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说许言是gay的时候,我信了。
直到婚礼彩排那天,我看见她在化妆间里,坐在许言腿上,两人的姿势暧昧得让人脸红。
宝贝,再忍忍,等拿到江家的钱,咱们就能在巴黎开画廊了。许言的手搭在她腰上,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柳如烟靠在他怀里,声音娇嗔：人家等不及了嘛,天天看着江辰那张脸,我都快吐了。
我站在门外,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
三年了,我和柳如烟在一起整整三年。
她是我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认识的,当时她穿着一袭黑色晚礼服,在台上介绍一幅抽象画。她的专业和优雅深深吸引了我。
追求她的过程并不容易,她总是若即若离,直到半年后才答应做我女朋友。
交往期间,她经常提起许言,说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还特意强调他的性取向,让我不要多想。
我从来没怀疑过。
因为许言确实很娘,说话细声细气,动作也带着女性化的痕迹。每次聚会,他都会主动坐到男人堆里,对女人毫无兴趣的样子。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演戏。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如烟,妆化好了吗彩排要开始了。
两人瞬间分开,柳如烟慌忙站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江辰,你怎么来了
来接我的新娘啊。我笑得很自然,目光扫过许言,许言也在啊,正好,一会儿彩排需要伴郎配合。
许言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兰花指一翘：哎呀,人家第一次当伴郎,好紧张呢。
看着他做作的样子,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演技真好啊,要不是刚才亲眼所见,我都要继续被骗下去了。
彩排进行得很顺利,全程我都表现得和平常一样,该笑笑,该配合配合。
只是当司仪让我们练习交换戒指的环节时,我故意把戒指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我弯腰去捡,余光瞥见柳如烟和许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里,有焦虑,有不耐烦,还有一丝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婚礼顺利进行,然后瓜分我的财产
我在心里冷笑。
江家虽然不是顶级豪门,但我这些年创业积累的身家也有几个亿。结婚后,按照法律,柳如烟确实能分到不少。
彩排结束后,我借口公司有事先走了。
回到车上,我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许言的底细,要详细的。
江总,您不是说他是柳小姐的朋友,不用在意吗
现在需要在意了。
挂了电话,我靠在座椅上,脑子里全是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柳如烟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
还是从一开始,我就是她和许言计划中的提款机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相册里的合照。
照片上的柳如烟笑得很甜,依偎在我怀里的样子看起来幸福极了。可现在再看,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算了,既然你们想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下去。
看看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晚上,柳如烟给我发消息,说今晚要在画廊加班,准备下周的画展。
我回了个好,然后起身换衣服。
画廊是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画展的准备情况。
毕竟,那是我出资赞助的。
2
晚上九点,我站在画廊对面的咖啡店里。
柳如烟的画廊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租金不菲。当初她说想开画廊时,我二话不说就投了两千万。
透过落地窗,我看见画廊二楼的灯还亮着。
我知道那是柳如烟的办公室。
正当我准备过去时,一辆保时捷停在画廊门口。许言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两个外卖盒子。
他今天没有化妆,褪去了平时刻意的女性化装扮,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英挺的五官,修长的身材,确实是个帅哥。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用钥匙打开画廊的门。
有意思,柳如烟给了他画廊的钥匙。
等了十分钟,我起身离开咖啡店,悄悄来到画廊后门。
后门通往安全楼梯,我曾经来接柳如烟下班时走过。门锁的密码她告诉过我,不知道有没有改。
我试着输入密码,门开了。
我放轻脚步上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说话声。
这幅画的构图还是有问题。许言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做作。
你要求太高了,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柳如烟的声音带着撒娇。
我悄悄推开一条缝隙往里看。
办公室里,柳如烟坐在办公桌前,许言站在她身后,两人正对着电脑屏幕讨论着什么。
看起来确实像在工作。
我正准备离开,许言突然俯下身,从后面抱住了柳如烟。
宝贝,辛苦了。
柳如烟往后靠在他怀里：还好啦,想到马上就能实现我们的计划,再辛苦都值得。
嗯,等拿到钱,我们就去巴黎。许言亲了亲她的头发,到时候,我们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画廊,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江辰那边,你确定没问题吗
柳如烟笑了：放心吧,他被我迷得团团转,根本不会怀疑。再说了,你平时演得那么像,谁会想到你是直的
为了你,演什么都值得。许言说着,把她转过来,两人吻在一起。
我拿出手机,无声地录下这一幕。
证据有了,但我不打算现在揭穿。
我想知道,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悄悄下楼离开画廊,我给柳如烟发了条消息：在忙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五分钟后,她回复：不用啦,还要一会儿呢。你先睡吧,么么哒。
我看着那个么么哒,只觉得讽刺。
回到家,我调出电脑,开始查看公司的财务状况。
如果离婚,按照婚姻法,柳如烟确实能分走我一半的财产。但如果能证明她出轨,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又打开了母亲发来的消息。
