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瘦吗?嘶。”
京城长安大道连接小街小巷,小街小巷一片岁月静好,大道济济一堂人声鼎沸别有一番景象,一年一度的选秀在此大张旗鼓拉开帷幕。
一个身着旧麻曲裾深衣的胖丫头用力勒了勒腰间的腰带,瞬间翻着白眼两眼一黑昏厥在了地上。
耳边如菜市场一般嘈杂喧哗,吵醒了昏厥地上的胖丫头,她缓缓地睁开眼环顾四周,一时半会有点懵逼。
自己四仰八叉不雅之姿躺在地面上,近在咫尺的地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形形色色的行人正饶有兴趣围观托盘上身轻如燕的少女踮起脚尖跳舞。
没有一个人在意她,大家的注意力聚焦在跳舞的少女身上。
这是什马情况?我在哪?…
胖丫头晃了晃脑袋梳理一下,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
前生原本在美食街摆摊卖减肥餐,遭到了凶神恶煞城管的驱赶。
打头追她的那个小年轻,穿着夏季制服戴着大檐帽,长得它马人模狗样的帅气。
他迈开大长腿在后面追,她推着小餐车慌不择路逃跑,一不留神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摔来了古代,看这情形是穿越来的……
原主关心则,字福运,年芳十六。宁汉王朝冀州人氏。
其养父母祖辈为工,养父在世时以糖画手艺为生,养母周氏体弱多病家庭主妇。
听闻京城繁华似锦美不胜收,关心则跟养母吵闹着来了京城。
母女俩刚落地,周氏水土不服闹肚子,关心则在人生地不熟的街上寻找药铺,恰巧撞见皇宫派人主干道筛选秀女。
长安街,青砖黛瓦,市井长巷,放眼望去。
风和日丽的阳光里,打马路过的商人,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闲来无事逛街的行人,南来北往的热闹景象。
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朝代,宁汉王朝。
老皇帝江山身体抱恙退位,唯一皇太子江庸登基第一年。
宁汉王朝对美的定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体轻为美。
据说皇后武婉燕瘦得像纸片人,可在托盘上自如的翩翩起舞。
武婉燕这样轻瘦的美人,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皇上偏爱这一款,选秀以此为准,依是一瘦难求。
”烦劳让一让!让一让!”
关心则费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打衣上的灰尘,使出吃奶的劲扒拉人群如一头母牛往里钻。
她声洪嗓大行为举止粗鲁,惹得围观群众纷纷似看怪物一样看她。
众人不情不愿闪开一条道,前面一排皆是年轻漂亮姑娘,其中也有歪瓜裂枣,但看体形,无一人像关心则这般珠圆玉润。
有几位着装不一样的人,当中一人穿戴与众不同,看得出官大一级。
选秀使见闯进来一个胖丫头,不由皱眉上下打量她。
关心则肉嘟嘟白里透红的脸蛋,柳眉杏眼是古代美女的标配,只可惜的是,因胖的缘故掩去了原有的姿色。
一米六三的身高,体重一百三十多斤,乍一看,只看到了———胖。
选秀使打量过后,毫不掩饰地嫌弃,”来人,将这胖丫头撵走!”
关心则不自量力,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着博一博,说不定穷鬼变妃子。
哪知不待张开嘴不待表现,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侍从架着胳膊送出了人群。
站在拥挤的人墙外,关心则像一只聒噪的鸟儿叽叽喳喳,”干什么把姑奶奶扔出来,姑奶奶是来参加选秀的,姑奶奶还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
一位路人实在听不下去了,”姑娘你也不看看,皇上要的是轻廋美人…就像这位在托盘上跳舞的美人…
依敝人看,姑娘还是算了吧。”
“姑奶奶腰带勒紧,腰也能细许多…”关心则低头看自己的水桶腰,想起刚才勒了那么一下就晕过去了,最终放弃了努力。
选秀的精挑细选只选了那一位姑娘,这一窝蜂似的看热闹的也都散了去。
关心则灰头土脸转身离开,扎着头往前走,也不看路。
一辆青幔官家马车迎面而来,马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仰了前蹄,那驾马车的车夫惊慌失措攥绳。
马车突然停在面前约半米距离,关心则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京兆尹江山赋原本坐的四平八稳,马车骤停,身体惯性摇了几摇总算稳定下来。
一青衣仆从车窗外关心问:”阿郎可还好?”
”外面什么情况?”
江山赋磁性清润的声音传入耳,声线偏冷,撩人却不自知。
青衣仆从回道:”回阿郎,马儿不知为何受了惊,一个姑娘吓得摔了一跤。”
关心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屁股好似焊在了地面上,耍赖道:”哎哟喂,疼死奴家了…奴家起不来了…”
这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白净的手由里掀开了马车帘。
一张无可挑剔棱角分明的五官映入眼帘,一双深邃清凌凌的眼眸牢牢盯着她,盛世美颜一票难求,让人不由自主的看进去了。
剑眉星目,鼻挺如峰,薄唇绯红。向上翘的凤眼尾梢一颗泪痣,格外的显目。
观其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关心则惊呆了:这不是———城管那小子?!
青衣仆从走近她身边,问道:”姑娘摔着哪了?”
关心则充耳不闻,反是打量坐在马车里衣装讲究的江山赋。
一袭墨蓝窄袖斜襟长衫,肩部腰间袖口图纹精致,同衣色官帽正中图纹对齐两眉中心,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身材修长穿这一身,高大伟岸,俊郎潇洒。
城管小子竟然也跟着穿来了?…到了古代的地盘,你小子想找麻烦也是白搭。
居然装不认识,真够虚伪…
关心则看着他七想八想,对比一下两人的衣着打扮,想想兜里可怜巴巴的六文钱,琢磨着敲上一笔。
”哎哟,奴家摔着了屁股…疼痛难忍…哎哟…”
她用手摸着屁股,脸部表情夸张,演技略显浮夸,一眼被江山赋看破。
江山赋看破不说破,手抚额面似感头疼,无语的表情心道:装什么装?江某见多识广,什么杂七杂八的人皆是见过…幼稚鬼的一套拿出来,很是可笑至极。
关心则啍啍的同时,拿眼偷瞟江山赋,见这人抚额无语,强撑着装下去,”官大人,奴家疼死了…哎哟…”
江山赋放下抚额的手,盯着关心则似要盯出一朵花来:脸皮真厚,厚如城墙。
关心则对上他的眼,赶紧看地面,地面的青砖看久现出了重影,脸面不知不觉红得像猴子屁股。
看什么看,姑奶奶要不是穷,也不会赖上你!
江山赋没眼看她也懒得计较,遂吩咐仆从道:”既然这位姑娘受了伤,给她十钱药钱作罢。”
臀部这隐私部位,不好随便查看,更何况是女性的臂部,任谁也是不敢较真儿。
再者,以瘦为美的眼光来看,江山赋眼不见为净,公务缠身打发了事。
江山赋刚上任,新皇随之登基,事务繁多,焦头烂额。
京兆尹侍君在侧,皇帝眼皮底下干活一般不超两三年,上任罢免官职的那位才干了两个月,可见这活儿不轻松。
这官不好当是不好当,江山赋年纪尚轻权当历练吸收经验,日后有了更好的选择再作打算也不晚。
此时因府衙有事务等着处理,哪有闲功夫跟一个赖皮掰扯?
仆从取了十钱递给关心则,关心则接过笑眯了眼,”多谢大人,大人慢行。”
她音调扬高八度,嗓音尖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憋不住地笑着自损,“怎跟个太监似的。”
江山赋冷冰冰瞥了她一眼,遂放下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