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据组织情报提供的委托人的地址来到这里
我按下录音笔的开关,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当我走到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机械声在凌晨两点的街道上格外刺耳,货架上的关东煮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扭曲了玻璃上的倒影
自动门第三次发出哀鸣时,我终于收起折叠手的占卜牌,便利店桌子上水晶球里晃动的血红色雾气仿佛预示着今晚不会太平
陆先生身后传来少女迟疑的声音
我转身时风铃叮咚作响,穿水手服的女孩攥着书包带后退半步,制服第二颗纽扣在惨白灯光下晃出一道银弧
她的马尾辫用褪色的蓝丝带绑着,发尾沾着几片爬山虎的枯叶
她递来的照片边缘已经泛黄
画面里是九十年代常见的筒子楼,六层建筑外墙爬满爬山虎,四楼某扇窗户被红笔圈出,墨迹晕染得像干涸的血迹
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枫林公寓1997.5.12,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支离破碎
我随着小女孩的带领下走向筒子楼,和小女孩聊起来了事情经过
妈妈在旧货市场买了个座钟。
女孩声音发颤,指甲抠进书包带缝线里,从那天起,她每天凌晨三点十五分都会去厨房磨刀。
她突然掀起衣袖,小臂内侧布满青紫色的指痕
昨天她差点用水果刀划破我的喉咙。
我注意到她锁骨处的瘀青,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扎眼。
我们走后收银台后的店员突然关掉收音机,午夜电台主持人沙哑的嗓音戛然而止
货架上的罐头无风自动,贴着特价标签的沙丁鱼罐头滚落在地,暗红色汁液从裂缝中渗出,在地砖上蜿蜒成蛇形
带我去看看那个座钟。
穿过三条街巷后,月光在柏油路上拖出两道细长的影子。
女孩始终落后我半步,帆布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时断时续
转过第四个街角时,她突然停住脚步
路灯滋啦闪烁,在暗红色广告牌上投下枫林公寓四个剥落的铜字。
陆先生,她攥住我的风衣下摆,上周三夜里,我看到四楼阳台上站着二十三个火人。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他们手拉着手,烧焦的嘴唇在唱生日歌。
铁锈味的穿堂风掠过公寓中庭,破碎的报箱里飘出几张1997年的旧报纸
电梯间的镜子用红漆画着符咒,旁边404室的青铜门把手上缠着五色绳,门缝里塞着泛黄的符纸
我自言自语到湘西的赶尸索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我闻到了一个刺鼻的血腥味
玄关镜面用红布蒙着,客厅正中的座钟正在报时
黄铜钟针摆晃动的节奏与我的脉搏逐渐重合,钟面玻璃映出七重人影
当我的目光扫过罗马数字时,发现Ⅳ的位置被换成汉字死,墨迹新鲜得能蹭上指尖。
三点十四分
厨房传来金属摩擦声
穿真丝睡裙的女人背对我们站在料理台前,菜刀在磨刀石上划出规律的长音,女人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自言自语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脚边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料理台上摆着生日蛋糕底座,蜡烛融化的红蜡在上面凝结成血珠
座钟的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卡顿声
女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湿冷:要来了!每次齿轮停转......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血红
女人的动作停滞了
菜刀脱手坠地的瞬间,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浓烟从门缝涌入,木质地板在脚下扭曲爆裂,灼热的气浪掀翻了蒙着红布的镜子
我看见镜框背面用血写着林秋棠1997.5.12,字迹边缘爬满霉斑
火焰中浮现出无数重叠的人影
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抱着襁褓冲向楼梯,却在转角被坠落的水泥板砸中;
戴眼镜的老者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在四楼走廊来回打转;还有那个穿水手服的女孩——不是眼前的委托人——她蜷缩在404室衣柜里,校服裙摆正在冒烟
座钟的玻璃罩突然炸裂
黄铜指针逆时针飞转,停在1997年5月12日3点15分
浓烟化作实体缠绕住女人的脖颈,将她拖向燃烧的阳台
我想冲过去却被热浪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与二十三年前某个坠楼的轮廓重合
火场幻象在座钟停摆的刹那消散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衬衫后领,厨房瓷砖上静静躺着两把菜刀——一把沾着新鲜番茄汁,另一把锈迹斑斑,刀刃残留着可疑的暗红色
蒙着红布的镜子摔在地上,我弯腰去捡时,发现镜面倒映出的走廊站着七个焦黑的人形
最前面那个缓缓抬起碳化的手臂,指向卧室方向
