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狗死得好。】
【真是跌份,状元也配她当】
【清华录取的通知是不是该收回了】
还有一条,点赞最多：
【她要是真死了,也算给学校省事了。】
我死了。他们松了口气。
可他们不知道,我才是那个被害的。
1
一切都发生在高考出分那天。
我考了690分,文科第一,全省状元,清华自招特优生,本该是荣耀时刻。
却在第二天早上,被教务处紧急叫去。
林知遥,关于你高考期间涉嫌与他人试题雷同的举报,目前教育局正在介入复核。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作弊这个词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
我不信。
但我很快被事实扇了一巴掌。
手机里、班级群里、学校论坛里,全是匿名截图、谩骂贴,还有人爆出我的准考证号和志愿表。
我像一条被割喉的鱼,在烈日下窒息挣扎。
我去找沈渡。
我以为,他会站在我这边。
我喜欢他三年,理科竞赛、校刊编辑部、清华营地,一起熬夜过无数次。
他明明该知道,我不可能作弊。
可他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说：别再闹了。
我声音发抖：你信我吗
他垂下眼：清华也被你牵连了。
一句话,像刀。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不是没考上清华才想死。
我是因为——我心里住着的人,在我被泼脏水时,连手都不伸。
而他身边,站着宋楚言。
那个清华保送生,那个从不与我正面交锋,却总在背后笑得体面的人。
所有的赞誉、掌声,最终都落在了她肩上。
我不过是一场表演的牺牲者。
跳楼那天,寝室空无一人。
我在便签纸上写下两句话：
【不是因为清华,是因为你。】
【愿你们都为此付出代价。】
风吹起纸张,晃了几下,安静地贴在墙上。
我从十八楼跳下去,碎成两截。
再睁眼,是熟悉到令人心悸的教室。
讲台上,班主任正拿着分数条在点名。
林知遥,690分,全校第一。
我陡然抬头,心跳骤停。
我低头去看书桌,笔袋整齐地放在右边,日历上画着大大的红圈——
6月24日,高考放榜日。
我重生了。
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的那天。
我几乎立刻冷静下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傻傻地等他们算计。
我在上午悄悄去了政教处,借口是准备清华推荐材料,实则趁老师不备拍下电脑里全班的成绩排名和推荐名单。
名单上,我的名字赫然在列：林知遥,文科状元,清华特招推优。
前世这份文件被人改了,把我的资料调换给了宋楚言。
我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从办公室出来,我迎面撞上一个人。
沈渡。
他手里捧着冰咖啡,站在多媒体教室门口,低头在看手机。
我定睛一看,屏幕上是宋楚言的朋友圈,配文：
【努力从不骗人。感谢所有的帮助与陪伴。】
照片是她在清华校门前的打卡照。
我讽刺地勾了勾唇,刚想走开,他却抬起头,看到了我。
你怎么在这儿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语气平静：准备材料。
他眼神微顿,像是要说什么,忽然又改了口：等会儿毕业典礼预演,你来吗
我愣了一下。
前世就是在这场典礼预演之后,我被公然宣布成绩复核失败,接着,清华取消录取。
所有人当着全校的面看我笑话。
现在……戏还没开始,我就已经知道剧本。
当然要来。我微笑,我是全省第一呢。
他看我,像在试图捕捉什么变化。
你变了。他说。
哪变了
以前的你,不会这么锋利。
我靠近他一步,语气温柔：那你也变了。
怎么
以前的你,至少不像现在这么……恶心。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沈渡,我曾经很喜欢你。
他怔了一下。
我却笑了：现在想想,真丢人。
说完,我转身离开。
从今往后,这场游戏,我是主角。
你们曾经怎么踩着我走,这一次,我要你们全部,跌入深渊。
当天晚上,我发了一条朋友圈,只对一个人可见。
【你以为我跳楼是因为清华。不是,是因为你。】
2
高三（1）班的毕业典礼彩排,总是比别的班多几分仪式感。
谁让我们出了两个清华苗子呢
林知遥和宋楚言,文理双花,曾经是老师口中的清华双星。
