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做起了我妈的经纪人。
可我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家还得拼了命雌竞。
跟我妈。
1
其实根本没必要。
因为我哪哪都比不过她。
我妈是古早仙女级别的超模。
曾经的身材五官美得超级权威。
她富养自己,把那张颇具古典美的脸维持得紧致光滑。
还有斜飞的凤眼、不盈一握的腰和逆天大长腿,看上去比同龄人至少年轻10岁。
我俩一起逛街,街拍小哥总把我俩错认成闺蜜。
好景不长。
我妈到了再也啃不了青春饭的年纪。
我眼睁睁看着她行程单上的工作越来越少。
直到完全清0。
我妈碗空了没余粮便开始啃老本。
等到老本也啃完,她被迫消费降级。
结果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家里员工不仅如鸟兽散,还为了讨薪,组团把我妈告了。
我妈官司缠身、入不敷出。
手头比她十年如一日扎着高马尾的头皮都紧。
我俩只能灰溜溜从碧云别墅搬进了秀浦的平层,又从平层搬进了青浦的公寓。
最后在松江的出租屋落脚。
我家也算富过,只不过现在是泼皮破落户。
就算已经跌入人生低谷,我妈贷款也要去法国走红毯。
最后被当做擅入者硬生生赶了出去。
我妈却不以为意,喜滋滋地把自己的大头用抠图软件抠出来。
放大冲洗挂墙上,有事没事对着欣赏。
每次我去她房间那对明显失真的大眼都在直勾勾盯着我。
也可能照片放大太过,看上去我妈都没眼白了。
只剩黑黢黢的2个洞。
有次我余光看到黑洞里头竟长出了一只手。
指甲尖尖像5把锋利的刀,上头还沾着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
猛地朝我心口刺来。
我惊叫出声连连后退。
你见鬼了啊叫什么
我妈狠狠给了我一个脑棍,
当心点！要是把我酒瓶碰摔了我要你好看。
我妈说的酒瓶是一尊她特意去洲国请回的神像。
其实是个神像外形的玻璃酒盅。
里头用咖啡色透明液体泡着一堆棉絮一样的东西。
趁我妈不注意,我打开盖子偷偷闻过。
算不得腥臭刺鼻,但总觉得怪怪的,还泛着一股子肉香。
我妈对这酒盅宝贝得很。
有次我擦台子差点把酒盅扫到地上砸了。
我妈碰巧看到,顿时火冒三丈。
她抄起高尔夫球杆就把我揍得满地打滚。
我被打得晕死,去医院躺了3天才缓过来一口气。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喝里头浑浊的液体,每次都很宝贝地只倒一点。
先放在鼻子下眯着眼闻,接着小口啜着喝。
表情极其陶醉。
我看我妈喝酒,很像是以前臣子看皇帝拿火药当仙丹库库吃。
百爪挠心。
总觉得为人女儿总应当劝告她别乱吃东西,可我又不敢。
有一天,我突然看到酒盅里居然飘着一片方方正正的布。
布上有红的黄的痕迹,泛着毛边。
我实在忍不住问,
妈,这酒到底干啥的喝了不会生病吧里头好像有脏东西。
我妈的手机正在播维密秀。
她皱了皱眉看都不看我,只在烟雾缭绕里不耐地哼一声,
你懂什么。这是美容养颜的秘方,我花了大价钱问大师弄来的。
毕竟现在跟刘思琪差不多的小狐狸精一个接一个,不用点手段根本干不过。
可喝了那么多酒,她也没干过啊。
刘思琪是李子瑞最新捧起来的超模。
本来我妈领队的几场年度大秀都被她抢走了。
后来她还特意开着帕拉梅拉来我家门口挑衅。
把喇叭摁得震天响。
我妈气急败坏出去阻止却被刘思琪狠狠羞辱了一番。
老女人,你跟了李子瑞那么久,他给你买过车吗我告诉你,这是他送我的第五辆。
我不喜欢颜色就故意撞坏,反正李子瑞会给我补。
告诉你,有我在,你庄星云别指望再上台,敢出现我就找人把你拖出去！
说着,刘思琪冷冷一笑扭头就走。
长发啪地抽在我妈脸上。
我躲在窗户往下看。
实话说刘思琪五官长得太紧凑,根本没我妈大气。
唯一胜在年纪小。
回来后我妈铁青着脸猛猛喝了半瓶酒。
第二天我再去看那瓶子。
棉絮都泡发了,涨瓶。
而且,又多了一块布条在里头飘。
我妈求神拜佛喝药酒,希望多赚米。
可不仅没效果还起了反效果。
刚做我妈助理第2天,我家就被她和刘思琪共同的老板李子瑞堵了门。
李老板身后,站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大金链子。
李子瑞一边咣咣砸门一边扯着嗓子嚎,
庄星云,合同白纸黑字的赔偿条款你不会忘了吧
说着他把合同狠狠扇在我妈脸上,
识相点就赶紧把5000万违约金付了。不然老子真报警。
2
我妈脸色比合同纸还苍白。
消瘦的身体像寒风中的叶子般瑟瑟发抖。
你也知道最近我通告量少了50%,根本没赚到钱。一步十几万的好事都被刘思琪抢走了。
说到最后一句,我妈的嗓音突然尖锐又沙哑。
李老板不耐烦地往后抹了把油头,
公司还是讲感情的。体谅你是老人又不是什么通告都不给你上。
刘思琪至少年轻肯干。她大姨妈血崩还跳到冰窟泡一天一句怨言没有。你能吗
办法给你想了那么多,要怪就是庄星云你自己不中用。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的品酒会都被你亲手搞砸了。
李子瑞像一只老黄牛一样鼻孔出气。
眼睛死死盯着我妈。
我站在妈妈身后,看到一向腰板笔直的她突然佝偻了一下背。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了下。
我顿时共感。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冷不丁刺了一下。
疼。不甘。委屈。
那次酒会我就跟在我妈身后。
