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世间兴起了一股轮回结缘之风,奈何轮回本是天地规则,怎能轻易改变。那些使手段在地府结下轮回情缘,大多没有好下场,但天下为情所困之人不知凡几,明知下场如此也想求得天道下的一缕生机。
人有生老病死,众生也不能永恒不断自有劫难,渡不过天地寂灭,生机消亡,度过在享126000年岁月。
300年前,地府暴动,无数被镇压的怨气,废气,七情杂念泄露,裹挟着无数鬼物冲向外界,造成一桩桩血泪悲剧。
这被世人称作地乱之劫的灾难,在第256年时出现一丝生机。一个叫戴祈安的女孩出生了,她是众生的希望,众生却对她遭遇无能为力。
院里流水亭台,假山楼阁,青砖黛瓦的屋子里发出一声轻啼,老嬷一声传出来。
戴夫子,夫人生了,是个小女娃,长着可像夫子您呢。
屋外来回踱步的戴夫子闻言面上一喜进来屋内,一手抱过嬷嬷送来的孩子。戴夫子开心的逗弄怀里的女儿,女儿回以她甜甜的咯咯笑声。
咳咳。
夫人醒了。
夫君,抱过来,臣妾要看一下孩子。
面色憔悴的妇人被身边的丫鬟扶起来,她小心抱过孩子,苍白的脸却露出温暖的笑容。
女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娘亲,以后要叫我娘亲。
咯咯。
夫君,你看女儿回我了,你说乖不乖吗
没错,我们的女儿真是生的乖巧懂事,夫人累了吗换我来抱吧。
那就夫君来抱,不要弄哭我们的乖女儿哦。
知道了,相公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定会把女儿照顾得好好的。你就好好休息。
说话之间戴夫子把女儿抱回怀中,小心哄着怀里的孩子。
哄着好好的到了正房,孩子就突然哭了,顿时把戴夫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地看向周围,希望有人帮忙。
一嬷嬷出声解释：戴夫子,孩子到现在没喝上一口奶,应该是饿的。
听到没,你们两人去把奶娘叫过来。
看着丫鬟们出去找奶娘了,戴夫子又继续哄着孩子,也许是看到有人出去了孩子不哭了。
在旁的嬷嬷看到便说：夫子,小姐看到有人出去就不哭了,可真有灵性,想必长大了天赋不凡。
戴夫子听后十分高兴,直接赏赐那嬷嬷十两银子和一枚养身丹。
这看着周围下人眼里十分火热,但被夫子一句话打消了：本夫子今天开心喜欢听好话,但下次不希望有溜须拍马之辈在我眼里。我还是更喜欢那些做实事的人。
15分钟过后,两个丫鬟就领着奶娘到了正房,戴夫子瞧见奶娘来了就将孩子送入她的怀中。
看见正在香甜的吸着奶的女儿,戴夫子松下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起来,打算为女儿起名字。
戴夫子苦思冥想之际,不知何时起一股未知的力量笼罩在屋内,他面上的欣喜与温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淡无情的脸。
护天地万物之运转,祈众生社稷之安危,就叫戴祈安吧。
说完,他脸上恍惚了一下,随后表情不断变化,时而愤慨暴躁,时而平淡如水,看得周围众人差点大喊妖怪,但众人忍住了,下人得罪不起主子。
戴夫子最后说出一句话便挥袖离去了：将祈安安置在东厢别院,好生照料,不然拿尔等问罪。
来到书房,戴夫子抬手一挥出现一串文字飞向门口,文字游走在墙壁之间最后隐秘下来,这是儒道禁止,用来隔绝探知。
随即抬眸冷酷的望天,厉声质问：有我一个替你守一城百姓难道不够吗替我为女儿起名祈安,难不成我一个不够还要搭上我的女儿。
哼,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当初你们家族为利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这么大因果瞒住还好说,瞒不住又岂是你一人能挡住的。
家族是家族,我家是我家,我已付出了代价还不够吗
真是双标的,最讨厌读书人的嘴脸了,你这模样如果知道那些,就是假仁假义竟也不害臊,如果不知道那些,戴夫子一定不想知道你的家族为了夫子大儒境界做什么事吧。
一脸正气为人师表的戴夫子听到此言,眼里闪过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本夫子生来便是天才,怎会是假的,一定是你为了度过此劫连脸都不要了,来欺骗我等。
唉,我公正无情,怎会来骗你,你既不信便亲自去看看吧。
