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颜·续》
寒夜的将军府,月光如霜,洒在庭院的青砖上。十七倚在窗前,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腹中胎儿的轻微动静让她唇角不自觉上扬。自从与萧寒声成亲,历经换脸风波、权谋暗涌后,这样平静的时光竟让她生出几分恍惚的幸福感。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静谧。丫鬟气喘吁吁跑来:夫人,将军出事了!边境急报,宁王勾结外敌,将军已连夜带兵出征!十七心头猛地一紧,手不自觉抚上腹部。她深知宁王的野心,也明白此次战事凶险,萧寒声此去,怕是九死一生。
三日后,十七不顾众人阻拦,执意带着贴身丫鬟踏上了前往边境的路。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她强忍着不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见到萧寒声。
终于抵达军营时,远处的喊杀声震天。十七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萧寒声骑着战马,手持长枪,在敌军中厮杀,战袍被鲜血染红,却依旧身姿挺拔,气势如虹。
十七不顾一切地朝着战场跑去,大声呼喊着萧寒声的名字。萧寒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转头望去,在人群中看到了十七。就在这分神的瞬间,一支冷箭朝着他疾驰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十七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前去挡在了萧寒声身前。箭狠狠地扎进她的肩膀,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但她仍强撑着意识,看着满脸惊恐的萧寒声,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有危险。
萧寒声抱着十七,眼中满是血丝,怒吼着让人将十七送回营帐救治,自己则带领士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定要踏平敌军,为十七报仇!
营帐内,军医们忙得焦头烂额。十七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湿透了衣衫。在昏迷中,她梦到了初次见到萧寒声的场景,那时的他鲜衣怒马,救下了被歹徒欺负的自己;又梦到了换脸后在将军府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与苦涩交织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十七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萧寒声憔悴却满是欣喜的脸。你醒了!萧寒声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以后不许这么傻了,你和孩子,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十七看着他,轻轻摇头:我们本就该生死与共。她顿了顿,又道,如今战事如何
萧寒声告诉她,宁王已被擒获,敌军也被击退,边境终于恢复了安宁。十七听后,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几个月后,十七平安产下一子。将军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萧寒声抱着孩子,眼中满是温柔与慈爱:我们的孩子,就叫萧安,愿他一生平安顺遂。
十七靠在床头,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和心爱的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曾经的那些苦难,此刻都化作了满满的甜蜜。
岁月流转,时光静好。将军府的日子平淡而幸福。萧安在父母的疼爱下茁壮成长,十七和萧寒声携手相伴,看遍人间烟火,共度余生岁月。每当夜深人静,十七依偎在萧寒声怀中,听他讲述战场上的故事,她都觉得,这就是她最想要的生活,简单却无比珍贵。
《虚颜·烽烟再起》
五年光阴转瞬即逝,将军府内,五岁的萧安正追着雪白的猫儿满院跑,铜铃般的笑声惊起檐下春燕。十七倚在回廊边绣花,看着儿子活泼的模样,嘴角噙着温柔笑意。忽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亲卫翻身下马,呈上一封密函。
密函上字迹潦草,却是她熟悉的暗卫标记——北境旧部异动,似有谋逆迹象。十七指尖微颤,绣针在绢布上刺出细小血痕。她深知,萧寒声虽已卸甲归田,但当年威震四方的军功,早已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暮色四合时,萧寒声匆匆归来,铠甲上还沾着旅途尘土。朝廷新封的北境都督是宁王旧部,他将兵符重重按在案上,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恐要遭牵连。十七望着丈夫紧皱的眉,将温热的茶盏递过去:我陪你去。
三日后,夫妇二人乔装成商旅,带着百名精锐暗卫北上。萧安抱着母亲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十七红着眼眶将儿子交给乳母,转身时悄悄将贴身玉佩塞进孩子掌心。寒风卷着细雪,马车碾过结冰的官道,她望着窗外飞驰的枯树,想起多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边境之战。
