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倒一的谢知行绑定了高考换分系统,只要好感度足够高,就能和目标的分数交换。
他盯上了我这个学霸病秧子。
在我被推下水池溺水挣扎时,谢知行毫不犹豫跳下将我救起。
清俊的少年用外套将我裹得严实,笑像极具诱惑的深渊：乖乖女,以后我保护你。
直到高考前夕,他以诱哄的语气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交换气运。
我笑意甜蜜地点头,当然愿意。
谢知行不知道,其实我也有项特殊能力,可以更改别人金手指中的一个字。
第二天,我把他的［换分］更为［换命］。
他想换的是分数。
而我,要的是命数。
到最后,我拿着北大录取书,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生命力,对突发恶疾的他微微一笑。
合作愉快。
你的人生,我会替你好好过的。
......
1
去学校查分的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我从小身子弱,走一步要咳三次。即使是这样炎热的天气,脸色依旧惨白。
我的先天性心脏病让医生断言,将很难活过十八岁。
而今天,正好就是我成年的日子。
想到这里,我眼里浮起些许期待。
教室的门没关,里面的声音清晰地撞进我的耳里。
愿赌服输,还是行哥有本事,三个月不到就把明蝉拿下了。
不过行哥,你怎么还赌明蝉这次高考本科线都上不了啊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吧,谁不知道她入校以来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谢知行显然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没见她这些日子为了讨好我做了多少事吗成绩下滑很正常。
听到这话,大概是想到我平时的舔狗行为,众人纷纷哄笑：
就是！上次行哥打篮球擦破了一点皮,都把病秧子急坏了,到处找消毒药水。
这算什么,那次在校门口,碰上个刹车失灵的车,我还看见病秧子一把把行哥推开,自己差点被撞了！
我也笑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看重谢知行了,他当然不能出任何事。
谢知行成竹在胸：一身穷酸味的病秧子而已,根本配不上我。等我拿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就把她甩了！
以他常年倒数第一的成绩来说,明显是在吹牛。
谢知行是本市房产大亨家的小少爷,即使是天方夜谭,大家也都乐意捧着他。
只有我清楚,谢知行所言非虚。
第一次见到他,我正在学校游泳馆冰凉刺骨的水里挣扎。
水漫过我的鼻腔,喉口。
死亡降临的前一刻,我忽然看见一道矫健的影子,将我托举上岸。
隔着被水淋湿的眼睫,我对上了少年肆意张扬的笑容。
还有……
他头顶闪闪发光的几个大字。
高考换分系统。
从那金灿灿的字间,延伸出一条半透明的丝线,将谢知行和我连接在一起。
乖乖女,
谢知行把外套套在我身上,
以后,我会保护你。
我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紧紧抓着谢知行,像抓住了救赎。
没有人知道,我有一项十分鸡肋的超能力——可以修改别人金手指中的其中一个字。
可惜从小到大,我都没见到过除我之外第二个身怀异能的人。
直到那时。
我总算从破破烂烂的命运间,窥见了一丝别样的解法。
2
教室里,有人哄笑：要是被病秧子知道行哥一直都在耍她玩,会不会直接气死啊哈哈哈哈！
我摇摇头。
怎么会呢
我只会比任何人都要感谢谢知行。
他如同一份暗中标注好价格的礼物,亟待我伸手解开丝带。
但他不知道,标价的那个人。
从来是我。
高考是唯一一次公平竞争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在这所贵族中学里,少爷小姐们都对此不以为然。
除了我这个异类。
我没有显赫的出身,亦没有从小培养的特长,唯独拿得出手的只有成绩。
以中考拉第二名整整三十分的显目成绩,我选择了这所本科率不足1％,出国留学率却高达99％的私立贵族学校。
因为校长大手一挥,承诺了我10w奖金。
我的病需要长期吃昂贵的药才能保持稳定。
有钱人手缝间随便露出的细碎,已经是我日夜奔跑在死亡线上的卖命钱。
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能和成年人达成的最有效的交易,就是成绩。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我每次都得考第一。
那些高额奖学金才能化成抽屉里的瓶瓶罐罐,维持我孱弱的生体机能。
才能一次又一次堵住我妈想把我卖了换彩礼的嘴。
才可以让这些阔家少爷小姐们,尝到被人压在头顶的滋味。
这些富家千金们,竟然也会忌忮我一个家境贫寒的病秧子。
从一开始的冷嘲热讽,到幼稚的煽动孤立,再到最后上升到肢体上的冲突伤害。
谢知行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在我受到人身威胁时,如同天神降临。
紧接着转班成为了我的同桌,以十分强势的姿态闯入我的生活。
在那些人准备再次欺负我的时候,他都站在我面前。
晚自习结束后,还会绕很远的路送我回家。
那是一栋破旧得摇摇欲坠的老楼。
我还记得谢知行第一次见到的模样。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眼底流露出几分惊讶和难掩的厌恶。
似乎是难以想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贫穷肮脏的地方。
