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载,大唐帝国表面繁盛,暗流汹涌。
裴微言,御史大夫裴衡之次子,曾被誉为棋坛神童、大唐第一算术奇才。
然而一场九卿杯棋局后,他被指控作弊欺君,落得个欺君之子的骂名。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的孪生兄长裴微峰站出来作证弟弟确实作弊,导致父亲裴衡被牵连入狱,流放岭南。
我的棋艺乃师承家父,从未作弊！裴微言跪在金銮殿外痛哭请求重审。
呵,亲兄弟都作证你作弊,你还在狡辩滚开！太尉王崇义一脚踹翻裴微言。
既然裴家出了这等欺君之徒,微峰就随本官回府,改姓王吧。本官会亲自教导,不让你泯然众人。王崇义拍着裴微峰的肩,眼里全是得意。
父亲被流放途中毒死,妹妹被卖入教坊司,母亲含恨自缢。而裴微峰摇身一变成为王门高足,更接连在朝堂和棋坛一鸣惊人,展露出与裴微言如出一辙的才华。仿佛一夜之间,兄长窃取了他的一切天赋与人生。
绝望之际,一名蒙面老者递给裴微言一盘诡异的血色棋子：此棋取太阴血脉凝成,一子一命,一局一生,下完此局,便知前因后果。
裴微言如行尸走肉般摆下血色棋盘。一股剧痛袭来,待他再睁眼,竟回到了九卿杯前的三个月——天赋还在,家人尚存,而那场夺走他一切的棋局,尚未开始！
1
重生之谜
父亲！不要喝那碗汤！
裴微言从噩梦中猛然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他大口喘着气,目光慌乱地扫视着四周——青石板地面,檀木桌案,墙上挂着的两幅棋谱,还有窗外那棵正值花季的桃树。
这是他在裴府的房间。
三年前的房间。
微言愣在那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是少年人光滑的肌肤,而非前世被风霜苦难刻下痕迹的面容。
一切都回来了。
他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倒映出的是一张十五岁少年的脸庞,眉目清秀,眼神却饱含沧桑。微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
少爷,您醒了听说您昨夜又研究棋谱到深夜,老爷命我来看看您。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微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起身了,不必进来。
是,少爷。对了,大少爷说待会要找您下棋,说是为了九卿杯做准备。
九卿杯。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前世正是在那场比赛中,他被指控作弊欺君,从此一败涂地。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亲兄长裴微峰站出来作证了这一切。
时间回到了九卿杯前的三个月,一切悲剧尚未发生。
微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棋手的手,骨节分明,指腹上有常年执子的薄茧。他随手在案几上的小棋盘摆了几个局,心中暗暗确认——他的记忆和棋艺都完好无损。
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微言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熟悉而令人厌恶的脚步声。
三弟,昨夜研究何种棋谱啊又是那些无聊的古谱吗裴微峰推开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却直奔桌上的棋谱。
前世,微言把他当成最亲密的兄长,对他毫无防备。如今,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笑容背后的算计。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些基础布局。微言装作随意地收起棋谱,注意到兄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失望。
听说父亲最近在查太尉府的事,你可知道详情裴微峰看似随口一问。
微言心中一凛。前世他对兄长言无不尽,导致父亲的调查提前泄露。这一次,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父亲的公务,我一向不过问。
也是。裴微峰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那么,三弟病好了吗王家公子邀请咱们过府下棋。
微言假装咳嗽两声：恐怕不行,我还有些头晕。
那真是可惜了。裴微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那我替你去吧,你好好休息。
兄长离开后,微言立刻前往父亲的书房。他知道,前世正是因为父亲偶然发现了王家与西域商人的走私证据,才导致了一系列悲剧。
书房门虚掩着,父亲不在。微言谨慎地溜了进去,很快在一个暗格中找到了那份文书。他快速浏览了内容——果然,太尉王崇义利用职权,放任西域商队走私违禁香料和兵器,从中获取巨额利益。
裴家三公子
一个清脆的女声让微言心头一惊。他转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陈珏如,御医陈德的女儿,也是前世对他唯一保持善意的故人。
陈姑娘,我只是来找父亲。
陈珏如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走近几步为微言把脉：听说你病了,让我来看看。
她的指尖触到微言手腕的刹那,眉头微微皱起：奇怪,你的脉象...