当然,前世在典礼上出风头的,是她宋楚言。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开场机会。
彩排前十五分钟。
我站在多媒体教室门口,远远就看到宋楚言已经坐在第一排,妆容精致,穿着浅蓝色校服裙,连鞋带都是干净利落的蝴蝶结。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沓学生优秀事迹简介,她那份排在最上头,头衔写得花团锦簇：
清华保送生、年度学习之星、公益大使、市级优秀青年标兵……
有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典礼现场。
主持人念她名字的时候,掌声雷动,老师热泪盈眶。
而我呢,被教务主任暂缓推优当众宣布,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那种羞耻感,像钉子一样钉在骨头里。
可现在,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林知遥。
她看到我,笑了。
知遥,你来得好早呀。她柔声说,
今天可得记得发言哦,你的优秀事迹我们都写好了。
我看了眼那份被她藏在下面的资料表。
谢谢你啊楚言,真用心。我也笑了。
哪里,你可是咱们的状元呢。她捂嘴笑,以后我们在清华还能做校友呢。
她说得轻巧,语气里满是掌控者的笃定。
因为她以为我还没发现她动了手脚。
我当然不会现在揭穿她。
好戏,要慢慢演。
彩排开始前,年级主任走进教室,手里抱着一份更新过的奖项名单。
我看见他迟疑了一下,站在讲台上翻页的动作有些僵硬。
咳……接下来我们请……宋楚言同学发言,作为本届优秀学生代表——
教室里掌声稀稀拉拉。
我眼尾扫到有人在翻手机——高考出分第二天,匿名论坛上有人发帖：
【有点不理解,文科状元不是林知遥吗怎么典礼上让宋楚言发言】
而且,点赞人数还不少。
我笑了笑,知道第一枪,打出去了。
宋楚言走上讲台,稳稳接过话筒。
大家好,我是宋楚言。今天能代表全体同学发言,我感到非常荣幸……
她说得句句优雅,仿佛清华已经录取她三遍了。
教室后排的几个同学窃窃私语：
不是林知遥第一名吗
对啊,那怎么……
估计是她被举报那个事吧,清华估计也凉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我静静看着台上她唇红齿白、光环加身的样子,忽然开口打断。
对不起,老师。我站起身,打断她,我有异议。
全场一静。
年级主任皱眉：林知遥,你要说什么
我从包里抽出三份文件。
这是昨天从政教处复印的高考成绩与清华推荐函原件。按理来说,这次优秀学生代表应由‘文科第一、清华特招生’代表全体同学发言。
我看向宋楚言：宋同学,你好像忘了你不是推荐生,而是保送生,是不参与推优流程的,对吧
宋楚言面色僵了一秒：我……我没有参与,是学校……
是学校搞错了我盯着她,那你拿着我那份资料复印、签字、交给组委会的时候,忘了这点
教室一片哗然。
我没有！她声音拔高。
是吗我掏出一张打印图——她签字时被我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清清楚楚,是她签着林知遥三个字的手。
空气都安静了。
宋楚言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想说话,却被年级主任接过资料翻看后狠狠瞪了一眼。
宋楚言,你出去一下。
宋楚言站在原地,双腿僵硬,像被人扒了衣服丢进人群。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夺走的,我一件件拿回来。
彩排结束时,天色阴下来,雷声隐隐。
我走出教室,碰上了沈渡。
他站在走廊转角,目光从我脸上扫过。
你做得挺漂亮。
我本来就无罪。
他沉默了一下,问我：照片是怎么拍到的
我微笑：你猜。
他低头,半晌,低声道：对不起。
我愣住了。
他说：举报你的人,我知道是谁。
我心头一震：是谁
他摇头没说,只丢下一句：你最好别信你看到的所有人。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快得像是要逃避什么。
我站在原地,脑中浮现那天他也曾冷漠离开的背影。
可这一世,我不会再等别人替我申冤。
我要他们——一个一个,亲口承认他们的罪。
3
重生的第三天,我就找到了被替换的证据。
那是一台早已退役的老系统电脑,藏在政教处档案室的角落。
我记得它前世出过一次故障,导致部分志愿数据被误传。