小辰,婚房装修好了,你去看看满不满意。对了,我给如烟准备了传家宝,改天带她来拿。
传家宝是江家祖传的一套翡翠首饰,市价过亿。
我回复母亲：不急,等婚礼后再说。
放下手机,我陷入沉思。
柳如烟图的不只是我的钱,还有江家的资源和人脉。
嫁入江家,她的画廊就能得到更多支持,许言的画也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他们算盘打得真精。
第二天,助理把许言的资料发到我邮箱。
许言,本名许彦,毕业于中央美院,主攻油画。毕业后一直以独立艺术家身份活动,作品风格前卫,但市场认可度不高。
直到两年前,他的画突然开始在柳如烟的画廊展出,价格一路飙升。
时间点很有意思,正好是我和柳如烟确定关系之后。
我继续翻看资料,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许言名下有一家工作室,注册地址就在柳如烟画廊楼上。而这家工作室的法人,赫然是柳如烟。
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是合伙人关系。
我冷笑一声,这两人还真是处心积虑。
3
周末,画展如期开幕。
作为赞助商和柳如烟的未婚夫,我自然要出席。
画展的主题是欲望与救赎,展出的都是许言的新作。
不得不说,撇开人品不谈,许言确实有些才华。他的画用色大胆,构图新颖,充满了矛盾和张力。
江总,您来了。柳如烟穿着一袭红色礼服向我走来,挽住我的手臂,今天来了很多重要客人,我介绍您认识。
我配合地跟着她应酬,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向客人推销许言的画,心里忽然有点佩服。
这个女人,确实有手段。
江总对许言的画怎么看一位收藏家问我。
我端着香槟,微笑道：许言是个天才,他的画很有投资价值。
收藏家眼睛一亮：既然江总都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柳如烟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她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香水的味道。
曾经,这个味道让我着迷。现在,只让我觉得恶心。
江总,好久不见。
我转头,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沈墨。
沈墨是我大学同学,现在是知名的艺术品鉴定师。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惊讶。
沈墨晃了晃手里的请柬：受邀来看看。说实话,我对许言的画一直有些疑问。
哦什么疑问
沈墨压低声音：他的画风转变太突然了。两年前还是学院派,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种风格。而且......
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风格,但一时想不起来。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给客人讲解的许言。
这时,柳如烟走过来：沈先生,感谢您能来。
沈墨礼貌地点点头：柳小姐的画廊办得不错。
寒暄了几句,沈墨借口去看画离开了。
柳如烟有些紧张地问我：他是你朋友
大学同学,很久没联系了。我淡淡道。
柳如烟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画展进行到一半,许言上台致辞。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完全没有平时的妖娆做派。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画展。这些作品,都是我这两年的心血。特别要感谢如烟,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许言。
台下响起掌声。
许言继续道：还要感谢江总的支持。江总,您能上来说两句吗
我没想到他会cue我,但还是上了台。
接过话筒,我看着台下的宾客,忽然改变了原本准备好的客套话。
大家都知道,我和如烟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和祝福声。
我接着说：作为如烟的未婚夫,我很高兴看到她的事业蒸蒸日上。许言是她发掘的艺术家,我相信她的眼光。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向许言：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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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脸色微变：江总请说。
艺术需要真诚。如果连艺术家本人都在伪装,那他的作品还有灵魂吗
现场安静下来。
我笑了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祝画展成功。
说完,我把话筒还给许言,走下台。
柳如烟快步跟上来,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有感而发。我揽住她的腰,别紧张,继续你的工作。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现在场合不对,只能作罢。
画展结束后,我们一起吃晚餐。
包厢里只有我、柳如烟和许言三个人。
江总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许言开门见山。
我夹了一筷子菜：字面意思。怎么,许言觉得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对！许言有些激动,艺术家的私生活和作品是两回事！
哦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在伪装
许言愣住了。
柳如烟连忙打圆场：江辰,你今天怎么了许言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这样说他,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看着她,忽然问：如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信任的人一直在骗你,你会怎么办
她脸色一白：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假设。我端起酒杯,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这顿饭吃得很压抑。
许言几次想发作,都被柳如烟用眼神制止了。
而我,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4
画展之后的第三天,我无意中发现了端倪。
那天早上,柳如烟还在睡觉,她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充电。
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消息。
虽然只显示了发送人的名字和开头几个字,但足够了。
许言：宝贝,昨晚......
