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也没想到,捅我最深的一刀,会来自我亲手养大的孩子。
那天晚上,我盯着手机银行里突然清零的余额,手指发抖。
五万块,不翼而飞。
转账记录刺眼地显示着收款人：周子豪,我的亲生儿子。
十八年来,我为他放弃再婚。
打三份工供他读私立学校,自己连杯奶茶都舍不得买。
而现在,他偷走我的血汗钱,只为了在直播里炫耀：还是老爸给钱痛快！
更可笑的是,他口中的老爸。
是那个十年前抛妻弃子的男人。
如今他锦衣玉食地回来,教我的儿子如何践踏我的尊严。
我妈就是个控制狂！他在镜头前嬉笑。
等她老了,我才不会管她！
我看着弹幕里满屏的【支持弟弟】,突然笑了。
好啊。
既然养不熟！
那这儿子,我不要了。
1
我盯着手机银行APP上的余额,手指微微发抖。
0.00
那张卡里原本应该有五万三千块,是我省吃俭用两年,准备给儿子周子豪上大学用的。
可现在,它空了。
我反复刷新页面,甚至怀疑是系统故障。
可冰冷的数字不会骗人。
最后一笔转账记录显示：周子豪,50000元,昨日23:47。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棍。
我的儿子,偷了我的钱。
我坐在餐桌前,手里攥着那张银行卡,指节发白。
子豪推门进来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
手里拎着最新款的iPhone,上个月他刚缠着我买的。
说班里同学都用,他不能丢人。
妈,我饿了,有饭吗他随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把银行卡拍在桌上。
子豪,这钱是你转走的
他愣了一下,眼神飘忽,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表情。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补习班要交钱。
什么补习班要五万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他撇了撇嘴,像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冲刺班啊！我们班都报了,就我没交钱,老师天天催,烦死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愧疚,可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我……我发微信了啊！他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哦,可能你没看见吧。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的肉里。
他在撒谎。
我昨晚明明检查过微信,根本没有他的消息。
子豪,你把钱转回来。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是给你上大学的钱。
他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大学还早着呢！再说了,爸不是答应给我出学费吗
你爸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你什么时候联系他的
他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上周啊,他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别担心钱的事。
我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
周志明,我的前夫,那个十年前抛下我们母子、转身娶了年轻女人的男人。
现在突然冒出来,说要资助儿子
子豪,你爸的话不能信。我咬着牙,他当年……
行了！他猛地打断我,眼神里带着厌恶,
你又来了！整天说他坏话,烦不烦啊
我愣在原地,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的儿子,在维护那个抛弃他的父亲。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林珊发来的消息：
秋姐,你最近是不是给子豪转钱了
我一愣,回复：怎么了
她很快发来一张截图,是子豪的朋友圈,仅对部分人可见。
照片里,他坐在高档餐厅,面前摆着一瓶红酒,配文：
还是老爸靠谱,一出手就是五万！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我的儿子,偷了我的钱,去讨好那个十年不见的父亲。
而更让我绝望的是,他根本没报什么补习班。
2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朋友圈截图,指尖发冷。
还是老爸靠谱,一出手就是五万！
周子豪的笑容刺眼得像是刀尖上的反光。
那瓶红酒的价格抵得上我半个月的工资。
我死死攥着手机,胸口像是被一块烧红的铁烙穿。
我的儿子,用我的血汗钱,去讨好那个十年不见的父亲。
林珊又发来一条消息：秋姐,你还好吗
我盯着那几个字,突然觉得可笑。
好
我怎么会好
我颤抖着打字：没事,我先处理。
可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银行。
柜台的工作人员查了转账记录,确认道：
这笔钱是昨晚通过手机银行转出的,操作IP地址显示在您家。
我闭了闭眼。
周子豪,就在我睡着后,偷偷拿我的手机转走了钱。
回到家,他还没起床。
我站在他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游戏音效。
