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如,住手！
听着营帐外跪地声,还有整齐划一的：吾皇万岁......
李寻欢脸色顿时僵住。
赵心如则一脸煞白,嘴中呢喃：不可能,我明明截了信使,为什么还是传出去了！
4
营帐帘幕拉开。
周瑾瑜一袭黑哑素色衣袍,身侧带刀侍卫一脸肃杀。
进入营帐,看到赵心如手中的匕首悬挂在我心口,他面色沉如墨。
未等周瑾瑜发话。
带刀侍卫手中的绣春刀掷出,匕首脱落击飞。
带刀侍卫身影一闪,更是掐着赵心如的脖子,高举空中。
寻欢哥哥,救我！
赵心如抓住带刀侍卫的手,惊恐的朝着李寻欢求救。
李寻欢刚想动手。
周瑾瑜的声音便响起：李将军,见朕为何不跪！
不怒自威。
李寻欢浑身一颤,低着头单膝跪地。
陛下！
臣有事奏......
不给李寻欢说话的机会,周瑾瑜心疼的口吻将之打断。
妙音,朕来接你了。
周瑾瑜走向我,平和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看了眼我受伤的手脚,他撕掉衣袍为我止血,随后懒腰将我抱起。
走,回宫！
听着脚步从身边路过,李寻欢艰难的挪步,半拦下要离开的我们。
陛下,孙妙音偷兵符,臣怀疑她是敌国细作,不能这么轻易放她走！
李寻欢咬着牙,低下的头脸上带着不甘心。
周瑾瑜回头,漠然的目光落在李寻欢身上,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李将军,兵符是朕让妙音拿的,有问题吗
闻言,李寻欢低下的头缓缓抬起。
带刀侍卫拔刀,架在他脖子上。
大胆！
你敢抬头跟陛下说话,想死不成！
李寻欢倍感屈辱,死死捏着拳头不吭声。
听到赵心如挣扎的动静,李寻欢浑身一软,如同泄气的皮球。
他双膝跪地,请求道：陛下,不知者无罪,还请饶心如一命！
周瑾瑜语气一冷。
李寻欢,你没资格跟朕将条件！
连朕的皇后都敢动,她死不足惜！
听到这话,李寻欢难以置信的抬头,他想看我却被带刀侍卫将头踩在地上。
李将军,再敢妄动,下一次就不是脚,而是刀了！
李寻欢像是没听见一眼,屈辱的看着我和周瑾瑜的脚。
孙妙音！
你不是要嫁给我吗我同意了！
放过心如,我马上娶你！
我示意周瑾瑜放我下来。
虽然疼痛钻心,但让我彻底看清了李寻欢的底色。
这三年,他仗着我的偏爱,利用我满足赵心如的私欲。
我会的,赵心如要会。
在他眼里,我只是赵心如的替代品。
现在,他还拿我对他的爱,以此作为筹码,换赵心如一命。
我看了眼挣扎力度变小的赵心如,冲侍卫点头。
李寻欢,我让赵心如活,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话落,侍卫手中的刀一挑。
赵心如手筋脚筋具断,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
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
寻欢哥哥,她骗你的！
赵心如嘶吼着：孙妙音求救信被我截走,陛下不可能收到！
说着,她爬到李寻欢身边,把书信交到他手里。
【瑾瑜,接我回宫吧......】
确认是我的字迹,李寻欢浑身爆发出惊天杀意。
赵心如还火上浇油。
孙妙音,你敢找人冒充陛下,这是杀头诛九族的死罪！
你还是敌国细作,寻欢哥哥定要把你挫骨扬灰！
5
这一刻,李寻欢如同解开束缚的野兽。
他挣脱侍卫,一拳将对方打退。
提着剑,剑锋直指我跟周瑾瑜,眼里一片赤红。
李将军,你要造反吗
周瑾瑜怒喝。
李寻欢低吼：胆敢冒充陛下,死！
看着精神混乱,宛若癫狂的李寻欢,我眉头一皱。
下意识看向赵心如。
只见她眼里满是疯狂之色。
我心中顿时大惊。
连忙挡在周瑾瑜身前,朝冲上来的李寻欢大喊。
李寻欢！醒醒！
听到我的声音,李寻欢浑身轻颤,不但没停,眼中的猩红之色反而愈发浓郁。
赵心如大笑,言语癫狂。
迷途香早就深入寻欢哥哥骨髓,你叫不醒他的,哈哈哈。
我脸色大变。
迷途香能让人意识混乱,分不清现实虚幻,严重的精神错乱沦为杀戮凶器。
以前军中混入细作,烧粮草,夺三城,李家军死伤惨重。
