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匹夫之怒 > 第一章

我是个杀人犯,入狱后却发现在孤儿院的女儿失踪了。
托人从孤儿院传来的口信上说:
孩子被人领养了,去向不明。
领养去向不明
放你妈的狗屁!
我得出去。
我要找到我的女儿。
如果她是被良善人家领养,我回来认罪伏法。
但如果不是,我会让他们后悔生到这人世间。
天可怜见。
我越狱成功了。
但,也有坏消息。
最多一个小时,警察就会追到这里。
1
【22:00】
雨下得很大。
翻过围墙后,我喘着气撑着膝盖,抬头朝前望去。
面前的孤儿院,主楼是一座老式的两层砖楼。
两侧的白墙上描着向日葵的卡通涂鸦。
看上去充满童趣。
刚起身准备进去,一束光突然打在我的脸上。
谁在那儿!!
一个中年保安举着手电筒,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警惕:
做工的你怎么进来的
身上的囚服早被我扔了。
穿着的外套是从工地上顺来的,满是油漆渍和泥点,看上去就像个民工。
我侧过脸去,低声开口:
我来看我女儿,从……大门进来的。
大门难道前面又忘记锁了么……
保安嘀咕了一句,随即不耐烦地晃了晃手电筒:
过了
6
点就谢绝探访了,要看孩子明天来吧。
话音刚落,前面突然响起一阵短促的尖叫声。
叫声分外凄厉,在雨夜里听着特别渗人。
我扭头看去,声音是从主楼西边的一幢小房子里传来。
从外面标识来看,那是孤儿院的厕所。
保安见我一直盯着那里,没好气地摆摆手:
别瞎看了,是野猫。
最近天气暖了,这些畜生整夜叫唤个没完。
行了,你赶紧出去,我要锁门了。
野猫
那声音听着可不像猫。
不过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关心。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女儿。
我拨开保安,径直踏上主楼前的台阶。
哎,你这人咋回事
说了让你明天再来,在这耍什么横小心我……
保安追上来想拦我,可一对上我的眼神后却瞬间闭上嘴巴。
自从手上沾了血,我眼里的戾气就藏不住了。
监狱的管教总和我说,要团结狱友,努力改造。
可每次在食堂吃饭时,却根本没人敢和我坐一桌。
那保安咽了口口水:
起码也得登记一下,我好通知值班那边领孩子过来。
你要看的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身形一顿,脚步却没停:
我女儿叫程嘉儿。
身后蓦地一静,连脚步声都消失了。
我刚察觉不对,瞳孔猛地一缩。
主楼的玻璃门上,映出了保安向我扑来的身影。
他面目狰狞地举起手电筒,朝我的后脑勺狠狠砸下来!
他想杀了我。
我下意识一躲,那保安一下没砸中,失去平衡直接摔在了地上。
没有一丝犹豫。
我直接扑上去勒住他的脖子。
缺氧的窒息感下,他拼命蹬着腿挣扎,指甲刮在我小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可我根本不管那些抓挠,就是死死勒紧他的脖子。
没到一分钟,他渐渐不动了。
可我心里却涌上浓浓的疑惑。
明明之前这保安还挺正常的。
可为什么一听到我女儿的名字,他就态度大变袭击我
甚至到了下死手的地步。
2
这是我手上的第二条人命。
看着脚边的尸体,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对我来说,扭断一个人的脖子和杀一只鸡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原来的我,并不是这样的。
1
年前,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一个幸福的小家。
老婆温柔贤惠,女儿乖巧懂事。
可因为一场意外,我持刀重伤他人。
最后被判了
10
年,缓刑
1
年。
事后,那个伤者并没有放过我们。
不仅时不时上门骚扰,甚至还想猥亵我老婆孩子。
忍无可忍之下,我拎起电锯把他逼上死路。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在一次去监狱探视我的路上。
那个伤者的小崽子蹲在路边,用水果刀捅了我老婆整整十二刀。
女儿因为无人照顾,被送到了孤儿院。
我捏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在监舍里坐了一天一夜。
后来,我找到管教。
说要好好改造,早日出狱照顾好女儿。
可现在女儿失踪了。
女儿是我和老婆捧在掌心呵护的明珠,我不能让老婆闭不上眼。
我得找到她。
推开主楼的大门,里面一片暗寂。
门厅上方的石英钟指向【22:10】的位置。