可后来事情却悄无声息地被校方压下。
这世我有准备。
借着准备推优汇报材料的理由,调出系统档案,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
志愿一栏赫然写着：
【清华大学（理工类）志愿代码：A01】
【专业志愿：建筑设计】
【审核状态：已退回,原因：不符合录取条件】
我目光一紧。
我分明填的是【人工智能专业】,且成绩符合所有录取条件。
清华建筑,是宋楚言的第一志愿。
有人动了我的志愿系统,把她的成绩顶了上去,把我的专业调成她的,制造录取冲突,再以条件不符为由驳回——连名额都省了。
高。我喃喃。
下手的人,太清楚流程,也太狠。
我将整个界面用手机拍下,发给一个人。
沈渡。
他回复很快。
【你哪来的截图】
我不答,只问他一句：
【前世你说清华被我牵连,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动手】
他沉默。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最终只回了两个字——
【对不起。】
我坐在档案室的椅子上,手指发凉。
沈渡的沉默,是默认。
所以他那句别再闹了,是怕被牵连
还是……他根本就是知情人之一
我忽然想起,他曾和宋楚言是竞赛搭档,在那个寒假的清华夏令营里同住一栋楼。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沈渡喝多了,嘴里喊的名字不是我。
是——楚言。
我不再犹豫。
立刻打印了三份志愿系统原稿、一份操作记录副本、调出宋楚言志愿表格比对。
资料准备完,我去找了新上线的副教导主任——林羡舟。
他是这一届分管高三的教务新官,前世刚调任没几天,不敢插手旧案。
这世不一样了,我要让他知道,有人从上到下做局毁人前程。
我把文件一份份摊在他办公桌上。
副主任,我被人动了志愿系统,调包了清华志愿。
他刚开始眉头紧锁,想敷衍。
但看到宋楚言签名赫然盖在我原本志愿表上的时候,瞳孔一震。
这事你举报过
前世我死了。我冷声,举报也没用。
他喉结动了动,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了点凝重。
这件事,我会向市招办申请调查授权。但你要清楚,如果牵涉面太广,你可能会被反咬。
我淡定点头。
那就看,是他们咬得动我,还是我咬得动他们。
那天傍晚,我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里面装着一张照片。
是三年前初三时期,一场市级数学竞赛考场上,一个女孩手里多了一张替考名单。
照片模糊,但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
宋楚言。
她那时成绩一塌糊涂,但奇迹般拿了全市第一。
我突然明白了。
她不是突然优秀——她是从来都没靠自己。
她的清华名额、竞赛奖项,甚至是我的志愿系统,全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我收起照片,打电话给林羡舟：
副主任,我还有一件事要举报。
第二天,学校就炸了。
有匿名账号在校园网发帖,贴出了志愿系统疑似遭篡改截图。
【爆料：有人动了状元的志愿,疑似女神级人物背后操盘】
【清华名额被偷换,幕后黑手是她】
热评第一条：
【我靠,这个截图是真的天呐林知遥简直太惨了吧！】
第二条：
【希望林知遥一定要撑住,别再像上次那样……】
底下,有人在回复：
【她回来了,这次不会再死了。】
我看着那行字,轻轻笑了。
我没死,这一次,我要他们全都活着看着——
自己亲手埋下的祸,长成荒芜。
与此同时,教务处门口,宋楚言在找林羡舟,表情紧张：
主任,我真的不知道志愿表的事,我没有……！
林羡舟只看了她一眼,手里翻着林知遥的证据袋。
你说你不知道
他挑眉：那你解释一下你手写签名怎么出现在她志愿表上
宋楚言嘴唇发白,死死咬住：是打印的时候……搞错了名字……
打印还能把‘宋楚言’打成‘林知遥’你当我是傻的
林羡舟冷笑一声,眼中已无怜悯。
4
沈渡终于来找我,是在学校的天台。
这地方他挑的,上一世,他也曾在这里,告诉我：你清华没戏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宣布一场和自己无关的死亡。
那时我没哭,只是转身跳了下去。
这一世,我站在天台边缘,背风而立,看着夕阳金红,像灼烧在天空的一道疤。
他靠近我两步,止住脚。
你最近,是不是在查志愿的事
你知道得还挺快。我冷笑。
