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一觉睡醒,我穿成了公园流浪猫。
还被曾经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捡回了家。
死对头陆青郁表面高冷,背地里其实是个猫奴。
每天抱着我疯狂吸猫rua猫。
直到某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将我抱在怀里,吸到一半时我突然变回原型,坐在他怀里和他大眼瞪小眼。
满脸口水的我:!!!
陆青郁撅着嘴:我辣么大只猫呢!!!
1
上一秒我还在家里睡午觉,下一秒直接穿成了公园里脏兮兮的流浪猫。
四肢是短的、不灵活的,猫毛是脏的、打结的。
就连肚子都是饿得咕咕叫的。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
就在我悲伤地仰天喵喵叫时,不知道从哪个草丛突然窜出只奶牛猫,上来就要骑我。
不是,骚猫,看清楚点!
我他喵也是公的啊!!
我一下蹿出两米远,却因为还没驯服四肢,撅着屁股摔了个脸朝地。
奶牛猫顿时眼珠一亮,吓得我立马又窜出几百米。
好不容易逃到安全的地方。
我踩着小碎步,同手同脚地将公园逛了遍,然后绝望地发现,这地方是市里新开发的一个湿地公园,离我家足足五十多公里。
也就是说,就算我不吃不喝,不被人捉去卖掉,不被瞎眼的公猫骚扰,也要走上三天三夜才能到家。
而且到家了也不一定能变回去。
天杀的,我命好苦。
趴在角落里呜呜哭时,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炸鸡香味,我咽了咽口水,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香味飘了过去。
炸鸡,汉堡,小甜水……
我觉得我要饿晕过去了。
要不然怎么觉得公园长椅上,那个正在打电话的年轻男人,那么像我的死对头陆青郁。
长腿交叠,侧脸轮廓晕在黄昏中。
看不清脸,但能看清他手里汉堡上的金黄油光。
好香,勾得我口水泛滥,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叫声太响,男人忽然低头看过来。
!!!
我瞬间瞪大眼睛。
还真他喵的是陆青郁!
果然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穿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也能碰见他!
但是我记得,这家伙有洁癖,冲他喵喵叫,他能给我吃香香的大汉堡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脏脏的。
而且对着死对头摇尾乞食这种事——特别是这种由爱生恨的死对头。
我思考了一下,忽然觉得肚子又不饿了。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励志做一只坚守底线、有志气的猫。
但肚子有它自己的想法,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巨咕噜。
2
[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青郁挂断电话看我,抿着唇似乎在憋笑,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汉堡。
好香!
我瞬间抛弃底线。
对着他的西装裤蹭来蹭去,摇着尾巴疯狂点头:[要吃,要吃,快喂我吃啊!]
陆青郁突然俯身撸了把小猫头,那一刻,从头到脚猛地窜出一股电流,爽得我天灵盖都在颤。
好爽!
怎么会这么爽!
就这样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会不会显得我做猫很没有出息,正想着,嘴边突然多出块鸡肉,好香,我一口吞下,追着他的手指意犹未尽地舔。
[好啦好啦,这个你不能多吃,不健康,等下给你买猫罐头吃好不好]陆青郁把手抽回,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喵——]
不好,现在要吃。
我盯着他手里的汉堡,狂流口水。
[小馋猫。]
陆青郁对猫比对人有耐心,又掰下一块面包喂给我,三两口吞下后,我继续摇着尾巴蹭他的手。
这点开胃菜,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好啦,别蹭了,现在就带你去买罐头。]
他被闹的没办法,拿起外套将我包起来,抱在怀里,眉眼舒展,露出个无奈宠溺的笑。
这一笑,差点闪瞎我的钛合金猫眼。
要知道,我当了二十多年人,从来没见他对谁笑这么温柔过,老天爷,我该不会饿花眼,出现幻觉了吧。
我缩在他怀里,恍惚地想。
3
这家湿地公园主打一个原生态。
草坪底下随时会冒出个坑,一阵颠簸后,我喵的一声,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胸肌。
手感好弹!我眼前一亮。
该死,他刚刚给我吃了什么。
爪子好痒,好想踩。
我悄悄伸出一只爪子踩了上去,然后仰头看了一眼陆青郁,很好,没注意到我,于是大着胆子又伸出一只爪子。
踩得太爽,以至于我忘乎所以,被抓到时还飘飘然,软绵绵地喵了一声,忍不住感叹,做猫好爽,我觉得我要晕奶了。
[不饿了又有劲了]
陆青郁的声音有点沙哑,朦朦胧胧地刮过耳膜,我感觉自己直接灵魂出窍,四肢都是软的。
而且他身上好香,有股上头的薄荷味。
猫猫我好爱。
直到罐头喂到嘴边,才从兴奋的状态脱离出来,猫爪一伸,从他怀里跳出来,捧着罐罐大炫特炫,陆青郁就蹲在旁边看我吃饭,时不时摸几下小猫头。
吃人嘴短,所以我怎么没反抗,就当是付给他的报酬吧。
我大方地想。
吃饱喝足后,我躺在草地上打滚晒太阳,陆青郁摸着我肚皮上的软肉,接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他有点遗憾地说,[我要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什么!