这个时间,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下班了。
我扫了一眼墙上的导引图,直接上了二楼。
这个时间点,只有位于二楼的值班室可能还有工作人员在值班。
来到走廊,值班室里果然还亮着昏暗的灯。
我刚走到门口,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小伟啊,你怎么不懂老师的苦心呢
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老师说的……
透过半掩的房门,我朝里看去。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正畏缩地靠墙站着。
在他的对面,一个男老师正坐在那里苦口婆心地说着什么。
咚咚咚,我敲了敲房门。
男老师惊讶地回头,抬了抬眼镜:
你好你找……哪位
我来看孩子,楼下的保安让我上来问问。
看孩子都这么晚了,这个老李真会给我找事……
男老师看我直接走进来,挠了挠头:
现在都熄灯了,按规定这个时间我们是不能探视的。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
我今天必须要见到我孩子。
男老师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你这人……那你孩子叫什么,我先给你查查再说吧。
程嘉儿。
话音刚落。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发现一丝异样。
可我失望了。
听到我女儿的名字后,男老师表现得十分自然。
他不但没有态度大变,反而客气地倒了杯白水放在我桌前。
难道我猜错了,只有那个保安才有问题
那男老师在花名册上找了几页,终于查到我女儿的学号。
他低声跟小男孩交代了几句,拿上东西就准备出门。
你先坐一下,我去叫——话没说完,他突然惊讶地看向我身后,程嘉儿,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愣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那里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我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
胸口一痛,一把剪刀已经刺了进来。
浑身的气力快速流失,我直接摔倒在地上。
最后映入眼帘的。
是男老师那张扭曲的脸庞。
3
我从浑噩中醒来。
发现自己被塞在一张办公桌下面。
胸口隐隐作痛,但感觉并不像胸腔被剪刀刺穿的那种剧痛。
我艰难地伸出手,从胸口掏出一枚铜制的护身符。
上面被刺出一个深深的凹印。
这枚护身符,还是去龙虎山游玩时女儿给我求的。
当时她笑嘻嘻地说:
爸爸,我许愿了,保佑你长命百岁!
结果现在,它帮我挡住了刺来的剪刀。
思绪流转间,房间里又响起那个男老师的声音。
小伟,听明白了吗以后不要在小朋友那里说那些荒谬的谣言了。
说谎的小朋友老师可不喜欢,被院长知道了会被送走的哦。
那个叫小伟的小男孩似乎被吓坏了:
李老师,那都是我瞎说的,我再也不敢了!
男老师轻笑了一声:
这就对了嘛,回去跟小朋友们也要好好道歉,别再偷跑了。
我慢慢爬起来,抓起桌上的烟灰缸走到男老师背后。
李老师
他猛地转头,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满是惊愕。
你——
砰的一声!
我把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男老师的头就像被击飞的保龄球,猛地一甩。
然后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鲜血从脑后蔓延而出,我的心里却一片漠然。
那把剪刀是直接奔着我心口来的。
出手就想要人命。
这里的保安和老师,一个个都很不正常。
而我女儿的失踪,会不会也与这种不正常有关
想到这里,我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我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点:
孩子……你认识程嘉儿吗
我没想到。
原本正惊恐看着我的小伟,在听到程嘉儿三个字后。
竟然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别把我送走——我听话!别把我接走!
我是乖孩子!我不去院长室,我不去!