我恶趣味地故意问：我出生在这里,你会不会嫌弃我
谢知行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当然不会了,明蝉,我很佩服你。如果你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出身,我想你一定会走得更远。
是的,谢知行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冷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在他晶亮的眼神中,露出他所期待的单纯和依赖。
那天晚上,谢知行的妈妈正在接受采访。
大屏幕上,优雅知性的贵妇人笑意温和,手指上的钻戒晃花了我的眼。
我印象里的中年女性,背上永远背着个小男孩,脸色蜡黄发丝凌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赔钱货,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我一度恐惧自己以后也将困在那样的人生里。
但原来,还有这样的活法……
电视里的人慢慢变成了我自己的脸。
透过斑斓十色的led屏,我似乎短暂触碰到了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谢知行看我入迷,挤眉弄眼地打趣：这么喜欢我妈啊别急,来日方长,以后总有你喊妈的时候。
我佯装害羞地低头。
心里的火苗却缓缓升腾。
谢知行,从此刻起,猎人和猎物的角色。
该交换了。
3
借着谢知行的势,我在学校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他会高调地向所有人宣布不准欺负我,也会阔绰出手,轻而易举地包揽了我接下来几年的天价医药费。
谢知行太过自信。
也太轻看我。
甚至跟对赌的人洋洋得意地讨论,还需要多长时间就能拿下我。
可惜我是明蝉,生来便只相信一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世上真心对我好的人,唯有我自己。
别人都以为谢知行只是因为和狐朋狗友定下的赌约,才对我那么好。
只有我清楚,这些甜蜜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陷阱：
高考换分。
谢知行是个合格的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语数英物门门挂科。
可他偏偏有个要求极高看重脸面的父亲,对他这个废物儿子动辄打骂。
谢知行想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回,所以盯上了看起来最好被骗的我。
偏偏是我。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刷完几套试卷以后,我也会奖励自己偏头看看谢知行的盛世美颜。
愚蠢的脑子却披着一张秾艳的人皮,鼻梁起伏的曲线堪比漫画建模。
像个勾人的妖精。
投桃报李,我送过他一条坠着铃铛的项链。
每每上手触碰谢知行时,我总会先用手指拨弄那颗铃铛。
清凌凌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我们两人听见。
随后,用我细细的手指穿过谢知行的指缝间。
同他十指相扣。
感受着另一方滚烫血液里的生生不息,那种澎湃的生机令我沉醉。
但谢知行一开始并不喜欢我的触碰,浑身僵硬,还会不听话地躲开。
不听话的小狗,总是该受到惩罚的。
我眯了眯眼,没说话,只在第二天难得脱下校服,打扮得格外好看。
如我所料。
以班长为首本就对我心怀怨怼的女生们,用打扫卫生的借口将我锁在班里。
她们肆无忌惮地辱骂我,上手往我洁白的裙子泼上污渍,扯着我的头发用力地往桌角撞。
湿热的血从额头蜿蜒往下,沉重地挂在眼睫上。
连同眼前的世界一起染红。
我数着。
一下,两下,三下……二十六下。
砰！教室门被人撞开。
本该在打球赛的谢知行脸色难看地闯进来,身后跟着其他几个篮球队员。
你们在干什么！
谢知行
班长愣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你装什么,反正你也只是因为赌约和明蝉玩玩而已,之前还是你让我们去欺负她……
话没说完,就被谢知行掐着脖子摁在地上。
又重又响的两耳光抽到她的脸上,丝毫不顾忌她是女生。
我从没见过小少爷发那么大的火,像头被激怒的狼崽。
他在收拾班长几人的间隙,还抽出来看我一眼。
慌慌张张的。
似是怕我听见未尽的真相。
我冲他温柔微笑。
没关系。
我早就知道啦。
谢知行施加于我痛苦,又妄图以救世主的姿态让我折服。
多么可笑。
我没有理会谢知行,而是轻声向扶我起来的篮球队员道谢。
在对方拉起我的一瞬间,由衷赞叹：你的手好有力,也好漂亮。
谢知行脸色黑沉。
隔天,谢知行带着两个黑眼圈,主动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腹肌上。
他动了下,铃铛轻响,耳尖通红地问我：明蝉,你要不要摸摸看
我知道。
从那一刻起,掌控这场恋爱游戏的主导者。
就变成了我。
4
谢知行不再抗拒我的亲昵行为,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牵我的手。
这场虚情假意的爱意骗局里,谁又分得清谁先动了心。
他开始不满足于学校里的零零碎碎,想让我更加崇拜,离不开他。
小少爷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向我展示财力,带我走进财富堆砌起来的上流社会。
高考前夕。
那是我第一次参与挥金如土的富豪拍卖会。