怎么了微言强装镇定。
你真的是裴微言吗陈珏如压低声音,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的气息变了,不像...一个少年。
微言心中一惊,没想到医术精湛的陈珏如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正想辩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将文书塞回暗格,拉着陈珏如退到书房角落。
少爷。一个下人进来放下一封信,然后离开了。
微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清了信封上的字——九卿杯棋赛邀请函。
他伸手欲拿,却被一只手抢了先。
弟弟,这好像是给我的。裴微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将信函揣入怀中,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这是送给裴家棋艺最高的人,自然是我。
微言没有争辩,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一刻。他注意到兄长向门外使了个眼色。
等裴微峰离开后,微言借故告别陈珏如,悄悄尾随兄长来到府邸后园。在一处僻静的亭子里,他看到裴微峰正在与一名黑衣人低声交谈。
时机已经到了,那黑衣人低沉地说,用不了多久,微言这个神童就该身败名裂了。
到时候,才华和声誉都是我的了。裴微峰阴冷的笑声让微言脊背发凉。
微言悄然退去,心中已有了计划。这一次,他要先发制人。
裴微言。
一个声音唤住了他。微言回头,看到陈珏如站在月光下,眼神复杂。
你真的变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2
棋局惊变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不强求。陈珏如静静打量着裴微言,眼神里满是复杂,但你记住,有些秘密藏得越深,伤人越重。
微言踌躇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了一件事——他需要一个盟友。
陈姑娘,如果我说我记得未来发生的事,你信吗
院墙上飞过一只乌鸦,发出刺耳的叫声。这桩谈话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第二日清晨,裴微言悄然离府,来到长安城南的一家名为醉月的小茶楼。此地乃棋客聚集之所,高手如云。微言戴上一顶普通的青竹帽,将容貌遮住大半,只露出嘴巴和下巴。
这位小兄弟,第一次来茶楼掌柜笑呵呵地问道。
嗯,听闻此处能对弈。想来试试。微言故意压低嗓音。
那您得排队啊,前面还有七八位呢。掌柜指了指墙上的木牌。
微言小声道：我只和高手下。
掌柜多看了他两眼,咂了咂嘴：哟,还挑人呢,你这小娃娃——
不妨让我试试。角落里一位蓄着短须的中年人抬头,老夫闲着也是闲着。
此人气质不凡,周围棋客见他开口,纷纷让开位置。微言顿时认出对方身份——谢定远,京城首屈一指的棋士,也是前世九卿杯的评审之一。
微言在前世曾与他对弈数次,熟悉其棋风。但今日,他决意使出一套全新的路数。
两人对坐,谢定远执黑先行。几手过后,微言没走常规路数,左侧布了个怪异的阵势。
小友这是何等棋路老夫从未见过。谢定远托着下巴。
微言轻声道：纯属胡来。
胡来也有章法。谢定远忽然正色,这下法,有大智慧。
一局终了,谢定远弃子认输。微言赢得干脆利落,周围观棋者皆惊。
小友怎么称呼谢定远问道。
微言拱手：在下万象。一个他临时起的化名。
万象小友,明日可否再来一局
微言点点头,随后悄然离去。接下来数日,他每天都以万象的身份出现在不同棋社茶楼,以崭新棋风连胜数十场,令京城棋坛为之哗然。
同一时间,裴府内,裴微峰拦住正要出门的弟弟：昨日太尉府上请你去吃饭,你却称病不去,今日却要出门
微言随口应道：去找大夫拿药。
既如此,不妨与兄长下盘棋再走裴微峰笑着指向院中棋盘。
这是一个试探。微言在心中盘算着——他需要让兄长相信自己还是那个单纯、无心机的少年。于是点头答应。
对局中,微言故意暴露破绽,展现中规中矩的棋风,最终输了半子。
裴微峰眉头舒展：三弟近日棋力似有退步啊。声音里藏不住的得意。
微言装作懊恼：大概是病的缘故,头晕得厉害。
你且好好养病,九卿杯的事,兄长替你操心便是。裴微峰说完,满意地离开了。
微言望着兄长远去的背影,暗自冷笑。他转身正要出府,却见陈珏如候在门外。
我查到些事。陈珏如递来一张纸,这是王家近日会客名单。
微言快速扫过名单,在其中发现几个西域商人的名字。再仔细看,其中竟有隐藏的规律——每逢初五、十五,必有一个名为阿布都的西域商人拜访。
走,跟我去个地方。微言带着陈珏如来到了城西一处偏僻的院落。
两人隐藏在墙外高处,不多时,一队身着华服的西域人走入院中。不久后,王惟安也出现了,神色谨慎地进入院落。
门被关上,但通过窗缝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情形——王惟安与西域人交谈甚欢,并交换了什么东西。
那是违禁的库什药材。陈珏如小声道,我父亲说过,此物既能入药,也能制毒。
两人正欲离开,突然听到墙角有动静。一转头,一双贼眼正盯着他们。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陈珏如的衣袖。
放手！微言一掌击向对方手腕。
对方吃痛松手,但院内已有人被惊动。微言拉着陈珏如飞奔而去,七拐八弯钻入小巷,这才甩掉追兵。
好险。陈珏如喘着气。
他们看清我们了吗
应该没有,但他们会加强警惕。陈珏如忽然严肃地说,微言,最近我父亲提到一件怪事。他曾救治过一位身中奇毒的棋士,那人临死前一直念叨『血棋』二字。