那不就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我瞬间弹起来,扒拉着他的裤腿。
陆青郁眼前一亮,[是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额,也不是不可以,我极快妥协。
最起码,跟着他回家,吃喝拉撒不愁,比起现在风餐露宿,时不时还要提防突然冒出来的发情奶牛猫强多了。
我没出息地摇着尾巴,点点头。
4
[喵——]
没人和我说,和他回家还要嘎蛋啊,我绝望地捂着下半身,恶狠狠地盯着陆青郁。
坏人,休想嘎我的蛋。
[宝宝,这家医生很厉害的,眼睛一闭一睁,手术就结束了,你忍一忍。]
放屁,你自己割一个试试,看看能不能忍。
蓄意报复,这绝对是蓄意报复。
他肯定早就认出我了,就是想让我绝后,变成小太监,然后再狠狠地嘲笑我。
坏人!我要报警抓他!
趁着医生打麻醉剂,戒备松懈,我嗷的一嗓子,在他落针之前,窜了出去,谁都别想嘎我的蛋。
我在前面疯狂跑,陆青郁在后面追。
[宝宝,小心马路,别跑那么快,咱不做绝育了行不行,你别跑了。]
男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我才不信。
刚好前面有个巷子口,我直接猫腿一转,溜了进去,猫腿短,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非常有优势。
没跑几步,陆青郁就被我远远甩在身后。
地上都是垃圾,甩开他后,我步调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前跑,忽然听见身后响起痛苦的呻吟。
我立马停下来,警惕地竖起耳朵——声音来自陆青郁。
他怎么了跑太快绊倒了吗
犹豫两秒,我懊恼地拍下脑门,拔腿往回跑,快速冲到陆青郁身旁,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红。
他的小腿划伤了,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凶器是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铁片。
[喵——]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陆青郁强颜欢笑,扯了扯嘴角,但脸色极其苍白,[没事,不严重,吓到你了吧。]
我点点头,盯着他腿上的伤口发呆。
他忽然抬手摸摸小猫头。
[宝宝,咱不做绝育了,你刚刚也吓到我了,以后不可以再横穿马路,知道吗]
[喵——]知道了,啰嗦。
我犹豫着上前,伸着舌头想帮他舔伤口。
书上好像是怎么写的,唾液杀菌。
但猫脖子突然被拽住。
[不用帮我舔,伤口不干净,你会生病的,我去医院打支破伤风就行了,谢谢宝宝。]
好吧,我咬着他衣服往上扯。
催促他去医院。
5
打完针,我直接跟着陆青郁回了家。
路上没人再提绝育的事,我见好就收,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盯着他的下巴看,时不时喵一声,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家是一个两室的小公寓,房子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毕竟我现在是个小短腿,大房子跑来跑去的,也不太方便。
我踩着猫步,巡视一圈,满意地点头。
拖鞋只有一双,卧室也只有一个枕头,卫生间没有女性用品,看样子还是单身,毕业后没交女朋友。
[我自己一个人住,家里没别人。]
陆青郁啼笑皆非地解释。
[喵——]单身狗。
我前脚蓄力跳上沙发,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还没洗澡,又立马跳了下来,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门是磨砂玻璃的,我扒拉着门,指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扭头冲陆青郁叫,[喵——]给我开门。
[来啦!]