林羡舟找我谈了。
那你怎么说的我转身,望向他,眼底不掩锋芒。
你告诉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渡低头,手指用力掐着掌心。
知遥,我——
别叫我。我打断他,你知道我跳楼那天,为什么一直在笑吗
他愣住。
因为我觉得好笑。你知道真相,却一声不吭。
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不是故意的那你默许了宋楚言动我志愿,抄我试卷,顶我名额,举报我和你‘不正当关系’,你一句‘不是’都没说。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一刻,天台风很大,吹得我头发发乱,眼睛发涩。
沈渡抿紧嘴唇,手指微微颤抖。
你知道吗我死前最后一条消息发给的人,是你。
我看着你头像灰了,再也不亮。我笑,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面对。
他像被钉住,动也不动。
良久,低声说：
你恨我,是应该的。
我讽刺一笑,刚想再说什么,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款诺基亚。
这是我初三时候的备用机,一直没扔。
他说着,递过来,你听听,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接过手机,屏幕早已泛黄,他点开录音那一栏,最底部那条音频名叫：
【S_替考_录音】
我心脏一震。
点开。
【你确定这次换考室的人查得不严】
【放心吧,有楚言的妈在,她能让教务主任闭嘴。】
【那成绩……真的能刷到全市第一】
【你管成绩干嘛宋楚言的卷子本来就不是她写的。】
……
录音杂音很大,但清楚到让我一瞬间汗毛直竖。
沈渡看着我,声音低得像风吹碎的落叶：
我当年录了这段,本来是想威胁宋楚言别再害你。
可我没敢放出来。
我爸是市教研室副主任,我一闹大,这事就会牵扯出来。
我怂了。
他声音几乎要哽咽,我真的不是想害你。
我听着,胸腔像被一口闷火堵着。
他是个懦夫。
不是加害者,却成了最可怕的旁观者。
我没有回答。
只是拿着手机,转身下楼,回家。
第二天早上,我将举报信和这段录音、一整套志愿系统资料,打包挂号,寄往清华大学纪委办公室。
地址栏那一行,我写上了：
林知遥,实名举报。
这一世,我不只要回清华名额。
我要他们——一个一个,都付出代价。
就在我寄出信件不久,校园网匿名论坛再次炸开。
【爆料！清华状元名额疑遭顶替,录音曝光,牵出家长操盘！】
【宋楚言替考门录音曝光,现场听完全身发凉】
【实名举报信曝光！有人已经把录音送去清华纪委……】
热评：
【震惊,宋楚言妈妈原来是教育系统的】
【林知遥太刚了吧！实名举报啊这是！】
【知遥是真的清醒：你毁我前程,我毁你名声。】
而另一边,宋楚言家中。
她的母亲——宋兰芝,市教研室资深成员,正拿着电话怒吼：
你说什么录音被曝光了沈渡那个小畜生——！
她面色铁青,指着楚言的鼻子：
我告诉你,现在立刻去学校公关、找教务主任、删帖压事,听见没有！
data-fanqie-type=pay_tag>
宋楚言咬着牙,手指发白。
她知道,这一次,林知遥不是闹脾气。
她是回来清算的。
5
你凭什么说,那份数学竞赛卷子不是我做的
教学楼四楼,校级紧急听证会上,宋楚言当众发问,音量几近嘶哑。
她穿着一身白裙,眼眶红得像兔子,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可我不会再被她骗第二次。
我站在讲台中央,指着投影仪上那两份对比卷：
左边,是三年前市级数学竞赛真题；
右边,是她初三期末考试原卷。
我冷声开口：
这两份卷子,答题逻辑、符号使用、甚至涂改方式,完全不是一个人习惯。
市赛卷子的计算过程极为简洁,使用‘高阶不等式缩放法’,这不是普通中学生会的——
但我们学校有个男生擅长这个方法。
我看向坐在台下角落的——沈渡。
他微微抬眼。
我继续：
更重要的是,这张市赛卷上,右上角标了一个草写‘S’字母,而同一时期沈渡在他习题册上,也有相同习惯。
教室里哗然一片。
这不是巧合。我望向教务组长。
宋楚言的卷子,是偷的,是换的,是替考得来的。
宋楚言脸色煞白,想站起来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校方沉默。
林羡舟一锤定音：
我们将向市竞赛办申请卷面笔迹复检。
在结果出来之前,宋楚言所有荣誉,暂停。
话音落下,我目光扫向全场,毫不畏惧。