微言皱眉：血棋
两人正说着,前方茶楼内忽然热闹起来。探头一看,竟是太子李承望微服私访,在与人对弈。
那是『万象』！有人惊呼,这几日横扫各大棋坛的神秘棋手！
微言心头一震——他这些天用的化名竟引来了太子的注意。
躲在人群中观战,太子棋艺果然不凡,一时之间竟与万象杀得难分难解。最终太子还是输了,但面露赞赏之色。
有意思,不知能否有幸与这位『万象』一会太子朗声问道。
人群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太子的问题。
微言趁乱离开,回到府中。他翻出祖传的那副青玉棋盘,仔细检查。在灯光照射下,他惊讶地发现棋盘背面竟刻有细密纹路,凑近看,那是一些奇特的符文,隐隐组成某种图案。
这是什么
正当微言思索之际,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匆忙收起棋盘。
王惟安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他居高临下地打量微言：听说你最近不舒服,本公子特来探望。
语气充满讥诮。
微言不卑不亢：多谢王公子挂心。
听闻京城近日有位『万象』棋手声名鹊起,你可曾听说王惟安意味深长地问。
略有耳闻。微言面不改色。
王惟安似乎看穿了什么,冷笑一声：裴微言,神童也有坠落的一天,别以为你永远会站在高处。
话音刚落,外头又来了一名使者,手持绣着东宫徽记的帖子：裴三公子,太子殿下有请。九卿杯前的热身赛,太子邀您代表东宫出战。
王惟安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替我告诉太子殿下,裴微言不胜荣幸。微言接过帖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3
血棋阴谋
王公子的脸色可真难看。陈珏如微微俯身,在微言耳边低语。
微言淡然一笑,目送王惟安离去的背影,收好太子的帖子。他转身回到内室,取出一叠棋谱细细翻阅。热身赛在即,他必须做足准备。
这场比赛不仅关乎九卿杯的资格,更是他与王家角力的第一回合。前世,他并未参加这场热身赛,而是由裴微峰代为出战,也正是从那时起,微峰开始在棋坛崭露头角。
晨曦微露时分,微言已站在父亲书房外。他轻叩房门,听到里面传来沙哑的进来声。
父亲,儿子有要事相告。微言恭敬地行礼。
裴衡正伏案疾书,闻言头也不抬：何事
微言斟酌片刻,决定直言不讳：儿子发现太尉王家与西域商贾有秘密往来,恐怕与父亲查的案子有关。
笔尖戛然而止,落下墨点。裴衡猛然抬头,面色阴沉：你如何得知
儿子在茶楼听人议论。微言撒了个谎。
荒唐！裴衡拍案而起,街头巷议也敢信你只需安心下棋,莫要妄议朝政！
微言没想到父亲反应如此激烈。他正要解释,裴衡厉声打断：够了！这些年你专心棋艺,不谙世事。朝堂之事错综复杂,岂是你能参透的
但父亲——
没有但是！今日你代表东宫出战,只管发挥棋艺即可,其他事情不必多想。裴衡的语气缓和了些,太子青睐于你,是我裴家之福,万不可出差错。
微言咬了咬牙,不再多言。父亲明显有所顾虑,恐怕已经被王家提前设下圈套。他告退离开,心头郁结难消。
热身赛在皇家棋院举行,几位皇子亲王皆派高手参赛。太子李承望亲临观战,一袭青衣,气度非凡。
微言代表东宫出战,对阵西宫的高手。他故意以万象的棋风布局,却又不完全相同,留下几分朦胧感。太子看得连连点头,显然对这位新秀颇为欣赏。
角落里,裴微峰代表宁王府出战,正与另一高手对弈。微言注意到,兄长的棋路颇为熟悉——那分明是自己前世常用的布局和手法。
真有意思。微言暗暗冷笑。
他最终赢得了比赛,但特意在收官阶段留下一着微妙的败笔,若对手再高明一分,便能抓住。可惜对方未能发现,反而输得更惨。
与此同时,裴微峰的对局却出现意外。他明明占据上风,却在中盘突然犯错,连续失误,最终败北。众人不解,太子看向裴微峰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怀疑。
这不像裴家子弟的水平。有人议论道。
微言偷偷观察兄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涌现出难以抑制的怒意。微峰死死盯着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收拾棋具时,太子身边的侍卫悄然靠近微言：太子殿下请裴公子移步偏厅。
偏厅内,李承望正独自饮茶,见微言入内,抬手示意左右退下。
裴微言,你与『万象』究竟是何关系太子单刀直入。
微言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回殿下,万象便是在下。
太子并不惊讶,反而微微笑道：本宫猜对了。你这段时日在棋坛掀起的风浪,本宫都听说了。
沉默片刻,太子忽然沉声道：你父亲查到的贪腐案涉及宫中某位亲王,如今危在旦夕。
微言心头一震：殿下此言何意
王崇义背后是燕王,你父亲触碰了他们的利益。太子叹息,本宫已派人暗中保护你。燕王一派来势汹汹,你要小心。
微言暗暗咋舌,前世他根本不清楚父亲案子的背后牵连。如今太子竟主动告知,定有深意。
热身赛结束后,微言悄悄返回府中,想再次查看父亲书房。途中却被裴微峰拦住,兄长面色阴沉：好手段啊,三弟。只是不知你什么时候改变了棋风
微言反问：大哥的棋路也很眼熟,不知跟谁学的
裴微峰脸色微变,随即冷笑：说起来,我正有棋谱想请教——
他从袖中抽出一叠棋谱,微言一眼认出是自己前世的手笔。这些棋谱他从未示人,兄长竟能拿到手,必是暗中窃取。
你偷拿我的棋谱微言故作惊讶。
胡说！裴微峰狡辩道,这是我自创的招式！
正僵持间,一名家仆急匆匆跑来：三公子,不好了！陈小姐被王家人跟踪,现在被困在西市！
微言心头一紧,也顾不上与兄长计较,立刻赶往西市。果然在西市一角看到陈珏如被几名打手围住。