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叫点天灯。
台下满满当当地坐着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号码牌每次抬起,价格就往上加了一百万。
法槌轻敲三下后,上面的拍品便以八位数的价格成交。
能决定无数家庭生死的财富,在这里仅仅是个冰冷的数字。
谢知行语气随意地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见我摇头后,他忽然眉头一拧。
如果钱不能打动我,谢知行想不出他身上还有什么能打动我的了。
所以他生气了。
他开始不管不顾地竞争台上的祖母绿宝石项链,五十万的起拍价,被他点天灯,抬到五千万收场。
拿到项链后,他却又兴趣缺缺。
回学校的途中,谢知行随手将项链挂在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身上。
而在一分钟前,他刚十分冷漠地拒绝了一对瘦弱可怜的母女的乞讨。
我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我问：为什么
谢知行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好玩呀。
至少,猫比那些脏兮兮的穷鬼长得可爱多了。
上层社会顽劣又天真的恶意,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谢知行低声哄我：明蝉,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哪怕是交换我们明天高考的……气运
他不敢说分数,目的性太强烈,只能用个虚无缥缈的气运代替。
我深深注视着谢知行,反问：但我活不过今年,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高考的机会,你也想交换吗
他怔住,狼狈地移开视线：……不会的,你一定能活下去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
我笑了。
在这纸醉金迷间,名为野心的心火燃烧得更旺。
每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夜晚。
担惊受怕被扔被卖的每一天。
为了活下去拿奖学金换药品的每一次。
我都在想。
凭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就能以嘲弄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贫民窟苦苦挣扎的人。
凭什么我为了活着这么努力,也不过是有了成为谢知行选中的玩物的资格。
那团火越烧越烈,直到此时。
风起,燎原！
在他狂喜目光中,我莞尔：当然愿意了。
在心底唯一一次使用超能力,将谢知行的［换分系统］,更改为了［换命系统。］
谢知行,如果是你身处曾经最瞧不上的地狱里。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爬出来呢
快看快看,分数出来了！
教室里悬挂的钟表,缓缓指向分数公布的时间。
滴答,滴答,宛如命运的回响。
我的心跳跟着加快,难得激动得脸上晕起潮红。
下一瞬。
校长忽然从身后走来,边将教室门推开,边问我：明蝉,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谢知行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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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露出个平和的微笑：我也是刚刚才到。
最精彩的部分还没到,可不能这么快撕破脸皮。
谢知行松了口气,脸色带着些许后怕的苍白。
我觉得很奇怪。
怕什么呢
分明设下陷阱的是他,想看我万劫不复的那个人也是他。
校长领着一群人闹哄哄地走进教室,录音,拍摄,打光……很快布置好一个完整的直播场所。
作为重金引进的第一名,校长对我的成绩非常看重。
更是在得知我估分七百三的时候,欣喜若狂地打定主意,要在查分当天将这场面宣传出去。
出了个省状元的噱头,一定能够给这所学校招来更多学生。
谢知行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控制不住地轻轻上扬。
这群记者里面有大半都是他请过来的,还特意请来了他爸的秘书,就为了见证接下来的光辉时刻！
谢知行从小就是学渣,是他爸口中扶不起的烂泥,没出息的废人。
虽然表面风光,但他清楚,背地里大家都在嘲讽他没长脑子才会考出一两百分的成绩。
这次,他要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
哪怕……踩在明蝉的身上。
大不了多给我一些补偿好了,反正我这样的穷鬼,大概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谢知行忽然侧头看我,眼里流转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我冲他笑笑,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示意：快看,分数公布了。
所有人浑身一震。
校长一列列扫过去,四百五还不错,可以和你妈妈交差了。
六百二十五！这个好,211稳了！我们学校的本科率总算能够提升了。
……
一直走到我面前。
校长难掩激动之色,向直播间的观众介绍：这就是一直蝉联本校第一的明蝉同学,这次高考,绝对是冲击省状元的有力人选！