我没有去看具体内容,而是若无其事地起床洗漱。
等柳如烟醒来,我已经在餐厅吃早餐了。
早啊。她睡眼惺忪地走过来,在我脸上啄了一下。
早。我指指桌上的早餐,我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虾饺。
她坐下来,一边吃一边刷手机。
我注意到她看到某条消息时,表情变了变,然后快速删除了什么。
对了,我装作不经意地说,我今天要去出差,大概要三天。
出差去哪里她抬起头。
深圳,谈一个项目。我喝了口咖啡,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她笑了,正好我也可以专心准备画廊的事。
我点点头：那我下午就走。
其实我哪有什么出差,只是想看看,我不在的时候,她会做什么。
下午,我拎着行李箱出门,柳如烟送我到门口。
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消息。她踮起脚尖抱了抱我。
好。
我上了车,让司机开到机场。
在机场转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柳如烟,然后悄悄回到市区,入住了一家酒店。
晚上七点,我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到了吗她穿着家居服,看起来确实在家。
刚到酒店。我调整角度,让她看到身后的背景,深圳这边挺热的。
我们聊了几句,她就说画廊有事要处理,匆匆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开车去了画廊附近。
果然,晚上八点,许言的车出现在画廊门口。
但这次,他们没有上楼,而是一起上了许言的车。
我远远跟着他们,看着车子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这个小区我知道,是本市有名的富人区,安保很严。
我没法跟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两个小时后,我在朋友圈看到了柳如烟发的动态。
一张红酒配夜景的照片,定位在家。
呵,撒谎真是信手拈来。
第二天,我雇了个私家侦探,让他帮我调查那个小区的情况。
很快,侦探就查到了,许言在那个小区有一套房子,是一年前买的。
而有意思的是,房子的共同产权人,是一个叫刘雨烟的女人。
刘雨烟,柳如烟。
只改了一个字。
我让侦探继续查刘雨烟的身份信息。
结果显示,这个身份证是真的,但是人脸识别的照片,和柳如烟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柳如烟有两个身份。
这就有意思了。
晚上,我继续和柳如烟视频,假装在深圳开会。
她很配合,还关心我累不累,吃得好不好。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差点要被她感动了。
第三天中午,侦探给我发来了一组照片。
照片上,柳如烟和许言手牵手从那个小区出来,两人都穿着情侣装,看起来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最让我惊讶的是,柳如烟的肚子,似乎有点显怀。
我放大照片仔细看,她今天穿的是宽松的连衣裙,小腹确实有些微微隆起。
算算时间,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应该有三四个月了。
三四个月前,正是她说要减肥,拒绝和我同房的时候。
原来如此。
我冷笑一声,这两人还真是计划周密。
先怀上许言的孩子,然后嫁给我,生下来就说是我的。
既能得到江家的财产,又能给孩子一个好的身份。
5
我提前一天结束出差回家。
柳如烟见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正常。
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项目谈得很顺利,就提前回来了。我把带回来的礼物递给她,深圳的特产,你尝尝。
她接过礼物,笑得很甜：谢谢老公。
晚上,她说累了,早早就睡了。
我躺在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我是真的爱过她的。
第二天是周末,母亲打电话来,让我们去老宅吃饭。
正好,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母亲在电话里说。
到了老宅,发现不只是我们,几个叔伯姑姑都在。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直说了。母亲清了清嗓子,我决定把江氏30%的股份转给小辰。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炸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江氏集团是爷爷一手创立的,现在市值近百亿。30%的股份,意味着我将成为第二大股东。
大嫂,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二叔第一个反对,小辰还年轻,而且马上要结婚了......