见证了我妈搞砸的全程,其实根本不关她事。
那个肥头大耳的董事长个头只到我妈的肩。
话说得好好的,他本来搂在我妈腰上的胳膊逐渐往下。
接着他猛地捏着我妈臀部,一下一下搓揉。
死胖子你给我手拿开！
可胖子不仅不撒手,还笑嘻嘻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脏手伸向了我妈胸口。
我妈忍无可忍一巴掌差点扇哭色鬼。
接着一扬手,整杯酒从胖子头顶浇了下去。
死胖子丢了面子顿时急眼了,追着我妈骂了一路,
呸,你这老妖婆脾气还挺大,也不看看自己脸又皱又垂跟个老妖精一样。也就我可怜你。
他一口啐在我妈很宝贝的礼服裙摆上,
给脸不要,不识抬举！
想到这我忍不住替我妈发声,
李子瑞,那货是个色批,根本不怪我妈妈！
哟这谁啊
李老板一眼看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我,转向我妈。
我看到他牙齿白森森的,
庄星云,这你老家亲戚
我妈不动声色挪了挪身子,挡住李老板投向不是很清白的目光,
我女儿,庄清雨。
跟我姓。
李老板嘴里啧啧有声,看看我又看看我妈,
名字好听长得够正,简直是小庄星云。不对,跟你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越过我妈冲我咧嘴一笑,
余小姐,我们正好有个新人训练营。你这么长的腿是老天爷赏饭吃。
有没兴趣试一下运气好有甲方看上就能走台赚钱。也算女承母业,你这么年轻,正好攒钱孝顺你妈。
我妈回头微微冲我摇头,接着果断回绝,
我女儿,她不行。
突然,我心底什么东西懵懂了。
接着破土而出。
这是我第一次忤逆我妈,
妈我想试试。试试又不亏。
不仅不亏,还马上就赚到了第一桶金。
我21。
按摄影师的说法,正是三月桃花半开未开。
处在青涩和半熟间最好的年级,无论怎么拍都好看。
也许是遗传到位,我镜头感十足、韧性也好。
很多刘思琪做不了的大幅度动作,我能。
我跟打了鸡血一样训练,就是为了争取一个早日上台的机会。
10公分的高跟鞋,我踩高跷一样踮着脚。
一踩就是9个钟头。
粗制滥造的材料把我的脚后跟和脚趾磨得血肉模糊。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停下来。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头鹰还晚。
半个月后有一个当地的服装公司找过来。
那个帅哥老板走进来的时候我身边的小伙伴都沸腾了。
那就是晏时初吧富一代钻石王老五。
哇又帅又有钱肯定不缺女人吧。
听说他单身。
咦惹,要么眼光高要么喜欢奶狗,毕竟有钱人玩得花。
他多大年纪
听说30。
不对不对,是40。
唉,真是不显老。
晏时初观摩了一圈后,朝我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接着他和李子瑞低声耳语了两句,余光还看着我。
他走后,李子瑞喜笑颜开地把我叫到办公室,
清雨,你运气好呀。明天去晏总公司走个50米红毯,他开价1万。赶紧回家好好准备下。
3
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可过会儿又有些发愁,
李子瑞,那我穿什么公司提供礼服不
李子瑞一脸不可置信挑了挑眉,
回去问你妈啊。几十年老模了都,这点事儿还不手拿把攥
我到家时妈妈正在卧室抽烟。
烟雾里,她看上去形销骨立的。
还有点像占卜的女巫。
身后烟云雾绕地,很神秘。
我敲了敲门,忍住咳嗽嗫嚅,
妈,明天我要参加一个剪彩仪式。能不能问您借条裙子。
5秒后,我妈起身缓缓推开了窗。
窗外日光照了进来,烟雾尽散。
我看到她满脸憔悴,怀里还抱着神像酒盅,面前放着一小杯浑浊的酒。
她挑了挑眉,
哟,这么快就来活了李老板别的不行眼光还是好,你果然有天赋。
我衣柜里那么多裙子,你喜欢哪件就拿去。别给我弄皱了。
说完,我妈喝了一口酒。
这次貌似不好入口,我妈的眉头拧得很紧。
日光下我看到她两颊下垂得更明显,
妈,等李老板给我打报酬了我陪您买点营养品好不好这个酒……
我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
我妈不耐烦,一把把门扇在我脸上。
关上门那瞬间,我看到她怀里的酒盅上多了几张黄黄的符。
我从我妈衣柜深处拖出一件样式简单的吊带黑色拖地裙。
露肤度一般,款式一般,但剪裁绝佳。
穿上身更加显得我修长。
只是我头发乱糟糟更不会化妆,看着有些素淡。
这是我刚出道时穿过那件。你穿倒挺合适,我帮你弄头发再化个妆。
不知何时,我妈站在门口。
她紧紧盯着镜中的我。
这次,没有不耐和讥讽。
印象中她的眸色第一次如此温柔。
帮我化妆时,我妈的动作很轻很柔,像在描一副细致入微的工笔画。
最后,妈妈拧开一瓶香水朝空气喷了两下拉起了我的手。
转圈哦。
出门前我妈让我抓紧时间给她走一遍台步。
立刻眼尖地指出了我好几个毛病。
这些李老板公司的大课老师可不会教我,多亏有我妈。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很兴奋。
我妈去大场合从不带我。
我只有躲在一边偷偷看她在镜头前扭腰摆pose。
张扬恣意、光彩照人。
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时间到了,一辆黑色房车静静停在家门口。
李老板看到我的瞬间眸中闪现出一丝惊艳。
去吧,好好表现。
妈妈在身后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却一个转身挽住了妈妈的胳膊。