一道看不清脸的虚影挥手,七彩幻影覆盖在戴夫子身上,他顿时眼神涣散陷入真实幻境之中。
戴夫子突然出现在一个地方,他向路人问话,路人像是听不见似的直接无视他继续前进。
继续朝几个人问话依旧如此,他破防了,伸手要抓住路人,却怎么也抓不住,如幻想一般虚幻,而神情动作却如真人般真实。
如此,才让戴夫子这位几乎位于世间顶点大儒分不清虚实。
心里疑惑,祂究竟为何要把本夫子弄到此地,有何意义,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感觉这大儒之境不是靠自己来的,以此乱我道心,祂就可以掌控我,简直笑话。
见这里是假的,戴夫子就改变策略寻找起这幻境的破绽来,动用法力却发现法力对幻境毫无作用。
沿路寻找,想找出幻境的漏洞,戴夫子走着走着不合时走到一处宅子面前,牌匾上写着戴府二字。
眼前的宅子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家重叠,戴夫子淡淡道：居然把我过去搞出来了,我倒要看看祂要耍什么把戏。
夜深了,戴夫子身上的七彩幻影散去就跌落在地上,冷汗直冒嘴里呢喃着：不可能,我的一身才华怎会是靠吸收他人和天道气运而来的,祂定是骗我的,一定是,一定是……
一道道场景出现在他眼脑海中,一个由家族建立私塾在普通人看来,学生都有免费的青白棉衣穿,有免费饭吃,还有象征着身份的玉佩佩戴。但这免费的私塾需要通过考试才能进,他们读完进入家族为家族做事。
有修为的眼中却不是这样的,这所儒风书香的私塾外隐藏着一座只有强大修为的人才能看到的阵法。阵法是通过玉佩来确认目标的,考试不过确认那些人气运强。每一个目标都会被吸取气运,但非常缓慢,需要三年才能吸收其九成气运,却胜在隐蔽。
出了私塾这些人只是被象征性的收入家族,会给他们七天处理琐事,可护身玉佩被收回,气运只剩一成的他们会被各种意外弄得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有侥幸进入的也会在做任务时死掉。
这样事家族做了不止一件,得到的凝聚气运的石头全铺在本夫子小时候洗澡的池子下面,经过阵法被自己吸收。
父亲与小叔站在屋外交流,声音被阵法阻拦,小时候的自己并不知,但此时身为幻影的戴夫子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
自小书吸收这些气运,他越来越聪明了,以后定会当上大儒兴盛我们戴家。
大哥,我们用这邪术偷取别人的气运不会有事吧。
怕什么,现在正处大劫之中天机紊乱再加我们施展了那上远古气运秘典里的瞒天大阵,大渝王朝中无人能察觉。
大哥说的对,等青书成为大儒,真想看看往日趾高气扬的氏族们见我们这些寒门庶族有了大儒又是一番怎样般的脸色,哈哈。
这不过是其中一些片段罢了,更丧绝人性的是在在特定时期用99个小有气运的孩子开启窃天阵法夺天之运,这些孩子承担着天道反噬而死,数十万人因天运缺失造成的旱灾死去。
那道虚影又凭空出现了,祂戏谑的声音出现：我的夫子大人你那么聪明,想必早已察觉真相只是不敢接受罢了,到现在夫子大人还要自欺欺人吗
戴夫子缓缓站起擦去脸上的汗,不复之前的狼狈,他向前质问：您算计我们戴氏家族,不然凭着那么多天道气运家族早就权倾朝野了,怎会到现在还要靠我才能称霸青州。
哪有算计,只不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罢了,这气运还在戴家,请夫子大人不要随便污蔑。
不可能,如果在族内的话,我们早就找出来,或是出现的异常被族人发现了,怎会到现在都找不到。
戴青书戴夫子说此话时眼神闪烁,仿佛这样,事情就不会出现。
祂的在戴青书的耳边出现：夫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谁说的没有出现啊,我可没说。天道气运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您什么意思难道您为祈安取名就是因为气运在她身上吗
夫子大人你终于不装糊涂了,没错,气运就在她身上。她是应劫的气运之子,这场大劫该由她解决。
戴青书不复之前的冷静,双眼通红的虚影：这是我们惹下的因果,为何要叫后辈来承担,您有些过了。
一声讥笑充斥在屋内：承担,哼！吾劝戴夫子不要做逆天之举,不然加上之前的因果业力,夫子的家族该灭族了。
忍不了的戴夫子挥拳打向虚影：混蛋,你给我去死。