她见微言前来,急道：别过来！是陷阱！
微言警觉四顾,发现暗处还有人埋伏。这显然是冲着他来的。然而陈珏如被困,他不能不救。
正当他犹豫间,忽然从小巷冲出几名蒙面黑衣人,迅速解决了围困陈珏如的打手。
太子殿下有令,护送裴公子安全回府。为首黑衣人低声道。
回府后,微言心事重重。他趁夜潜入父亲书房,在密室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其中竟有血棋门三字,王崇义的名字赫然在列。
血棋门这是什么组织
就在他思索之际,府中小厮送来一封请柬——燕王邀他入府赐宴。
怕是龙潭虎穴。微言心中警铃大作。
他刚收起请柬,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外,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血棋一局未完,命运可解可缚。
未等微言反应,老者已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去吧,燕王府中有你要找的答案。
4
燕王设局
燕王府中有我要找的答案微言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手中的请柬仿佛突然变得烫手。
次日清晨,裴微言换上一身素雅长袍,踏入了燕王府。府邸气势恢宏,朱红大门两侧的石狮子雕刻精细,府中随处可见的奇花异草昭示着主人的非凡权势。
裴公子可算来了。燕王身形魁梧,四十出头,虎头虎脑的,笑起来却颇有亲和力,听闻你棋艺超群,本王慕名已久。
微言行礼道：王爷过誉了,微言棋艺粗浅,不足挂齿。
哈哈,不必谦虚。燕王挥手道,来人,备茶！
两人在花厅落座。燕王品茶间隙,话锋突转：听说你在热身赛上大放异彩,太子很是赏识你啊。
微言假装没听出其中试探：承蒙太子殿下看重,微言惶恐。
太子为人如何燕王状似随意地问道。
微言装作思索片刻：太子仁厚宽容,爱才如命。
燕王轻笑：是啊,太子素来爱才,对你这等棋艺超群之人格外青睐。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不过孩子,你可考虑过自己的前程
微言心生警惕：不知王爷何意
我观你天资聪颖,实在不应该被埋没。燕王意味深长地说,九卿杯上若能有些表现,说不定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这话中有话。微言心知燕王八成是要他在九卿杯上故意输棋,好打击太子威望。他正欲回应,外面忽报：蒙大师到。
一名身着灰袍、面戴青铜面具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那面具做工精巧,只露出下半张脸,声音低沉沙哑：王爷,您找我
来得正好,燕王笑道,本王想请你与裴公子对弈一局。
蒙面人转向微言,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久闻裴公子棋艺超群,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两人在偏厅对弈。棋盘摆开,微言执白后行。蒙面人出手如电,棋路诡谲多变。几个回合下来,微言认出了对方的路数——这分明是三年后那位指证他作弊的评审长老柳正明的棋风！
他心头一凛,继而故意下出一步稍显薄弱的棋。蒙面人果然捕捉到这一破绽,立刻发起进攻。就在微言故意露出败象之际,对方开口了。
裴公子的棋风我早已参透,就如当年参透你父亲一样。
微言佯装惊讶：阁下识得家父
当年你父亲也曾与我对弈,可惜...蒙面人轻叹,他最终选择了太子那边,真是可惜。
微言心下了然,这柳正明竟是燕王一党！难怪前世会在九卿杯上诬陷他作弊。
偏厅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微言借机走到窗边,只见几名侍卫拖着一个挣扎的身影走过庭院。那人抬头的瞬间,微言心头一震——是陈珏如！
她怎会在这里
微言刚想出去,蒙面人冷冷道：请公子专心对弈。
危急时刻,庭院中突然窜出几道黑影,迅速制服了押解陈珏如的侍卫。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凡,显然是太子派来保护微言的暗卫。
微言松了口气,重新回到棋局前。他故意输了这盘棋,希望能套出更多信息。
公子棋艺虽高,但仍有不足。蒙面人意味深长地说,随手收起一颗黑棋子把玩。
这时,燕王推门而入,笑容可掬：两位下得如何
裴公子棋风别树一帜,令人耳目一新。蒙面人道。
可惜终究不敌蒙大师。燕王走近棋盘观看,真有趣,这局棋布局...他忽然停住,手指轻点棋盘,很有血棋的意味。
血棋二字一出,微言心头一跳,假装困惑：血棋何意
燕王意识到失言,飞快地掩饰道：哦,只是本王随口一说罢了。裴公子,时候不早了,本王就不留你用膳了。
这明显是逐客令。微言告辞离开,途中被侍卫引到后门,说是避开前院喧嚣。
刚踏出后门,一阵香气袭来,微言立刻屏住呼吸,却已迟了——他感到一阵晕眩,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朦胧中,他听到王惟安得意的声音：不久后,你就会成为大唐第一欺君之子,而你父亲——将会是陪葬。
最后的意识里,微言看到裴微峰站在王惟安身旁,面露担忧：兄长,你答应过不会伤害三弟...
闭嘴！王惟安厉声道,没按你说的只是迷晕他而已吗等血棋大典那天,他清醒着受的罪还多着呢。
微言醒来时已是夜深,陈珏如正在为他把脉。
你中了慢性毒药。她神情凝重,此毒七日发作,除非交出你的算术天赋,否则必死无疑。
什么意思
血棋门的秘术。陈珏如低声解释,他们要通过血棋仪式,抽取你的才华。她顿了顿,我父亲曾治过此毒,要解它,只有一个办法...