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动开启
霉味扑鼻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张老照片,二十三个受害者合影的右下角,分明是今天委托我的女孩的面容
照片背面新增了一行血字:救救妈妈
座钟底座暗格弹开的瞬间,陈旧的机油味裹着骨灰气息扑面而来
黄铜齿轮组间卡着半枚带血的臼齿,发条轴上缠着褪色的蓝丝带——和女孩头上的同款。当我用镊子夹起卡在擒纵轮间的照片残片时,窗外的爬山虎突然被风吹起来疯狂拍打玻璃
残片上是婚礼现场,新娘颈间的珍珠项链与委托人母亲戴的那条完全一致
新郎的面部被烧穿,但西装口袋露出的怀表链末端,挂着和座钟同款的黄铜钥匙
这是......女孩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我父母结婚照可是爸爸早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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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钟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异响,暗格里缓缓升起一张烧焦的准考证
姓名栏勉强能辨认出林秋棠,照片上的少女眉眼间带着委托人母亲的轮廓,考试日期正是1997年5月12日
衣柜突然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那件冒烟的校服不知何时出现在委托人肩头,袖口处浮现焦黑的指纹印,手指却指向窗下的桃木床
我掀开床垫,发现木板夹层里藏着一本带锁的日记,这时小女孩却默然走向前,伸向那本泛黄的日记本
当委托人触碰到封面时,铜锁自动弹开,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几缕长发一页一页翻开我却清楚看到
1997年4月3日:爸爸又打碎了三块镜子。他说每次经过404门口都会看见浑身是火的自己,可那间房明明空置十年了。
1997年5月10日:妈妈说在座钟的暗格里面发现了可怕的东西
座钟里有着二十三套齿轮,每个齿轮都刻着我们的名字
……
最后那页被血浸透:三点十五分是谎言!根本没有人放火,是座钟在吃人!救救我们——
整栋公寓突然剧烈震颤
座钟突然钟摆脱离引力诡异横飞过来,却在另一面墙上砸出1997年式的挂历
当我下意识想去抓住踉跄的委托人时,却发现手掌穿过了她的身体
月光透过她变得透明的肩膀,在地板上投下密密麻麻的齿孔
陆先生,她举起正在碳化的右手,我的生日其实是1997年5月12日啊,他们怎么都不记得
小女孩默声哭泣走向日记上爸爸说的404房间
……
枫林公寓404室的门把手上缠着五色绳,褪色的丝线里绞着几根花白头发
我又自言自语到湘西的赶尸索
我凑近观察时,突然嗅到焚烧檀香的味道——和三年前城南殡仪馆那个自焚案发现场的气息一模一样
门缝里塞着的符纸突然无风自动,朱砂绘制的镇魂咒在月光下泛起血光。
这是妈妈从前在巫云山求来的。女孩的手指刚触到符纸边缘,黄纸便瞬间碳化,现在只剩最后一张了。小女孩突兀的把最后一张符纸塞到我的荷包里面
客厅玄关镜面用红布蒙着,暗红绸缎下渗出粘稠液体
当我用袖口掀起一角,镜中映出的却不是我们的倒影——穿深蓝工装的男人正在往镜框背面贴符咒,他的左耳缺失了一块,伤口形状与座钟齿轮完美吻合
这个画面持续了三秒,随即被翻涌的血雾吞噬
我望着出神,一阵寂静
委托人的客厅中的座钟突然报时,这时安静的可怕,我清晰的听见座钟齿轮和摆动的声音
座钟摆晃动的节奏与我的脉搏逐渐重合,每次摆动都在地板上投下齿轮状阴影
当我数到第十三次钟摆回响时,发现阴影中藏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嘴在开合,看口型是在重复快逃
…………3.14分
恍惚我正又回要到委托人的家里面时
厨房诡异又传来金属摩擦声
穿真丝睡裙的女人背对我们站在料理台前,菜刀在磨刀石上划出规律的长音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脚边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我注意到她赤足踩着的水磨石地砖上,二十三道裂痕拼成钟表图案
妈妈的眼睛...女孩突然拽我衣袖
女人转头取番茄的瞬间,我看到她瞳孔里嵌着微型齿轮,虹膜纹路正是座钟内部的机械构造图
当她抬手时,睡裙袖口滑落,小臂皮肤上布满正在移动的凸起,像有无数钟表零件在皮下运转。
座钟的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卡顿声
女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湿冷:要来了!每次齿轮停转,我们就会......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血红
女人的动作停滞了
菜刀脱手坠地的瞬间,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但那些声音明显来自不同空间——有九十年代老式电话的铃声,2010年智能手机的震动,以及此刻窗外隐约传来的警笛
浓烟从门缝涌入,木质地板在脚下扭曲爆裂,灼热的气浪掀翻了蒙着红布的镜子。
镜子坠地的脆响中,二十三段记忆碎片同时扎进我的太阳穴:
1997年5月12日3:15,穿电工服的男人剪断了四楼保险丝;
2008年9月6日3:15,流浪汉在404室点燃偷来的蜡烛;
2023年今晚3:15,女人手中的菜刀正在刺向女儿的咽喉......
