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瓜子壳里的白月光》 > 第一章

1
初一(3)班的葵花籽香
初一下学期的午后,阳光把教室后排的黑板报照得发亮。我蹲在讲台下修投影仪,螺丝刀刚拧上最后一颗螺丝,后颈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回头看见小旭趴在桌上,朝我比了个口型:接着。
一颗剥好的葵花籽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进我张开的嘴里。果仁带着她指尖的温度,甜津津的。她趴在摊开的数学书上,嘴角沾着细小的瓜子壳,眼睛弯成月牙,像夏日冰镇汽水冒出的泡泡。
这是我第一次吃她剥的瓜子。在此之前,我只敢在自习课上,偷偷看她坐在窗边的侧影。她总有办法把普通的蓝白校服穿出飘逸感,发尾用根红绳随意扎着,低头写字时,碎发会垂下来遮住眼睛。
周扬,修好了没数学老师敲了敲讲台。我慌忙站起来,投影仪的光打在小旭脸上,她正飞快地把一捧葵花籽往我书包侧兜里塞。谢啦,她小声说,我妈炒的,可香了。
那天放学,我躲在自行车棚里,把书包里的瓜子全倒在掌心。每一颗都被仔细剥去了壳,露出饱满的果仁,像排着队的小月亮。我数了数,一共三十七颗,刚好是我认识她的天数。
小旭那时有男朋友,是隔壁班的赵磊。他总在课间操时,把小旭的水杯灌满热水,在她跑步掉队时故意放慢脚步。有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我看见赵磊蹲在地上,给小旭系松开的鞋带,小旭低头笑,发尾扫过他手背。我攥着手里的篮球,指甲嵌进掌心。
但小旭好像不知道我在看她。她会在我被老师点名回答不出问题时,偷偷在桌子底下比口型;会在我感冒请假时,托同桌给我带笔记,笔记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甚至在那次修投影仪后,每天都会往我书包里塞一小把剥好的瓜子。
周扬,你怎么总吃我给的瓜子有次她突然问我,手里还在飞快地剥着壳。
我嘴里含着果仁,含糊不清地说:因为...你剥的好吃。
她噗嗤笑了,把一整把果仁倒进我手里:傻样,我妈说,剥瓜子能练手指灵活度,以后学钢琴容易。
我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想象着它们在琴键上跳跃的样子。赵磊走过来时,她把瓜子袋藏到桌下,冲我眨了眨眼。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能吃到她剥的瓜子,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2
破镜重圆的荔枝味
中考结束那天,我在考场外看见小旭蹲在花坛边哭。她的帆布鞋上沾着泥,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赵磊发来的分手短信。我犹豫了很久,才敢走过去,把刚买的荔枝味冰棍递给她。
给你,凉的能消肿。
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接过冰棍时,指尖冰凉。赵磊说,她吸了吸鼻子,说我太幼稚,配不上他。
我坐在她旁边,看她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棍,荔枝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才幼稚呢,我鼓起勇气说,连女朋友哭了都不知道怎么哄。
小旭扑哧笑了,把冰棍递给我:你也尝尝,挺甜的。
冰棍上还留着她的温度,我舔了一口,荔枝的甜混着淡淡的奶香,像她身上的味道。那天下午,我们坐在花坛边,把赵磊送她的所有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包括一个摔碎的音乐盒,和半罐没吃完的葵花籽。
高中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学校。我听说赵磊去了体校,跟一个练田径的女生在一起了。小旭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依旧是那个爱笑的姑娘,只是不再轻易相信别人。
我开始每天给她带吃的。作为厨师的儿子,我最擅长的就是把普通食材变出花样。周一早上是现烤的奶黄流心包,周二中午是保温桶里的糖醋排骨,周三下午是加了双倍草莓酱的可丽饼。
周扬,你是不是偷偷学了魔术小旭咬着我做的樱花饭团,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每天都有新花样
我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我爸说,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她的胃。
她脸腾地红了,低头猛吃饭团,耳朵尖却露了馅。
高二那年冬天,小旭得了重感冒。我凌晨四点就起床,用砂锅炖了雪梨川贝汤,用保温桶裹了三层毛巾,骑车半小时送到她家门口。她妈妈开门时,眼里带着惊讶:小扬啊,快进来,小旭刚醒。
小旭穿着粉色的兔子睡衣,坐在床上,看见我手里的汤,眼睛突然红了。你怎么来了外面多冷啊。
给你送汤,我把汤盛出来,吹了吹,我爸说,这个治咳嗽最有效。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眼泪掉进汤里:周扬,你对我真好。
那天我才知道,小旭爸妈感情不好,经常吵架,没人管她吃饭。我做的那些吃的,不仅填饱了她的胃,也温暖了她的心。从那以后,我更变本加厉地给她送吃的,把她捧在手心,宠成了公主。
3
糖霜下的冰碴子