李子瑞,我想妈妈陪我一起。这样有什么突发情况她还能教我。
我妈瞬间僵住,还往后缩了缩,小声对我说,
庄清雨,你自己去就行。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我就在这等你。
说着我妈就要挣脱。
但我没放。
我妈很久没上台,但我看得见她对舞台的渴望。
我想圆她的心愿。
眼见我坚持李子瑞皱了皱眉,表情老大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吧行吧,一起就一起。赶紧上车。
车上,我突然开始紧张、呼吸急促。
我努力压了压,心脏却还是怦怦跳。
也许是母女连心,我妈似乎感觉到了。
她捏了捏我手心,
跟我当年一样。放轻松,台下的人都在仰望你,你只需要释放美丽。小心呼吸性碱中毒。
晏时初站在宴会厅门口。
看到我们一行三人他咧嘴笑了,冲我伸出手。
只一碰就很绅士地带到自己的胳膊上。
随行走侧门。
晏时初看了一眼我妈。
包括保姆。
4
我心里咯噔一下,很想替我妈辩驳几句。
结果被李子瑞打车拦住,
清雨你先进去,我俩不进去。
突然,旁边冲过来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
她满脸焦虑,
李子瑞,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丢打底了。我不穿上台那不成了黄色表演了吗
是刘思琪。
李子瑞满脸不耐把她扯到一边,
晏总在这你瞎啊。大呼小叫的当心公司开除你。我说了多少次,私人物品自己保管好！
刘思琪都快哭了。
肯定有变态,不然偷我内裤干嘛关键我现在买也来不及啊。
她狠狠瞪着我,
哪个不要碧莲的骚货,拿我东西,也不怕手烂掉！
我有些莫名其妙。
不由自主回头去看我妈。
奇怪,我妈人呢
住口！
李子瑞鼻子狠狠出气,看了看刘思琪又看了看我,
来不及就算。还好这次有清雨,就让她代你走吧。
毕竟是第一次上台,我的台步很不熟练。
甚至还差点摔在T台中央摔倒。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出场后,掌声雷动。
走到定点处,我往台下看去。
只见我妈嘴里的小妖精刘思琪就坐在T台正前方。
射向我的目光满是敌意,目光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她对我越有敌意我就越爽。
毕竟我妈讨厌她,就算是我为妈妈出气也好。
下了台,八卦小记蜂拥而上,疯狂地追着我要联系方式。
我把这种好机会让给了李老板。
自己第一时间去找我妈。
可整个后台和厅内都不见我妈的踪影。
我来到了厅外的台阶上端。
这才发现妈妈穿着运动装戴着鸭舌帽,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的台阶上。
秋风瑟瑟,我妈的背影既消瘦又孤单。
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
妈妈。
我妈惊讶回头,还下意识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你不参加后面酒会啦
我忍住哽咽,上前牵起了她的手,攥在手里一下一下摩挲,
妈妈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您陪我一起吃火锅好不好
为了保持体重我饿了很多天,每天只吃半饱。
此时我看着锅里翻滚的牛羊肉垂涎欲滴。
我妈看着我,反常地絮絮叨叨,
清雨,刚表现很好,就是定位不太准。
提裙子那一下表情不自然。估计是紧张,多练练就好了。
我第一次上台直接摔台下去了,你差点滑倒那一下我差点还以为是以前的我。
妈妈笑得和煦,完全不是舞台上那种高冷风。
见她高兴,我也开心。
细心地把香菜挑走,又在碗里夹了很多块肉,最后给她倒了杯椰汁,
妈你多吃点,别光顾着说。
我妈却还是不动筷子,掏出一个小罐喝了一口。
我眯起了眼,像看敌人一样看着那个颜色邪恶的小盅。
又是神像里头的酒。
绿得我心慌。
我妈喝了这么久不仅没变美,还逐渐变得嗜睡、精神恍惚,偶尔自言自语。
现在的她不仅脸垮,黑眼圈和眼袋也很重。
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我皱了皱眉。
妈你少喝点,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我就想把我妈手里的小酒瓶拿过来。
谁让你动的！
我妈突然暴怒,吼得全店的客人都往我们这桌看。
别以为你上一次台就能耐了。庄清雨我告诉你,这行你连门边都没摸到呢！
说着,她把筷子狠狠砸在桌上,起身就走。
5
我妈变脸比翻书快,我早已习惯。
于是擦了擦眼泪接着吃。
突然,我手机响了。
余小姐,这火锅看着不错,方便进来跟你一起吃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走了进来。
晏时初
他怎么来了
晏时初带着笑在我对面坐下,
怎么哭了累的啊摔筷子解压不
我低下头,心中感激他没戳穿我。
晏时初跟我妈一个进门一个出门。
他隔着玻璃肯定都看到了,却刹车及时并没问下去。
好贴心。
晏时初笑了,
我就说嘛,怎么把后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谁知道你个小馋猫一个人溜出来偷吃火锅了。
多吃点,看你瘦得。
吃了一会儿晏时初闲闲望向我,
我们出了一套新中式,跟你气质挺匹配的,有没有兴趣来公司试试看