把超市闪送来的东西分类整理好,他从袋子里掏出瓶绿色沐浴液,冲我晃了晃。
[宝宝,用这个洗澡吧,青苹果味的。]
宝宝这个名字我很不喜欢,两个大男人之间显得过分腻歪,但抗议无效,陆青郁很喜欢,特别是撸猫的时候。
我无奈妥协,毕竟人听不懂猫语。
但沐浴液我很喜欢,是我上大学时常用的牌子,没想到竟然还出了宠物用的,不过听说这家厂子已经停产了,现在很难买到,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的。
味道超级清新,像夏天泡在苹果果冻里。
又甜又软,很适合本喵。
我仰头冲他喵了一声,表示喜欢,陆青郁笑了下,打开小淋浴头,把热水调成合适温度,往我后背上浇水。
[你喜欢就好。]
他嘴角上扬,露出个很柔和的笑。
[我之前有个室友也很喜欢这个味道,说起来你和他很像呢,都很会撒娇,身上的味道也很像,一股淡淡的苹果味。]
我闻言猫躯一怔,警惕地弓着背。
这家伙在说什么。
且不说我现在一身打结的猫毛哪来的苹果味,就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没朝他撒过娇啊。
他该不会猜到什么,故意在试探我的吧。
心机。
实在太有心机了。
[喵——]
我绷着脸,生气地冲他低吼。
陆青郁愣了下,而后抿着唇笑得眼睛都弯了。
[我们小橘是不是不喜欢和别人比呀,好啦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和别人像,原谅我好不好宝宝。]手搭在我背上顺毛摸。
他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这么摸起来很爽。
身体过电似的抖了下。
应该是错觉吧,我暗自腹诽,陆青郁要是猜出来小猫是我,绝不可能这么温柔。
这么一想,心里顺畅多了。
6
[喵——]
洗澡归洗澡,不要耍流氓啊。
我护着下半身,朝陆青郁呲牙,我就知道,这家伙没打算放过我的蛋,骗子,说好的不动它呢。
陆青郁笑得无奈,[宝宝,我不会对你做不好的事,但是那里也要洗干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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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授受不亲,我自己可以洗。
我伸手去抢淋浴头,结果忘了自己是猫,爪子抓不住东西,手一滑,淋浴头啪的掉在地上,溅了他一身水。
白衬衫被打湿,贴在皮肤上,渗出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布料,反而有种朦胧的冲击力。
陆青郁抬手抹掉脸上的水,解开两颗衬衫纽扣,拽着下摆将湿透的衣服给脱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肌肉线条蓬勃有力。
我呆呆地看着他,冷不丁被弹了下脑门。
[看这么入迷]他笑着问,[现在可以洗了吧,谁也不占谁便宜。]
我回过神,三两步爬上他的肩膀,好宽,可以站得稳稳的,喵耶,我踩着他的肩颈肌肉感叹,莫名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于是果断忘本,用力点点猫猫头。
[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陆青郁笑了下,抬手扶住我的后背,然后站起身,打开淋浴头,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变成了暖乎乎的苹果汁。
洗完澡吹干毛,陆青郁在书房加班,我陪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趴在他旁边打起哈欠。
空气里熟悉的气味让猫心安,睡得正迷糊时,身体忽然一轻,吓得我喵的一声惊醒,胡乱抓住什么,挣扎着把眼睁开了。
陆青郁轻笑着低头,[吵醒你了]
我揉着眼睛,点点头。
灯光昏暗,陆青郁的表情模糊,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柔,沉溺其中。
他拍拍小猫头,动作很轻地亲了亲脸。
[睡吧。]
轻轻喵了两声回应。
眼皮被秤砣压住,我重新陷入昏睡。
7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以为是在家里,放肆地翻了个身,然后摸到了个软软滑滑的东西。
大脑皮层瞬间炸开,我惊醒,低头一看。
然而爪子还是爪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奇迹。
刚才摸到的玩意儿是陆青郁的腹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他胸口上,身体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起起落落,和我此刻的心情如出一辙。
为什么
24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变回去
我绝望地扯出一嗓子,发出的却是喵喵叫。
[醒这么早]
陆青郁被我的动静吵醒,声音夹杂着起床气的哑,抓着胳肢窝将我提了上去,[是不是饿了]
饿他喵的饿,压根没心情吃饭。
我趴在他颈侧,扮演一个称职的围脖。
无精打采地喵一声,敷衍他一下。
猫猫要玉玉了。
正叹气,头顶忽然传来湿湿的触感,有点痒,我下意识抬头看,然后毫无防备的,被他mua的一口亲在脸上。
!!!