我看见火焰中浮现出无数重叠的人影
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抱着襁褓冲向楼梯,却在转角被坠落的水泥板砸中
他怀中的婴儿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是两枚转动的齿轮;
戴眼镜的老者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在四楼走廊来回打转,每次经过404室门口,他的白发就脱落一片,露出头皮上的条形码刺青
最诡异的是那个穿水手服的女孩——不是眼前的委托人——她蜷缩在404室衣柜里,校服裙摆正在冒烟
当她抬头时,我看到她手里攥着半块镜片,镜中映出的正是此刻站在我身边的委托人
两个时空的少女同时开口,声音在火场中交织成复调:救救我。
座钟的玻璃罩突然炸裂
黄铜指针逆时针飞转,停在1997年5月12日3点15分
浓烟化作实体缠绕住女人的脖颈,将她拖向燃烧的阳台
我想冲过去却被热浪逼退,这时发现自己的手表指针开始倒转,表盘渗出铁锈味的液体
女人挣扎时扯断了珍珠项链,散落的珠子在地面组成箭头符
顺着指引望去,燃烧的电视柜抽屉里躺着本焦黑的相册。当我要伸手时,1997年的火苗与2023年的火焰同时舔上我的手背。
相册在掌心碎裂,露出夹层里的胶卷底片
对着火光查看时,我浑身血液凝固——二十三个燃烧的人形中央,站着正在给座钟上发条的我
更恐怖的是,底片边缘显示这张照片拍摄于1947年。
整面墙壁突然剥落,露出后面蜂窝状的夹层
每个六边形格子里都在重演不同年代的死亡场景:穿旗袍的女人在1958年吞下齿轮自杀;红卫兵在1966年砸碎座钟时被飞溅的零件割喉;甚至看到穿未来防护服的研究员在2123年被火焰吞噬......
时间闭环形成了。
女孩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音,她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体内运转的青铜齿轮
妈妈买回的从来不是座钟,是我们那年死过以后的人生循环
衣柜门在此刻轰然倒塌,二十三套不同年代的校服如旗帜飘荡
每件衣服口袋都鼓胀着东西:1960年的粮票、1997年的准考证、2023年的智能手机...以及所有年代都存在的,染血的黄铜钥匙
当我要触碰最近那件校服时,整个空间突然开始数据化崩解
女人在阳台边缘的尖啸与二十三年前某个母亲的哭喊重叠:林秋棠根本不存了,是我不该让她怎么痛苦,我只是想再看看她......
最后的记忆是女人将我推出正在坍缩的房间
她碳化的嘴唇贴在我耳边说:去找钟表匠,在齿轮咬合第的七万次之前,我们就可以解脱了......