我们在一起是在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我在她家楼下摆了心形的蜡烛,用烤箱烤了她最喜欢的抹茶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我喜欢你。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烛光里,笑着说:周扬,你早该这么做了。
恋爱后的日子,像我做的舒芙蕾,蓬松柔软,充满了甜香。我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不吃葱姜蒜,喜欢吃辣但容易上火,睡前必须喝一杯温牛奶。她也会偶尔给我洗衣服,虽然经常把我的白衬衫染成粉色。
周扬,你看我新买的裙子好看吗她转着圈,裙子上的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好看,我走过去,帮她整理领口,就是有点透。
data-fanqie-type=pay_tag>
她拍开我的手:你懂什么,这叫时尚。
可渐渐地,我发现小旭变了。她开始要求我随叫随到,哪怕我正在厨房里切菜;她会翻看我的手机,盘问我跟女同桌的每一条聊天记录;她甚至在我参加厨师比赛那晚,因为我没及时接电话,跑到赛场大闹一场。
周扬,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破比赛比我重要她在后台哭,化妆品糊了一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管多忙都会接我电话!
小旭,我在比赛,我压着火气,这对我很重要。
你的比赛重要,我就不重要了她摔了我的厨师帽,周扬,你变了!
那次比赛我拿了银奖,但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我开始觉得累,每天除了工作,还要哄她开心,处理她的各种小情绪。她会因为我没买到她喜欢的限量版口红而生气三天,会因为我妈说了句女孩子少吃点零食而跟我冷战一周。
周扬,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她躺在床上,背对着我,她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没有,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我妈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她猛地坐起来,她就是嫌弃我家里穷,嫌弃我脾气不好!
我们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从生活琐事到未来规划,似乎没有一件事能达成共识。我想攒钱开一家自己的餐厅,她却想先买房买车;我想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她却觉得我冷落了她。
周扬,我们分手吧。那天晚上,她突然说,手里攥着我送她的银手链。
我正在厨房洗碗,手一抖,盘子掉在水槽里,发出刺耳的响声。为什么
我累了,她看着我,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光亮,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陌生。那个曾经给我剥瓜子的女孩,那个会因为我送的一根冰棍而开心一整天的女孩,去哪儿了
4
婚礼上的止咳药
分手后的日子,像我做砸了的舒芙蕾,塌成了一滩,只剩下苦涩。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从学徒做到了主厨,每天在厨房里忙碌,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她。
偶尔,我会听到她的消息。听说她换了几个男朋友,听说她找了份清闲的工作,听说她最终嫁给了一个做建材生意的老板,婚礼办得很风光。
那天,我正在厨房里做提拉米苏,同事拿着手机跑进来:周扬,你看,林旭结婚了!
手机屏幕上,小旭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笑得很幸福。她的头发盘起,戴着闪亮的皇冠,手腕上戴着的不是我送的银手链,而是一只粗大的金镯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裱花袋掉在地上,巧克力酱溅了一地。那天晚上,我请假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小旭初中时给我剥的葵花籽,已经放了十年,早就受潮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咳嗽,起初以为是感冒,吃了药也不见好。后来发展到吃不下饭,体重急剧下降。去医院检查,结果是胃癌晚期。
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我常常想起小旭。想起她给我剥瓜子时的笑脸,想起她吃我做的第一口蛋糕时的惊喜,想起我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我甚至开始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多包容她一点,后悔没有好好跟她道别。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靠着止痛药才能勉强入睡。老姨来看我时,握着我的手掉眼泪:小扬啊,你这孩子,怎么就熬成这样了呢
我拉着老姨的手,声音微弱:姨...我想见见小旭...最后一面...