我说你这人,不要随地大小亲啊!!
拜托,男男授受不亲!
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小发雷霆。
然后暗暗下定决心,等恢复成人形,一定要给他买一百本,如何和同性保持边界感、和同性的正确相处法则、如何处理同性关系等等等等,狠狠给他科普一番。
陆青郁被我一巴掌拍清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宝宝,你刚刚是打了我一巴掌吗]
我怀疑他脑子被打坏了。
要不然怎么感觉他的表情有点爽。
[喵——]有病。
骂完脏话,我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怕他等下忍不住舔我手。
陆青郁在身后抱着枕头哈哈大笑。
脑子怎么也不太好使,怎么办,要不然等变回原型,再给他请几个医生做下全身检查吧。
小猫焦虑.jpg
8
吃完早饭,陆青郁抱着我吸了将近十分钟,毛差点给我吸秃噜皮,他才终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去公司上班了。
[在家记得想我啊,宝宝。]
我:[喵——]快滚啊!
擦干净脸上的口水,我溜进书房,偷偷用他的电脑给爸妈和秘书发了邮件,说自己出国玩两个月,让他们不要担心。
我有预感,自己可能短时间内变不回去。
算了,就当是给自己放年假了。
我乐观地想,反正陆青郁家也挺舒服的,吃喝不愁,铲屎官除了是个亲亲狂魔,也还算称职。
滋润且颓废地过了大半个月。
白天在家玩玩具,晚上陪陆青郁加班睡觉,时不时还要被他狂吸猫,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后宫里等待侍寝的妃子。
橘妃抑郁.jpg
[宝宝,买了新玩具,快来看!]
陆皇帝兴致勃勃地冲我喊。
但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猫了,再也不会被随随便便的无聊小玩具吸引。
[叮铃——]
我本能地竖起耳朵。
是带有小铃铛和漂亮流苏的逗猫棒!
身体不受控制地扑了过去,去抢那根五颜六色的漂亮羽毛,陆青郁玩得不亦乐乎,在我每次快要抢到时突然将棍子抬高。
累得我直吐舌头。
[瞄——]大坏蛋。
我一边喘气,一边仗着他听不懂偷偷骂他。
他果然没反应,笑眯眯地撸着小猫头,[好啦,爸爸要去上班了,等晚上回家再陪你玩,你在家乖乖的,别乱咬东西。]
呸呸呸,谁他喵是你儿子啊!
我用力咬着他的西装裤腿,仰头看他。
陆青郁低头,突然想到什么,一脸兴奋地将我抱起来,在脑门上狂亲几下,边亲边说,[差点忘了,幸好有我们小橘提醒我。]
不是啊!你个大笨蛋!
我挣扎着跳下来,走到门口踢了踢猫包。
是我要和你一起去上班啊!