不是她做的卷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我当年,做了三遍。
听证会结束后,当晚校园网第二次爆炸。
【林知遥当众击溃宋楚言,答题逻辑分析太猛了吧！】
【我现在已经彻底站林知遥了,根本不是什么疯子,是太清醒！】
【有生之年,竟然在高中听证会上看到反PUA
+
学术剖析现场！】
更有人翻出沈渡当年的数学竞赛题解析博文：
【我喜欢把步骤省掉,能一笔带过的,不喜欢冗长计算。】
与竞赛卷风格如出一辙。
底下一条匿名评论悄然亮起：
【三年前,她就看透了你。】
当天深夜,宋楚言躲在家中,把自己锁进房间。
宋兰芝推门而入,丢下一张纸。
查了,那天监控里你进了政教档案室。
你藏的那点手段,全都被翻出来了。
我警告过你——别动林知遥。
你偏不听。
宋楚言声音颤抖：妈……你说过,只要我进清华,一切都不是问题。
宋兰芝冷笑。
那是在没人看见的前提下。
她看着窗外沉沉夜色,低声：
别怕。我会让她闭嘴。
与此同时,我家楼下,出现了一辆陌生黑车。
夜色中,一双眼睛盯着我房间的灯光,许久未动。
6
我一直以为,前世的我,是为一个清华梦走到了尽头。
可当我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那一刻,我才知道：
我当时,不是在追梦。
我是在逃命。
那辆黑车,在我楼下蹲守了三天。
从第一天起,我就留了心。
第二天,它换了个角度藏进了小区角落,仿佛在等一个恰当时机。
直到第三天傍晚,我放学回家,拐过小区围墙时,清楚地看到副驾驶落下了一点车窗,一个男人低头拨打电话,说的是：
是她,没错……今晚行动。
我头皮瞬间发麻。
那晚,我没回家。
而是故意走进旁边的便利店,从后门逃了出去。
绕了几个街区后,我直奔一个熟悉的方向——
方清欢家。
方清欢是我初中闺蜜,彼时因为一场作弊举报误会,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前世我跳楼那天,她刚好转学。
这一世,我重来一次,她却提前回到了这个城市。
见到她的时候,是她刚换完校服,嘴里叼着棒棒糖,手上抱着一摞习题册,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第一反应竟是：
卧槽,你不是林知遥吗怎么像被人追杀
我差点哭出来。
你猜得……太对了。
她让我进屋,我洗了把脸,坐在她家书桌边,第一次说出我压在心底许久的话：
清华……不是我的梦想,是我的避风港。
我爸打我,三天两头喝酒、摔碗、骂我妈。
我妈每次都让我忍,说‘你快考上大学了,马上就能走了’。
我不敢留在这个城市,因为只要我考上清华,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
那是我逃出去的唯一办法。
方清欢听得脸色发白。
知遥,你……你从来没说过。
我为什么要说我苦笑,说出来有人信吗
她忽然把棒棒糖咬断了,咔嚓一声,仿佛断了她最后的犹豫。
那就干。干到底。
她家是律师世家,老爸是市检察院常驻顾问。
她一边打电话叫人帮我查那个黑车的登记信息,一边拉出一只文件箱：
你不是说你举报信寄出去了,但前世清华根本没回应你
我点头。
那就是信被人拦截了。
她从箱子底翻出一个邮政编号查询系统的接口。
你还记得信封编号吗
我眯起眼,努力回忆起那串数字：
174862-AZQ
她噼里啪啦一顿操作,页面跳转几次之后,她停住,面色凝重。
查到了。
这封信,三年前被寄出,但在省邮政分转站,被标记为——‘退回寄件人,未送达’。
理由：收件人地址不存在。
我愣住：不可能,清华纪委地址我查了三遍,怎么会不存在
方清欢眼神发冷。
有人动了邮局。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的举报,从未抵达真正的正义。
有人,动用了权力,资源,甚至邮政渠道,只为掩盖一个丑闻：
一个清华替考案。
而这背后,绝不止宋楚言。
我脑子里猛地跳出一个名字——
宋兰芝。
回忆奔涌而至：
高三那年,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母亲低声打电话。
她说：你别再逼知遥了……她已经很努力了……
我知道林家不如宋家,但她不能一直让……
那一刻我以为是在求情,如今回想——
也许,是在交换。
而我,是这场交易里的牺牲品。
半夜两点,方清欢递给我一封打印好的文档：
我爸帮我弄了一个线人网络,你看看这份名单。
我接过来一看：
宋兰芝,市教育系统一级督导,曾担任多届高考巡查组成员