老姨叹了口气,点点头。
5
最后一颗剥好的瓜子
三天后,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小旭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孕妇裙,脸色有些苍白。她身边的男人扶着她,一脸不耐烦。
周扬她走进来,看着我瘦骨嶙峋的样子,眼圈立刻红了。
我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你来了...
她走到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我...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放了点红枣,补气血。
她丈夫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小旭,医生说孕妇不能在医院待太久,看完就走吧。
小旭没理他,打开保温桶,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我嘴边。粥很稀,带着淡淡的枣香,是我以前经常给她熬的那种。
好吃吗她问,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我点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好吃...跟我以前做的一样...
周扬,她放下勺子,握住我的手,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我看着她,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
为我以前的任性,为我的坏脾气...她哭了,是我不好,把你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她丈夫又在催了,语气更不耐烦。小旭没回头,只是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愧疚和遗憾。周扬,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听见没有等你好了,我带着孩子来看你,让他叫你叔叔...
叔叔...这个词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笑了笑,咳出了血。小旭...你知道吗...初中时...你给我剥的瓜子...我一直记得...
她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周扬...我都知道...
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我看着天花板,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只是...有点遗憾...
不遗憾...她擦着眼泪,等你好了,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我摇摇头,轻轻抽回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颗用保鲜膜包好的葵花籽,是我留了十年的,唯一一颗没受潮的。
给你...我把瓜子递给她,初中时...你给我的...
她接过瓜子,眼泪滴在保鲜膜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周扬...
我看着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像要飘起来。我想告诉她,其实我不后悔爱过她,那些剥瓜子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甜的回忆。我想告诉她,希望她以后能遇到一个真正懂她、包容她的人,不要再那么霸道,要学会珍惜。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看见小旭的嘴在动,好像在说好好养病,我看见她丈夫不耐烦地拉她走,我看见护士拿着针管跑进来...
最后,我闭上了眼睛。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初一的午后,阳光正好,小旭趴在桌上,冲我笑,手里拿着一把剥好的葵花籽。
周扬,接着...
这一次,我接住了。
也放下了。
瓜子壳里的白月光,终于落进了尘埃里。而我,也该走了。我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凉凉的。
《胎记》
6
黄泉路上的叩问
忘川水在脚边翻涌,像一锅煮沸的蓝墨。我攥着早已褪色的葵花籽布袋,站在奈何桥头,看孟婆舀起汤勺时,木勺柄上刻着的缘字被磨得发亮。
小伙子,喝了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孟婆的声音像磨损的陶瓮,瓮口飘出的白气里,我看见小旭穿着婚纱的样子,手腕上的金镯子硌得她皮肤发红。
我不喝。我后退一步,布袋里的葵花籽发出细碎的响,我要见阎王爷。
孟婆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敢跟我提这要求的。她放下汤勺,袖中甩出条锁链,跟我来。
阎王殿的青砖缝里渗着寒气,殿中石柱上盘着的虬龙吐着磷火。阎王爷翻着生死簿,朱砂笔在我名字上画了个圈:周扬,阳寿已尽,为何滞留阴司
我扑通跪下,额头撞在冰凉的地砖上:求王爷开恩,让我回到阳间。