如果合作顺利,我希望你把合同从李子瑞那迁到我这。我会把违约金条款都删了,你是自由的。
我听懂了。
晏时初打算买断我且不给下限。
这样我可以不走我妈的老路,为了不赔付大额违约金,命都不要地工作。
潜意识告诉我这次机会一定要抓住。
很多大模努力多年都未必能等来一个做自由模特的机会。
上晏时初的迈巴赫前,我总觉得有人的目光深深钉在我后背上。
那晚我俩对着晏时初公司新开发的那批裙子聊了很久。
晏时初从商多年,情商很高。
我的每一个梗他都能接牢牢住。
他问我要不要帮我请个保姆。
毕竟模特的工作强度高。
一个人又工作又照顾自己,他怀疑我搞不定。
想起宴会前他把我妈错认成保姆,我只抿了抿唇,没接茬。
走出晏时初的公司,李子瑞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声音急促,
庄清雨,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支棱着手看着我的晏时初,老老实实答,
我在晏总公司。
李子瑞声音很急,
你是一直都在么从晚宴结束到现在都跟晏总在一起
我想了想,
没有,中途我跟我妈吃火锅去了。怎么了李子瑞
李子瑞顿了顿,
刘思琪死了。上吊。就在后台。但是她浑身都是刀伤。
我声音不由自主颤抖,
她是被人捅死了然后再挂上去的
李子瑞不置可否,
我们刚报警了,警察也拿走了现场的监控。
李子瑞咽了口唾沫,
但监控我事先看过了。最后从她房间出来的人,是你。庄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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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我下意识反驳,
李老板,这帽子你可别乱扣。
我所有的行踪都有迹可循,我也有人证。
李子瑞干笑一声,
人证你是说晏时初
我嗯了一声,
还有我妈。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福至心灵。
突然有了一个丑恶又让我浑身战栗的猜想。
李老板,我刚没说完。我是跟我妈吃火锅了,但吃到一半,我妈先走的。
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愕然。
我居然怀疑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次,李子瑞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又过了几秒,电话彻底挂断。
我再回拨,却根本打不通。
我只能惴惴不安先回家。
进门已凌晨4点。
我迅速洗了个澡,我发现我妈卧室居然还亮着灯。
她还没睡
我用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打算端给我妈助眠。
正当我伸手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我妈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你还知道回来自己看看都几点了
自从不那么频繁上通告开始,我妈的脾气就变得古怪。
易燃易爆。
可此时她已经不仅仅是暴躁。
哟,庄清雨,你俩睡了你,和晏时初。
我妈撑着门框预期讥诮,没一点要放我进门的意思,
1万块就能白吃白睡你啊你怎么这么贱
6
我妈声音不大却阴阳怪气。
听得我很难受。
我反驳,
妈,我跟晏时初只是聊天,他想买断我合同。这样我就不用操心业绩不达标被李老板索赔了。
虽然我端着牛奶的手抖如筛糠,却依旧努力跟她解释。
我妈根本不听,
是买断你还是买断你合同庄清雨你也算出息了,这么快就有人包。
我提醒你,别以为被包了就万事大吉。该保养还得保养,不然以后想躺着赚钱都没资格。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恶毒的话是亲妈能说出口的
我气得嗓音都抖了,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知自爱
结果我妈一巴掌就过来了,唾沫喷了我一脸,
庄清雨你少给我哇哇叫。别忘了是谁帮你挑衣服化妆做头发
要不是我,晏时初能看得上你真以为是自己天资不凡仙女下凡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妈说得尽兴,一眼看到我手里端的牛奶。
一把抢过就往我脸上泼,
还没来得及卸妆吧我帮你卸。
泼完牛奶她喘了口气,
赶紧给我滚,闻闻你这一身臭男人的臊味！
我跌坐在地上,几乎沸腾的热牛奶从头顶一滴滴往下流。
烫得我差点叫出声。
但我忍住了,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流泪。
我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我妈的手机响了,
到楼下了我来拿。
这么晚了,谁来找我妈
我好奇心起,关上屋里的灯从成窗口往下望。
那不是李老板的黑色房车吗
只见车里伸出一只手递给了我妈一个包裹,
这次的劲大,好不容易搞来的。省着用。
说着,那只手在我妈脸上放肆地摸来摸去。
我妈不仅不反抗,还满脸谄媚。
最后,她感激涕零地冲着车鞠了一躬。
耳听我妈上了楼,我心脏狂跳。
过了5分钟,我悄悄把她的门推开一条缝。
灯下,我妈左手拿着一条蕾丝内裤,右手拿着一把剪刀。