抵达北境重镇时,城中已弥漫着肃杀之气。酒馆里,几个醉醺醺的兵卒拍着桌子咒骂:萧将军若在,哪容这些狗官克扣军饷!萧寒声握杯的手青筋暴起,十七按住他的手背,低声道:先摸清虚实。
当夜,二人潜入都督府。月光下,十七换上夜行衣,身姿轻盈如燕,循着密道找到了地牢。昏暗的火把下,二十余名旧部被铁链锁在墙上,为首的陈校尉见她面容,先是一愣,随即跪地痛哭:夫人!他们说将军叛国,要将我们斩草除根……
突然,警钟长鸣!十七意识到中了埋伏,挥剑斩断铁链的瞬间,无数箭矢破空而来。千钧一发之际,萧寒声带着暗卫杀到,长剑劈开箭雨:十七,带他们走!混战中,十七护着众人突围,却见一道黑影直取萧寒声后心。
小心!十七本能地扑过去,寒光擦着耳畔划过。她定睛一看,竟是换了张脸的沈沁!姐姐还是这么护着他。沈沁冷笑,手中软剑如灵蛇吐信,当年我输给你,今日便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刀剑相撞声中,十七渐渐落了下风。沈沁自换年后拜入神秘门派,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就在软剑即将刺穿她咽喉时,一声稚嫩的哭喊穿透夜色:娘亲!十七循声望去,只见萧安不知何时挣脱乳母,跌跌撞撞地冲进战场。
沈沁抓住机会,剑尖直指萧安。千钧一发之际,萧寒声飞身挡在儿子面前,鲜血染红了他的外袍。十七看着丈夫倒下的身影,心中剧痛,所有恐惧与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她想起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岁月,想起萧寒声说我们生死与共时的坚定眼神,握着剑的手陡然收紧。
沈沁,你我恩怨,今日做个了断!十七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挥剑迎上。这一刻,她不再是柔弱的女子,而是与将军并肩作战的战士。剑影翻飞间,沈沁渐渐露出破绽,十七瞅准时机,一剑刺向她的左肩。沈沁吃痛,手中软剑落地,狠狠地看了一眼十七,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十七顾不上追赶,急忙跑到萧寒声身边。他面色苍白,却仍强撑着微笑:我没事,别吓着安儿。萧安扑到父亲身上,哭得浑身发抖:爹爹,你醒醒……十七紧紧握着萧寒声的手,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你答应过我,要陪安儿长大,陪我看遍人间烟火,你不能食言……
好在有随军大夫及时救治,萧寒声脱离了危险。而那北境都督的阴谋也被揭露,朝廷派人彻查,还了萧寒声和旧部清白。
回程的马车上,萧安依偎在父亲怀中,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十七望着这一大一小,心中满是感慨。经历了这场风波,她更加明白,在这动荡不安的世道里,唯有一家人紧紧相依,才能抵御所有风雨。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归途的道路上,马车缓缓驶向远方。十七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无数艰难险阻,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便无所畏惧。
《虚颜·暗流惊澜》
三年后,江南烟雨朦胧。十七带着萧安在画舫中临摹春景,粉墙黛瓦在水墨间晕染开来。忽有暗卫自船篷跃下,呈上一卷素绢——上面赫然是沈沁的画像,却在眼角添了诡异的赤红纹路,落款写着幽冥教现世。十七手中狼毫一抖,墨汁在宣纸上洇出狰狞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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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传来急报:太子突染怪病,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萧寒声接到密旨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得忽明忽暗。陛下怀疑此事与妖术有关,命我暗中彻查。他将卷轴重重掷于案上,幽冥教蛰伏多年,此番恐怕来者不善。
十七轻抚过素绢上沈沁的面容,当年交手时那道诡异的功法再次浮现在脑海。她忽然抓住丈夫的手腕:沈沁消失后,我曾听闻江湖传言,说有人在南疆见过修习邪术的女子。如今想来,恐怕她早已入了幽冥教。
次日,夫妻二人乔装成商贾,带着萧安与暗卫南下。途经一处荒村时,却见村民面色灰败,目光呆滞,口中喃喃念着教主慈悲。十七悄悄潜入祠堂,只见祭坛中央供奉着一尊青面獠牙的石像,烛火摇曳间,石像额间的红纹竟与沈沁眼角的印记如出一辙。
娘亲!萧安突然指着墙角惊呼。十七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蜷缩在阴影中的少女,竟是失踪数月的丞相之女。少女双目空洞,脖颈处爬满蛛网般的黑纹。十七正要上前施救,祭坛四周忽然涌出黑衣教徒,领头之人摘下斗笠——沈沁的面容依旧艳丽,只是浑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邪气。
姐姐,好久不见。沈沁抬手一挥,无数银针破空而来。十七挥剑格挡,却见银针落地后竟腐蚀出阵阵白烟。混战中,萧安被一名教徒掳走,沈沁的笑声回荡在祠堂:想要孩子,就来幽冥教总坛!