他先是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宝宝,你想和我一起去上班]
我用力点头,露出个你好笨的表情。
陆青郁上班的地方是家科技公司,员工都是年轻人,可以带猫上班,而且他有间独立办公室。
虽然不大,但胜在新鲜,比自己一只猫在家里好玩,我兴奋地上蹿下跳,四处喵喵叫,系在脖子的小金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青郁好笑地看着我,拿着文件夹过来,耐心解释,[宝宝,我要去开会,等下让秘书给你拿小零食,你自己乖乖的哈。]
我听话地点点头,冲他喵一声。
秘书是二十分钟后来的,门先被很轻地敲了两下,五秒钟后,一位高挑的女性推门而入。
我听见动静抬头,然后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这个秘书,我认识。
是陆青郁曾经的暧昧对象,
也是导致我和陆青郁两年前割席交恶的导火索。
9
陆青郁是大一下半学期搬来我们宿舍的。
为人耐心温柔,又长了张gay圈天菜的帅脸,对我这个天然弯小处男简直有致命吸引力。
我直接一眼沦陷。
装可怜,博同情,偶尔再来个不经意间的身体接触。
暗戳戳地耍心机,再加上是一个宿舍的,我几乎和他形影不离地相处了两年多。
临近毕业,才终于下定决心表白。
第一次表白,我有点不知所措,脑子一轴,将情书塞进了一本他常看的书里。
想着他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假装没看见,不至于太咄咄逼人。
毕竟同性恋,大部分人还不太能接受。
后面一个星期我都很忐忑,直到沈枝找上门,也就是陆青郁现在的秘书。
她自称是陆青郁的朋友,但语气暧昧。
我压根不信,陆青郁对外人冷得冰块一样,他能交到朋友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被她叫住,[江岸,你知道陆青郁大一为什么换宿舍吗]
我一怔,预感不妙地回头。
[因为他前室友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很恶心对吧正常人应该都接受不了。]
我紧攥着拳,看她得意洋洋地拿出我写给陆青郁的情书,[这封信,阿郁拜托我将它还给你,还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他抱有这种恶心的想法。]
阿郁,恶心,耳鸣……
耳边反复回荡着这几个词,像被一把尖锐的锤子钉进耳廓。
为什么我给陆青郁的信会出现在她手里
所以是恶心到连拒绝的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手脚冰冷,但大脑却是滚烫的。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
当晚我发起高烧,醒来时只有陆青郁一个人在,心脏像破个大洞,我哑着嗓子质问他,[同性恋是不是很恶心]
陆青郁先是愣了下,眼睫轻颤,垂眼盯着地板,[你知道了]
为什么不敢看我
已经恶心到无法直视的地步吗
又要再换一次宿舍吗
我执拗地盯着天花板,视线却无法聚焦。
10
那之后我和陆青郁飞速交恶,当时已经是大四下半学期,写完毕业论文,我便立马搬了出去。
和他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不知道沈枝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陆青郁又是出于什么心理,招她来当自己的秘书。
只觉得胸腔涌上密密麻麻的疼。
沈枝踩着高跟鞋进来,发出一声惊叹,[你就是小橘吗好可爱,我给你买了很多零食和玩具,你看看喜不喜欢]
小橘
陆青郁偶尔会叫我小橘。
我一直以为是橘猫的简称。
所以其实这个才是我的名字吗
好普通的名字。
我跳到办公桌上,留给她一个生气的背影。
[都不喜欢吗]沈枝纳闷,窸窸窣窣地翻着零食袋子,突然发出惊喜的声音,[找到了,这个你肯定喜欢。]
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侧了一点头。
猝不及防的,一股陌生又刺激的味道钻入鼻腔,直冲大脑,瞬间侵略掉我的理智。
好上头的味道。
我抱着面前的玩具小鱼,晕晕乎乎地想。
让猫控制不住地想闻下去。
[你喜欢这个对不对]
沈枝的声音变得模糊,我将头埋进玩具里,享受着被这股味道包裹全身的漂浮感,像踩在棉花糖上,灵魂出窍的感觉。
好爽。
想更爽一点。
我抱着玩具,深吸一口气。
忽然眼前一黑,从办公桌上栽了下去。
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陆青郁的声音。
11
再醒来是在家里,卧室光线昏暗,陆青郁坐在床头,既没有在看手机,也没有在加班工作,好像是单纯在等我清醒。
[喵——]
我虚弱地叫一声,头有点痛,因为贪玩导致自己从办公桌上跌下来,属于自作自受,这让我不好意思朝他诉苦。
[醒了]
陆青郁的语气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