我愣住了。
我女儿的名字似乎成了个禁忌,每个人听到都会瞬间变脸。
保安想砸死我。
男老师想捅死我。
甚至,连孤儿院的孩子听到后都变得情绪崩溃。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某个充满恶意的漩涡。
或许是因为惊恐过度。
小伟突然眼一闭,软软地晕了过去。
院长室
那是孤儿院院长办公的地方。
小伟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去那里
他刚才提到的送走又是什么意思
我女儿的失踪,还有小伟的异常反应。
难道都和这个孤儿院的院长有关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仿佛真相近在眼前。
我起身吁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男孩对院长室的恐惧。
或许那里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想到这里,我直接朝院长室走去。
4
出乎意料的是,院长室里竟然还透着光。
我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里装修豪华,透着一股与孤儿院不符的奢华感。
房间的一角,甚至摆着一座比人还高的欧式大座钟。
这种规格的座钟至少五位数以上,连立在一旁的包装箱都是红樟木做的。
我的突然闯入,把坐在办公桌后的老头吓了一跳。
他匆匆收起一本笔记本,恼怒地瞪着我: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视线在被收起的笔记本上停留了一瞬,我淡淡开口:
我家孩子在你们这,我来领她走。
领孩子你是孩子的亲戚
老头愣了一下,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
我身上的穿着破破烂烂,看上去就像个在底层糊口的民工。
老头显然也这么觉得。
他换上委婉却又标准的公式化笑容:
这位先生,我们院里收进来的孩子都是登记在册的。
哪怕是亲戚想要履行监护权领养孩子,也得经过手续审批……
我没时间。我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是院长我要马上带孩子走,有没有快一点的办法
院长听见我的话,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我们阳光孤儿院还有相应的慈善捐助基金。
对于赞助本院的社会善心人士,我们审核领养手续的效率是很高的。
我想了想,掏出两只金手镯放在桌上。
按照现在的金价,值
10
万,够不够善
这两只镯子,是当初结婚时我买给老婆的三金。
但现在找到女儿才最重要。
如果花钱就能把女儿顺利带走,我不会有一丝犹豫。
院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够了够了,感谢您对慈善事业的支持。
他非常熟练地把镯子扫进抽屉,顺手抽出一张表格:
孩子叫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审批领养手续。
我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我女儿叫程嘉儿。
院长签字的笔顿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你要领走的孩子是程嘉儿!
果然又是这样。
每个听到女儿名字的人,都是这个反应。
我把双手撑在桌子上,冷冷地说:
对,我要带她走,就现在。
院长把笔扔在桌上,直接生硬地拒绝了我:
程嘉儿不行!她已经被人领养了!
当初我还在监狱时,就托人去问过女儿的近况。
孤儿院那边传话来,告诉我女儿被人领养了。
可当我询问到具体的领养人信息,孤儿院却给不出答复。
只得到一个含糊的回应:
——领养人去向不明。
放他妈的狗屁!
按照规定,孤儿院对收进的每一个孩子都是登记在册的,自然也包括孩子去向。
结果现在告诉我去向不明。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想到这里,我也懒得跟院长扯废话。
直接叩了叩桌面:
那把领养人的信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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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的话,那院长却嗤笑着摇头。
他靠回椅背,跟我打起了官腔:
不好意思,对于领养人信息我们是绝对保密的。
如果向第三者泄露信息,我们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所以……
他耸了耸肩,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不过——可能看在那两幅手镯的份上,他又多说了一句,对于领养人我们都有严格的审核,确保程嘉儿能拥有健康的成长环境,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猜到他会推诿,所以早就想好了对策。
于是我冷笑着说:
健康的成长环境
刚才在大门口,保安听到我女儿的名字后,竟然从背后偷袭我。
说完我意味深长地看着院长。
我赌他对于保安袭击我的原因是知情的。
果然。
院长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打了个哈哈:
我们孤儿院的保安很尽责,这么晚了可能误把你当成小偷了,也可以理解。
哦那在二楼值班的李老师,拿着剪刀就往我胸口扎,我也得理解
我没管院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下去:
如果让媒体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个个都是暴力犯,阳光孤儿院绝对能在网上大火吧
如果警察也知道了,不知道你这个院长还能不能当得下去
我作势要拿起桌上的座机打110。
院长脸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连忙起身摁下话筒,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不用知道不用知道,我们有话好说。
领养人信息是吧……我去档案室查查,马上拿给你。
说罢他赶紧泡了一杯茶,把我请到沙发上坐下。
我现在就去档案室拿资料,最多
10
分钟就把资料交到你手上。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现在筹码在我手上,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院长弯着腰连连赔笑,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
我看了眼大座钟,指针指向【22:30】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最多
30
分钟后,警察就会循着踪迹追上来。
拿到资料后,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当然,在离开后我会用匿名电话的方式举报这里。
处处透着诡异的孤儿院,必须让警察来查个清楚。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
一夜逃亡,加上在孤儿院里一番折腾。
我的精神也有点萎靡。
此刻陷进软软的沙发里,原本绷着的心神一放松,我的眼皮也跟着慢慢耷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我的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不对!