萧寒声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十七握着儿子遗落的玉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彻底了结此事。二人循着教徒留下的气息,闯入南疆深处的幽冥教秘境。云雾缭绕间,一座血色祭坛矗立眼前,萧安被缚在祭坛中央,周身萦绕着诡异的黑雾。
沈沁立于祭坛高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教徒:萧寒声,当年你弃我如敝履,今日我便要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她掌心凝聚出一团黑气,直逼萧安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十七飞身跃起,以血肉之躯挡下这致命一击。剧痛让她眼前炸开万千星火,恍惚间听见萧寒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萧寒声彻底爆发,长剑如游龙般穿梭在教徒之间,所到之处血光飞溅。十七强撑着爬起,拾起地上的短刃,朝着沈沁扑去。这一刻,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换脸之夜,只是这一次,她们不再是为了男人,而是为了各自坚守的执念。
沈沁,你若执迷不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十七的短刃抵住沈沁咽喉,鲜血顺着刃口滴落。沈沁忽然仰头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死入了幽冥教,我早已不惧生死!说着,她竟引动全身功力,欲与众人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沈沁的攻势尽数化解。一位白须道长踏步而来,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幽冥教众人顿时瘫倒在地。幽冥教蛊惑人心已久,今日终于可以一网打尽。道长望向十七,夫人身上邪气入体,需尽快医治。
在道长的帮助下,十七体内的邪气被驱除,萧安也安然无恙。沈沁被道长带走,说是要带回师门严加管教。经此一役,幽冥教彻底覆灭,太子的怪病也随之痊愈。
回京的路上,萧安紧紧抱着母亲,生怕她再次离开。十七望着车窗外的青山绿水,轻声对丈夫说:经历了这么多,我只愿往后的日子,能平平静静,守着我们的小家。萧寒声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往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护你们周全。
夕阳西下,马车缓缓驶向远方,扬起的尘土在余晖中闪烁,仿佛诉说着这个历经风雨却始终温暖的家的故事。
《虚颜·山河归宁》
十年转瞬即逝,昔日软糯的萧安已成长为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一袭玄衣在演武场上挥枪如风,枪尖挑落的秋叶被劲气震成齑粉。十七站在廊下看着儿子的矫健身影,鬓边珍珠步摇随着轻笑轻晃,却见远处天际突然腾起滚滚黑烟。
暗卫疾驰而来,汗湿的衣襟浸透密函:夫人!西北商道遭遇神秘马帮劫杀,货物中竟藏有朝廷禁药。十七展开泛黄的信笺,瞳孔骤缩——信末火漆印上那抹暗红纹路,与当年幽冥教的图腾如出一辙。
当夜,萧寒声摩挲着缴获的药瓶,瓶身刻着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南疆巫医调制的迷魂散,能让人丧失心智。若是流入军中……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安匆匆入内:父亲!京中传来消息,太子殿下狩猎时突然发狂,险些伤了陛下!