宋楚言,现为清华在籍大一生
沈父,市教研室副主任
……
知遥,某年高考意外弃考,其名额被宋楚言顶替
我一页页翻下去,最后一条资料落入眼帘时,我眼神骤变。
那张老照片里,是我跳楼前的教室门口——
一个熟悉的男生,低头看手机,表情冷漠。
备注栏写着：
沈渡,举报信拦截人,怀疑其知情不报。
我缓缓闭上眼。
前世,我以为我死于绝望。
现在我知道：
我死于谋杀。
7
七月盛夏,空气都热得发粘。
学校图书馆顶楼,天台上风很大,风吹得人站不稳。
我和沈渡站在天台边,像是重演那场命运的舞台剧。
只是这一次,换我居高临下地看他。
他说：你真的相信我会害你
我笑了。
我当然不信你会亲手推我下去——
可那封举报信,是你拦的。
他脸色僵住：你说什么
我从书包里拿出复印件,甩在他脚边。
清华纪委举报信,寄送时间、退回记录,还有你爸办公室外的监控截图——
你在我寄信第二天,进了你爸的办公室。你看到了信,拿走了。
信没有寄出,地址被改成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部门。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举报宋楚言的人。
他低头,嘴唇抿得死紧,眼睛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许久,他低声开口：我怕你毁了楚言的一切。
所以你就毁了我
我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你说你喜欢我,从初二开始。
你说你想陪我走到高考。
你甚至亲口说——‘我会保护你’。
我咬牙：可你护的是谁你护的是那个名叫宋楚言、笑得甜甜的‘白月光’,还是你父母眼中最合适的‘名门千金’
他忽然攥紧拳头,声音低沉。
你知道她那时候有多脆弱吗她压力大得要吃药、每天哭,她妈妈天天给我妈打电话——
我冷笑。
所以你就替她抢了我的卷子,帮她顶替我的高考名额,让她拿着属于我的荣耀,笑着走进清华
沈渡,你不是刀子。你是那个递刀子的人。
他眼神动了动,像要解释什么。
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走到天台边,眺望远方的暮色和校园尽头那个操场。
那天我跳楼的时候,我最后看到的人就是你。
你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我哭,看着我疯,看着我崩溃。
可你连一句话都没说。
我缓缓转身,最后一次看他：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是放弃。你放弃了我。
他忽然冲上来想拉住我手臂,我退后一步,冷声开口：别碰我。
从这一刻起,沈渡,你是我这辈子最不想再见的人。
他怔住,脸上忽明忽暗,眼眶泛红。
可我不再动摇。
我已经从他手里拿回了那封信的证据,我不会再让他用一句我以为来掩盖他的懦弱。
从图书馆出来,我把那份证据扫描上传。
这一次,我不走邮局了。
我直接发给了清华纪检邮箱,也同时抄送给了新华社和市纪委。
一小时后,我收到一通陌生电话：
您好,我是清华纪检办李老师。我们已经收到您的举报,会立即展开调查,请您保持通信畅通。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口前所未有的轻。
举报信终于,真正送达。
我在心里轻声说：
林知遥,你回来了。
与此同时,宋家别墅里,宋兰芝正在书房打电话,脸色阴沉。
什么她把举报信送到了清华不是说被拦了吗
……她怎么可能查到我们当年的处理记录
那头说了几句。
宋兰芝冷笑,捏紧红酒杯,指节发白。
别说了,这个女孩太难缠。
既然她想打这一场,那我们就让她赢不到最后。
她不是想要清华吗
——让她永远考不上。
8
清晨六点,我被一通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自称是清华大学纪检办。
您好,请问是林知遥同学吗关于您反映的问题,学校已展开调查。我们确实在档案中发现了相关异常,目前已初步锁定宋楚言同学的入学资格存在问题。
我们需要您提供更详细的资料配合查证。
我整个人坐起,脑袋一瞬间清明。
好,我配合。
我知道,我这一世改变命运的开端,来了。
方清欢坐在我旁边,手里的平板正在录视频。
你真的打算曝光吗实名发声,会很快被推上风口浪尖。
我望着手机那封来自清华的正式函件,点点头。
必须的。
前世我选择沉默,结果是死。
这一世,就算撕破天,我也要把真相亮出来。