潜意识里的警觉一下子把我惊醒了。
这里又不是医院,怎么会有乙醚的味道!
在入狱之前,我就在医疗用品公司上班。
经常跑医院的现场,对乙醚这种麻醉剂的气味非常熟悉。
循着气味一番查找后,最终我确定乙醚是从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吹出来的。
这明显是院长做的手脚。
他根本没有去拿领养资料,反而利用空调出风口把稀释后的乙醚吹进院长室。
只要迷晕了我,想做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我不死心地去拉了下门窗,果然都已经锁死了。
从加装的锁止部件来看,这个麻醉装置显然早就装好,并且使用过多次了。
但有一点我没有想通。
如果真是那个院长设计了这个麻醉装置,为什么不直接在通风口里释放高浓度甚至乙醚原液
以现在的浓度剂量,只是让我感觉到昏沉,但没有到直接昏迷的地步。
这明显不符合他的动机。
除非。
这个预设的装置剂量,不是给大人用的。
我突然想起之前小伟哭闹时,非常排斥去院长室。
难道这个麻醉装置,是专门给孩子用的
可我现在根本顾不上脑中的各种揣测。
当务之急是要先从这里逃出来。
否则哪怕是低剂量的乙醚,随着时间也会累积到足以让成年人昏迷的剂量。
到时候,我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
只能任人宰割。
6
我站在房间中央,环视四周。
门窗锁死,窗户上的玻璃刚才也试了,砸不碎。
地面和四面墙体都是实心砖,砸墙还不如砸门来得快。
看来只能利用老式建筑本身的特点了。
想到这里。
我的视线落在墙边的包装木箱上。
因为是包装座钟用的,这个箱子的尺寸做得很大。
哪怕斜靠在墙边,差不多也有两米高。
我扯下天花板吊顶上的排风扇,露出后面黝黑的通风口。
刚想爬上木箱,我脚步一顿。
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把两个金镯子和被那院长匆忙收起的笔记本拿在手上。
从刚才院长的举动来看,这个笔记本里应该藏着秘密。
站在木箱上,我双臂一撑钻进通风管道里。
老式的砖楼因为当时的技术原因,通风管道做得都很大,刚刚好能容一个人匍匐通过。
这个建筑缺陷,成了我现在唯一的生路。
管道里面积了很多灰,每往前爬动一步都会刮蹭起更多灰尘。
才爬了不到
10
米,口鼻里已经全是各种毛絮和灰尘。
我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一个通风口下去。
不然我会活活憋死在通风管道里!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透着光的通风口。
此时我的脸已经憋得涨红,窒息感加上麻醉剂的药效。
感觉整个脑子仿佛要炸开了!
5
米,3
米,1
米。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一探,整个人顺着通风口就掉了下去。
-
这个房间里没人。
我一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打量四周。
迎面是一整排靠墙的显示屏。
上面有十几个小屏幕,显示着院区各个位置的实时画面。
这是孤儿院的监控室。
一般来说,都是保安在这里值守。
我松了一口气,门口的保安已经被我亲手勒断了脖子。
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进来这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本笔记本。
我的预感告诉我,这个笔记本上大概率藏着女儿的线索。
翻开第一页,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孤儿院里的孩子名字。
李昊泽【待领养】
王可可【领养成功】4月19日
19:00
已送走。
售价:8

李晓梦领养成功】5月18日
22:00
已送走。
售价:6

......
这,赫然是一本账册!
以领养为名,实则是拐卖孩子的账册!
