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涂山浸染成绯色绢帛时,灵悦总斜倚月老祠朱漆廊柱。她指尖牵引的红线在晚风中轻颤,流转的微光恰似散落人间的星河。耳尖银铃随着呼吸轻晃,本该清脆的声响却裹挟着化不开的惆怅。
身为涂山最年轻的首席红娘,她见证过无数痴男怨女的爱恨,可每当那串逸尘亲手编织的红绳轻响,她才惊觉,自己的姻缘簿上始终空着最珍贵的一页。
而在姻缘簿的夹层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半张泛黄的残页,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似曾相识却又难以辨认。残页边缘还沾着几滴暗红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每当灵悦试图仔细查看,那血迹便会隐隐发烫,仿佛在警告她不要深究。
自从发现那半张残页,灵悦总会陷入同一个梦境。梦里是一片漆黑的虚空,唯有远处闪烁着几点幽蓝的光,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她想要靠近查看,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寸步难行。紧接着,一阵阴森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伴随着笑声,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人周身缠绕着黑雾,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一切吗
那人冰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震得灵悦头痛欲裂,有些命运,是永远无法逃脱的。
话音刚落,黑雾中伸出无数枯槁的手,抓向灵悦,她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每当这时,灵悦都会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久久无法平静。更诡异的是,醒来后她的枕边总会出现几片黑色的羽毛,散发着腐臭气息,却在她眨眼间消失不见。
记忆如潮水般奔涌,将她带回往昔。彼时的涂山花海,是独属于她与逸尘的世外桃源。每日破晓,逸尘总会踏着朝露而来,将沾着晨雾的玉兰花簪入她发间,眼中盛满炽热的光芒:待我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定要将世间所有玉兰花都采来送你!
可灵悦偶尔会发现,在他看向远方时,眼底深处会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阴霾,转瞬即逝。
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逸尘在无人处,对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石头发呆,神色凝重,当她出声询问,逸尘却慌张地将石头藏起,笑着转移话题。他们在花海中追逐嬉戏,欢声笑语惊起漫天彩蝶;月下对坐时,逸尘温柔的誓言,仿佛能让时光就此停驻。那时的灵悦,以为这样的美好会永恒不变,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悄然转动。那夜灵悦在花海枯坐至黎明,花瓣落在肩头,恍惚间竟像是逸尘温柔的触碰。她颤抖着展开姻缘簿,试图从那些歪歪扭扭的姻缘记录里寻到蛛丝马迹,却见自己名字旁突然渗出墨痕,蜿蜒成诡异的蛛网纹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寂静,涂山小狐妖跌跌撞撞跑来,喘息着告知她:长老...长老说逸尘公子带了位姑娘,正在向族中求赐婚书!
婉清的出现,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渐渐演变成惊涛骇浪。薄雾氤氲的涂山小径上,一曲清越洞箫随风飘来。逸尘的脚步陡然顿住,目光直直凝望着撑着油纸伞的婉清,眼中焕发出灵悦从未见过的神采。
自那以后,逸尘不再踏着月色赴约,不再与她在花海中共舞。他总是匆匆离去,说是要去聆听婉清的箫声。更奇怪的是,每当灵悦想要靠近他们,总会莫名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对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有一回,她在恍惚前看到婉清身后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影,形似一只巨大的蜘蛛,可等她再定睛细看,黑影又消失不见。她忽觉后颈发凉,像是有冰凉的气息扫过。猛一回头,却只看见窗纱被风掀起一角,月光顺着缝隙流淌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银白的光痕。光痕之中,竟有细碎的符文若隐若现,如同某种神秘的文字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颤抖着伸手触碰地面符文,指尖刚一触及,那些银色符号突然亮起幽蓝光芒,化作一缕缕烟雾缠绕上她的手腕。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惊起栖息在檐角的夜枭,尖锐的啼叫刺破寂静,灵悦猛地转身,却见月光下自己的影子正在诡异地扭曲,影子脖颈处竟浮现出与逸尘相似的黑色纹路。
深夜,灵悦蜷缩在雕花红木榻上,将脸埋进素白锦被,指节因攥紧被角而泛出青白。铜漏滴答声里,更夫敲过三更,檐角铁马被夜风拨弄出细碎呜咽,与她压抑的抽噎声纠缠在一起。月光透过窗棂的冰裂纹,在帐幔上投下斑驳树影,恍惚间竟与三年前在青丘桃林初见逸尘时,那片落在他玄色衣摆上的月光重叠。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只通体漆黑的蝴蝶停在窗台上,翅膀上闪烁着诡异的符文,片刻后便消失不见。她试图用狐妖秘法追踪蝴蝶踪迹,却发现符文会释放出干扰气息,让她迷失方向。
她无意识摩挲着枕下褪色的合欢铃
——
那是初化人形时,逸尘亲手为她系在发间的生辰贺礼。如今铃舌早已锈蚀,摇不出半点声响,却仍固执地躺在她掌心,像块烧红的烙铁。
那些悄悄跟在两人身后的日子,她看着婉清为逸尘整理歪斜的衣袂,看他们在月下对弈时眉眼间流转的默契,看逸尘为她摘下枝桠上的白梅簪进鬓发。女子鬓边的珠翠随着动作轻晃,映得逸尘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恍若当年他望向自己的模样。但她也注意到,婉清的手腕上总是戴着一串黑色的手链,手链上坠着的玉石,在月光下会折射出血色的光芒。一次偶然机会,灵悦在婉清的房间外,听到她与一个低沉的男声交谈,提及
计划即将完成狐妖红娘的力量
等字眼,等她推门而入,屋内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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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幸福就好...