这所学校从来不和别的学校一起参加联考,弹幕对我颇为陌生：
［这不是贵族学校吗,真能有什么学霸还省状元,牛皮吹到天上去了！］
［这学校我知道,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根本就不为了高考,都是走的出国留学的路子！去年本科率都不足1％,我真的笑死。］
［拜托,这可是明蝉诶！当年中考全市第一足足拉了第二名三十分的学神,有什么不可能的！］
［真有这么厉害那还不快点把分数查出来让大家看看,卖什么关子呢！死手搞快点啊！］
弹幕众说纷纭,直播间的观众也越来越多。
眼见气氛一直被炒到白热化,校长满意地暗暗点头。
明蝉,输你的考号吧。
等一下！谢知行忽然站起来。
他越过我,强硬地说：我打赌,这次的状元一定是我！
不信,你们可以先查我的分数。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我一向觉得谢知行是个美丽的蠢货。
没想到,在踩着我上位这件事上,谢知行竟然尤其天赋异禀。
他跳出来的时机刚好,瞬间引发直播间万千观众的好奇心。
弹幕滚动得更加频繁：
［这人谁啊,什么来头看起来这么有信心,难道他比刚刚那个明蝉还要厉害吗］
［不是,这镀金学校还能出两个冲击省状元的学霸这不太合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一看他就觉得颜之有理,长得也太犯规了！］
［什么啊,这人是我以前的同学,就是本市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别说状元了,能不能考两百分都难说！］
就连谢父的秘书也忍不住走过来,悄声在谢知行耳边提醒：小少爷,别闹了。事情要是闹大了,谢总那边也不太好看。
谢知行不屑一笑,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癫狂：我说了,我和你们打赌,要是我输了,直播间所有不相信我的人,一人给一百万！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我很感谢谢知行的推波助澜,将这场直播的热度推向顶峰。
也亲手将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校长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在直播间众人的催促下,只好僵硬着脸先查谢知行的分数。
谢知行意气风发,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我,可能觉得我已经彻底丧失利用价值。
他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活像刚刚赢下比赛的斗鸡,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出自己的考号。
校长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随后按下确定键。
镜头很懂事地推进,给电脑屏幕一个大大的特写。
所有人屏气凝神,紧紧盯着加载页面转了两圈后跳出来的数字上——
［125］
6
噗嗤。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仿佛会传染一般,笑声一个接一个,此起彼伏。
教室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谢知行刚刚雄心壮志的样子,和屏幕上刺眼的分数,形成鲜明的对比。
校长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一张老脸憋得五彩斑斓。
弹幕上的嘲笑更是直接,网友的嘴毒一如既往：
［哈哈哈哈哈哈太招笑了哥们,怎么才考二百五的一半啊,二百五都不如！］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二百五……哦不对,二百五都没有哈哈哈！］
［不是这啥玩意啊,撒把米在答题卡上,我家鸡啄出来的分数绝对都比这高。］
［我宣布这是今年最搞笑的场面！小少爷,不知道刚刚说的一百万还会不会兑现啊］
谢知行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失魂落魄地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系统明明显示已经成功了……
校长重重咳了两声,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接下来还是查查明蝉同学的分数吧！
万众瞩目之下,属于我的分数页面在大屏幕上跳了出来。
这是……！
比刚刚更大的惊呼声响起。
［您的成绩过高,系统当前不予展示。］
屏幕上的话令网友瞬间沸腾,弹幕再度火热起来：
［天呐,竟然是屏蔽生,肯定进全省前五十了！难不成,真的要见证省状元的诞生了］
［我靠这妹妹好牛啊！刚刚查了一下,原来明蝉是家境困难的特招生,还有先天性心脏病,在这种来镀金的私立学校里还能保持初心,拿到这么好的成绩,吾辈楷模！］
贫困＋病弱＋天才,buff叠满。
记者们瞬间触发灵敏的新闻嗅觉,将谢知行挤到一旁,水泄不通地围着我采访。
谢知行怒吼：错了！那分数明明该是我的才对！
没有人会理跳梁小丑的无能狂怒。
只有我,对他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你确定,真的该是你的吗
谢知行瞳孔震颤,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指着我：你……你全都知道……