他昨晚肯定熬夜打游戏了,用着我的钱,享受着背叛我的快感。
我猛地推开门。
他吓了一跳,手机啪地掉在床上,屏幕上还停留着微信聊天界面。
爸,钱拿到了,我妈根本没发现。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慌乱地锁屏,但已经晚了。
妈！你进门能不能敲一下！他恼羞成怒地吼我,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走过去,直接伸手：手机给我。
他脸色变了：凭什么！
周子豪,我一字一顿,那五万块,是你偷的。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硬气起来：
什么叫偷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我盯着他,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是我的儿子吗
还是那个男人培养出来的、冷血的复制品
把钱转回来。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嗤笑一声,翻身下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转不回来了,我已经花了。
花哪儿了！
请同学吃饭了啊,他耸耸肩,哦,还买了双鞋。
他故意踢了踢床边的鞋盒,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价格至少八千。
我眼前发黑,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那双鞋,是我三个月的伙食费。
而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抹杀了我所有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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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豪,我声音发抖,那是给你上大学的钱……
烦不烦啊！他突然暴怒,一把推开我,
整天大学大学的！我爸说了,只要我高考别太差,他直接送我出国！谁稀罕你那点破钱！
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墙壁,疼得钻心。
但更疼的是他的话。
我爸说了。
他直接送我出国。
谁稀罕你那点破钱。
每一个字都像刀,剐得我血肉模糊。
那天晚上,我坐在客厅里,听着他在房间和爸爸视频通话。
隔着门板,他的笑声刺耳又尖锐：
我妈呵,她就是个守财奴！
爸,你什么时候接我走啊我真受不了她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十年了。
我为了他拒绝再婚,打三份工供他读最好的学校。
自己连一杯奶茶都舍不得买。
而他现在,叫我守财奴。
叫我受不了。
我颤抖着打开手机,翻出周志明的号码,那个十年没联系的号码。
周志明,我发了一条短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三分钟后,他回复：
任意秋,你教不好儿子,我来教。
我盯着那条消息,突然明白了。
他不是要认儿子。
他是要毁了我。
3
高考结束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
买了子豪最爱吃的草莓蛋糕,站在校门口等他。
烈日晒得我头晕眼花,但我还是挤在家长堆里,踮着脚张望。
终于,他出来了,单手插兜。
校服外套甩在肩上,脸上挂着那种懒洋洋的笑。
我小跑过去,把冰镇的矿泉水递给他：考得怎么样
他瞥了一眼,没接。
还行吧。他语气敷衍,目光越过我,看向马路对面。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呼吸一滞。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周志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爸！子豪眼睛一亮,直接绕过我冲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瓶水,像个可笑的背景板。
那天晚上,子豪没回家。
我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全部被挂断。最后只收到一条短信：
我在爸这儿住几天,别烦我。
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发抖。
他甚至连一句妈都不愿意叫了。
凌晨两点,我实在忍不住,拨通了周志明的电话。
你把子豪带去哪儿了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怎么,担心我虐待他
周志明！我几乎吼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随后,他的声音冷得像刀：
任意秋,你记不记得十年前离婚时,你说过什么
我僵住了。
周志明,你这种人不配有儿子。
他慢悠悠地继续道：现在,我来告诉你！
你这种女人,才不配当妈。
电话被挂断,留下一片刺耳的忙音。
一周后,高考志愿填报截止。
子豪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摔了书包,满脸不耐烦：妈,我饿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志愿填好了吗
