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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妖。」
他终于说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一条修行千年的玄蛇。」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我们家世代都是捉妖师,你不知道吗！」
我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这屋子里的死寂。
「我并非有意欺瞒。」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爱你,乔乔。」
「我深知人妖殊途,更何况你是温家人......一旦暴露,我们都完了。」
「那年我受了重伤,是你救了我,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就算舍弃千年道行,我也要陪在你身边。」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我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原来他是那条蛇,我才是那个傻乎乎的许仙.
不,我比许仙还蠢！
明明是法海,还是中了招！
甜蜜的回忆翻涌上来,此刻却全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讽刺。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我一步步后退,直到抵到冰冷的墙壁。
「温家捉妖无数,你是不是想借我之手,报复我们温家」
「不！不是的！」裴叙白急切地摇头,想向我走近。
「别过来！」我尖叫着,本能地从腰间摸出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箓。
那是我阿爷留给我的,专克蛇虫。
符箓边缘闪着微弱的金光,映得裴叙白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停住了脚步,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乔乔,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
他猛地举起三指,声音字字泣血。
我的手抖得厉害,那张薄薄的符纸重若千钧。
脑子里一片混乱。
杀了他
我能吗
我下得了手吗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决绝。
「你走！」
我说。
「现在就走！」
「我不想再见到你！」
裴叙白的身子晃了晃,仿佛被这一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惨然一笑,转身。
带着他那只还没完全恢复人样的手,一步步,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没走远,我知道。
那股子熟悉的、淡淡的冷香,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有若无地飘进我窗户缝。
只是,我不想点破。
点破了,然后呢
再把他骂走一次
我做不出来。
也......舍不得。
我开始疯了一样地捉妖。
城东的吊死鬼,城西的画皮妖,城南水井里的水猴子。
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我打得魂飞魄散.
「温大小姐最近火气很大啊！」
「可不是,以前还留个全尸,现在都直接打成渣了！」
同行们窃窃私语。
我不在乎。
我只想把自己累垮,累到没力气去想那条蛇,那身鳞。
可越是不想,那些画面越是往我脑子里钻。
他不喜欢去宝光寺,说香火味呛人。
屁！
他是妖,佛光克他！
他还总拦着我夜里出门,说外面不太平。
「乔乔,乖,听话,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也近不了你身。」
那时候我还当他是黏人,占有欲强。
现在才明白,他是怕我遇上他那些「同类」,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折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妖手里！
这个傻子！
我一拳捶在墙上,指关节生疼。
傻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