我大概数了一下,上面将近有四十多个孩子姓名。
可我很确定,刚在一楼门厅的照片墙上。
我只看到了
21
个孩子的照片。
剩下的那
20
多个孩子呢
我的心脏被前所未有的寒意所包围。
可残酷的真相并没有结束。
翻到笔记本的最新一页,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上面出现了我女儿的名字!
程嘉儿【领养成功】5

23

23:00,待送走。
售价:8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现在是
5

23
日【22:40】。
再过
20
分钟,我的女儿就会被拐卖组织送到买家手中。
难怪,孤儿院里的人听到我女儿名字后会态度大变。
难怪,院长室里有低剂量的麻醉装置。
他们都是参与者,也是获利者。
保证交易的达成,是他们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那么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我的女儿被他们藏在哪里
我得去救她。
还来得及。
7
慌乱的视线扫过一旁的监控屏幕。
我眼前一亮。
想要找到女儿,没什么比遍布院区的监控摄像头更快了。
我冲到操作电脑前,快速翻看起今天的监控录像。
很快,我就从画面里找到穿着粉色棉服的女儿。
她一个人瑟缩地坐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其他孩子在玩耍。
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从走进幼儿园的咿呀学语,到站在领奖台上展示自己的美术作品。
女儿的聪明懂事,一直是我和老婆的骄傲。
可如今。
我的入狱和老婆的去世,一次又一次摧残了她幼小的心灵。
家破碎了,她眼里的世界也失去了光彩。
我心疼地翻看着女儿的画面,可突然发现不对劲。
从【21:30】之后的录像中,我再找不到女儿的身影。
我不死心地搜索着电脑里的记录。
可视频好像被人为删除过,很多视频文件都不见了。
这时我突然发现,操作台边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翻盖的屏幕被往下压低,明显之前还有人在用。
我推开屏幕,上面正暂停着一个视频。
看视角,好像是厕所那里的监控摄像头。
而视频中的内容。
让我的血瞬间冲到了脑门上!
画面里,女儿似乎从哪里逃脱后,正躲在厕所的隔间中惊恐哭泣。
而在旁边的隔间里,那院长正踩在马桶上,探头往下看。
我呆呆地看着视频中的女儿挣扎、哭泣,直到捂住心口缓缓倒下去。
眼泪止不住地划过脸颊,滚落在地。
原来。
我刚到孤儿院听到的那一声尖叫,就是女儿发出的。
我错过了救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发疯般地冲出监控室,我狂奔向主楼西侧的那个小房子。
踹开最后一个隔间的门板,我终于看到了女儿。
小小的身子,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我呆滞地跪倒在地,颤抖地抚上女儿那稚嫩的脸庞。
她才10岁!
这个年纪,正是小树绽开第一枝嫩芽的春天。
可我的女儿却静静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未来。
我痛苦地低吼着,拳头锤得地砖上满是血印。
敞开的门板上,还画着一个全身被涂黑的小人。
下面用蜡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






这是女儿在最绝望的时刻向我发出的求救。
可我让她失望了。
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血腥味沿着牙龈渗出。
我赤红着双眼,慢慢站起身。
这些畜生!
我!
要把他们!
送入地狱的最深处!!
-
【22:50】
走廊上空无一人,院长室门口。
院长背着身正在打电话。
肯定用的规定剂量啊,谁知道这肉鸽会装晕跑出去。
对,先天性心脏病,我也是翻了入院资料才知道。
你们先过来再说,死了的肉鸽也得你们帮忙处理。
嗯,来了个找孩子的傻批,等会麻翻了你们一起拉走。
我斜靠在墙上,拎着大号的扳手。
还有十分钟,来得及。
等院长终于挂掉电话,我捅了捅他。
他吓得一抖,悚然转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你怎么在这——
砰!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扳手已经重重砸在他两腿之间。
他发出凄厉的哀嚎,捂着下腹瞬间倒了下去。
鲜血从他指缝间不断渗出,我俯下身子问:
你想怎么死
他蜷着身子,涕泪交流地哀叫道:
我看你在打盹所以才没叫醒你,你也用不着下这么重的手吧。
程嘉儿的领养资料真找不到了,我也没办法。
大不了我把金镯子还给你,你快帮我叫救护车啊!