十点整,我将一份三分钟的视频发布在抖音、微博、小红书同步更新。
标题只有一句话：
实名举报：顶替我进清华的人,还在光鲜地活着。
视频里,我出镜,眼神平静地讲述：
2019年高考,我被顶替名额入清华。
顶替者为宋楚言,教育局副主任之女,家族背景雄厚。
举报信原本寄往清华纪委,途中被拦截。
现已掌握信件拦截记录、录音证据,以及清华方面回函。
我叫林知遥,今年十八岁,我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不到半小时,视频在抖音冲上热榜第一。
热搜关键词
实名举报被顶替清华
林知遥举报宋楚言
高考换卷门
相继爆炸。
评论区如同火山喷发：
【匿名1】：她不是在维权,是在控诉一个时代的不公！
【用户A】：这才是顶级女主！被人害惨还能自己逆天改命。
【用户B】：沈渡该死,宋家更该死！她值得整个清华给她道歉！
【知乎用户C】：实名点赞,她比我们所有人都勇敢。
下午一点,新华社发布简讯：
【纪检快讯】
针对林知遥实名举报顶替案事件,相关教育部门已介入核查。
清华大学回应：高度重视,绝不姑息。
市教育局宣布全面排查2008-2025年所有高考录取名额及走读审核机制。
消息一出,全国哗然。
然而,越是光明在靠近,阴影就越疯狂。
当天下午五点,一纸诉状寄到了我家门口：
【民事诉讼通知书】
原告：宋兰芝
被告：林知遥
起诉理由：散播不实信息、恶意诽谤,致使原告女儿精神重创、声誉受损。
索赔金额：300万元。
我妈当场吓哭：知遥,咱还是别闹了吧,他们真敢告你啊……
我却冷笑。
他们当然敢。
因为这一次,他们慌了。
晚上十点,清欢将那份诉讼书挂在墙上。
你怕吗
我摇头：怕有什么用上法庭,我们赢。
她眼睛一亮：那就开始找证人,找卷宗,找——
替考试卷复印件。
有这玩意儿,就能一锤定音。
我咬紧牙。
沈渡,一定有那份卷子。他那年帮忙‘转卷’时,肯定留下痕迹。
与此同时,宋兰芝在宋家地下会客室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还没死心,连媒体都带动了风向。
那边说了几句。
她冷冷笑：别让我动用最后一张牌。
如果她敢把沈家的那点事翻出来……那就别怪我翻她全家的。
她放下电话,面目阴鸷。
林知遥——我会让你这辈子都上不了大学。
9
七月十日,下午三点。
我收到一份匿名快递,寄件地是A市第三中学的老校区,
收件人写着我名字,但落款却是：
林同学,请保护好你自己。
里面,是一张熟悉到让我眼眶发烫的数学原卷。
——2019年高考A卷,编号0213017。
上面写着我的字,却签着宋楚言的名字。
我知道它是真的,因为角落那一道题我记得非常清楚：
设集合A={x∣1≤x＜3},B={x∣x4x+3≤0},求A∩B的元素个数。
我曾在那题上改过三次答案,还打了一个圈圈提醒自己。
现在,圈还在。
字迹,还在。
我手,微微颤抖。
我让方清欢立刻联系了本地笔迹司法鉴定中心。
她跟我并肩站在复印机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笔迹确认是你的,那就意味着整件事终于有了落地证据。
我盯着那张卷子,低声说：
这不是证明我无辜。
是证明他们有罪。
与此同时,网络风暴已经完全爆炸。
林知遥实名举报案上升成全民讨论话题,《南都周刊》《新知观察》《澎湃法眼》等主流媒体都发出调查推文。
公众关注点从顶替扩展到了教育系统失责制度漏洞清华招生审核制度等议题。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教育厅出声明时,我家门铃响了。
我开门,看见沈渡站在门口,神情憔悴,像熬了三天三夜没睡。
手里拎着一本深蓝色封皮的日记本。
他说：我带来了我该说的话。
我没让他进屋,在楼道跟他对峙。
他把日记递来,低声说：是我大三的时候写的,我……一直没勇气给你。
我翻开第一页,是2019年6月28日那天的字：
【今天,宋楚言找到了我,说卷子那天她肠胃炎进了医院,她妈哭着求我……
我拦下了林知遥的试卷,交了楚言的名字。】
我呼吸一窒。
他写得非常详细,甚至描述了我当天穿的衣服、卷子最后一道题没写完的细节。
我手指攥紧纸页。
你说过你是被逼的。我盯着他。
可你明知道卷子不是她的,还帮她签了名。你说你喜欢我,那你怎么舍得
他唇角动了动,半晌才说：我以为你能撑过去的。
我冷笑：所以你就把刀递过来,等着我‘撑过去’
沈渡,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从来没站在我这边。
我关上门,留下他站在门外。
