帝,我还知道,芳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宸贵妃是妖精。
我不信一起长大的芳草是非不分,你想做什么
芳草不愿我参与进来,你不是只救白衣吗怎么还担心起皇帝了
众生平等,不论身份如何,我只看见三条鲜活的生命即将惨遭毒手。
芳草嗤笑一声,我是狗皇帝养在朝堂的外室,当然不会帮什么国公。狗皇帝早想清理蛀虫了,现在不过是是在等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芳草不论人形还是原形都是雄性吧,皇帝男女不忌宸贵妃知道吗
芳草猜到我一脸呆滞地在想什么,恼羞成怒还不忘提醒我,我当年不是化形出了岔子嘛……
我:沉默。
既然皇帝早有准备,想来邢国公翻不起什么风浪,我也不再担心。
只是芳草的感情状况……
怕我再想些污他名声的事,芳草干脆全说出来,声明一下,我喜欢雌性,而且宸贵妃主动帮我给狗皇帝下幻术,我可是清清白白的狐狸!
我留在了京城,尽我所能的帮助每一个人。
邢国公谋反一案很快被皇帝平息,七皇子被幽禁,五皇子被立为太子。
衰老的皇帝,正值壮年的太子,会发生什么呢好难猜啊。
一切从一本奏折开始转变,不可控制地向深渊坠落。
张谏议上奏请皇帝肃清宫闱,重振朝纲。
当日早朝具体说了什么无人敢谈,只知道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张谏议廷杖二十。
流言不知从何处起,等发现时所有人都在说宸贵妃是妖精,太子是妖精生的孩子如何继承江山备受宠爱的贾侍读是个狐狸精,不然为什么不用科举就能当官
声势浩大的舆论甚至出现在朝堂,文武百官的奏折如雪花一般,真正压垮皇帝的却是一句昏君。
他当了多少年的昏君,唯独不接受自己因为一个妖女留下骂名。
于是宸贵妃被剥夺封号降为贵人,太子被废,贾侍读罢官。
我以为结束了,我已不再年轻,是时候与芳草一起回普罗寺看看了。
还未出京城,狐妖刺杀皇帝、白贵人舍身相救的消息伴随着芳草的通缉令一并传来。
京城禁严,严查出入者。
芳草一直与我一起,刺杀皇帝的一定不是芳草!
可无人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京城附近的能人异士无一不全力追杀芳草。
我只能带着芳草狼狈躲藏。
那是一个昏暗的夜晚,月光皎洁像极了芳草离开我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芳草娇俏可爱,现在的芳草满身是伤,小小的狐身蜷缩在我怀中。
师父当年给我的佛珠变得暗淡,表面浮现着丝丝缕缕的裂痕。
我们刚摆脱一队追兵,在距离京城十里外的深林中休息。
我安抚芳草,没事的,世人生命短暂,你找个荒郊野岭闭关几十年就没人记得了。
是我低估了名垂青史对人的诱惑吗是我不愿接受芳草死去的结局。
月光下款款走来一袭纱衣的女子,眉眼间尚带着风情。
宸贵妃、不,白贵人就站在十步外,笑意盈盈。
师傅,别来无恙啊。
我警惕地抱着芳草站起身,施主怎么找到此处的
白贵人将手中的木符抛给我,那就要多谢师傅当年的馈赠了。
她通过木符定位到了我
我皱眉没有去接空中的木符,施主此来所为何事
白贵人指着气息奄奄的芳草,师傅又是何苦,为了它连普罗寺的家人都不顾了。
我死死地盯着白贵人,是你做的。
白贵人点头,是我,谁让它倒霉呢。
怀中的芳草突然舔了舔我的手心,温热的触感不知是口水还是鲜血。
我将芳草安置在草地上,留下师傅的佛珠转身与白贵人战在一起。
佛法对妖鬼天生有压制,更何况是作恶多端窃取龙气的妖物。
我一路疲于奔命,体力不支导致被白贵人占据上风。
等待,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
啊!
白贵人刺耳的惨叫声下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彻底消失了。
我不可置信地转头,佛珠早已碎裂。
年轻的男人站在芳草本该在的地上,手中是气息全无的芳草。
母子同心。
我心神巨荡,气血翻涌,兀地吐出一口血。
男人将芳草的尸体扔给我,我抱着他尚有余温的尸体,泪眼婆娑地看着半空中虚弱的灵魂。
芳草笑着对我说,净思,我先去轮回啦。
火红的狐狸原地转了一圈,随后毅然决然地扑向一片白光。
男人生长在皇宫中,当了二十年皇子,他与不知人事的妖精有根本的不同。
孤会昭告天下,白贵人救驾不治身亡,净思师傅法力高深亲手处决恶妖,尊普罗寺为国寺。望师傅节哀。
他还用着太子的自称,单看既得利者,谁是罪魁祸首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太子登基,普罗寺的香火一日旺过一日。
我成了寺里的方丈,接过师傅的衣钵。
到头来,唯有早年的一个毛毡留在身旁。
人人传颂我的善名,赞我为当世活佛,我帮助过所有人吗没有,他们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这个国家的隐患被深深地埋在地下,我会在普罗寺中等待,等待他自食恶果的那一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半妖,如何当得了天下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