正因为要结婚,所以才要提前安排。母亲看了柳如烟一眼,省得以后麻烦。
柳如烟脸色微变。
她听得出来,母亲这是在防着她。
妈,这事不急吧我开口道。
不急母亲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人在暗中收购江氏的股票
这个消息我倒是不知道。
而且,母亲接着说,收购方用的是离岸公司,查不到背后是谁。但可以肯定,对方来者不善。
饭后,母亲单独留下我和柳如烟。
如烟啊,母亲慢悠悠地喝着茶,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许言的艺术家走得很近
柳如烟手一抖,茶杯差点摔了。
伯母,许言是我们画廊的签约艺术家,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半夜去他家母亲放下茶杯,目光犀利。
我适时开口：妈,你误会了。许言是gay,他和如烟只是好朋友。
母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是吗那就好。
从老宅出来,柳如烟一路都没说话。
怎么了我问。
你妈妈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咬着嘴唇。
知道什么我反问。
她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回到家,她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电话。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我能感觉到她很焦虑。
晚上,她主动来找我。
江辰,我们的婚礼能不能提前
为什么我故作惊讶。
我只是觉得,既然都决定了,不如早点办。她靠在我怀里,声音软软的。
可是现在距离原定日期只有两周了,提前的话,很多事情来不及准备。
简单一点也没关系。她抬头看我,眼神恳切,我只想快点成为你的妻子。
看着她的演技,我在心里鼓掌。
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让我考虑考虑。我摸摸她的头发。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是许言打来的。
她看了我一眼,按了拒接。
但许言锲而不舍,又打了过来。
接吧,可能有急事。我善解人意地说。
她这才接起电话,走到阳台上。
我趁机打开了手机上的录音软件。
虽然隔着玻璃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挂了电话回来,她的脸色很差。
怎么了
画廊出了点问题。她勉强笑了笑,一幅画被客户退回来了,说是赝品。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能处理。
她说完就上楼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
我打开手机,查看江氏集团的股价。
确实如母亲所说,最近有大笔资金在收购江氏的股票。
而且收购的时间点,恰好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一个月前,正是我和柳如烟确定婚期的时候。
6
第二天,我去了趟私人会所。
这家会所是圈内人士的聚集地,消息灵通。
江总,好久不见。老板亲自出来迎接。
老规矩,要个安静的包厢。
明白。
坐下没多久,沈墨就来了。
你电话里说的事,我查到了。他开门见山。
说说看。
许言的画,确实有问题。沈墨拿出一叠资料,我找到了一个已故画家的作品集,里面有几幅画的风格,和许言现在的风格惊人地相似。
我翻看着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画家叫陈远山,十年前就去世了。他生前没什么名气,死后作品也没有流传出来。
那许言是怎么......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沈墨压低声音,陈远山有个女儿,叫陈雨涵。而陈雨涵,就是现在的柳如烟。
我愣住了。
这个消息太出乎意料。
你确定
百分百确定。我查了户籍资料,陈雨涵在五年前改名为柳如烟。
那她为什么要改名
因为陈家破产了。沈墨叹了口气,陈远山生前欠了很多债,死后债主追上门,陈雨涵不得不卖掉所有家产还债。
包括她父亲的画作
应该是。但估计那些债主也不识货,没把画当回事。
我明白了。
柳如烟保留了父亲的部分画作,然后让许言临摹,当成原创卖出去。
这样既能赚钱,又能让父亲的画以另一种方式流传。
还有一件事。沈墨又拿出一份文件,收购江氏股票的离岸公司,我也查到了一些线索。
我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虽然不能确定幕后老板是谁,但这家公司的注册时间和地点,都和许言出国留学的经历吻合。
看来,他们的计划比我想象的更大。
不只是要我的钱,还要江氏集团。
谢了。我收起文件。
需要我做什么吗沈墨问。
暂时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离开会所,我直接去了柳如烟的画廊。
她不在,只有几个员工在整理画作。
江总。经理认识我,连忙过来招呼。
如烟呢
柳总今天没来,说是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
我想起昨晚她接的那个电话,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我上去看看。
我直接上了三楼,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许言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匆忙收拾过。
画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风格确实和沈墨给我看的陈远山作品很像。
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离开时,发现垃圾桶里有一团纸。
捡起来展开,是一张B超单。
姓名：刘雨烟
孕周：16周
预产期：......