把中间裆部剪了下来。
小心翼翼塞进了那个神像酒盅。
接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我看得瞳孔都要扩张了。
天哪,我妈在干嘛
想起白天刘思琪欲哭无泪地说自己内裤丢了。
该不会是,我妈偷了人家的丁字裤泡酒吧
也许是没休息好,也许是头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太刺激。
第二天我如约去晏时初公司试衣,却在换到第三套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
晕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一个人背上。
身下的腱子肉很硬,隔着挺括的西装依然硌得慌。
我紧紧贴在晏时初背上,骑马似地颠簸。
他还时不时搂住我的腿弯。
耳后的绒毛在太阳下发光。
寸头,宽肩,阔背。
不一会儿,晏时初轻轻把我放在病床上。
抬头那一瞥,我莫名觉得他像照片里我素未谋面的老爹。
我住院5天我妈音讯全无,都是晏时初照顾我。
他把自己家的阿姨叫过来帮忙。
又买了一大堆补品,让阿姨伺候我好好吃下。
还自掏腰包让我搬进了豪华VIP病房。
出院那天,我妈来了。
第一眼我还以为夜场舞女走错地了。
露腰上衣,超短裙,大浓妆下疲态尽显,还扣了副大墨镜。
我妈气呼呼进门,几步冲我到病床前。
扬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
庄清雨你怎么脆皮成这样想当年我都羊水破了还在练台步,不中用的玩意。
7
我浑身一抖,手背上的管子连带着输液瓶乱晃。
针头掉了出来,针孔处血流如注。
可我妈就跟没看见一样拿长指甲点我额头,
你可真是个麻烦精,躺这装柔弱给谁看我知道你没事,赶紧给我滚下来。
我妈的这套说辞从没变过。
我急性阑尾炎住院开刀,她也骂过我绿茶装叉。
加上此时晏时初在一边看着,我更觉得下不来台。
但也只能忍住眼泪,没事儿人一样摸自己的脸止痛。
这是规律。
我妈雷霆震怒时,我绝对不能用嘴。
带耳朵听就完了。
一旦回嘴,我妈会骂得我恨不得原地嘎自己。
你有病吧打人干嘛
在一边削苹果的晏时初把水果刀收了刃,重重往床头柜上一磕。
眸子中精光四射,上来就扯住了我妈袖子,
清雨低血糖还磕破了皮,要不是送医院及时差点出大事。
医生说要多补充营养。你一个保姆怎么敢跟主家动手的再动手我报警,大姐。
晏时初嘴里说着手里不停。
他眼疾手快撕开一枚创可贴摁在我手背上。
拇指隔着创可贴堵针眼,中指捏住我滚烫的手心。
凉凉的。
我妈见状愣了下一声,嘴角扯出一丝复杂笑,
庄清雨你长本事了,这才几天啊就把晏总哄得愿意为你出头。有什么技巧,教教我。
晏时初彻底坐不住了,眉宇间怒色渐沉。
他皱着眉,手指门外,
清雨需要静养,你少给我聒噪。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我妈鼻孔一张一翕,伸手指着自己鼻尖声音变得尖细,
你说什么让我滚出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晏时初不语只是一昧捏着我妈胳膊往外拖,
我管你谁。第一次看到保姆横成这样还打人。清雨下不了手的事我来做。等她出院回家,你就请自便。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关切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我的脸火辣辣地,估计肿了。
晏时初眸色一暗,目光中透出一股狠劲,
我改主意了。清雨你好好休息,我现在这就把这疯女人拉去警察局。
搞大了。
我忍着痛开口,
晏时初松手,她是我妈！
同时我妈尖叫,长长的红指甲扫过晏时初的脸,
老娘管教自己女儿,要你个瘪三管！
你叫谁保姆啊,老娘忍你很久了！
那天病房的场景有够惨烈的。
我妈把所有怒火发泄在了晏时初的脸上。
她一把锁了门,用指甲和肘弯无差别攻击晏时初每个裸露在外面的部位。
包括但不限于脸、头、胸口和胳膊。
晏时初想还手又不敢,只能在屋里蹿来蹿去。
直到闻声而来的护士急急从外头打开了病房门这场战争才消停。
晏时初黑着脸去了急诊,而我妈大喇喇往床边沙发一坐,
累死老娘了。
我抿了抿唇,
你刚才想干嘛
我妈又跳了起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想干嘛别以为我看不出晏时初对你色眯眯的样子,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眼泪流了满脸,忍了又忍还是脱口而出,
你不就是嫉妒我吗你没通告没演出,年级大了没人请你了,所以你就看不惯我好！
我没有停,
你喝那个恶心玩意不就是为了永葆青春吗但是你青春了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庄星云,你越来越丑了。
8
我妈脸色惨白一片。
可这次,她没有抬手扇我耳光。
也没有破口大骂。
只是坐在那,浑身绷紧,愣愣地看着我。
我泪流满面,一股脑把这些年的委屈倾泻而出。
也做好了我妈闹着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的准备。
我已经成年了,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麻烦你不要再干涉我。
我擦了把泪,
你是什么你看到就是什么,是不是