灵悦对着黑暗喃喃自语,尾音却被突如其来的哽咽绞碎。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黯淡下去,阴云笼罩整个庭院,正如她心中翻涌却永无宣泄之日的酸涩,在暗夜里疯长成荆棘,将心脏层层缠绕。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诵经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冰冷空洞,却让灵悦的心跳猛地加快,浑身汗毛倒竖。循着声音寻找,她在涂山一处荒废的庙宇中,发现地面刻满与残页相似的符号,而在符号中央,有一滴新鲜的血迹,形状宛如一只眼睛。
就在这时,灵悦的指尖突然传来灼痛,像是被淬了毒的银针狠狠刺入。低头看去,缠绕在无名指上的红线不知何时泛起诡异幽蓝,那蓝色如同幽冥之火,带着令人心悸的妖异。丝丝缕缕的黑雾顺着红线攀爬而上,所过之处,红线寸寸崩裂,发出细微却清晰的
噼啪
声,仿佛是某种古老契约被无情撕碎。
断裂的线头如活物般扭动,在空中勾勒出逸尘袖中青铜令牌的模糊轮廓,那轮廓忽明忽暗,透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紧接着,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在她耳畔炸响,笑声像是从九幽之地传来,震得她耳膜生疼。逸尘……
灵悦声音发颤,尾音消散在冷笑里,声音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她突然想起半月前在藏书阁翻到的残卷
—
当姻缘红线沾染执念过深的魂魄,便会引来幽冥厉鬼。难道是逸尘对婉清刻骨铭心的痴念,或是自己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愿正视的不甘,撕开了阴阳裂隙可残卷上还有半段被焚毁的文字,那些残缺的字符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她始终无法得知完整的秘密。
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她浑身发冷,像是坠入了冰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姻缘簿,却摸到一片潮湿,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浸透了衣襟,那泪水里有恐惧,有迷茫,更有无助。与此同时,她发现姻缘簿上原本空白的页面,慢慢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像是某个神秘仪式的片段:古老的祭坛上,符文闪烁,人影穿梭,可画面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片空白,仿佛刚才的景象只是她的幻觉。
浓稠如墨的夜幕上,圆月散发着冷冽清辉,将涂山染成惨白。涂山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哀嚎,惊散了漫天星辰,连月光都为之黯淡。灵悦颤抖着翻开姻缘簿,入目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失踪狐妖的红线尽数化作焦黑,断裂处凝结着细小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透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而在这些焦黑的红线中,还夹杂着几根银白色的丝线,上面隐约浮现着神秘的文字,灵悦却怎么也解读不出其中含义。她尝试用狐妖族的古老咒语与丝线沟通,丝线却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震得她双耳出血。
夜色浓稠如墨,灵悦的指尖微微发颤,掌心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袖。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像是有无数腐烂的生灵在暗处发出无声的嘶吼。
恐惧如同毒蛇般在她心底游走,啃噬着她的理智。可当逸尘握紧长剑,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毅然挡在她身前;婉清将安神香囊轻轻塞入她掌心,那香囊上绣着的并蒂莲栩栩如生,温婉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莫怕,有我们在。
灵悦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暗暗告诉自己,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虚惊。
三人小心翼翼地循着血腥气息,踏入秘境深处。脚下的土地仿佛都透着诡异,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
沿途,暗红色的液体绘制的奇异符号不断出现,那些符号线条扭曲,仿佛是某种远古神秘文字,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灵悦好奇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其中一个符号,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的刹那,符号骤然化作青烟消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符号出现的位置,竟能与灵悦姻缘簿夹层中那张残页上的符号完美拼凑,宛如一幅尘封已久的古老画卷,正在缓缓展开。