果然,她真的怀孕了。
而且已经四个月了。
我把B超单装进口袋,离开了工作室。
刚下楼,就接到柳如烟的电话。
你在哪她的声音有些急。
在公司。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
晚上一起吃饭
好。
挂了电话,我让司机调头,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也是富太太们产检的首选。
先生,请问您找谁前台问。
我想查一下刘雨烟的产检记录。我是她丈夫。
前台犹豫了一下：请出示相关证明。
我拿出刚才那张B超单：这个可以吗
请稍等。
十分钟后,医生亲自出来了。
先生,按规定我们不能透露病人隐私。不过......医生欲言又止。
怎么了
刘女士的情况有些特殊,她的紧急联系人写的是许言先生。如果您真是她丈夫的话......
我明白了,医生这是在提醒我。
我知道了,谢谢。
7
晚餐时,柳如烟的状态明显不对。
她心不在焉,饭也没吃几口。
在想什么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
如烟,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应该坦诚相待。
她愣了一下,眼圈突然红了。
江辰,我......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关切地问。
不用。她说得很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吃完饭,她说想回娘家住几天。
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去陪陪她。
需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你工作忙。
我没有勉强,送她回去后,立刻联系了私家侦探。
盯紧她,看她到底去哪里。
果然,柳如烟没有回娘家,而是去了许言那个小区。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江先生吗我是中心医院的。
什么事
有位叫柳如烟的女士,说您是她的紧急联系人。她现在在急诊室,请您尽快过来。
我心一紧,立刻赶到医院。
柳如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怎么了我握住她的手。
没事,就是突然肚子疼。她虚弱地说。
医生走过来：江先生,病人是先兆流产的症状,需要住院保胎。
先兆流产我故作震惊,她怀孕了
医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您不知道吗已经四个多月了。
我呆呆地看着柳如烟：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别过脸,眼泪流了下来：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傻瓜。我抱住她,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我
住院手续办好后,我陪在她身边。
她一直很紧张,时不时看手机。
在等什么消息吗
没有。她把手机放下。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许言冲了进来。
如烟！你怎么样了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江总也在啊。
许言来看你了。我站起来,你们聊,我去买点东西。
我走出病房,但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外。
透过门上的小窗,我看见许言握住了柳如烟的手。
两人在说什么,表情都很凝重。
我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一下许言今天的行程。
很快,助理回复：他今天本来有个重要拍卖会要参加,但临时取消了。
看来,柳如烟住院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的是许言。
我冷笑一声,推门进去。
买了点粥,趁热喝。
许言连忙松开柳如烟的手,站起来：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急啊。我叫住他,正好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收购江氏股票的那家离岸公司,是你的吧
8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许言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个笑容：江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我慢条斯理地说,香港注册,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法人代表叫Alex
Xu。Alex是你的英文名吧
很多人都叫Alex。
是吗我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你三年前在香港的照片,旁边那栋楼,正好是注册地址。
许言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柳如烟挣扎着坐起来：江辰,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转向她,应该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
一边计划着嫁给我,拿到江家的财产；一边暗中收购江氏的股票,想要控制公司。
你们的胃口,还真不小。
柳如烟的脸色更白了：你......你都知道了
我还知道,我盯着她的肚子,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四个月前,你跟我说要减肥,不肯同房。其实是因为已经怀孕了吧
我......柳如烟张了张嘴,眼泪掉了下来。
许言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柳如烟面前：没错,孩子是我的！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你们江家的钱,有多少是干净的
如烟的父亲,就是被你们这些人逼死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十年前,陈远山欠了高利贷,被追债的人逼得跳楼。而那个放贷的,就是你们江家的关系户！
许言情绪激动：如烟改名换姓,就是为了接近你们江家,为父报仇！
原来如此。
我看向柳如烟：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报复
柳如烟泪流满面：是！我恨你们江家！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善良、温柔,对我那么好......
我也动摇过,想过放弃。但是......