一把将我抱在腿上,戳着我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絮絮叨叨,[就这点出息一点劣质猫薄荷都能吸晕过去]
猫薄荷,我瞬间眼前一亮。
东张西望将床上扫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只玩具小鱼,只好作罢,有些遗憾地把目光移到他脸上。
陆青郁冷着脸,故作严肃,[别找了,我给你扔了,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垃圾玩意,玩物丧志,还有害健康,以后不许玩了,听到没]
[喵——]知道了。
我垂下头,感觉猫生不会再快乐了。
因为认错态度良好,陆青郁很快心软,手搭在我额头上,轻轻揉了起来,[还疼不疼]
我重重点头,将脑袋往他手里蹭了蹭。
他立完规矩,又恢复平时溺爱孩子的模样,心疼地亲了亲,[这事怪我,胡秘书给我发信息请假,我没看到,才让外人进了办公室,下次不会了。]
胡秘书,外人
好疏远的称呼。
所以沈枝不是他的秘书吗
这一认知让我有点开心,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喵喵叫,陆青郁笑了下,捧着小猫头亲了几下,含糊道,[撒娇鬼。]
撒娇鬼不服气,决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撒娇,于是踩着他的衣服往上爬,仗着小猫身份虚张声势,头埋进颈侧,轻轻亲了亲他的下巴。
陆青郁笑到发抖,手托住我的身体,[好痒啊,宝宝。]
这句话让我变本加厉。
有些得意地抬头看他,满足感油然而生,又得寸进尺地伸手去环他的脖颈,直到触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触感不对,好真实。
有种真实的细腻感,我低头,看见自己两条胳膊时忽然陷入呆滞,半晌,伸出手攥了下拳,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所以,我变回来了
说不上什么心情,大脑有一瞬是空的。
回过神时,并没有预料中的惊喜。
[……江岸]
陆青郁浑身绷直,满脸错愕地和我对视。
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轻颤。
[你、猫……我的猫]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解释。
穿成流浪猫这种事,还是太小众了。
变回人总归没有猫自在,特别是我们这种关系,我抿了抿唇,干脆倒打一耙,[是你非要带我回家的,还差点把我给绝育了。]
[我、我不知道你……]陆青郁偏开眼,喉结在暗处滚了滚,[算了,你先从我腿上下去吧,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才发现除了脖子上的金铃铛,自己浑身光溜溜的,一点衣服都没穿。
耳根瞬间爆红,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为什么睡午觉要脱光衣服啊!
[好、好的。]
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口水。
低着头不敢看他,慢吞吞地从他腿上滑了下去,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吓得我立马拿手捂住,欲盖弥彰。
陆青郁看了眼,没说什么。
下床打开衣柜,清一色的黑白衬衫里,黄色海绵宝宝睡衣格外显眼,他突然有些结巴,将衣服往里塞了塞,[这、这个,是你不要的衣服,不是我偷拿的。]
哦,原来是我的衣服,怪不得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我裹着被子,闷闷地说。
一件不值钱的衣服而已。
陆青郁松了口气,艰难地扒出一件卫衣递给我,又找出条短裤,[大学时的衣服,凑合一下吧。]
我快速套上衣服,手足无措地抬头看他。
两年没见,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啊!
死脑子快想啊!
[你……]
[今、今晚你睡卧室吧,时间不早了,我去睡沙发。]
陆青郁突然开口打断我。
从衣柜上层拿出床被子,不等我回答,用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冲出房间。
12
趴在陆青郁胸口睡习惯了。
床垫太软,而且不会随着呼吸起伏。
这让我很不适应,盯着天花板发了一夜的呆,直到凌晨,终于忍不住,顶着个大黑眼圈偷偷跑去了客厅。
去了客厅也不敢靠近,怕动静太大,把他吵醒,我抱着膝盖,蹲在卧室门旁边,盯着沙发上一坨黑黑的隆起发呆。
陆青郁应该很伤心吧,毕竟他那么喜欢猫。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觉得恶心,暗中觊觎自己的变态伪装成流浪猫,还一直赖在自己家里不走。
任谁都会觉得膈应。