灵悦心中警铃大作,她不经意间瞥见逸尘袖中若隐若现的青铜令牌。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仔细端详,惊讶地发现令牌上的纹路,竟与姻缘簿扉页那古老图腾有着几分相似。这个发现如同一记重锤,敲得她心神不宁。
夜晚,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灵悦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那神秘的令牌和诡异的符号。终于,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施展狐妖秘法,想要追踪令牌的气息。
黑暗中,那股气息忽隐忽现,时而浓烈,时而淡薄,像是被人刻意隐藏,又仿佛是在故意引诱她深入。灵悦顺着气息追寻,穿过一片迷雾缭绕的竹林,在竹林深处,她遇到了一个神秘的蒙面人。蒙面人身形消瘦,周身萦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看不清面容。
莫要多管闲事,否则,你承受不起后果。
蒙面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话音未落,一枚刻着诡异图案的玉佩落在灵悦脚边,蒙面人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灵悦呆立原地,心跳如擂鼓。
在探索秘境的途中,灵悦意外发现了一处隐藏在瀑布后的洞穴。洞穴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玉简,玉简上刻着的文字与她在姻缘簿中看到的神秘文字极为相似。她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玉简,试图解读上面的内容,却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玉简中涌出,将她的意识拉入一个虚幻的场景。她看到一个古老的祭坛,祭坛上站着一群身穿黑袍的人,他们正在举行一场神秘的仪式。而在祭坛中央,被锁链束缚着的,竟是一个与她长相极为相似的狐妖女子。
只要得到狐妖红娘的力量,远古妖王就能彻底苏醒。
一个黑袍人阴森的声音响起。灵悦大惊失色,想要逃离这个虚幻场景,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狐妖女子被黑袍人注入一股黑暗力量,痛苦地挣扎着。当她再次清醒过来时,手中的玉简已经化作灰烬,而洞穴深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苏醒。此时,她发现洞穴墙壁上还有一些用利爪抓出的痕迹,痕迹旁边刻着
逃
字,字体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恐惧下留下的。
朔月当空,腐叶在两人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当他们抵达祭坛时,浓稠如墨的雾气骤然翻涌,将整座祭坛裹成一座阴森的牢笼。祭坛中央悬浮着十二具石棺,呈环形排列,棺盖上雕刻的扭曲人脸栩栩如生,深陷的眼窝中凝结着暗紫色的黏液,仿佛在无声嘶吼,每一张面孔都扭曲着不同的痛苦与绝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具石棺底部都刻着一行小字,斑驳的纹路里填满暗红朱砂,像是某个神秘仪式的步骤说明,却又残缺不全,偶尔几个能辨认的古字,拼凑出
血祭噬魂永夜降临
等令人心悸的词汇。
逸尘周身缠绕着黑雾,宛如来自幽冥的使者。脚下踩着涂山长老的尸骸,那曾为她擦拭伤口、布满皱纹的手,此刻正握着刻满古老咒文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泛着诡异的幽光,符文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只要解开远古妖王封印,婉清就能获得永生。
他的声音混着呼啸的风声,沙哑而冰冷,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陌生得令人心寒。灵悦注意到,逸尘说话时,脖颈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如同诡异的藤蔓般缠绕蔓延,与她曾在神秘组织成员身上见过的印记如出一辙。那纹路随着逸尘的呼吸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般,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邪恶的图腾。
风突然转向,卷起涂山长老散落的白发,发丝掠过逸尘的脚踝,却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化作灰烬。祭坛四周的烛火诡异地倒卷,幽蓝的火苗在虚空中摇曳,将逸尘的影子投射在石棺上,影子里竟分裂出无数细小的黑影,如虫蚁般在石棺表面爬行。
灵悦猛然发现,祭坛中央的封印阵法中,赫然刻着婉清的生辰八字。而婉清本人满脸惊恐与茫然,显然对此一无所知。逸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悦颤抖着质问。逸尘却不敢与她对视,只是死死攥着青铜钥匙。婉清拼死挡在逸尘身前,朝她大喊:快走!别管我们!
