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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行简,我早就忘了你,况且,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别再缠着我。
被我随手拉住的男人身形高大,白色研究服下的肌肉紧绷半晌才缓和放松。
我听他声音低沉沙哑的笑了笑,他朝陈行简抬了抬下巴。
你好,我是方梨的男朋友。
陈行简脸色铁青、不堪受辱的离开了。
我红着脸松开抱住男人胳膊的手。
对不起啊谢之序,我刚刚被他气糊涂了,才没忍住拉你过来帮忙。
谢之序看我的目光深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
方梨,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乱抓东西。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谢之序是另一位教授的关门弟子,最近我们在一起做交流实验,说的话并不多。
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时候乱抓过谢之序的东西。
所以直到晚上大家一起聚餐,爸爸和王教授都喝多了。
我还在悄悄关注着谢之序。
他长相艳丽,极富攻击性,和他做实验的风格很像。
握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比捏试管时多了几分力度。
淮山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女儿抓阄,周围摆了一圈东西,她看都不看,直勾勾朝着之序爬过去,抓着我外甥不撒手,咱们还差点给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
是啊,没想到一转眼两个孩子都长那么大了。
一瞬间,酒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我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脸涨的通红。
我倒是看着方梨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
谢之序笑着递给我一张纸巾,才端过酒杯的手在我后背轻拍。
他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气音说话。
还是那么傻。
很庆幸我的脸此刻是红的,因为心跳加快可以藏匿于血肉之下,但突然的脸红是遮不住的。
项目进展平稳,我像块渴望吸水的海绵,拼命充实着自己。
我比周围人平白耽误三年时光,所以要付出百倍努力追赶。
夜很深,露水渐重。
肩膀上多了件衣服。
干嘛那么拼命。
是谢之序。
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拖大家后腿。
况且,我曾于深夜在大街小巷推车穿行三年,这些工作量,根本不算什么。
谢之序轻轻皱眉,从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方梨,你已经很棒了,一点都没有耽误大家的进度,大家都很喜欢你。
他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支乳膏。
我看你最近皮肤有些泛红干燥,特意托人买的,据说是海外进口,应该比商店里卖的好用,记得每天按时抹。
他看出我想拒绝,于是兀自拧开盖子,将乳膏挤在我手上,不容抗拒的细细揉搓。
你也是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注意爱护自己,我看她们最喜欢买化妆品了,却从没见你买过,哎......方梨,你怎么哭了。
豆大的泪水无法控制的砸在我和谢之序的手背,像心中同样淋漓的暴雨。
从未有人夸过我漂亮、说我做的很好,也从未有人摸着我的头顶安慰我,让我好好爱护自己。
我听到谢之序带着颤音,叹了声气,随后猛的抱紧了我。
方梨,别哭了,给个机会,让我以后照顾你好吗
我哭的伤心,没有回答。
他刮了刮我鼻子。
方梨,我是你自己小时候抓阄选的,按理说,你长大了就该乖乖当我老婆的。
我被逗笑,模糊的双眼里,是谢之序温柔看我的脸。
一年后。
我和爸爸,和团队中的大家一起站上领奖台,金色奖杯在我们手中传递。
心中前所未有的充盈。
这是我应该产生的价值,而不是在爱恨中将自己磋磨至面目全非。
方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已经把乔知鸢赶走了,她被我送到了国外。方梨,我爱你,你再给我次机会好吗我是真的爱你。
研究实验是封闭的,这是我一年来第一次见到陈行简。
他瘦了很多,脸上多了几分落魄。
我把我和他的事情告诉了爸爸,爸爸很生气,在一场发布会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后,整个科研圈都为此避免和陈家产生合作。
方梨,我以后会好好对你,求求你别不要我,我看不到你,我真的会疯。
我嘲讽的笑了,我才发现,我本该如此自信。
陈行简,你以前不是宁愿装病,都不愿和我结婚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陈行简闻言,慌忙从胸前掏出一枚戒指。
方梨,当时的我爱而不知,没看清自己的心,现在我可能真的病了,不然我心里怎么会这么空、这么疼。方梨,戒指,你戴过我向你求婚的戒指,你不可以反悔的。
我在陈行简破碎的神色中,缓缓举起左手。
无名指上,带着碎钻的戒指闪着星辉。
抱歉,这个位置,早就换人了。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方小梨,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谢之序从背后猛的抱住我,恰好把我严严实实遮盖,隔绝了陈行简的全部视线。
之序,别闹,一会儿还要商量结婚的事呢。
让他们那群老头子商量去吧,我的全部早就是属于你的了。对了,护手霜是不是忘记涂了,怎么这里又泛红了
回家就涂。
陈行简没再追上来。
我和谢之序结婚那晚,京城出了桩丑闻。
陈家公子爷深夜飙车,出了车祸。
高位截瘫,成了植物人。
说出来实在可笑,陈家三缄其口,可还是成了京城人口中的乐子。
要不要去看看他
谢之序如是说着,搂着我的双臂却未松开半分。
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真的
真的。
方梨和陈行简,在烟火喧闹的小吃街,在陈行简笑着说出装病躲纠缠的那一刻。
就再没任何关系了。
我已经得到了珍贵的一切。
床边,挂着王教授醉酒后题的诗。
【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