李寻欢为了夺回城,让我配置过迷途香用于战争。
那次杀得敌国胆寒,签下和平退让协议。
可经此一战,李将军半数告老还乡。
要么身有残疾,要么生活不能自理。
迷途香让他们的神经遭到严重的损害,后半辈子再也无法像正常人生活了。
眼下,李寻欢我就是有心救,也无力回天。
他的情绪波动极大,迷途香会加快神经的破坏,让他彻底沦为杀戮野兽。
瑾瑜,快走！
我朝周瑾瑜喊道。
周瑾瑜身为帝王,身上带着从容,没有丝毫担心。
反倒是将我护在身后。
李家世代为朕守边关,功是功过是过,给他个体面的死法。
周瑾瑜语气随意,却有着一股山河沉重的韵味。
随行侍卫拔刀,挡在周瑾瑜身前。
赵心如不屑。
孙妙音,陛下护不住你,今天你们都得死！
她的声音透着极致的癫狂。
那双眼睛红得滴血,我彻底明白了,当周瑾瑜来了后,她就没给自己留活路。
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我死
针对我三年,前世我没有报复过,我听李寻欢的话,对她掏心掏肺。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我懒得想,因为根本不重要。
赵心如！你一身医术都是跟我学的,不知道迷途香是有解药的吗
话落,赵心如脸上癫狂的笑容一滞。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不可能！
你的医术我学了九成,只有活体解剖术......
说到一半,赵心如瞪大了双眼。
她眼底透着惊恐,不断的在地上挪动后退。
你！
你要把我活体解剖！
不！
赵心如发疯呐喊。
她回过神又朝李寻欢爬去。
不！我不能让寻欢哥哥落在你手里！
赵心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周瑾瑜将我护在怀里。
侍卫更是拔刀冲了上去。
刀陷进肉里,鲜血滴落在地。
赵心如眼里的疯狂逐渐褪去,从李寻欢背后抱住了他。
那柄匕首直直的插进了李寻欢胸膛。
哈哈哈,孙妙音你永远都得不到寻欢哥哥,就是死我们也会死一起！
侍卫的刀从两人身体拔出。
顿时血流如注。
周瑾瑜眉头微皱,捂住我的双眼。
我扒开手,面不改色轻笑：陛下说了要给他体面的死法,我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么轻易的死呢
最后一刻。
李寻欢恢复神志,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懊悔。
我靠近后,他喉咙在动,嘴里灌满鲜血,发出嗬嗬音节,听不出要说什么。
想道歉吗
那就活下去！
6
一月后。
我正在皇宫配药,狱卒火急火燎的找上了我。
妙音娘娘,那两个犯人自缢了！
我看了眼满院的草药,慢悠悠的选了几珠。
都死多少回了
狱卒沉吟片刻,如实回答。
一月时间,已有七回。
我按了按太阳穴。
他们在考验我的医术啊！
话落。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他们想死便随了心意,本来也该死,不必救了。
周瑾瑜身着玄衣帝袍,迈步踏进药园。
狱卒自觉退下。
我还没开口,周瑾瑜脸上带笑,话锋一转。
妙音,别让他们死了,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周瑾瑜眼里闪过寒意。
我要是不彻查,都不知道这三年你竟受了这么多委屈。
那天我要再慢一点,恐怕我这辈子都会活在后悔当中。
说到最后,周瑾瑜的语气柔了下来。
他静静的抱着我,没有半点逾越的举动。
想到那日,赵心如手中的匕首,就差一毫便要刺进我的胸膛。
我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
对了,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那晚我飞鸽传书,明明被赵心如截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疑惑的看着周瑾瑜。