阳世轮回自有定数。阎王将生死簿拍在案上,你与林旭尘缘已了,何苦执着
未了!我抬起头,额角渗出血珠,我还有半袋葵花籽没给她,还有个承诺没兑现——我说过要给她做一辈子甜点。
阎王沉默了,殿内的烛火突然摇曳起来。他盯着我额角的血,那血珠滴在地上,竟凝成颗透明的糖霜:你想以何形式回去
只要能在她身边,做什么都行。我叩首,哪怕是...她身边的一只猫,一棵草。
阎王笑了,笑声震得石柱上的虬龙鳞片簌簌掉落:痴儿。罢了,赐你轮回,然魂魄残缺,需借胎而生。他拿起朱砂笔,在生死簿上划了道弧线,记住,此乃逆天改命,你二人相见不可相认,否则魂飞魄散。
7
婴儿啼哭声中的胎记
一年后的惊蛰,春雷乍响时,小旭在市医院产房里听见了婴儿的啼哭。护士把襁褓递过来时,她正咬着嘴唇看窗外的雨,忽然愣住了——婴儿的左肩胛骨上,有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像滴落在雪地上的草莓酱。
这胎记...她颤抖着伸手,指尖触到婴儿温热的皮肤,那形状,那位置,和周扬后腰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林女士,孩子很健康。护士笑着说,您看取个什么名字好
小旭盯着那胎记,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想起周扬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如果有来生,我还想给你剥瓜子。
叫念念吧。她擦掉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思念的念。
念念半岁时,开始对厨房的锅碗瓢盆产生兴趣。小旭煮粥时,他会坐在婴儿椅上,挥舞着小胖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眼睛紧紧盯着电饭煲上的蒸汽。周岁抓周,他推开金元宝和彩笔,唯独攥住了小旭递来的迷你硅胶抹刀。
这孩子,跟他周叔叔似的,就喜欢这些。老姨逗他,念念却把抹刀抱在怀里,咧开没牙的嘴笑了,眼角的褶子像极了周扬吃到甜食时的模样。
小旭的心猛地一缩,她转身去厨房,假装找东西,却在冰箱贴上看见了周扬留下的便签:蛋糕要冷藏,草莓酱开封后三天内用完。字迹已经泛黄,却依然清晰。
8
幼儿园里的葵花籽香
念念三岁上幼儿园,每天放学都会从兜里掏出颗剥好的葵花籽。小旭第一次看见时,正在给他脱外套,那颗小小的果仁掉在地毯上,像颗被时光打磨过的珍珠。
念念,谁给你的瓜子她蹲下来,声音有些发抖。
是...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叔叔。念念歪着头,他说妈妈喜欢吃。
小旭环顾四周,只有晚归的夕阳照在窗台上。她捡起果仁,放在掌心,那温度,像极了周扬当年塞给她的阿尔卑斯糖。
从那天起,念念的兜里总会有颗剥好的葵花籽。有时是原味的,有时是盐焗的,偶尔还会有焦糖味的,像极了周扬变着花样给她带的零食。幼儿园老师说,念念总在午睡时对着空气笑,嘴里念叨着叔叔做的蛋糕真好吃。
小旭知道,那是周扬。他真的回来了,用一种她能懂的方式,从未离开。
五岁生日那天,小旭做了念念最爱的草莓蛋糕。蜡烛点燃时,念念突然指着蛋糕上的草莓说:妈妈,这个要摆成心形,周叔叔说,妈妈看见心形会开心。
小旭拿裱花袋的手一抖,奶油在蛋糕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她看着儿子纯真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烛光,也映着她含泪的脸。
念念,她放下裱花袋,抱住儿子,你是不是...认识周叔叔
念念趴在她肩上,小手拍着她的背,像个小大人:妈妈不哭,叔叔说他一直在呢,就在...就在蛋糕的奶油里,在瓜子的果仁里。
9
永不冷却的糖霜
现在念念八岁了,会踮着脚在厨房帮小旭打鸡蛋。他打鸡蛋的姿势,和周扬一模一样,都是在碗沿上轻轻一磕,然后用拇指掰开蛋壳。他喜欢穿蓝色的围裙,说蓝色像周叔叔眼睛的颜色。
小旭在客厅放了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念念每天带回来的葵花籽。罐子上贴着张纸条,是念念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给妈妈的糖。
有时深夜,小旭会打开玻璃罐,捻起一颗果仁放进嘴里。那味道,像极了初一那年,周扬在教室后排接到的那颗葵花籽,带着阳光的甜和少年掌心的温度。
她知道,阎王爷的话是真的,他们不能相认。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周扬以另一种形式,活在了他们的儿子身上,活在了每天的柴米油盐里,活在了永不冷却的糖霜里。
那天小旭去开家长会,老师表扬念念画的全家福。画上有她,有念念,还有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抹刀。
念念说,那是帮妈妈做蛋糕的叔叔。老师笑着说。
小旭看着画,眼泪掉了下来。她想起周扬在奈何桥头的叩问,想起阎王殿里的烛火,想起婴儿肩上的那块胎记。
原来有些爱,是连阎王爷都拆不散的。它会化作胎记,化作葵花籽,化作厨房里的黄油香,以另一种形式,陪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就像玻璃罐里的葵花籽,虽然褪去了当年的色泽,却依然保留着最初的香甜,在岁月里,凝成永不冷却的糖霜。而她知道,只要念念还在,周扬就还在,他们的故事,就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