门口传来脚步声,裴微峰走了进来,流露出少有的关切：三弟,你可好些了
多谢大哥挂念。微言虚弱地挤出一丝笑容。
待微峰离去,微言拉着陈珏如的手,嘱咐几句后昏睡过去。
转角处,裴微峰静静站着,等王惟安走近后,嘴角泛起冷笑：药已下好,我们需要的不仅是他的才华,还要他的命。
5
毒计败露
水滴落在碗中,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再忍耐一下。陈珏如擦去微言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将一碗药汁送到他唇边。
微言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吓人,双手微微颤抖。毒素已在他体内扩散了三天,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勉强咽下那碗苦涩的药汁,胸口剧烈起伏。
我父亲说,这药最多能拖延三天。陈珏如收回药碗,轻声道,时间不多了。
微言强撑着坐直身子：你能打听到我父亲的消息吗
御史大人已被天子召入宫中,说是密议军国大事。陈珏如摇头,三日未归,府中人心惶惶。
被软禁了。微言闭上眼睛,脑海迅速闪过各种可能,燕王一派动作这么快,九卿杯前就要除掉我父亲
他挣扎着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到书案前,展开一张纸,开始写信。找个可靠的人,把这封信送到太子府。
陈珏如接过信件收好,犹豫片刻,小声道：我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一件事。他说,血棋门可以窃取他人天赋,用血祭之法移植到自己身上。
微言猛地抬头：天赋可以移植
难怪前世兄长突然展露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才华。如果血棋门真有这种邪术,那么前世所有的谜团都可以解释了。
我也不信,直到看到你中的毒。陈珏如神情凝重,这毒很特别,它不会直接杀死人,而是...耗尽一个人特定的才能。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陈珏如飞快地收起药碗和纸笔。
三弟！裴微峰推门而入,脸上写满关切,听说你病了
微言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风寒。
明日比赛,你若身体不适,我可代你出战。微峰在床边坐下,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多谢大哥挂心,微言咳嗽两声,不过这是太子殿下亲自的邀请,我不好推辞。
微峰皱眉道：可你这病...
我自有分寸。微言轻声打断。
待微峰离去,微言挣扎着起身：扶我去书房,我要看看那副祖传棋盘。
两人来到书房,微言取出那副青玉棋盘,借着昏暗的烛光细细查看背面的符文。他忽然注意到,当烛光从特定角度照射时,符文竟然显现出一幅细密的地图。
这是...府中的地形图陈珏如惊讶地发现。
微言眯起眼睛：不止如此,这图上标注了一个暗道入口。
他们顺着图示,来到府中一处荒废的偏院。微言推开杂草丛生的院门,小心翼翼地按照图纸指引,在墙角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砖石。
轻轻一推,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这是...
密室,或者说,密道。微言点燃手中的蜡烛,率先走了进去。
密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四壁摆满了书架,架上尽是古籍典籍。正中央放着一张黑色的石桌,桌上摆着一盘棋局,黑子与白子相持不下。
微言上前查看,发现那些棋子并非普通材质,而是质地莹润的玉石,每颗棋子表面都刻有细密的符文,与棋盘背面的纹路一脉相承。
这是...血棋。他轻声道。
桌上还有一本泛黄的古册,微言小心翻开,上面记载着裴家与血棋门的恩怨。原来百年前,裴家先祖本是血棋门掌门,后来发现血棋门邪术残害无辜,便叛出门派,带走了血棋门的镇派之宝——这副血棋盘。
后几页记载了更惊人的秘密——裴家血脉已断,现任家主裴衡膝下无子,竟从战场上捡回两名襁褓中的婴儿抚养为己出。
你与兄长...都不是裴家血脉陈珏如惊讶地看着微言。
这就说得通了,微言苦笑,为何他能如此轻易地背叛我和父亲。他接着往下读,找到一段关于破解血棋术的记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两人惊觉有人,迅速藏好古册,循声寻去,发现一名老仆倒在密道入口处,胸口一片血迹。这是府中看守藏书的老管家,常年在书房走动,必定是发现了他们进入密室。
老伯！微言俯身查看,老人伤势很重,显然是被人刺伤,谁伤了你
少...少爷,老管家气若游丝,老奴...看见...大少爷和人在密谋...他们发现了我...
微峰他在密谋什么
血棋...大典...老管家痛苦地抓住微言的手,少爷...您与大少爷...并非亲生兄弟...而是当年裴家...收养的孤儿...您二人本是...血棋门掌门之子...
微言心头巨震：什么我们是亲兄弟
老管家双眼渐渐失去光彩：老爷...背叛血棋门...带走了你们...还有...血棋...
话音未落,老管家已经断气。
微言沉默半晌,交代陈珏如妥善安置老管家的遗体,自己则匆匆赶往东宫。
太子李承望已在偏殿等候,见他脸色惨白,关切地问：可是毒发
微言点点头：恐怕撑不过三日了。
太子唤来心腹太医,为微言诊脉,又取出一本古籍：唐初就有记载,血棋门擅用邪术窃取他人才华。这种术法最早来自西域,讲究血脉相连,同源者效果最佳。
殿下是说...