我再说一遍,晏时初是我甲方,我俩目前是合作关系,不存在你说的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一口气说完,看着仿佛定格的我妈。
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夹杂着心口的剧痛。
也可以存在的。
一个男声在门口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晏时初又折返回来,目光灼灼盯着我妈伸出一只手,
伯母您好,刚才是我失礼了。可不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晏时初,正在追清雨。
很神奇,之后几天我妈并没发狂。
像是默许了我跟晏时初交往。
只是,我开始丢内裤了。
每次换下要洗的打底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和晏时初正式交往后,我搬进晏宅跟他同居了。
晏时初用自己的资源给我堆叠了大量的通告。
我过上了曾经我妈那样的生活。
每天活在镁光灯下,时刻保持清醒和迷人的笑。
累但赚钱。
我每天做空中飞人忙得不可开交。
但同时也赚得盆满钵满。
收到每一笔酬金我都会给妈妈发消息。
【妈,很快我就能帮你还清李老板的债了。】
【妈,很快你就自由了。】
晏时初心疼我,每次给我堆档期前都会问我,
清雨,累不累,这周已经够满了。
而我总是疲惫地看着慢慢的行程单一笑,
没事,我还可以更努力点。毕竟我妈欠得有点多。
长假前,我从欧洲提前一天回国。
正好李子瑞让我早点回。
他那也有个合作,金主必须看到我才肯盖章。
我包上头巾戴了墨镜回家,谁都没说,想给晏时初一个惊喜。
只是我没想到,一向工作狂的他工作日居然不在公司。
我揪着秘书问,
晏总人呢
秘书抱歉地职业假笑,
抱歉啊余小姐,晏总他去外面见客人了,没跟我们说具体地点,急的话您打他电话试试
您也知道,李子瑞出了事。他跟晏总是老朋友,所以晏总最近是忙上加忙。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出事李子瑞
秘书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凑近我耳朵低声说道,
您最近一直在国外是吧,那难怪了。
李子瑞总出事了,听说是被人分尸了。唉,怎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能出这种事呢。
我惊得手里咖啡都掉了。
明明出国前我俩还在联系。
怎么转眼就出了这种事
秘书抱歉地笑了笑,出去了。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很想赶紧找到晏时初问个明白。
可我坐在他办公室一直等,从下午2点等到晚上8点。
天都黑了晏时初还没回。
我更加觉得怪,心中还有隐隐的担心。
晏时初是个大忙人,但在给我安全感这件事上他做得一向很到位。
要么提前报备,要么中途会给我个电话。
从不会这么长时间失联。
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我看着无数个未被接听的电话心情差得一塌糊涂。
想着先回家,把礼物送给妈妈。
行李箱鼓鼓囊囊,全是我从国外搜罗来的保健品。
有了这些,我妈应该就不用喝那药酒了。
自从我有了收入,妈妈便吵闹着要回老房子。
别墅区很安静。
可我刚走进,就听到我家的二层楼上传来了隐约的暧昧声音。
听得我脸一阵阵泛红。
9
想来我妈寂寞了这么多年,找一只奶狗也是正常。
正好我也累了。
于是坐在二楼阳台下,想着別现在冲进去撞破我妈的好事。
到时候她该不好意思了。
可下一秒我听到头顶咣当一声。
应该是二层的阳台门被推开了。
给我亲亲,可想死我了。
一个男声传来。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我背后顿时寒毛倒立。
这……这是……
晏时初怎么会在这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排期嗯清雨过两天回来,你是不是提前关照下刘秘书
我妈的声音无限娇媚,带着粗喘。
不然我怕清雨要跟你闹,一闹你又不忍心。毕竟她刚上道现在一头热,跟当时我一样。不服管,谁说都不听。
晏时初从来清冷自持。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如此骚话连篇。
她哪有你好,小丫头片子一个。比不上你有情趣。今天好好服侍我嗯
我浑身战栗脚却挪不开一步。
只能愣愣站在那里,听着2米开外的头顶,我妈和晏时初肆无忌惮地纠缠。
这时,对面的别墅突然亮起了灯。
落地窗被照得雪亮。
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家二楼的景象。
晏时初紧紧搂着我妈,在露天阳台上亲得不可开交。
他俩沉浸其中,旁若无人。
我妈仰着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最近我把泡酒物换成了清雨的,你看有没有效果
晏时初声音发狠,
当然有。我让李子瑞给你找的药酒不错吧不过你之前用刘思琪的泡,越喝越老。
后来我们去问了,只有血缘关系的人的贴身物品才最合适。
再喝3个月,我看,你就能彻底代替清雨回归舞台了。
我妈笑得娇羞,
那还是要谢谢你,给我提供了那么多清雨的原味内裤。
不然,效果也没有这么快呀。
又是一阵口水声。