会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哭吗
知道真相后,会后悔把我带回家吗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揉着发麻的小腿站起身,最后看他一眼,然后打开房门离开了。
请的两个月假还剩一半,回家处理了一下电脑里的过期邮件,我吞了两颗安眠药,趴在床上打算补补觉。
睡前突然想到,说不定睡一觉又变回去了也有可能,就像上次午睡一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陷入睡眠。
安眠药不比正常入睡,醒来时头很晕,我茫然地睁开眼,有些失落,还是在自己家里,手也还是手,没有变成猫爪。
反倒是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黑云压境,似乎要下暴雨,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我翻了个身坐起来,决定去阳台透透气。
路过客厅时,忽然听见门外响起一声闷哼,我踮脚走过去,透过可视门铃看见墙角蹲着一团黑乎乎的人影。
心跳猛地一滞。
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缝,人影闻声抬头,露出一张委屈的脸,陆青郁撇着嘴,抱着我的腰,抱怨道,[宝宝,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
我皱了下眉,想把腿抽出来,但没成功,只好先哄着他,[没不要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喝。]
陆青郁眨了下眼睛,心虚地不敢看我。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他身体抖了下,头埋进我怀里,颤着声音说,[我害怕。]
害怕打雷
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安慰,[别怕别怕,我在呢。]
捂住耳朵,将他弄进卧室安顿好,我出了一身汗,压抑感骤散,比抽烟解压多了。
拎着衣服进浴室,洗到一半,门突然被敲响,[宝宝,我给你拿了睡衣。]
陆青郁在外面迷迷糊糊地说。
浑身湿漉漉的,我无奈拉开个门缝,将手伸出去,[好,谢谢你,放我手上吧。]
半天没动静,正纳闷时,手上突然一热,陆青郁抓着我的手,闷声说,[我好想你。]
我愣了下,想谁
江岸还是小橘
14
洗完澡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雨。
陆青郁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挤在墙角。
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迅速打消了去客房睡的念头,爬上床,掀开被子一角,挤了进去。
算了,趁人之危就趁人之危吧。
大不了明天倒打一耙,就说他喝多了,害怕打雷,非要我陪他一起睡。
[你身上怎么没有苹果味]
陆青郁突然将脑袋埋进我颈侧,轻轻嗅了几下,语气有点低落,像落水小狗。
这么喜欢苹果味
我低头闻了几下,问,[这个味道不好闻吗以前那个停产,买不到了。]
[我家还有。]
他有些得意地说,[我买了很多,都给你用。]
第一次见沐浴露控,我抿着唇笑,忍不住问,[这么喜欢苹果味啊]
[嗯。]
颈侧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陆青郁朝我怀里拱了拱,闷声说,[喜欢你身上的苹果味。]
我胸腔一震。
直到熟悉的触感顺着脖颈往上爬,我才恍然大悟,他这是,把我当成小橘了吗
算了,不和醉鬼计较。
我叹口气,想将他推开,才发现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按在怀里,陆青郁垂眼,紧盯着我的唇,眸光灼灼,[想吃,苹果果冻。]
[明天给你……]话没说完。
唇上忽然覆上一片温热。
不是,这么快吃上自助餐了
敢情只是单纯通知我一声,……你人还怪有礼貌的。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吻技好差。
那是我的舌头,不是苹果果冻啊,不要一直嗦它,他喵的,只知道泪失禁,第一次见识到口水失禁。
好不容易适应他这种狂野的吸法,正迷糊时突然感觉小腿一凉,我瞬间惊醒,不是哥们,你家吃果冻,还要脱裤子啊
我瞪着眼睛看他。
陆青郁眼底墨色深沉,难受地哼了几声,大概是没什么经验,动作青涩,对上我视线时,突然委屈巴巴地看向我。
不是,你还委屈上了
[陆青郁,我是男的,你摸错地方了。]
他闻言愣了下,手上动作一顿。
我闷哼一声,喘着气说,[你喝醉了,明天会后悔的。]
陆青郁眸底漆黑,认真地说,[不会后悔,我知道你是谁,你没有推开我。]
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不是,你压着我手,我怎么推开你!]