你与你兄长血脉相连,他才能完全吸收你的才华。太子神情严肃,九卿杯上,他们必定会对你不利。
那就让他们得逞。微言忽然笑了,不过,我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连夜返回府中,微言借助古册上的记载和祖传棋盘的符文,开始制作一副特殊的棋盘。他的双手因毒素而颤抖,汗水不断滴落在棋盘上。
次日清晨,裴微峰前来探望,发现微言气色极差,几乎无法下床,暗自得意。他故作关心：三弟,你这病怎么越发严重了九卿杯恐怕是去不成了。
微言虚弱地说：大哥,父亲可有消息
父亲还在宫中议事,微峰轻描淡写地说,三弟安心养病,明日的比赛,为兄替你去吧。
等微峰离去,微言一把扯下被子,拿出暗藏的特制棋盘,对陈珏如说：最后一步完成了。
陈珏如惊讶地看着这副棋盘：这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微言眼神坚定,我要用他们的邪术,反制他们自己。
6
真相大白
我要用他们的邪术,反制他们自己。
微言的话犹在耳边回荡,陈珏如握紧了他的手：你真的要冒这个险
没有退路了。微言把特制棋盘小心包裹,藏进袖中。
九卿杯决赛的清晨,长安城上空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皇家棋院外早已人山人海,文武百官、王公贵族纷纷入席,等待这场举国瞩目的对决。
微言被人抬着入场,苍白的脸色令在场众人纷纷侧目。一路上他假装奄奄一息,实则暗中观察着场内布局。王崇义和那位蒙面棋师柳正明已在评审席就座,燕王也在贵宾席上笑容满面地与人攀谈。
怎么回事王崇义皱眉看向被抬进来的微言,低声质问身旁的裴微峰。
裴微峰冷笑：放心,他撑不过今日。言语间满是胜券在握。
微言被安置到比赛席位上,他强撑着坐直身子,抬头恰好对上兄长玩味的笑容。
各位大人,九卿杯决赛即刻开始！主持比赛的礼部侍郎高声宣布,今日对决,东宫代表裴微言对阵宁王府代表裴微峰！
正当礼部侍郎准备宣布比赛规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太子李承望一袭紫衣,带着侍卫大步走入赛场。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慌忙行礼。
李承望摆手示意免礼：本宫听闻今日有精彩对局,特来观战,顺便...监督比赛。他最后四个字意味深长,目光扫过燕王和王崇义。
微言注意到燕王的笑容僵在脸上,王崇义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太子的出现明显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比赛正式开始。
微言执白后行,裴微峰执黑先行。微峰的第一手就极具攻击性,显然是要速战速决。微言则故意使用前世常用的棋风,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暗藏玄机。
五手过后,微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弟弟,你的棋风我太熟悉了,今日就让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微言故作虚弱,将特制棋盘摆在桌上：兄长过誉了,只是...我今日身体不适,恐怕发挥不佳。
陈珏如站在场外,眉头紧锁。她能看出微言的脸色越来越差,毒素显然在加速发作。太子身边的两名暗卫也在密切注视着全场动向。
棋局进入中盘,微言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渗出冷汗,视线也变得模糊。毒素的作用正在侵蚀他的思维和判断力。
看来三弟今日状态不佳啊。微峰故作关切地问道,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发起猛攻。
场外观众席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裴微言为何发挥失常。评审席上的王崇义和柳正明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认为时机已到。
关键时刻,微言突然改变策略,下出一手出人意料的妙招,扭转了局势。裴微峰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病重的弟弟还能爆发出如此锋芒。
这招...评审席上的柳正明猛地站起,他使用了禁术！
什么现场一片哗然。
王崇义立刻站出来附和：不错！裴微言所用棋式有悖常理,必是使用了某种邪术作弊！本官提议立即中止比赛！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微言身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微言却出人意料地微微一笑：禁术邪术王大人如此肯定,莫非对这些...很熟悉
微言一边说,一边悄悄在棋盘下方触动了一个机关。突然间,棋盘上的棋子开始发出奇异的红光,一道道血色纹路浮现在棋盘表面。现场顿时哗然。
今日不仅是棋局之战,更是揭露叛国阴谋之时!微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王崇义勾结西域叛贼的证据,还有...他指向面色大变的燕王,燕王谋逆的铁证!
太子的暗卫立刻上前接过文书,呈给太子和在场诸位大臣过目。证据确凿,令人震惊。
胡说八道!王崇义面色铁青,慌忙辩解,这小儿诬陷忠良,意图扰乱朝局!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怪事发生了——裴微峰突然捂住胸口,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面容扭曲,汗如雨下,眼中满是惊恐。
你...你做了什么!微峰看着棋盘上流动的血色纹路,难以置信地质问。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微言虚弱却坚定地说,你窃取我的才华,今日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棋盘上的血色纹路越发明亮,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裴微峰身上隐隐也泛起红光,他痛苦地弯下腰,气息越来越乱。
这、这不可能!血棋术怎会反噬!微峰惊恐地大叫。
现场一片混乱,燕王和王崇义试图离开,却被太子派来的侍卫拦下。柳正明也被揭下面具,露出一张阴鸠的脸。
微言强撑着身体,逼问道：说出来吧,当年你是怎么偷走我的才华的如今,它正在回到真正的主人身上。
裴微峰痛苦地扭动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弟弟：你...你怎么会懂得血棋之术!
7
兄弟恩怨
你...你怎么会懂得血棋之术!
裴微峰的问题在大殿中回荡,微言强忍疼痛,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秘密藏在家族密室...原来这才是裴家真正的传承,而不是什么棋艺。
血色纹路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奇异的桥梁,有什么东西正从微峰体内抽离,流向微言。微言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全身,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被毒素侵蚀的感觉逐渐消退。同时,那些被遗忘的才能,那些被掠夺的天赋,正一点一点地回到他身上。
微峰痛苦地跪倒在地,全身抽搐,额头青筋暴起。他绝望地大喊：不!我的才华!
是王崇义逼我的!微峰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他说只要我配合血棋仪式,就能得到弟弟的全部才华!我本不想害你啊三弟!
现场一片哗然。微言冷冷道：你为何如此恨我我们本是同胞兄弟。
同胞微峰狂笑,你得到了所有的赞誉、父亲的宠爱...而我呢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他又一阵痛苦的抽搐,你可曾想过,为何我们的才华如此相似
王崇义见大势已去,突然拔腿就跑,却被早有准备的太子侍卫拦住。他挣扎着吼道：放开我!你们这些蠢货!
带走。太子冷冷地挥手。
侍卫刚要动手,王崇义突然掏出一把短刀,狠狠刺向身旁的侍卫,趁乱冲向出口。他咬牙切齿,回头看了一眼微言：裴家父子竟然识破了本官精心布置的局,真是小看你们了!