我的天塌了。
我一把捏住了冰凉的柱子,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住。
住进晏时初家后,他贴心地给我准备了很多一次性内裤。
说是模特天天打飞的到处跑,累一天还要清洗太麻烦。
不如一次性的随穿随丢。
在他家就更得穿一次性的了。
因为毕竟是女孩子贴身物件,他不放心保姆手搓。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急促的呼吸声暂缓。
我妈满意地哼了一声,
今天都多少回了,注意身体。我明天能在日程表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么
吧唧一声。
晏时初响亮地亲了一下,
我马上安排。要说这小刘他们很有眼力见,这几天都给清雨支到国外去了。
你放心,直到你上台,清雨都不会发现。
我妈笑了,
还是你小子有良心,对我好。
我忍不了了。
一把推开大门,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揣在裤兜里,缓缓走上了楼。
二楼卧室的前后门都开着。
我站在门口望去,只见晏时初穿着墨蓝色睡衣,敞着怀抱着我妈。
而我妈则娇羞地依偎在晏时初怀里。
从背后看,哪里像45的阿姨
晏时初。
我声音颤抖,低低地叫了一声。
晏时初猛地一愣,接着推开了我妈急急向我走来。
他满脸苍白,嘴唇还有点哆嗦,
清雨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10
说着晏时初就要来拉我的胳膊。
我气得头晕,一巴掌把他手呼开。
脏东西滚开,别碰我！
晏时初表情尴尬,脸沉了沉,不说话了。
我妈则一点都不慌,她擦了擦唇上满圈的口红挑衅似地朝我笑,
清雨,你厉害了,现在学会搞突然袭击了
说着她松松垮垮披着睡衣,勾住了晏时初的胳膊。
你刚才,听到哪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给你解释解释啊
晏时初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又看了看我,企图息事宁人,
清雨,你刚出差回。先坐下,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忍住眼泪,
我都听到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晏时初你口味够重的啊,趁我不在家你就吃开了。
我一眼看到我妈身后那个只剩一半的酒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个这鬼东西！
我妈居然还妄想通过这个邪术变成我,取代我
笑话。
我让她喝。
于是我发了狂一样冲过去,把我妈撞到在地。
接着,高高举起酒盅,
庄星云,你怎么不去死啊
接着,我不顾我妈惊慌失措的呼喊,狠狠地把那酒盅往地上一摔。
酒盅应声而裂,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像我此时心中的怒火,肆意在地板上流淌。
那液体根本没有酒香。
只有排骨反复回锅后,汤汁连着涮锅水混在在一起的复杂又恶心的味道。
酒流干,那些长方形布料洒得满地都是。
我蹲下身,神经质地捡起了泡在里面的一片片布料。
直直问到我妈脸上去,
余星耀,你把自己亲女儿内裤剪了泡酒,你恶心不恶心
你以为喝这就能返老还童谁告诉你的年龄这东西不可逆你不知道吗
我控制不住地狂笑,指着晏时初,
庄星云,承认吧,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你年轻漂亮,嫉妒我能赚钱还能找到帅哥男朋友,对不对！
说着,我狠狠把布料扔到我妈瞠目结舌的脸上。
你就是喝晕喝死,把这些布料都吞下肚子,你也永远变不成我！
我狂笑,声音连自己都很陌生,
你会变成一个精神失常、面目全非的老妖婆。醒醒吧,庄星云。你完了。
我妈暴怒,头顶冒火。
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怒骂,
我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当时要不是我不忍心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跟我吼早变成一堆肉了。
庄清雨,你是我女儿,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包括男人、事业。我想拿走,随时拿走。
我的眼泪彻底决堤,
你胡说。我是庄清雨,是个模特。其次,再是你女儿。
还跟我犟！
我妈冷笑一声,龇牙咧嘴朝我猛扑过来。
这表情和动作我太熟悉了。
于是我反手抽出了插在裤兜里的水果刀。
直直放在自己身前自卫。
可我妈没看到,她笔直冲了上,朝我伸出了巴掌,狠狠一推。
她的力道很大,我没站稳,被迫后退。
脊背狠狠撞在墙上。
星云,不要！
我听到晏时初惊呼出声。
我妈一脚踩上了满地横流的酒,身子不自觉地朝我倾斜。
接着,一个趔趄扑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我手上的水果刀受了一股莫名的力。
似乎是插进了一块带着阻力的泥里。
我低头一看,鲜血正从刀柄处涌出。
我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拔出了刀。
冲着那地上的软软身体连捅数次,血肉横飞。