终究是吾高看了夫子你,你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庸人罢了,哈哈哈。
他的拳头在虚影身上无任何作用,虚影在满屋的嘻笑声中慢慢消失。
戴青书双眼布满血丝,跪在地上敲打着地面不甘的嘶吼：别走,快给我滚出来,说清楚,凭什么一句话就决定我女儿命运吗
凭什么,就凭吾,就凭你戴家曾经也一言一行决定别人的命运。
闻此言,戴青书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眼里滑下泪滴,心里重现幻境中的场景,有一个个从私塾毕业的学生在各种不幸中死去；有强迫有气运的孩子进府,用他们来祭阵；有无数在洪水中死去孩子的哭声。
他看到了过去,明白家族罪业深重,自己偿还不了这些因果,也无法原谅自己和家族犯下的罪,已无力回天,做不了改变只能如此。
阵法消散后,戴夫子推开房门出来,他已是往常模样不复之前的失态,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后院,陪着自己的夫人去了。
这些天,他每日陪着自己的夫人,上到对诗词歌赋,下到谈夫妻情趣,无所不聊,好似把关于女儿的不愉快通通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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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戴祈安在东厢院里的冬夏楼生活下来了。夏风吹荷香,冬寒落雪梅,可谓是不负冬夏楼之名。
冬去秋来,十年过去了戴祈安从可以抱在怀里婴儿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女童了。
一个比坐在梳妆台的女童大两三岁的侍女正在细心的梳妆：小姐,老爷是不是不喜欢你啊。不然,这十年也不会一年不跟你见上几面。
小莲不要胡说,小心挨板子。
身旁的小莲听到后连忙捂嘴,看到小姐没有下联才继续说话：小姐,小莲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道就好,有些话小姐能说的下人却不能说。小莲啊,父亲喜不喜欢我不好说,虽然我与父亲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但是我月例没受任何人的克扣,父亲还会帮我请女夫子。
小姐你可别说了,哪有女先生不教人弹琴刺绣的专教人听各州各地的坏事的,那真是啥都敢跟小姐说啊。
小莲你可别说了,先生就要来了,你又想被先生打手板吗
小莲听后,那张叽叽喳喳的嘴终是停了,老实的为戴祈安梳完了头,随着她去关莲亭听先生讲课去了。
冬夏楼本是没它的,是因先生来了,特地的在莲池旁边修建了这关莲池用于讲课。
她们二人到了便等候先生过来,瞧见先生来了便拱手行礼：先生好。
坐吧！
好的,先生。
戴祈安坐下后,先生先是检查功课,再是教授各种典籍解其中含义,最后才是谈天说地,聊聊人性如何。
毕竟戴青书再怎么不管,也不让女儿成文盲,好歹是大儒之女,他不要面子的啊。
至于,戴青书一直不出面是为何还不是为了女儿戴祈安不成为那所谓的应劫之女,父母之爱女,当思其未来,而非纵其眼前。
让女儿多听听人性的邪恶一面,她不会相信人有多好,也就不会当那舍身为人的好人,不与她见面,是让女儿加深对亲情的厌恶,让其以后不被亲情爱情所裹挟。
只要女儿的本性差了,她就不符合条件,也就当不成了,天道气运自会离开,寻找合适的宿主。
只要女儿当不成就好说,戴青书身为父亲,自当顶天立地,成为女儿的太阳,怎会让自己的后辈承担因果呢哪怕用拿自己挡大劫又何妨。
因此,哪里有灾祸,就有戴家夫子戴青书救人于水火之中,灾后也会替他们绘制大阵,阻挡威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有功德,拿其抵消因果业力,自己承了家族的恩惠可女儿没有,就让因果尽加吾身,万般罪孽由吾来受,这些怎可让啥都不知道女儿来受,最后就算身死道消吾也在所不惜。
人算不如天算,戴夫子为功德去往各地,自然对家里自是鞭长莫及,被祂钻了空子。
戴青书本来打算用上面这种方式使戴祈安心性与要求不符,他忘了用剑有两面性,更何况是这样办法,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就如现在的关莲亭内的景象一样。