太子的暗卫身手矫健,几个闪身便将王崇义制服。王崇义嘴角渗血,狠狠盯着微言：血棋门不会放过你的...你永远不会平安!
微言感到自己恢复的才华正在发挥作用,脑海中无数线索瞬间连成一片,形成清晰的推理链条。他高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王崇义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燕王!
燕王面色大变,厉声喝道：放肆!小小棋童,胆敢污蔑亲王
微言不为所动：燕王与西域勾结,意图谋反,证据就在这些文书和图谱中!
太子接过侍卫递来的文书,仔细翻阅后,脸色凝重：来人,将燕王押下,听候陛下发落!
大殿中剑拔弩张,一片混乱。微言抓住这个机会,悄声对陈珏如说：陪我去救父亲。
两人趁乱溜出大殿,乘坐太子事先安排的马车赶往天牢。
天牢阴冷潮湿,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微言找到关押父亲的牢房,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裴衡蓬头垢面,被铁链锁住手脚,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角落,气息奄奄。
爹!微言声音哽咽。
裴衡缓缓抬头,看清来人后,双眼顿时湿润：微...微言你怎么来了...快走!这里危险!
没事了,父亲,我来救您出去。微言掏出太子给的令牌,命狱卒打开牢门。
裴衡颤抖着走出牢房,紧紧抱住儿子：为父竟不知你受此大难,还误会了你...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珏如警觉地说：不对劲,来了好多人!
走廊尽头,十几名黑衣人手持刀剑冲了过来,竟是血棋门的余党!
快走!微言护住父亲,但发现后路也被截断。
他们被困在天牢的狭窄走廊中,退无可退。黑衣人步步逼近,利刃寒光闪闪。
此时,微言感到体内的毒素开始反扑,刚刚恢复的才华似乎又要被夺走。他猛然想起密室中那本古册上的记载——血棋术有一种终极用法,可以释放毕生才华为代价,获得一次强大的力量爆发。
父亲,珏如,站到我身后!微言深吸一口气,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古老的咒文,身上隐隐泛起血色光芒。那些黑衣人见状,纷纷色变,为首者大喊:阻止他!
太迟了。微言体内的才华化作一道强烈的血色冲击波,将所有黑衣人掀翻在地。但这力量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微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他再醒来时,已躺在自己的床上。陈珏如在床边守候,见他醒来,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终于醒了!
微言依稀记得发生了什么,急忙问道：父亲呢
御史大人已无大碍,正在厅中招待太子殿下。陈珏如红着眼眶,你昏睡了整整三天!
她伏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用尽家传秘术为你解毒,差点...
差点什么
差点用了自己的命。陈珏如哽咽道,你若有事,我便殉你而去!
微言心中一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皱眉思索,突然惊觉——他再也想不起那些复杂的棋局布置了!曾经烂熟于心的棋路变化,现在只剩一片模糊。
我的棋艺...
陈珏如点点头：太医说,你用血棋术的终极一击,牺牲了部分才华才能保全性命。
但至少你保住了算术天赋。太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朝中正缺少你这样的人才。
微言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太子连忙制止：不必多礼。多亏你揭露了燕王的阴谋,他已被陛下废黜,关入冷宫。
血棋门呢
大部分余党已被捕获,但...太子欲言又止,有传言称血棋门真正的首领从未现身。
几日后,微言的身体逐渐康复。虽然失去了棋艺,但他的算术天赋依然惊人,甚至比从前更加敏锐。
朝廷对此案的处理很快有了定论:王崇义处斩,燕王废黜,裴衡官复原职,还加封一级。至于裴微峰,被流放至边远的岭南。
临行前一晚,微言去牢中看望了兄长。
微峰已毫无往日风采,枯坐在牢中一角,头发蓬乱,脸色灰败。见到微言,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苦笑：来看我笑话
不,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微峰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我已经一无所有,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
微峰沉默良久,忽然说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什么意思
血棋门的创始人...是我们的亲生父亲。微峰的声音低沉,裴衡杀了他,带走了我们。
这个惊人的秘密让微言呆立在原地。不等他反应过来,微峰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应该早点想到——我对你的恨,若只是因为才华,未免太浅薄了。
微言困惑不解：那是为何
微峰凑近牢栏,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你才是养父真正想要的孩子...那晚,我亲眼看见他舍弃我去救你...然后对外谎称只找到了你一个婴儿。我被他交给了远房亲戚抚养,直到十岁才回到裴家...我恨他,也恨你!
微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去吧,你赢了。微峰疲惫地摆摆手,但记住,血棋的秘密远不止于此...总有一天,血棋门会重现...
8
命运转折
血棋门会重现...