填了啊。他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头也不抬。
给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翻了个白眼,反正你又不懂。
我直接拿起他的手机,输入准考证号登录系统。
下一秒,我如坠冰窟。
第一志愿：XX艺术学院（三本）
专业：流行音乐表演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是什么
他耸耸肩：我的志愿啊。
你明明答应过我报金融专业！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的分数够上一本！
那又怎样他冷笑,爸说了,学艺术才有前途,他认识唱片公司的人。
我死死盯着他：周志明让你改的
是我自己选的！他突然暴怒,一脚踹翻茶几,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怪我爸！
玻璃杯碎了一地,就像我此刻的心脏。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林珊发来的链接。
点开后,我浑身血液凝固。
那是子豪的直播录屏。
画面里,他对着镜头嬉皮笑脸：
家人们谁懂啊我妈非要我报金融,就她那点眼界,活该穷一辈子！
弹幕疯狂滚动：
【哈哈哈妈宝男觉醒！】
【这种控制狂母亲好可怕】
【弟弟好帅！出道我第一个粉！】
我的视线模糊了,但依然看清了他下一句话：
等录取通知书到了,我直接撕给她看！
他举起酒杯,和屏幕外的某人碰杯。
镜头一角,露出了周志明的手腕,和那块我当年攒钱给他买的表。
我冲进子豪房间时,他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我的声音嘶哑。
爸给我买了套房。他拉上行李箱,语气轻快,离艺术学院近。
我抓住他的手腕：子豪,你知不知道XX艺术学院是周志明小三的母校
他猛地甩开我：你又开始了！整天诋毁我爸！
他不是你爸！我终于崩溃,他十年前就不要你了！现在回来就是为了毁了你！
放屁！他一把推开我,眼神厌恶,爸说得对,你就是个疯女人！
行李箱的轮子碾过我的脚背,疼得钻心。
但更疼的是他临走时那句话：
以后我红了,你别来沾边。
门被狠狠摔上,震落了墙上那张全家福。
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十八岁的周子豪。
和我记忆里那个会哭着说妈妈别不要我的小男孩,一起碎成了渣。
4
我在地板上坐了一整夜。
碎玻璃扎进掌心,血珠凝在皮肤上,像一串暗红色的佛珠。
天快亮时,手机震动起来。是林珊。
秋姐,你还好吗
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帮我查个人。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周志明现任妻子的资料。
三天后,林珊把档案袋拍在我办公桌上。
周志明去年再婚,女方叫苏雯,28岁,XX艺术学院毕业,现在是他公司的公关总监。
她顿了顿,他们有个三岁的儿子。
我抽出照片,周志明抱着个戴小皇冠的男孩,苏雯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甜蜜。
背景是国际幼儿园的入学仪式。
还有更恶心的。林珊点开一段视频。
周子豪抱着吉他,在周家别墅的草坪上弹唱。
苏雯鼓掌娇笑：子豪比我们艺校的毕业生还专业呢！
周志明摸着小儿子的头说：弟弟以后也学音乐好不好
我的指甲陷进掌心。
原来如此。
他让子豪报三本艺术学院,是为了让亲生儿子继承家业。
而我的儿子,只是他用来羞辱我的工具。
我请了年假,去了趟XX艺术学院。
招生办的老师翻着名册：周子豪哦,周总打过招呼的定向委培生。
什么委培
他毕业直接进星辉娱乐啊。老师疑惑地看我,您不知道那是周总控股的公司。
走出校门时,我蹲在路边干呕。
星辉娱乐,十年前逼我流产的影视公司,现在居然是周志明的产业。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任女士女声甜美,我是《都市晚报》记者,想采访您对儿子直播事件的看法……
我直接挂断,但很快又收到短信：
【您儿子说您控制欲极强,还偷看他手机】
配图是子豪最新的直播截图,他对着镜头哭诉：
我妈连我穿什么内裤都要管！
弹幕满屏【恐怖母亲】【快逃】。
我关掉手机,走进最近的律师事务所。
周志明在转移资产。律师敲着财务报表,他把名下房产都转给了苏雯,公司股权给了小儿子。
我盯着精神虐待的诉讼条款：如果我儿子现在回来……
法律上他已是成年人。律师推了推眼镜,除非他自愿,否则您连探视权都没有。
走出律所时,暴雨倾盆。
我没撑伞,任凭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泪。
十八年。
我给他喂过多少药,缝过多少破洞的校服,在家长会上替他道过多少歉。
而现在,法律说：我们没关系了。
林珊在咖啡厅找到我时,我的头发还在滴水。
秋姐……她递来毛巾,要不你搬来和我住
我摇头,从包里掏出辞职信：帮我交给人事部。
你要做什么
我打开手机银行,给她看余额。
1023.57元
创业。我把湿发捋到耳后,代理记账,专接周志明竞争对手的生意。
林珊倒吸一口气：你疯了他可是……
我知道。我打断她,他是税务局的常客。
我从档案袋抽出最后一张纸,周志明公司近三年的增值税申报表。
这里。我指着异常数字,他至少偷税两百万。
林珊猛地按住我的手：你确定要这么做子豪他……
我没有儿子了。我听见自己说。
玻璃窗映出我的倒影,像个水淋淋的鬼。
但眼睛是烧着的。
5
林珊借了我十万。
我把辞职信放在在主管桌上时,他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任意秋,你42岁了！