可就在这时,婉清手腕上的黑色手链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红光,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等光芒散去,婉清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冰冷,仿佛换了一个人。灵悦爆发妖力时映红天际的血月,与婉清倒下的身影,共同为这场悲剧画上了句点。那一刻,绝望与不甘充斥心间,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后一切都能回到从前。而在婉清倒下的地方,渗出一滩黑色的液体,液体上漂浮着一些细小的符文,很快又沉入地底。
就在灵悦意识消散之际,姻缘簿上缺失的那页突然浮现金色纹路,光芒将她笼罩。再次睁眼,熟悉的玉兰花香气萦绕鼻尖。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她竟回到了与婉清初遇的那天。重生的喜悦与迷茫交织,姻缘簿扉页的古老图腾与记忆中逸尘令牌的纹路产生共鸣,她这才明白,自己的红娘身份与这场阴谋早已纠缠不清。
但重生后的她,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一些原本存在的建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诡异标记,仿佛这个世界在她重生的瞬间,就已经悄然改变。她还发现自己的狐妖之力有了微妙的变化,能感知到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气息波动,在涂山深处,隐隐有一股邪恶力量在蛰伏。
这一世,灵悦将前世记忆淬炼成刃,在暗处布下层层结界。看着逸尘佩戴的青铜令牌被无形力量灼烧出裂痕,她在复仇与救赎间徘徊。随着调查深入,她在涂山月老祠的地下密室中发现古老典籍,终于明白每百年现世的青铜令牌会选中有缘人解开妖王封印,而被选中者将陷入永生轮回。
逸尘的背叛或许并非出自本意,而是被神秘力量操控。但典籍中还有更多被封印的内容,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窥探其中奥秘。她尝试寻找其他知情者,却发现涂山的一些长老似乎也与神秘组织有所关联,他们看她的眼神中带着警惕与敌意。
更让她不安的是,那个神秘梦境变得愈发真实。在一次梦境中,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神秘身影手中握着的东西
——
竟是一枚与逸尘的青铜令牌相似的物件,只不过上面刻着的是一个狰狞的妖面。想要知道真相,就来幽冥渊。
神秘身影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后,梦境便消散了。
灵悦查阅了涂山所有的典籍,都没有找到关于
幽冥渊
的记载,可她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她前往,仿佛那里隐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她踏上寻找幽冥渊的旅程,途中遇到各种奇异生物阻拦,还发现了一些神秘组织留下的据点,据点中存放着大量与狐妖相关的法器和实验记录,显示他们一直在研究如何夺取狐妖的力量。
成功化解危机后,灵悦悄然离开涂山。三载春秋转瞬即逝,当江南小镇的乌篷船再度撑开雨帘,她握着斑驳的油纸伞,看青石板上的积水倒映着飞檐斗拱。细雨沾湿了鬓角的白发,却掩不住她眉间突然凝固的惊愕
——
巷陌深处飘来的洞箫声,竟与百年前逸尘在月下吹奏的《凤求凰》如出一辙。
油纸伞骨在掌心硌出疼痛,灵悦顺着箫声转过九曲回廊。桥头白衣女子垂眸吹奏,素色裙摆被风掀起时,露出半截缠着红绳的脚踝,那绳结样式分明是涂山秘法所编的锁魂结。女子脖颈处淡红疤痕随呼吸起伏,恰似当年祭坛上灼烧婉清魂魄的符咒纹路,而她指尖抚过箫管的动作,与婉清调试箜篌的姿态分毫不差。
不远处的玉兰树下,少年捧着沾露的花朵伫立,月白长衫上绣着银线勾勒的九尾纹。当他抬头望向灵悦的瞬间,那双琥珀色瞳孔里骤然翻涌的血光,让她几乎握不住伞柄
——
这分明是当年神秘组织成员才有的魔化征兆。
可下一秒,少年突然绽开明朗笑意,踏着水洼走来时溅起的水花,竟在半空凝成狐形虚影。
姑娘可是迷路了
少年递来的玉兰花瓣沁着冷香,而灵悦注意到他束发的银冠暗刻着涂山禁术图腾。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前世逸尘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与眼前人渐渐重叠,她藏在袖中的姻缘簿突然发烫,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露出一行从未见过的谶语:宿劫未尽,魂契再续,血月重临,涂山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