十七与萧寒声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这次,他们决定兵分两路——萧寒声率旧部追查马帮踪迹,十七则带着萧安以贺寿之名入宫,暗中调查太子病因。临别前,十七将家传玉佩系在儿子腰间:万事小心,莫要冲动。萧安握住母亲的手,掌心温度灼热:孩儿定护母亲周全。
宫宴上,丝竹声中暗藏杀机。十七望着面色青灰的太子,袖口银针探入他的茶盏,瞬间泛起诡异的墨色。正要抽身离开,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姐姐还是这般爱多管闲事。沈沁倚在雕花门框,眼角红纹愈发妖异,手中折扇轻摇间,无数银针混着毒雾席卷而来。
萧安长剑出鞘,挡在母亲身前。剑影与银针相撞迸发火星,十七趁机甩出软鞭缠住沈沁手腕。三人缠斗间,忽闻殿外传来厮杀声——幽冥教教徒伪装成侍卫,正朝着御书房方向逼近。
安儿,去保护陛下!这里我来!十七将儿子推向长廊,软鞭如灵蛇般缠住沈沁咽喉。沈沁却不闪不避,嘴角勾起残忍笑意:你以为拦住我就能高枕无忧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惊天爆炸声,整个皇宫都在震颤。
萧寒声此刻正率领骑兵追击马帮至山谷。月光下,马帮首领掀开兜帽,竟是消失已久的宁王旧部。萧将军,别来无恙。首领抬手示意,两侧山崖突然滚下无数装满桐油的陶罐,大火瞬间封住退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萧安率着京城守军杀到,少年长枪直指敌首:贼子,休得放肆!
与此同时,十七与沈沁的缠斗已到生死关头。沈沁突然引动体内邪气,周身泛起血雾:姐姐,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十七后背抵住冰凉的宫墙,脑海中闪过与萧寒声初遇的雪夜,想起儿子牙牙学语的模样,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软鞭之上。
破!随着一声清喝,软鞭化作流光贯穿沈沁胸口。沈沁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缓缓倒地:原来……真情真的能破邪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硝烟渐散。十七在废墟中找到满身血污却安然无恙的父子二人。萧安将昏迷的陛下交给太医,转头扑进母亲怀中。萧寒声伸手将妻儿揽入怀中,晨光为三人镀上金边。
经此一役,朝廷彻底铲除幽冥教余孽,宁王旧部也被一网打尽。半月后,十七站在将军府的葡萄架下,看着萧安在庭院中教孩童舞剑。微风拂过,青玉般的葡萄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在想什么萧寒声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十七倚进丈夫怀中,轻声道:在想,这来之不易的安宁。萧寒声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往后的岁岁年年,都会如此。
暮色渐浓,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将将军府的剪影温柔包裹。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终究化作了岁月长河里的点点星光,而此刻的温暖与安宁,才是他们最珍贵的归宿。
《虚颜·月满人间》
十五年后,江南贡院外张灯结彩,新科进士榜单前人头攒动。一袭月白长衫的萧安立于人群之外,墨玉簪束起的长发随风轻扬。当他的目光扫过榜首萧安二字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轻笑。
不愧是我萧家养的好儿郎。萧寒声身着玄色锦袍,腰间佩刀换成了温润玉珏,十七则着淡青襦裙,鬓边斜插着萧安幼时所赠的海棠银钗。一家三口相视一笑,过往的腥风血雨仿佛都消融在这春日暖阳里。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三日后,一封密函打破了安宁。西南苗疆突发疫病,染病者周身溃烂,口中喃喃念着幽冥未绝。十七展开泛黄的信笺,指尖抚过熟悉的朱砂印记——那是沈沁当年修炼邪术时特有的符咒。
母亲,让我去吧。萧安将官印郑重放在案上,当年您与父亲为护山河,九死一生。如今孩儿已长成,该由我扛起这份责任。十七望着儿子坚毅的眉眼,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在战场上哭喊着娘亲的孩童,最终轻轻点头。
苗疆蛊寨中,瘴气弥漫。萧安带着太医们日夜研究解药,却发现患者体内皆有蛊虫作祟。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寨老颤抖着递来一卷残破的巫典:二十年前,有个红衣女子来过,她教我们养这种噬心蛊......
深夜,萧安独自在寨外徘徊,月光下,一道红影自竹林中浮现。侄儿长大了。沈沁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娇柔,她的面容依旧年轻,只是眼底爬满了青黑纹路,可惜,你们萧家永远与我作对。
话音未落,无数蛊虫从地底涌出。萧安挥剑格挡,却见剑刃所到之处,蛊虫竟化作毒雾。千钧一发之际,三支羽箭破空而来,将沈沁逼退。十七身着劲装,萧寒声手持长刀,二人踏着月色疾驰而至。
沈沁,你究竟还要执迷到何时十七的声音带着痛心。沈沁却癫狂大笑:当年我坠入幽冥教,受尽折磨,凭什么你们能阖家团圆她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跳动着一颗血色蛊虫,这噬心蛊,本就是为你们萧家准备的!