我笑了笑：所以呢
走出公司大楼时,我给周志明最大的竞争对手,陈远山打了电话。
陈总,听说您最近被税务抽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你怎么知道
因为您公司的账,是周志明举报的。
我听见钢笔折断的声音。
三个月后,秋远财务正式挂牌。
陈远山给了我第一单生意,把他旗下五家公司的烂账理清。
我熬了七个通宵,在税务局来人前,把三百万的漏洞补成了五十万。
陈远山看着报表,眼神复杂：周志明知道你这么狠吗
我对着电脑屏幕涂口红：很快会知道。
当晚,星辉娱乐被实名举报阴阳合同。
热搜炸了。
周志明打来电话时,我正在给工商局写材料。
任意秋！他声音嘶哑,你他妈找死！
我开了免提,继续打字：周总,偷税漏税要坐几年牢,需要我帮你查吗
电话那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你以为搞垮我,子豪会原谅你
我停下敲键盘的手。
周志明,我轻声说,你儿子三岁了吧
电话突然挂断。
十分钟后,苏雯的微博更新了全家福,配文：【岁月静好】。
我截图发给税务局的老同学。
照片角落的翡翠摆件,是去年拍卖会的走私文物。
秋天来得很快。
艺术学院开学那天,我站在校门口,看着周子豪从奔驰车下来。
他染了银发,戴着墨镜,像个蹩脚的偶像练习生。
周志明拍拍他的肩：好好学,毕业直接出道。
我走过去,把文件袋递给他。
什么东西子豪皱眉。
星辉娱乐的股权结构。我微笑,你爸用你的名字注册了空壳公司,专门走账。
周志明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打开手机,播放录音。
【把货款走子豪的账户,查到就说小孩子不懂事。】
子豪的手开始发抖。
还有,我凑近他耳边,你爸的小三是怎么上位的,想听吗
周志明一把拽过我：贱人！
我反手甩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这一巴掌,是替十八岁的任意秋打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
周志明被带走那天,苏雯连夜带着孩子飞去了澳洲。
星辉娱乐股价暴跌,陈远山趁机收购了51%的股份。
他问我：要给你儿子留点股份吗
我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周子豪因涉嫌偷税被学校劝退,摇了摇头。
不必了。
窗外开始下雨,像极了那个从律所出来的夜晚。
但这次,我撑了伞。
子豪来找我那天,我正给新员工培训。
他跪在会议室门口,头发染回了黑色,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狗。
妈……
我绕过他,对目瞪口呆的员工们微笑：继续,讲到哪了
他抓住我的裤脚：我知道错了！爸他根本……
周子豪。我打断他,你直播的时候,有句话我很赞同。
他茫然抬头。
我弯腰,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别来沾边。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他崩溃的哭声。
但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6
周志明被判了六年。
新闻出来的那天,我正坐在新办公室签合同。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阳光刺眼得让人恍惚。
林珊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周子豪上热搜了。
我头也没抬：又直播卖惨
不,她把屏幕转过来,他在酒吧打架,被拘留了。
监控画面里,周子豪醉醺醺地抡起酒瓶砸向对方,嘴里喊着：
我爸是周志明！你们算什么东西！
我合上钢笔：他爸现在在哪儿
监狱啊。林珊笑了。
我也笑了。
陈远山提议收购星辉娱乐剩余股份时,我摇头：我不要娱乐公司。
那你要什么
我推过去一份文件：周志明老家那块地。
他挑眉：那可是坟地。
是啊,我轻声道,他爸妈的坟。
签完字那天,我开车去了郊外。
周家的祖坟修得很气派,大理石碑上刻着周氏子孙永昌。
我蹲下来,用手帕擦了擦碑上的灰。
伯父伯母,我轻声说,你们儿子很快就能来陪你们了。
手机突然震动。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监狱探视间的照片。
周志明穿着橙色囚服,面前坐着个银发青年。
配文：【妈,我错了,让我回家吧】
我删掉了短信。
深秋的时候,我收到一封信。
牛皮纸信封,没有邮票,直接塞在公司信箱里。
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五岁的周子豪坐在我腿上吃冰淇淋,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背面用铅笔写着：【妈,我梦到小时候了】
我把照片扔进碎纸机。
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某种咀嚼。
年底聚餐,新来的实习生小心翼翼地问：
任总,您没有家人吗
全桌瞬间安静。
我晃着红酒：曾经有过。
玻璃映出我的倒影,黑色高领毛衣,珍珠耳钉,嘴唇是淡淡的玫瑰色。
不像母亲。
像个精致的贵妇。
春节那天,门铃响了。
监控屏幕里,周子豪提着超市塑料袋,在雪地里跺脚。
妈！他对着摄像头笑,我买了速冻饺子！
他的银发又染回了黑色,看起来像极了十八岁前的样子。
我关掉显示屏。
电视里正在播春晚,主持人欢声笑语：
让我们祝全天下母亲……
我按下静音键。
屋外开始下雪。
屋内温暖如春。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