我看着他做作的丑态,冷冷地说:
我在厕所找到孩子了。
院长的脸瞬间惨白。
8
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20
万30

大不了你在我这儿再领一个孩子,保证听话。
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商量,只要别报警!
院长抓着我的裤腿,不停地说着哀求的话。
我怒极反笑:
都可以商量
你知不知道我和程嘉儿是什么关系
听到我的话,院长愣了一下。
你不是程嘉儿的亲戚吗
只是亲戚的孩子罢了,有钱了你想生几个生几个。
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我是程嘉儿的爸爸。
院长呆住了,下意识地反问:
程嘉儿的爸爸那不是……
我点点头,举起那本账册:
对,杀人犯,刚刚逃出来。
看到我手里的账册,院长眼里的恐惧一下子放大了。
他张了张嘴巴:
能不能放过我我愿意去坐牢,多久都行!
他清楚自己干的事情有多丧尽天良。
所以宁愿接受法律的惩罚,也不愿意落在受害者的亲属手里。
更何况是一个有前科的杀人犯。
我竖起食指比了个嘘,拎起扳手重重地砸在他脚踝上。
他痛得发出惨叫,趴在地上不停往前爬。
我抓着他的头发拽了回来,冷冷开口:
这一下是李晓梦的。
我拎起扳手砸在他小腿上。
这一下是王可可的。
砰——!
这一下是高浩宇的。
砰——!
……
院长痛晕过去,又被砸醒,然后又痛晕过去。
到最后。
院长的四肢被我一寸寸砸碎。
他喉间发出嗬嗬的吸气声,如同一条鼻涕虫一样瘫在地上。
我拖着他来到主楼前的广场。
一辆工程挖机停在右侧,边上挖开了一个深坑。
坑边躺着一棵待栽的树种和两具尸体。
那是男老师和保安。
院长室的木箱也被我拉了出来,我蹲下身又问了一遍:
你想怎么死
那院长拼命蠕动着躯干,哭着跟我求饶:
饶了我,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去坐牢,坐
20
年、30
年我都愿意!
我是不小心的,我没想杀她,我没想到轻轻一掐她就死了。
我把所有的生意都转给你,一年两三百万的生意,都交给你!
我摇摇头:
你不说,那我帮你选。
我把院长拎起来,扔进了木箱。
然后把两具尸体堆在他身上。
尸体泡了雨水后,透着苍白。
在交叉如同树枝般的手臂间隙中,露出院长绝望的眼睛。
我会把这个箱子埋在地下,永远没人能找到你。
前面几天,你动不了也死不了,但压在你身上的尸体会慢慢腐烂。
而刚好这个时候,你会很饿,饿得发狂。
慢慢的,虫子会爬进来,树根会伸进来,它们会在你身上啃噬。
你会拼命地吃,也会被拼命地吃。
你会在无声的黑暗中,一点一点慢慢死去。
我盯着箱子里的院长,一字一顿,说得分外缓慢。
哪怕是将他碎尸万段,我都觉得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在永无止境的地狱中,尝到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那院长听到我的话,几乎吓疯了。
眼中的恐惧几乎淹没了理智,他神经质地大吼起来:
你女儿就是个短命鬼!跟着你也是吃苦,早死早投胎啊!
哈哈,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最后喊的是爸爸还是疼!
啊啊你个杂种!求求你饶了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红着眼睛数着手里的长钉。
当恶行被加诸自身时,魔鬼也会惨呼着冲人间跪下求饶。
真是好笑。
我流着眼泪笑,在院长惊骇欲绝的眼神中慢慢地合上了箱盖。
16
颗长钉被我砸了下去,用来锁死整个木箱。
拖着箱子去坑底的路上,木箱里隐约响起碰撞声。
那是院长在用头不停地撞着木板。
我启动挖机,成吨的泥土倾泻在箱子上。
大树被扶起来栽进深坑。
没一会儿,原地只剩下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点起一根烟,我走到树下踩了踩。
填得很瓷实,埋在底下的木箱一点声响都没有。
正在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车子的喇叭声。
【23:00】
警察没来。
接孩子的车来了。
9
孤儿院的铁门缓缓打开。
一辆小面包车开了进来,车上下来三个男人。
为首的皮夹克看见我,皱了皱眉:
你是谁老田呢
我微笑着解释:
我是孤儿院新来的老师,院长让我来接你们。
院长正在那边处理肉鸽的手尾。
皮夹克脸色一松,故意问道:
怎么还搞那么麻烦,直接抬下来不就好了吗
我脸上保持着笑容:
没办法,这次动静大了点,肉鸽直接死了。
我们院长也很不好意思,特意去库房弄了点好烟好酒,让兄弟们路上带着。
皮夹克的神情终于完全放松下来,笑骂了一声:
草,这狗日的老田,还跟老子来这一套!