蛊虫瞬间分裂成万千小虫,铺天盖地袭来。萧寒声护在妻儿身前,刀光霍霍将蛊虫尽数斩落。萧安则按照巫典所述,点燃特制的艾草,蛊虫在烟雾中痛苦挣扎。沈沁见势不妙,欲引动蛊虫自爆,十七却突然掷出软鞭,缠住她的手腕。
当年我欠你一命。十七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跟我回去吧,苗疆的巫医或许能解你体内的蛊毒。沈沁怔在原地,泪水突然夺眶而出,那些被仇恨蒙蔽的岁月,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三个月后,将军府内,沈沁戴着面纱,安静地坐在葡萄架下。她的蛊毒虽未全解,但已不再伤人。萧安抱着新出生的女儿走来,小女孩咯咯笑着伸手去抓沈沁的面纱。
她叫念安。十七将热茶递给沈沁,往后,就安心在这儿养伤吧。沈沁望着庭院中嬉笑的祖孙三代,眼中终于有了温度。远处,萧寒声正手把手教孙子舞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记忆中那个在战场上护她周全的身影渐渐重合。
月光如水,洒在将军府的飞檐上。历经半生风雨,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而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终将成为后人茶余饭后的传奇。
《虚颜·盛世长歌》
二十年光阴倏忽而过,将军府门前的石狮子已被岁月磨去棱角。垂花门内,白发苍苍的十七正倚着藤椅,膝上摊开泛黄的画卷——那是她年轻时为萧寒声画的戎装像,墨迹虽已斑驳,画中人意气却依旧鲜活。
祖母!父亲叫您去看新酿的桃花醉!八岁的小孙女棠儿蹦跳着扑进她怀中,羊角辫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十七笑着捏了捏孙女的脸颊,忽闻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边疆急报!老管家捧着密函的手微微颤抖,有船队自称‘幽冥遗族’,在沿海一带掳掠百姓,船帆上绣着......话音未落,十七已展开密函,映入眼帘的赤红纹路让她瞳孔骤缩——正是当年沈沁修炼的邪术图腾。
此刻的萧寒声正在校场指点孙儿骑马,听闻消息时,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他转身望向十七,两人对视一眼,白发在风中纠缠,却依然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当年并肩作战的决然。这次,该让小辈们历练了。十七轻声道,目光落在远处走来的萧安身上。
已过不惑之年的萧安如今官拜镇国大将军,他身披玄甲,气度沉稳。父亲母亲,孩儿已调集水师,明日便启程。他顿了顿,看向身后跟着的长子萧凛,凛儿随我同去,有些事,总要亲身经历才能明白。
半月后,东海之上,战船如林。萧凛握着长枪立于船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帆,手心微微出汗。突然,一声号角划破天际,敌船甲板上跃出无数蒙着面的黑衣人,为首女子一袭红衣猎猎,竟是沈沁的亲传弟子阿蛮。
萧家的孽障,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阿蛮甩出毒鞭,所过之处海水翻涌。萧凛挥枪格挡,却觉手臂传来阵阵麻痹。千钧一发之际,萧安的战船破浪而来,箭雨如蝗,瞬间压制住敌军攻势。
混战中,十七与萧寒声乔装成渔民驾着小船靠近敌舰。船舱内,他们发现被掳百姓都陷入昏迷,额间印着诡异的朱砂咒印。是噬魂咒,比当年的噬心蛊更阴毒。十七咬破指尖,以血为引破解咒印,萧寒声则手持长刀守住舱门。
阿蛮见势不妙,祭出祖传巫蛊,海面上突然掀起巨浪。萧凛想起临行前祖父的教诲,摘下腰间玉佩抛向空中。玉佩正是当年十七挡箭时所佩,此刻在月光下泛起温润光芒,竟将蛊虫尽数驱散。阿蛮目眦欲裂,正要发动最后一击,却被沈沁突然出现拦住。
够了!沈沁的声音沙哑疲惫,她如今满头白发,面容枯槁,这些年,我困在仇恨里,害人害己......她颤抖着取出一个玉瓶,这是解药,放过这些无辜之人吧。
风波平息后,沈沁带着阿蛮回到苗疆隐居,专心研究蛊术正道。萧府内,庆功宴上酒香四溢。棠儿捧着桃花醉跑到曾祖父曾祖母面前,太爷爷太奶奶,你们的故事比说书先生讲的还精彩!