接着我便跌坐在门口,手里攥着半枚带缺口的齿轮,身后没有小女孩的身影,只看见厨房里面的血色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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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铜指针逆时针飞转,金属摩擦声里混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钟面玻璃浮现蛛网状裂纹,每道裂缝都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刻度盘上蜿蜒显现出1997年的街道地图
当指针停在1997.5月12日3点15分时,整个座钟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悲鸣,青铜外壳浮现出二十三张痛苦的人脸浮雕
浓烟化作实体缠绕住女人的脖颈,那烟雾里分明裹挟着生锈的钟表零件
她的指甲在瓷砖上抓出五道血痕,每道痕迹都突然生长出细密的齿轮齿牙
当被拖向燃烧的阳台时,她的真丝睡裙突然撕裂,露出后背皮肤——那里纹着完整的枫林公寓结构图,四楼位置嵌着枚正在转动的黄铜螺丝
我想冲过去却被热浪逼退,热风掀开我的外套,露出腰间别着的1997年式BP机——它本不该出现在2023年。
表盘玻璃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我看到自己左手不知何时戴上了消防员手套,掌心烫伤痕迹与二十三年前某位殉职队员完全重合
女人的身影与二十三年前某个坠楼的轮廓重合的刹那,整栋公寓响起老式电影放映机的转动声
燃烧的阳台护栏上,两个时空的裂痕拼合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在最后时刻,她突然转头露出诡异的微笑,被烧焦的嘴唇翕动:你终于来了,陆先生。
火场幻象在座钟停摆的刹那消散,空气里漂浮着灰烬组成的数字:69999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衬衫后领,浸湿了后腰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条形码刺青——那串数字正是当年火灾案卷的编号
厨房瓷砖上静静躺着两把沾血菜刀
沾着新鲜番茄汁的那把刀刃上,反射出我正在腐烂的右脸
锈迹斑斑的刀身残留的暗红色,在月光下突然蠕动起来,聚合成微型血人,顺着瓷砖缝隙钻进墙壁插座
电流过载的爆响中,整个公寓的灯泡同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半空中停滞,形成静止的银河系图案。
蒙着红布的镜子摔在地上,红布边缘燃起幽绿色火焰
当我弯腰去捡时,镜框突然伸出五只焦黑的手骨,将我额头按向破碎的镜面
在玻璃碎片即将刺入眼球的瞬间,我看到:
七重倒影在镜中重叠
最底层是1949年穿中山装又胸口有一个胸牌上面印着749的我正在给座钟安装心脏零件;中间层是此刻满脸惊恐的倒影;最上层则显示着以后未来场景——
所有倒影的脖颈处,都套着相同的齿轮项圈
镜面倒映出的走廊站着七个焦黑的人形,他们的脚踝拴着生锈的怀表链,链条另一端消失在虚无里
最前面那个缓缓抬起碳化的手臂,指关节脱落掉在地上,滚动着组成箭头符号
当它指向卧室时,所有焦尸突然同步开口,声音像卡带的录音机:钥匙...在...最低层血齿轮里...
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动开启,霉味中混着焚香与铁锈的气息
那件冒烟的校服突然立起,袖管里伸出布满烫伤疤痕的少女手臂
当我想后退时,发现双脚被地板上生长的钟表齿轮固定
校服口袋自动翻开,掉出的半张老照片在空中自燃,灰烬重新组合成完整画面:
二十三个受害者合影的右下角,分明是今天委托我的女孩的面容
但当她脖颈处的倒影被放大时,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说的血痕
更诡异的是照片背景里的枫树——每片叶子都是正在燃烧的钟表零件,树根处缠绕着我的工作证
这是你的入职纪念照啊。
女孩的声音突然从校服领口传出,袖管里爬出蜈蚣状的发条链条,从1949年到2023年,每次大循环都会多一个血齿轮
镜中焦尸的手指突然穿过破碎的镜面,碳化的骨节勾住我衬衫第三颗纽扣
那颗纽扣突然融化,露出底下像跳动的齿轮心脏
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焦尸的手指涌入大脑:
我看到自己在不同年代重复着相同动作——
给哭泣的委托人母亲递上手帕,而那方手帕每次都变成引燃大火的火源;
在七个平行时空里分别用不同方式杀死座钟,却总在最后时刻被钟摆刺穿心脏
最清晰的画面是2023年的我正在警察管理局档案室,往1997年案卷中放入自己的指纹样本
焦尸的指尖突然分泌出银色液体,将我胸口的齿轮心脏与镜框焊接在一起
整面镜子开始升温,镜中景象变成熔炉般的橙红色
七个焦尸同步抬起左手,掌心裂开的孔洞里射出铜锈色的激光,在地面烧灼出立体钟表结构图。
该替换主齿轮了。
校服突然收紧缠绕我的脖颈,布料纤维里伸出无数像带倒刺的钟表游丝
照片中的二十三个受害者开始集体哼唱安魂曲,每个音符都震落一片正在燃烧的齿轮
当窒息感达到顶点时,荷包里面的符纸突然燃烧起来,缠绕在我脖子上的校服突然消失不见,我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
……
小女孩突兀的声音响起陆先生你怎么了
我回头看向门牌豁然写着404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