人性之恶数之不尽,就如翼州一户人家的儿子在学堂弄坏同窗的值二两银子的砚台,就被自家父亲活活打死,到底是失手还是故意就不得人知了；有一家大户人家家里有两位女子,为给她们想看,让她们去参加宴会,谁能想到嫡女嫉妒庶女的美貌,故意设计与她,让她失了清白；曾经有为遭到暗杀的王爷,被采药女所救,答应她会娶她为妻,但回去之后就嫌弃她身份底下,将她乱棍打死。
先生你讲来讲去就这几样套路,我早就听腻了,不如带我们去看看,让其亲身体验为好。
祈安你想都别想,夫子说过一月只能去一次,这月的早在上周就去过了,现在任你说破天去也没有第二次去。
之所以放她出去,是因为做这些事本就是为了她,总不能本末倒置反而把女儿憋疯了不成。
就一次吗先生,反正父亲离开了他不知道的。
女先生闻言不禁扶额：整座城都是你父亲管理,就算他离去,我们这些小动作又岂能瞒过戴夫子。祈安,你说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想换一个新先生。
台下坐着的小女童把头摇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最喜欢先生你了。
算了,你既不喜欢这些,那就由你讲讲之前的所见的感想。
那次先生带我去了几处地方见人间险恶,我看见医馆之间争斗,派人捣乱,被所救之人诬陷；见到乞儿为了活命抢夺食物；见过为了心中想法以为自己是英雄的人被自己所救之人因几两银子而举报。
我也从其中看见不一样的地方,那间被陷害的医馆他们行医之德,被自己救的人害了也不移本心,依旧用心医人救病；看见给乞儿食物之人眼里怜悯；知道那个以为自己是英雄的人心里的坚守。
先生,祈安看见人心中之善,明白了心中之恶皆是迫不得已,若不是生活所迫又有几人会做恶事。医馆之事,事后我们看见那人拿着钱抵了徭役,去照顾自己病重的老母亲；乞儿躲在庙里,都是饿的不行的人,为了活命只能抢别人的食物；以为自己是英雄的人认为所有官都是贪官污吏,好心办坏事,那被救的人本就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才冒险去山上打猎的,为了家人他只有这样最快捷的方法。
祈安你说的不错,但你可知世间为何有这么多被生活所迫之人。
先生,祈安不知,请先生教我。
两百多年前,地府大劫出现,压缩在内的怨气,废气,七情杂念凝结成了魔气,所有被感染的人或兽都会入魔,不知多少大地化为魔土。我们龟缩在这些大城内,没有那么多地种,自然会有这么多人活不下去做出坏事。
那先生要怎样能消灭魔气,让人不被生活所迫,安居乐业。
小祈安要做这些你以后可有得苦头吃的,祈安怕不怕。
祈安不怕,我不想再看见那些苦难,我想要他们与书香街那小朋友一样快快乐乐的,看着这些不快乐的事我也不开心。
祈安,要做这些要站在世间的顶点才行,没有强大的实力在救人时反而会被这些人所困,疲于奔命不得自由。
先生,祈安现在儒道第四境－－秀才够吗
不够,起码得是戴夫子的儒道第九境－－大儒才够。
那得多少年才能大儒境,到那时候又不知道该有多少人因这些不好过。
那跟我学医好不好,学医可医人身上的痛苦,这样人身上没有病痛人也会开心起来。在大疫面前不会束手无策,也能救万千黎民百姓。
先生,祈安拜你为师,父亲不会说什么吗
不会的,只要拜完师戴夫子不会说什么的。
毕竟,只要行了拜师礼因果已成的话,戴夫子他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有把牙打碎咽下去,默不作声。
好的,先生,祈安想拜你为师,可否
可。
此话一出,戴祈安出去,走在台前转身对小莲说：小莲帮我沏杯茶。
是,小姐。
小莲走后,戴祈安对台上的女先生行稽首之礼,被叫起来,等小莲的茶一到,便恭敬的敬茶。
师傅请喝茶。
女先生喝完茶放在一边,欣喜的说：这下你便是我赵青玉的徒弟了。
这一幕要是被千里之外的戴青书看道,要被气死,养的白白胖胖的女儿被人摘了桃子。
戴青书的算计在此时全都乱了,他的意思明明不是这样,自己要的是把女儿养成不想信世间有善的人,这样以后自不会救人。意思虽不好明说出来,但也跟这位女先生使了眼色的,万万没想到她能理解成相反的含义。
与祂作对,祂虽不能直接改变人的想法,但可以影响,润物细无声中就把赵青玉对戴青书眼色的理解全都弄错了。
这下,戴青书的十年算计落空,与祂对弈已落入下风。在祂眼里,戴青书这般算计,无疑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