我弯了弯眼,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美人急得眼眶通红,似是遭到莫大背叛的模样,实在破碎感拉满。
我不慌不忙地欣赏片刻后,才冲着谢知行晃晃手机。
上面是一条刚刚在直播间发送的,赌谢知行输的弹幕。
一百万哦,我提醒他,记得兑现。
谢知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晕了过去。
分数出来,便代表着关于高考的一切尘埃落定。
系统判定成功,也就代表着,我和谢知行的命运。
将彻底反转。
我曾无数次质疑命运的不公,又在此刻无比感谢,它给拥有如此鸡肋超能力的我,送来了谢知行。
心脏跳动的频次强劲而有力,我在寂寂黑暗中,迎来了新生的第一缕日光。
三天后。
屏蔽的成绩终于显示出来——七百二十九。
和我的估分相差无几,比去年的省状元还要高十余分。
我的名字,轰然响动全省,甚至全国。
媒体们很快挖掘出我的身世背景：烂赌的爸,重男轻女的妈,被养成耀祖的弟弟,以及患有心脏病身残志坚的我。
寒门出贵女的标题,高调地挂在各大媒体的首页。
和我形成鲜明对比的谢知行,则同样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笑话。
有人出来爆料：谢知行自己成绩拉垮,还想托明蝉下水。都高三了,他跑去搞英雄救美那一套,想把明蝉追到手,还跟我们炫耀明蝉为了讨好他肯定会在学习上分心,成绩降低！
虽然但是,谢知行还是保护了明蝉的吧论迹不论心,出发点确实不好,但结果还不错呀。
我忍不了了,大家都被他骗了！什么英雄救美啊,全都是谢知行安排好的,包括之前霸凌明蝉的那些人,都是收了他的好处！
爆料的网友显然之前属于谢知行的内部人,干脆利落地甩出证据,有照片有录音。
锤上加锤,将谢知行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网友再度震惊：所以谢知行为了影响学霸,让人先去欺负学霸,再装成救世主的样子想让学霸感恩戴德我嘞个豆,这什么品种的垃圾！
太恶心了,他家明明已经很有钱了,自己不学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影响成绩好的同学明蝉都那么努力活着了,凭什么要被这种垃圾玩弄啊！
有钱人真的就能为所欲为吗
……
看到这条怒火满满的网友评论时,我正在接受当地电视台的采访。
主持人问我对此想说些什么。
我掏出一个U盘。
面对镜头,毫不畏惧地开口：我要实名举报,谢知行教唆同学,对我进行了长达一年之久的欺凌。并在事情败露后,殴打同学至轻伤二级。
7
下节目以后,谢知行的未接电话充斥着整片手机屏幕。
我打开收件箱,来自他的短信塞得满满当当。
［明蝉,我想见你。］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但是你也删了我不是么,扯平了好不好］
［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求求你跟我见一面好不好］
我直接将对方的号码拉进黑名单,毫不眷念地删除手机里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下一刻,眼前忽然被一片阴影覆盖。
谢知行站在我眼前。
短短一阵子不见,他瘦了许多,秾艳的眉眼低垂,像极了曾经那只受他青睐的流浪猫。
他想伸手牵我,又不敢。
明蝉,我知道我做错了,大错特错……看在什么都没改变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谢知行带着哽咽：我现在才想清楚,其实你在我心里,远比分数重要得多。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要……
只要别不要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展的票,是我最喜欢的画师。
我曾经提过一嘴,没想到谢知行竟然记得。
他巴巴地看着我,对不起,迟来的生日礼物。
我凝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眼里是毫不作伪的悔恨,痛楚,还有少年的真心。
可是扯不平的,谢知行。
我将他手中的票撕得粉碎,连同他这点姗姗来迟的真心。
第一次见到谢知行,是在学校的游泳馆。
但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却是在更久之前。
在令人恶心的欺凌行为的开端。
被班长拖进厕所泼了两桶凉水后,我趴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烧得浑身发烫。
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缓慢。
班长扯着我的头皮,恶狠狠地盯着我：清高什么,不就是让你帮点小忙,提前交卷把答案传给我们而已,你个贱人这都不肯。
出生在底层的臭苍蝇,真以为和我们一个学校,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让你传答案是瞧得起你,你还不识好歹上了！
她踩着我的脸。
实话告诉你,这次考试的答案是谢少要的,他最讨厌你们这些装腔作势的学霸了,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你。
我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强撑着跑到校长办公室。
听完以后,校长扬起公式化的假笑,安抚我：明蝉同学,会不会只是误会呢我们学校的学生们还是很乖的,而且都是孩子,可能只是想跟你玩闹一下而已。