她看了许言一眼：我已经陷得太深了。
病房里一片沉默。
许久,我开口：陈远山的事,我可以查清楚。如果真的和江家有关,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至于你们两个,我冷笑一声,随便你们。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柳如烟的哭声：江辰！对不起！我真的爱过你！
我没有回头。
爱过又怎么样
背叛就是背叛。
出了医院,我直接去了老宅。
母亲正在花园里修剪花草。
妈,十年前,江家有没有涉足过高利贷生意
母亲手一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您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母亲叹了口气：你爸在世的时候,确实有些朋友做这个。但江家没有直接参与。
那有没有一个叫陈远山的人
母亲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是个画家吧欠了钱还不上,最后跳楼了。
当时你爸还说,好好的人,怎么就想不开。
看来许言说的是真的。
虽然江家没有直接参与,但确实和这件事有关联。
妈,如果陈远山的女儿来找我们报仇,您觉得该怎么办
母亲诧异地看着我：报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如烟她是陈远山的女儿
我点点头。
母亲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如果她真想要个说法,就给她吧。
但是,她看着我,你不能娶她。
我苦笑：放心吧,我不会的。
9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处理善后事宜。
首先是调查陈远山的事。
通过关系,我找到了当年放贷的人。
陈远山啊,记得。对方已经六十多岁了,那人好赌,输了不少钱。
他的死,和你们有关吗
我们只是要债,谁知道他想不开。老人摇摇头,不过说实话,我们确实逼得紧了点。
我录下了对话,作为证据。
然后,我去见了柳父。
准确地说,是柳如烟的养父。
江总突然到访,是为了如烟的事吧柳父很精明。
您知道她的身世
收养她的时候就知道。柳父叹气,那孩子命苦,我和老伴儿一直当亲生女儿养。
但没想到,她还是忘不了仇恨。
我把陈远山的事告诉了他。
柳父沉默很久：我会劝劝她的。年轻人,向前看比较好。
处理完这些,我约了柳如烟见面。
地点在一家茶楼的包厢。
她来的时候,气色好了很多。
身体怎么样我问。
好多了。她低着头,江辰,我......
先看看这个。我把录音笔推到她面前。
听完录音,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个人承认了,确实逼死了你父亲。作为补偿,我个人出资五千万,算是对你的赔偿。
另外,江氏集团会成立一个艺术基金,专门扶持年轻艺术家。
这是我能做的。
柳如烟呆呆地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确实爱过你。我平静地说,虽然你骗了我,但那些美好的回忆是真的。
就当是,为那个曾经真心爱我的柳如烟买单吧。
她泣不成声。
我拿出一份协议：签了这个,我们就两清了。
协议内容很简单：解除婚约,互不干涉。
她颤抖着手签了字。
许言那边,我不会追究。但收购的股票,必须转让给我。
好。
孩子......
是我们的事。她打断我,与你无关。
我点点头,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她叫住我：江辰。
我回头。
谢谢你。也......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推门出去。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原谅或不原谅,都改变不了什么。
当天晚上,我让助理发布了解除婚约的声明。
圈子里炸开了锅。
各种猜测都有,但我懒得解释。
母亲打电话来：处理好了
嗯。
那就好。明天带你去见个人。
谁
你苏阿姨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
我苦笑：妈,我现在没心情。
见见又不会怎么样。就当陪我吃顿饭。
我无奈答应。
10
三个月后。
我站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江氏集团的股价已经稳定下来,许言转让的股票让我成功掌控了公司。
江总,会议时间到了。秘书提醒。
知道了。
走进会议室,股东们已经到齐。
各位,今天宣布一个好消息。江氏刚刚拿下了南城的地产项目。
掌声响起。
这个项目,原本是许言想用来对付江氏的筹码。现在,反而成了我的囊中物。
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
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放着一本艺术杂志。
封面上,是柳如烟画廊的报道。
她改回了本名陈雨涵,画廊也更名为远山画廊。
听说生意还不错。
我翻了翻,就放到一边。
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手机响了,是母亲。
晚上记得来吃饭,苏阿姨一家都会来。
妈,我真的......
少废话,必须来。
我无奈地笑了笑。
或许,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傍晚,我准时到达餐厅。
推开包厢门,一个清秀的女孩正在和母亲聊天。
她回过头,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好,我是苏婉。
你好。
也许,这就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