十七与萧寒声相视而笑,执起酒杯望向夜空。明月高悬,星河璀璨,那些金戈铁马、爱恨情仇,终究化作了盛世里的一段传说。庭院中,萧凛正教年幼的弟妹舞剑,剑光闪烁间,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与怀中抱着的孩童,在时光里重叠成同一种温柔的模样。
《虚颜·岁月长歌》
春去秋来,又过十载。将军府的老槐树愈发苍劲,枝桠间垂落的红绸带随风轻晃,那是萧家小辈们祈福时系上的心愿。八十七岁的十七斜倚在雕花榻上,膝头盖着绣满并蒂莲的锦被,浑浊的眼眸望着廊下追逐嬉戏的重孙们,嘴角笑意未减。
祖母,您看!六岁的重孙女小念举着新糊的纸鸢奔来,鸢尾缀着的银铃清脆作响,惊起檐下白鸽。十七伸手摩挲着纸鸢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恍惚间又回到了初遇萧寒声的那日,雪地里少年的剑,与此刻孩童手中的纸鸢,竟都带着相似的暖意。
忽有暗香浮动,白发如雪的萧寒声端着药碗缓步而入,手腕间的檀木佛珠随着动作轻响——那是沈沁临终前从苗疆寄来的,珠串上还刻着放下二字。药温正好。他在榻边坐下,舀起一勺药,语气里尽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温柔。
然而,这份安宁被一封来自西域的密信打破。边境商队传回消息,荒漠深处惊现神秘古城,城中壁画刻满奇异符文,与当年幽冥教图腾如出一辙。萧凛身为现任镇西将军,即刻请命前往探查,却在三日后传回飞鸽传书,寥寥数字透着慌乱:符文竟会自行流转,众人皆中邪术,速援!
我去。萧寒声起身欲取壁上长刀,却被十七拽住衣角。她颤巍巍拄着拐杖站起,银发在穿堂风中扬起:当年说好生死与共,如今老骨头还能动,岂有留你一人涉险的道理
西域荒漠,黄沙漫天。萧家祖孙三代率精锐抵达古城时,城门紧闭,隐约传来诡异的
chanting
声。萧凛挥剑劈开大门,众人踏入的瞬间,壁画上的符文突然发出红光,化作锁链缠住士兵脚踝。十七望着壁画上熟悉的邪术纹路,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拐杖顶端的家传玉佩上。
以血为引,破!玉佩光芒大盛,符文锁链寸寸崩裂。就在此时,古城深处传来阴森笑声,黑袍人现身,面容被咒文覆盖,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眼:萧家后人,今日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黑袍人抬手间,无数骨刃破空而来,萧寒声挥刀护在妻儿身前,刀光与骨刃相撞,火星四溅。
混战中,小念突然挣脱奶娘的手,举着纸鸢冲向黑袍人。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纸鸢上的银铃竟与古城某处产生共鸣,发出清越声响。黑袍人痛苦抱头,咒文开始消散,露出一张年轻却扭曲的面容——竟是多年前失踪的阿蛮徒弟!
原来,阿蛮虽随沈沁归隐,却有弟子执念未消,妄图借古城邪术复活幽冥教。此刻,随着银铃之声,古城轰然崩塌,萧寒声揽着十七,萧凛护着小念,众人在尘土飞扬中堪堪脱险。
数月后,将军府的荷花池畔,十七与萧寒声并肩而坐。夕阳为他们镀上金边,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这一辈子,可真是没闲下来过。十七靠在丈夫肩头,声音轻缓。萧寒声握紧她的手,布满皱纹的掌心依然温暖:往后啊,就只看这些小崽子们闹了。
晚风拂过,老槐树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萧家几代人的传奇。而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终将随着摇曳的树影,化作岁月长河里最动人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