我心里一动,直接让开身子:
要不先去里面坐一下,院长马上就来。
皮夹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院长室里,我把茶泡好端到桌上:
哥几个先坐着,我去把院长喊过来交接,顺便搬下烟酒。
等他们同意后,我轻轻带上了房门。
前面在收拾院长时,我已经知道了麻醉装置的秘密。
此刻我打开门口的暗箱,把未经稀释的乙醚原液全部倒进了蒸发器。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然后响起说话的声音。
老大,不是说肉鸽没气儿了么,怎么还要过来
没办法,老板让帮着处理一下,这个点出货量大,放弃了可惜。
等会直接拉到荒山埋了,哥几个宵夜走起,老子请客!
……
5
分钟后,我推门进去。
三个人东倒西歪地瘫在沙发上。
用牛皮绳绑好后,我用水泼醒了他们。
那皮夹克看见是我,眼里透出阴冷:
身上一股苦窑味,还以为是老田找的好手。
没想到是老子看走眼了,兄弟怎么个说法
我笑了笑:
今天刚从里面跑出来,就直接逛到这儿了。
皮夹克眼睛一亮,语气也热切了几分:
兄弟是不是手头紧,要不和我们一起干买卖得了。
我们老板就欣赏你这种手硬的,一年五六十万轻轻松松。
他以为我是流窜到这里黑吃黑的,此刻反而开始招揽起我来。
合不了。
合不了
今天你们要埋了的孩子,是我女儿。
皮夹克怔了一下没说话,直接闭上眼睛。
今天算我们栽了,给个痛快!
我笑容转冷:
不说点什么
皮夹克冷哼一声:
说不说都是个死,没什么意思。
老子吃够玩够,早想着会有这一天,够本了。
我眼里泛起暴戾,拎着扳手朝三人走去。
好啊,我就怕你舍不得死。
10
我是警察的线人。
刚开始听到这个任务,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我一个杀人犯,当个屁的线人
可警察告诉我,我是过失杀人。
只要努力改造,争取立功表现,是有机会减刑的。
管教也劝我好好干,早日出狱和女儿团聚。
但我还是不愿意去。
因为港匪片里的线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可警察后来又说。
任务中涉及非法拐卖的孤儿院,正是我女儿所在的阳光孤儿院。
如果一切顺利,最少可以帮我减掉
3
年以上的刑期。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跟减刑无关。
没有哪个父亲,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待在这种恶魔之地。
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女儿没了,出狱的理由也不存在了。
所以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那皮夹克刚开始嘴还挺硬的。
被敲断了八根手指,还死撑着不说话。
可当我把院长的死法告诉他后,他连小学偷看女人洗澡的事都给我吐得一干二净。
我确实拿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尤其是关于那个幕后老板。
我没打算放过跟女儿的死有关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哪怕到了约定的【23:00】。
我也没有释放信号枪。
账册被我压在台阶上。
有了它,足够警察查封这个孤儿院了。
皮夹克开来的小面包车,被我用找到的锡箔纸包得严严实实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拎着角磨机钻进了车内。
呲啦声中,火星在眼前成簇迸溅。
在第三次电击前,我终于割断了这该死的电子脚铐!
-
孤儿院的楼顶上。
皮夹克他们被我打碎四肢,倒挂在楼顶不停哀嚎。
我最后看了一眼正发出滴滴警报声的脚铐。
拎着扳手向大门外的黑暗中走去。
血仇。
只能用血来洗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