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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保镖是在桥洞下找到安薇的。
不久前下过一场小雨,温度低得可怕,安薇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整个人虚弱不堪。
她发了高烧,陷入昏迷,神志不清地喃喃着爸爸,妈妈......
别墅里,徐曼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命令保镖把安薇丢到地下室去。
这......要不要先跟宋少说一声
他这两天在忙一个大项目,哪有空管这种小事!
见保镖还是犹豫不决,徐曼不耐烦道:我身为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难道连处置一个保姆的权利都没有吗
保镖急忙点头:是是是,您说得是。
还有,这两天不要给她任何食物和水。
保镖一愣。
这不是要把人活活逼死吗!
但他也不敢得罪这位被宋少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只能无奈答应。
迷迷糊糊中,安薇感到身下一片冰凉。
阴冷潮湿的气息钻进鼻腔,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发颤。
或许是良心难安,保镖临走时偷偷地给安薇喂了两片退烧药。
安小姐,保重。
他叹了一声,关门离开。
宋博川回到家后,巡视了一圈问道:安薇呢
徐曼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一抹愤恨。
他进屋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问那个贱女人!
虽不甘心,但徐曼却表现得十分无辜,垂眸抿唇:安薇趁你不在家总是欺负我,我一时气不过就把她关到地下室了......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宋博川微微蹙眉。
安薇......有幽闭恐惧症。
博川,你是不是生气了
迎着怀中美人委屈巴巴的眼神,宋博川笑笑:怎么会呢你做得很对,是该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等安薇再被放出来时,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堪。
她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短短两日,却是安薇这辈子最煎熬最可怕的噩梦。
地下室里逼仄,压抑。
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就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恐惧如同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她的意志。
她几度晕厥,险些挺不过来。
看见安薇失魂落魄的样子,宋博川心头蓦地一紧。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让她回屋,别在这儿碍眼。
安薇默默转身走上楼,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离开。
可一进屋才发现,她的屋子乱七八糟,连箱子都被人翻过了。
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说......安薇有种不好的预感。
糟了!爸妈的骨灰盒不见了!
她慌忙地跑下楼,死死盯着徐曼,声音发抖:我爸妈的骨灰盒,是不是你拿走的放哪了
徐曼正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漫不经心道:太晦气,扔了。
安薇一愣:什么!
徐曼嘴角讥笑,鄙夷地看向她。
安薇,你不觉得自己很像灾星吗先是克死了亲爹亲妈,后又克死了宋夫人,现在竟然还把两个老不死的骨灰摆在屋里!瘆不瘆人我瞧着烦心,就扔出去喂狗了。
安薇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上前拽住徐曼的手,放下自尊苦苦哀求:你骗人的对不对没有喂狗对不对你到底把我爸妈的骨灰丢哪去了求求你告诉我......
哎呀你干什么!弄疼我了!徐曼急忙挣脱,但安薇力道比她想象的大,一时间急得团团转,哭喊道:博川......你快来救我!
曼曼!
宋博川快步冲过来,用力将安薇推到一边。
安薇踉跄后退,不慎撞到桌角,额头渗血,视线发黑。
徐曼哭诉道:博川,我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两个盒子,正好有几条野狗经过,叼着盒子跑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装着薇薇父母的骨灰盒。本想好好给薇薇道个歉,可没想到她像疯子一样,竟然对我动手!
宋博川满眼心疼,再看向安薇时,神情瞬间冰冷:东西丢了就丢了,难道找回来你爹妈就能复活吗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伤害曼曼!
听到这话,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片刻蔓延到四肢百骸,安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目悲哀。
宋博川被她这眼神刺痛到,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博川......
徐曼泪珠滚滚,哽咽道:我受伤了好疼,你看。
她雪白的小臂上有好几条血痕。
这是刚才趁人不注意时,她忍痛用指甲狠狠划的。
看到这一幕,宋博川眼中零星的不忍瞬间被愤怒取代。
你为什么处处刁难曼曼,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看来之前对你还是太过仁慈,才会纵得你不知好歹!
听到这些话,安薇绝望地闭上嘴,心如死灰。
女演员最注重外貌,既然你让曼曼的手腕受伤......宋博川深吸一口气,语气森然:那就用你的脸来偿还!
说着,他看向徐曼:刚才她是怎么欺负你的,你现在就十倍还回去。
我、我不敢。
徐曼低下头,挡住眼里的蠢蠢欲动。
有我在,别怕。
听到男人这样说,徐曼终于抬起脸,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她扬起手,狠狠地朝安薇扇下去。
啪!啪!啪!
声音此起彼伏。
安薇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
心也碎成一块一块的。
她紧紧咬着唇,强忍苦楚,告诉自己不许落泪,不许喊疼。
不知过了多久,徐曼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娇嗔道:手都酸了。
宋博川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安薇的脸颊又红又肿,尖长的指甲在肌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她看着眼前亲密无间的俩人,扯了扯淤青的嘴角,只觉得这一幕讽刺至极。
安薇,这是你自找的,如果你再对曼曼不客气,可就不是挨巴掌这么简单了。还有,我和曼曼要去国外度假一个月,等我回来后——
宋博川顿了顿,神色寒凉: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他不给她任何求饶的机会,直接拉着徐曼离开。
安薇看着宋博川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眼底一片死寂。
这一刻,她彻底不爱他了。
洗完澡,整理好东西,安薇望着这栋承载了她十五年回忆的别墅,与这里做最后的告别。
随后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年之期已到。
从今以后,她与宋博川,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