这一次,我不再心软。
夜里,笔迹鉴定结果发回邮箱：
【该试卷笔迹与提供对比样本一致,确认为林知遥本人所书。】
我把照片上传抖音,同时附上沈渡的悔过日记扫描件,配文一行字：
她写了卷子,却被按上别人的名字。
她差点死了,却连一个‘对不起’都等了三年。
全网轰动。
高考顶替案证据实锤冲上热搜第一,转发过百万。
评论像雪崩一样涌入：
【用户F】：这不是偶然,这是赤裸裸的权力滥用！
【网友G】：实名支持知遥！她太刚了！她是我们想成为却做不到的自己！
【媒体人J】：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是撬动一整个腐败系统的杠杆。
而在市教育厅,一场突击调查正在展开。
宋家女主宋兰芝接到教育厅内部通报：
您女儿的学籍资料,正在复审。
她脸色苍白,砸碎红酒杯：她……怎么会有那份卷子
此时,她的秘书低声递来一张传真。
那是一封来自林父写的匿名信。
【你以为你毁的是她的大学,可你毁的是你女儿的一生。】
10
7月15日,上午十点。
清华大学官网首页更新了一条声明：
【公告】
经查证,2019年高考期间,我校确有招生程序违规、档案信息造假之行为。
即日起,撤销宋楚言的入学资格,收回其学籍与相关学术记录,交由司法机关进一步调查。
向林知遥同学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我校将为其保留入学资格,并协助办理复录事宜。
——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
这一刻,我仿佛听见三年前那个跳下去的自己,在黑暗里哭了出来。
不是哭委屈,是终于看到光。
全网沸腾。
林知遥复录清华
官方正式道歉
高考顶替案迎来正义结局
热搜前十占了七个。
抖音服务器甚至一度瘫痪。
我坐在方清欢的出租屋阳台上,看着评论区一条条刷新的消息,内心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就像穿过一场暴雪,终于站在尽头的天光下,却再也不是最初那个我。
中午十二点,清华特派代表亲自登门,将正式的《复录录取通知书》交到我手上。
林同学,我们很抱歉,让你等了三年。
我接过通知书,红封皮上烫金的清华大学四个字,分外刺眼。
那人又顿了顿,低声说：你是今年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因制度漏洞,被校方公开道歉的学生。
我点点头,说了句：
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与此同时,宋家彻底塌了。
宋兰芝被纪委带走,调查其在任期间严重违纪行为。
宋楚言的入学材料、考试替卷、私自调档全部被曝光。
多位教育系统官员被牵出牵连,牵扯出数起相似顶替案。
教育部宣布全面排查2000年以来所有省市高考特殊录取名单,启动高考阳光工程二期。
正义,不是没有来,只是来得太晚。
但我愿意等。
晚上七点,《凤凰观察》请我录了一期访谈直播。
记者问我：你现在成为全民瞩目的‘逆袭典范’,想对当年的你说什么
我想了想,说：
谢谢你当年没有死。
也谢谢你从泥里挣扎上来,不是为了赢别人,而是为了不再输给那场不公。
记者顿了顿,接着问：你还恨沈渡吗
我摇摇头：不恨了。
他只是当年那条锁链的一节,不是锤子,不是鞭子,不是元凶。
但我不会原谅。
原谅,是在对方悔过之后,而不是对方怕了你。
访谈结束后,我收到了一封手写信。
是沈渡的,字还是那样清秀：
【知遥：
恭喜你赢了。
你赢得漂亮,也赢得配拥有这一切。
我一直欠你一句话——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愿一辈子做你背后的那道风,哪怕你不再需要我了。
——沈渡】
我看完,把信折好,放进抽屉。
这是句号,不是破镜重圆。
这世上有些对不起,说出来,就是告别。
几天后,我站在清华新生报到的大门口。
阳光洒在校徽上,耀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有人在背后喊我名字。
我回头,是那群曾经在抖音上匿名为我撑腰的人,今天来为我拉横幅应援：
欢迎林知遥回家！
我笑了,笑得眼眶发烫。
原来,正义从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每一个微小而坚定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