微峰的话在微言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站在裴府的庭院里,看着纷纷扬扬的落花,感觉自己的人生也像这些花瓣一样飘忽不定。
微言从天牢回来后,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拜访他——或是感谢他揭露了燕王谋反的阴谋,或是称赞他的机智勇敢,更多的是想要一睹这位棋艺奇才的风采。讽刺的是,微言如今已经失去了那惊人的棋艺。
殿下又派人来请你进宫了。陈珏如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轻声说道。
微言摇摇头：替我回绝吧。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陈珏如把药碗递给他,太子殿下对你十分器重。
微言喝下苦涩的药汁,皱了皱眉。他望着远处,思绪纷乱：我不适合做官。
昨夜,他又做了那个梦——血棋盘上棋子自行移动,每一步都带着诡异的血色轨迹。更奇怪的是,醒来后他竟能清晰地记得梦中的棋局变化,仿佛失去的棋艺在梦境中短暂地回归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我们应该离开长安。微言终于说出了盘桓在心头多日的想法,去寻找血棋门的起源。
陈珏如沉默片刻：你是认真的
从未如此认真过。微言转身看她,但我不能强求你跟我一起走这条危险的路。
她忽然笑了：你才是那个满身伤病的人,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走
三日后,太子李承望亲自来到裴府。微言已经整理好行装,正在向裴衡告别。
微言,你执意要走太子站在庭院中央,语气中带着遗憾。
微言恭敬地行礼：殿下,微言无能为朝廷效力。
你的算术天赋足以胜任户部要职。太子说,朝中缺少你这样的人才。
微言苦笑：微言才疏学浅,恐怕辜负殿下厚望。
太子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牌交给微言：他日若改变心意,朝堂之上永有你一席之地。
殿下厚爱,微言铭记于心。
裴衡走上前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比从前憔悴了许多,眼中却闪烁着坚定。
儿啊,你放心去吧,为父还要为大唐再尽一份心力。裴衡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微言跪下行礼：父亲保重。等微言查清楚这些谜团,定会回来。
离开的那天,春雨绵绵。微言与陈珏如收拾简单的行囊,准备踏上未知的旅程。城门前,一个佝偻的老者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裴公子,老朽有话要说。
微言警觉地看着这位陌生老者：阁下是
无名小卒罢了。老者摆摆手,血棋之术源自西域,你与你兄长,都是其中关键...去沙州吧,那里有你要找的答案。
老者说完便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微言想追,却被陈珏如拉住。
小心陷阱。她低声提醒。
微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陷阱,至少我们有了方向。
就这样,他们踏上了寻找真相的旅程。从长安出发,一路向西。
一月后,他们来到了洛阳。微言本想低调行事,谁知当地正遭遇严重的水患,河水倒灌,农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
也许我们能帮上忙。微言说着,主动向当地官府请缨。
他用恢复的算术天赋,精确计算了水流、地势和所需堤坝的参数,设计出了一套完美的治水方案。当地百姓在他的指导下筑坝引流,不到十天,便将洪水引入早已规划好的水道。
一位老农紧握着微言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小神仙啊,小神仙啊。
陈珏如在旁边笑道：看来你的才华用在这里更有价值。
微言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但在深夜,微言独处时,又有异象出现。他面前的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子突然变成了棋盘的形状。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下棋的动作,竟真有一种看得见棋子的错觉。
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棋艺似乎在特定情况下会短暂恢复,这与血棋必有关联。
旅途中,他们听闻了许多消息。西域有人在暗中集结血棋门的残部,意图东山再起。更令人担忧的是,微言收到家书,说裴微峰在押送途中失踪,生死不明。
你觉得他是自己逃跑的,还是被人劫走了陈珏如问道。
微言沉思良久：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好消息。
他们继续西行,经过了数不清的城镇村庄。无论走到哪里,微言都会用自己的算术才能帮助当地百姓解决问题——设计水利系统、改良农具、规划村落。这些看似简单的举措,却极大地改善了人们的生活。
在一个濒临沙漠的小镇上,微言第一次对陈珏如敞开心扉：我曾经以为,失去棋艺就失去了一切。现在我明白,才华的意义不在名声,而在于如何造福他人。
陈珏如握住他的手：我不在乎你是否还有那惊人棋艺,只在乎你是否还是那个敢于直面命运的裴微言。
他们的旅程花了近一年时间,终于来到了天竺边境。这里是当年玄奘取经的必经之路,古寺遗迹中藏着无数秘密。
在一座残破的古寺中,微言发现了一块奇特的石碑,上面刻着与裴家密室中相似的符文。陈珏如帮助他拓下碑文,两人废寝忘食地破译。
这些符文...陈珏如惊讶地说,与医家的某些经脉图谱很相似!
微言恍然大悟：难怪血棋能够转移才华!这是一种改变人体经脉运行的邪术!
他们顺着线索,在天竺一处隐秘山谷中发现了更为震撼的秘密——一座巨大的棋盘遗迹,正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池。
这是...
血棋门的发源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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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猛地转身,只见裴微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大哥!
别来无恙啊,三弟。微峰的声音比从前更加沙哑,看来我们都找到了这里。
微言警惕地拉着陈珏如后退：你怎么会在这里
微峰大笑：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指着那水池,千百年前,一位修行者在此悟道,发现了人体天赋经脉的奥秘,创造了血棋。
所以你是来找它的
不,微峰摇头,我是来毁掉它的...就像你一样。
看着微言惊讶的表情,微峰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恨血棋吗正是它害我们兄弟反目,我只是...太想摆脱你的阴影了。
微言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大哥...
别说了,微峰打断他,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微言以为他要攻击,却见他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入那水池中。
血棋,始于血,终于血。
随着血液滴落,整个山谷开始震动,水池中涌出刺目的红光。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喊杀声,似乎有一支队伍正向这里逼近。
他们来了,微峰神色凝重,血棋门的余党。走吧,趁还来得及。
大哥,你呢
我留下来断后。微峰推着他们往山谷出口走,去吧,我们的缘分还未尽。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山谷外,阳光灿烂。微言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只见微峰站在池边,身影被血色光芒笼罩,如同一位守护者。
你觉得他能活下来吗陈珏如问道。
微言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远方,朝阳初升,给大地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无论前方有怎样的谜题等待解开,他们都将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