陆青郁顿了下,抿着唇,[你的表情,很舒服。]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真的有点爽。
安静五秒后,下唇突然被重重地磕了下。
陆青郁难耐地开口,[江岸,我想继续。]
[……]
我怀疑我幻听了,脑子有点懵。
他刚刚叫的是我名字吧
叫的是江岸,不是什么小红小绿小紫吧
身体突然传来钝痛,我回过神,忍不住皱眉,[好疼,你行不行,不行让我来。]天杀的,比吻技还差。
他立马抬头,着急忙慌地碰了碰我的唇。
笃定地说:[我行,马上就不疼了。]
[……]
15
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做了个很长的梦。
转身看向旁边,果然是空的。
好真实的梦,扯着被子准备再睡一会儿,身后忽然响起殷切的声音,[你醒啦,身上还难受吗]
我愣了片刻,浑身僵硬地回头。
陆青郁站在床边,手里捧着碗白粥,粘腻的视线将我全身扫了一遍,[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看起来好难吃,我摇头,[不想吃。]
嗓子哑得像用了几十年的老风箱。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肌肉记忆开始恢复,身体像被人拿大铁锤锤烂,又把碎片捡起来,用520胶水粘好。
属于快散架,但还没有完全散架的状态。
他喵的,好疼。
陆青郁抿着唇,将粥放在床头柜,欲言又止地盯着我,[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你的信。]
什么玩意
我扶着腰,突然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我给他写的情书,那封信我一直留着,昨天中午看完,被我放在床头柜上。
[是给我的吗]
陆青郁温吞地将信从兜里掏出来,[这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藏这么严实,]我眯着眼睛笑了下,自揭伤疤,[两年前给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恶心吗]
他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不可能,我没收到过。]
[是吗]
我盯着他的表情,故意说得恶劣,[你让你女朋友把信还给我,说我很恶心,以后不要再靠近你,你忘了吗]
[什么女朋友]
他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解释,[我没谈过恋爱,也没收到过这封信,更不会说你恶心。]
我盯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儿。
陆青郁不会撒这种谎,所以为什么我写给他的信会出现在沈枝手中,我明明塞进他书里,怎么……等等,那本书!
我忍不住暗骂一声,脑子被鸡啄了,为什么要把情书塞书里啊
回忆了下书名,我紧张地捏着床单,仰头问他,[你那本惠特曼的草叶集哪来的]
陆青郁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学校图书馆借的,]他顿了下,突然看我,[你把情书夹书里了]
我窘迫地点点头。
现在的心情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后悔。
用四个字,就是超级后悔。
我妈从小骂我做事冲动,果然没骂错。
陆青郁蹲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话,尾音带着不易察觉地颤。
[所以当时你突然不理我,不是觉得我喜欢你恶心,是因为有人借到了这本书,和你说了挑拨离间的话,让你误会我恐同,你怕我讨厌你,所以提前搬出了宿舍]
[嗯嗯。]
我狂点头,生怕他会因此生气。
陆青郁突然笑了下,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那我现在收下这封迟到的情书,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
我惊喜地瞪大眼睛,[你还愿意收吗]
[嗯,我现在还缺一个名分。]
他晃了晃手里的情书,笑眯眯地说。
陆青郁的笑容晃眼,我一时看呆,等他转身离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所以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大脑宕机,手脚无力僵硬,有种身体和灵魂同时浮在半空的飘渺感。
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我等着他的背影呆呆地想。
直到他拿着一管药膏说要给我涂药时,我才回过神,磕磕绊绊地开口,[那个,沈枝,她现在还在你们公司上班吗]
语气略微生硬,带着点质问的意味。
我抿了下唇,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但陆青郁忽然皱了下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往手心挤了坨药膏,[怎么突然问起她,她给你买的那些玩具我已经丢了,别想了。]
话锋一转,又说,[不在,实习半个月往我身上泼了五次咖啡,可能脑子有问题,已经开除了。]
语气一板一眼。
我莫名有点想笑,语气揶揄地逗他,[毕竟是你曾经的女朋友呢。]
陆青郁怔住,药膏顺着手指流到小臂,他才回神,用那只干净的手捏了捏我的后颈,轻声说,[江岸,我只谈过你一个男朋友。]
我闻言一愣,仰着脖子和他对视。
忽然感觉后面一凉,陆青郁弯起嘴角,将药膏推进去,边揉边说,[挑拨离间的人是她吗,怪不得,宝宝以后不会了。]
我咬着下唇,轻哼了两声。
脸颊越来越烫的同时,唇上突然覆上一片凉凉的苹果味果冻。
恍惚间,我听见陆青郁一声很轻的抱歉。
悬在半空的心才突然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