我身上的校服还在滴着水,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但校长说,只是玩闹。
因为谢家,他得罪不起。
那场事件里,欺负过我的那些人,连份检讨也不用写。
唯一改变的是,校长将我的奖学金提到了二十万。
班长她们的行为越来越过分,口中提起谢知行的频次也越来越多。
她毕竟有心脏病,咱们这样真没事吗
怕什么这贱人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再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谢少给我们托底。
谢知行说过,只要不弄死,怎么玩都可以。
我痛得几乎要晕死过去,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硬是憋着一口气告诉自己：
活下去,明蝉。
好好活下去。
然后……
撕下这背后之人的血肉,咬破他的喉管！
见到谢知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道题,终于找到了解法。
谢知行想把我拉下深渊。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在沼泽里挣扎太久。
我比他能忍。
所以,掉下来后更痛苦的那个人,是他。
8
谢知行脸色霎时雪白一片。
他语无伦次：我,我以前不知道是你,后来,后来……
谢知行顿住了。
连他自己都清楚,事情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他绝望地抬眸看我：明蝉,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一点,哪怕一点也好。
我头一次朝谢知行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没有哦。
我重复：一丝一毫也没有。
谁会喜欢一个以欺负人为乐的纨绔谢知行,我恶心你。
谢知行如遭重创,魂不守舍地离开。
我交给电视台的U盘里,有谢知行指使班长她们的录音,还有那天教室里他下死手殴打班长的视频。
谢知行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录下这些证据的,是我送给他的那条项链。
铃铛里,藏着微型摄像头。
那些丑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再被校长轻易遮掩。
不管是谁,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视频一经发布,立刻引发众人热议。
我的身后,是千千万如我一般遭受不公平对待的人们。
他们摇旗呐喊,高高在上的豪门高企也无法坐视不管。
官方很快下场,向学校和谢氏集团施压。
一桩桩,一件件,曾经被迫打碎牙往肚里吞的痛苦,最终真相大白。
我曾想捅破的黑沉夜色,历经种种,终于在此刻,得见一缕天光。
那个夏天,关于我的词条挂在热搜上整整两个月才逐渐消停。
趁着热度还没消散,我买了新手机开始直播,给网友讲题,偶尔和他们聊天。
靠着打赏,成功积累了足够未来几年的学杂费。
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打电话让我给家里寄钱,不然就要去录取我的学校门口闹事。
但她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看直播的当地网警直接找上门教育了一顿。
网友们热心地给我出主意,鼓励我勇敢地逃离原生家庭。
我在此刻清晰认识到,我不再是那个被人踩着脚孤立无援的小女孩。
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特意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直呼医学奇迹。
谢知行那个系统的能力确实很神奇,我的心脏病竟然好转到趋向正常人。
我不止能活过十八岁。
还能活好多好多年。
拿到检查结果时,我第一回流下了眼泪。
我妈给我取名蝉,因为蝉只能活过一个夏季,在老家,蝉是短命鬼的代表。
没人看好我,偏偏我最争气。
夏蝉声声不息。
我偏要生生不息。
再见到谢知行的时候,是几年后,我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本市演讲。
谢家的事业受到巨大影响,没多久就宣告破产。
谢知行虽然在此之前靠砸钱取得了谅解书,没被关进去,但余生都要背负家里的巨额债务。
他没学历,没能力,徒有一身骂名,还不知道为什么突患恶疾。
只能找了个环卫工人的工作,苟且偷生。
我在台上,对着底下年轻的孩子们扬声开口：如果此刻,你们陷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别怕,能够寻找到光明的方式,永远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千千万万遍,拯救那个处于水火之中的自己！
台下掌声轰动。
离开时,一身环卫工装扮的谢知行弱弱地拦住我。
形销骨立到我几乎认不出来。
他脸上带着泪,轻声：明蝉……你过得还好吗
我没有看他,更没有回应,大步掠过他所在的那片阴影。
前方光明正好。
至于那些过往,更不值得我眷念半分。
我再也没见过除谢知行以外还拥有系统或者其他金手指的人,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的路,是靠自己踩过一片又一片的荆棘丛。
鸣蝉在夏季嘹亮高歌。
明蝉,也会在接下来的余生里野蛮生长。
得见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