他眼底闪过不自然,不敢看我,也不说实话。
周瑾瑜！你说过不骗我的。
我语气加重。
周瑾瑜立马投降,苦笑道：李将军的副将是我的人,你给我的书信都会先过他手,然后分发几份假消息,真的会八百里加急送到我手里。
得到答案,我点了点头。
都在我意料之中。
见我没有丝毫诧异,连问都不再问,周瑾瑜反倒好奇了起来。
妙音,你不怪我
我看了眼周瑾瑜,他眼底还有些许后怕。
为了帮我拖延时间,他付出了生命,我救不了他。
闻言,周瑾瑜叹了口气。
他的家人我都安排好了,锦衣玉食三代都会衣食无忧。
我点了点头。
看向院门口,想进不敢进,在门口来回踱步的狱卒。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不跟你闲聊了,再不去地牢,人都死了。
我没好气笑道。
周瑾瑜难得没有帝王仪态,挠了挠头。
也就在我面前,他才这般放松了。
跟狱卒到了地牢。
李寻欢跟赵心如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看到我后。
他们眼底对死亡的渴望,再次变成了绝望。
妙音,让我死！
李寻欢披头散发,落魄得像个乞丐,完全没有当将军时的意气风发。
我没有回应,熟练的研磨好药粉。
递给狱卒后,蛮不讲理的灌进李寻欢嘴里。
他每次挣扎,求死。
我都一句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候着,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把她弄醒。
我指着跟死狗一样,浑身散发恶臭的赵心如。
狱卒都不敢靠近,只是用烧红的烙铁刺激她的神经。
可这一次,她没有半点反应。
我眉头一皱,悬丝诊脉后发现,赵心如心已经死了。
只剩下意识还在躯体里面。
无视求死的李寻欢,我掩住口鼻,蹲在牢房外,平静的注视着赵心如的眼眸。
赵心如,你不是死也要跟李寻欢在一起吗
现在我让你们都活着,能活着在一起,不比死了好
赵心如死灰般的双眸微颤。
她嘴巴微张：妙音姐,我知道错了。
7
数日后。
地牢里传来疯狂的笑声。
等狱卒前去查看,李寻欢疯了,他把赵心如抛心挖肺。
哪怕死了,赵心如脸上还带着解脱的笑。
我得知消息,内心毫无波澜。
死了是解脱,活着的人却要带着死去的人那份折磨痛苦活着。
李寻欢疯了。
整日在地牢里对着墙壁忏悔。
我去看过他,没得治,也不想治。
这本就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月。
李寻欢枯坐在地牢断了气。
看守的狱卒传出消息,那间地牢墙上全是李寻欢用血书写的忏悔书。
可惜到死都没得到我的原谅。
李寻欢终究是李家后人,李家世代守边境,李寻欢死后应有的礼节一样不少。
周瑾瑜说到做到。
给了李寻欢体面的葬礼,也让他入了李家族谱。
葬礼那天。
周瑾瑜跟我说：赵心如是李寻欢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李老将军在世的时候,跟敌国公主所生。
我大为震惊。
难怪赵心如出现后,敌国不曾有什么的动静。
只是,李寻欢知道吗
赵心如死的消息藏不住,敌国那边近期应该会有动静,你不打算布防
我问周瑾瑜。
他笑着说：皇室丑闻,他压还来不及,又何必节外生枝
换个角度想,赵心如算是帮了我。
我回过神。
是啊！
赵心如要是没有畸形的恋兄情节。
李寻欢又怎会不留余力的把爱给她。
他们彼此或许知道身份,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至少死得其所。
妙音,皇后的位置还空着,那些大臣不给我清净啊！
你什么时候......
看着周瑾瑜幽怨的目光。
我捏住他的嘴。
昭告天下那种吗
周瑾瑜愣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母仪天下,普天同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