终于,她彻底不动了。
这下我才清醒过来。
我干了什么啊！
我哭着,扑上去把那副身体转了过来。
看到脸的那一瞬间恐惧攥住了我的喉咙。
晏时初！
怎么会是晏时初
喂！庄星云,醒醒！
似乎有人拼命摇晃我的肩膀。
我费力地睁开眼,和一个女警对上了视线。
她冷冷看着我,
庄星云,你涉嫌故意杀人。现在我们要正式传唤你。
我想起刚才血淋淋的场景,刀插进我妈身体的钝感又回来了。
我心如乱麻,懊悔的眼泪乱流,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我妈妈自己扑上来的。
女警声音更冷,
庄星云,你只有一个亲人,就是你女儿庄清雨。
可她早在10年前就死了。麻烦你别在这装疯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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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叫齐梦,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抬起头,把当时事情经过跟我们说一说。
我捂着脑袋,一遍遍说着我看到我妈跟晏时初在阳台上偷情。
我打碎了她的酒盅。
我的水果刀误伤了我妈妈。
其实我妈好可怜。
我误伤了她,是我不对。
晏时初是谁
她突然发问。
是我男朋友。
我嗫嚅。
不对,前男友。
我看到负责笔录的那个警察蓦然停了笔,跟齐梦对视了一眼。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齐梦面无表情继续发问,
庄星云,你是怎么杀死刘思琪的,以及为什么要杀她
我愣了。
我没有杀她啊。刘思琪和我妈是李子瑞旗下的艺人啊。我听说她上吊了,是真的吗
齐梦长长呼出一口气。
打开了一个监控。
那是晏时初那天酒宴的后台。
化妆间空无一人。
一个女人探头探脑溜了进来。
开始在一个包里翻来翻去。
你翻的是刘思琪的包。
齐梦提示我。
第二段视频。
时间显示,2小时后。
我先是跟刘思琪对峙了一会儿,又在她转身的时候抽出了刀。
一下,两下,三下。
无数下。
化妆间鲜血横流。
我却在笑。
刘思琪终于不动了,我踩着桌面把她吊在了天花板上。
然后没事人一样离开。
我愣住了。
怎么会,那天我分明是带着我妈去了火锅店,然后去了晏时初的公司。
不可能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是搞错了,你们不能冤枉我！
我不受控制地敲打着面前的桌板。
齐梦把唇抿成了一条线,
另外,火锅店的视频我们也拿到了。
齐梦打开了另一个监控。
我的眼睛顿时瞪大。
那张桌上,分明只有我一个人。
我妈呢
只见我对着空气手舞足蹈,连说带笑。
最后还夹了一碗菜递给对面的空气。
视频的最后,我站起身走到对面的位子上。
又拿起了桌上的筷子狠狠砸下。
再然后,晏时初走了进来。
杀完人还去吃火锅,你心理素质够好的。然后你就潜逃出国了,要不是我们同事找了李子瑞联系上你,差点咱们就得跨国抓你了。
齐梦哼了一声。
这下我彻底绷不住了。
我出国是为了工作,不是潜逃。你们在说什么
齐梦舔了舔唇,
工作你管去邪教团伙叫工作
说着她扔给了我一沓照片。
照片上我穿着上面盖不住胸下面遮不住屁股的套装,虔诚跪拜。
我颤抖着手,一张张翻过去。
当我看到佛龛前那张照片的时候,忍不住尖叫出声,猛地把所有照片扫到地上,
不可能！这是AI合成的,有人在害我！
我是庄清雨,怎么会自己拜自己！
那照片上,分明是十几岁的我。
穿着碎花裙子,和我妈一起对着镜头笑。
笑容清澈又明亮。
我的耳边惊雷阵阵。
就像惊蛰时节,春雨淅淅沥沥飘向大地。
那埋在记忆深处的早已死去的女儿庄清雨,正笑着走向我。
妈妈。
妈妈你好漂亮。
她的轮廓在轰轰的雷鸣中越发清晰。
12
齐梦的声音近在咫尺,但又似乎远在天边。
你杀了晏时初,是因为他对你进行了长达多年的PUA和精神控制。用的就是他给你的药酒。
那不是酒,是一种用于麻痹神经的长期精神类药物。
你想念唯一的女儿,庄清雨。晏时初骗你,如果你用她的衣服泡酒,清雨就会回到你身边。
同时,你的事业受挫。晏时初又一直给你灌输母不如女的概念。
所以,你臆想出了一个假想敌。就是你的女儿。
你下意识跟女儿竞争,夺爱。
审讯室里,一片沉默。
只有我压抑的哭声。
齐梦脸上似有动容,
我们找到了刘思琪威胁晏时初娶她否则就曝光的视频。于是你,庄星云,变成了晏时初除掉刘思琪的刀。
我头痛欲裂。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生下清雨后,前夫离开了我。
此时救世主一样的晏时初出现了。
可他有了我还不满足。
他勾上了刘思琪。
还带着刘思琪在我面前堂而皇之地出双入对。
甚至,解开裤腰带对着清雨的照片干一些龌龊事。
我忍不了。
齐梦顿了顿,叹了口气,
你当年的追求者李子瑞一直想救你,可,当他发现你走火入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向我们求助。
庄星云,我们申请给你做个精神鉴定。
请你配合我们拿到更多证据。也许对你的刑期有帮助。
我没有看到自己的精神报告。
只知道,妇联的大姐们集资给我找了最好的律师。
我睁开眼,看着监狱头顶那湛蓝的四角天空。
想着出去以后,第一时间要去清雨的坟前给她带一束盛开的栀子花。
女儿,我好想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