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战败国求和美人的我,被皇帝随手指给了残疾将军做侍妾。
在我的照料下,将军的双腿平复如故。
将军被赐婚公主。
而我功成身退,以为终于可以回归故里。
岂料一道谕旨将我召进宫,一杯毒酒将我送入了黄泉。
公主欢欢喜喜地坐上了花轿,一脸娇羞地等待着新郎官。
可她却不知道,这位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呀。
1.
我叫苏云迢。
白云的云,走召迢。
我终究没能像白云那样飘回千里之外的家乡。
在我十九岁这年,我死在了敌国。
宫里的人一口咬定说我是自己出了宫门后不慎走失的。
无人敢追究些什么。
当然,似乎也没有人在乎。
不是,公主殿下,您金枝玉叶的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呀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非要喜欢那个冰疙瘩也不是不行,您俩郎才女貌也般配……
您只需要传句话给我,我早跑了,绝不打扰您和驸马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飘在半空,不知为何,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昭月公主进了将军府。
只可惜我的絮絮叨叨无人能听见。
言霁推门而入,即便身着喜袍,也难掩身上的肃杀之气。
他按照礼仪官的指引挑起盖头。
只是原先一直像是冰块脸上,在见到昭月公主的这一刻,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也难怪,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本就有军功在身,只是原先因为受伤只能挂个虚名。
如今腿伤已好,又娶了皇上胞妹,加封的圣旨便连同赐婚的旨意一起下来了。
我瞧见旁边公主的双手紧张地卷了卷绣帕,抬头望着言霁,眼含秋波,声音柔情似水。
夫君,该歇息了~
这一副娇羞的样子,哪里有当时用手指挑起我下颌时恶毒狠厉的半分影子。
若非我亲眼所见,我当真要觉得可能昭月公主有个双胞胎姊妹。
这就是勾引言将军的那个狐狸精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
昭月公主见我的第一面就决定要了我的命。
她涂着蔻丹的长指甲划伤了我的脸颊。
可我却不敢泄露一点不满。
只能磕头求饶。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何必和一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过不去呢小心伤了手~
旁边的太监不过为我说了一句,就挨了昭月公主响亮的一耳光。
胆敢拿她来和本宫比较！
再无人为我说话。
任凭我磕得头破血流。
直到我被人按着,一杯毒酒归西。
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当然,不记得反而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不然看到自己的尸首,我估计还是会被吓晕过去的。
只记得再次醒来,飘在了昭月公主的身边,陪她嫁入了将军府。
我看着眼前的昭月公主红了脸,白皙柔嫩的手正试探性地去探言霁的腰间。
只是言霁的身子似乎闪了闪。
在昭月踌躇时,言霁倏地皱起眉。
宽衣这些粗使的活儿,公主尊贵,以后不必亲自做。
这话瞬间又哄得公主心花怒放。
好家伙,情话一套一套的。
还以为这大冰块只会怼人呢~
我默默地穿墙而过,飘到门外去。
2、
虽然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我离不了昭月很远,但是在将军府好像可以活动的范围增大了。
我可不想呆在房间里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可太清楚了,没一两个时辰结束不了。
毕竟我领略过太多次了。
该说不说,言狗那方面的功夫还挺厉害的。
言霁虽然名字听上去风光霁月的,长得也人模狗样地像个读书公子似的,可他却生在以猛将世家而闻名的言家。
据说六岁便能开弓骑马,随祖父去军练。
十二岁,便挂帅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堪称世间不二将才。
可惜在他二十二岁时遭到了敌军的暗算,双腿残疾了。
巧了,暗算他的,不知道是我楠国的哪个大聪明将领。
出了这阴损的招儿,结果惹得他们沐国军队气势汹汹,仅仅三个月就快打到我楠国国都了。
原本只需要认怂就能解决的战事,演变国君致歉,割地赔款还不够,最后还要进献一批美人来求和才能摆平。
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的被送来求和的美人之一。
更不幸的是,在沐国皇帝挑走两个心仪的绝色美人后,就把我随意地指派给了旁边一脸阴沉的言霁做妾。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都听到了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可惜了这小美人呀~
落在言霁这活阎王手里,怕是活不过明天咯。
……
站在我身边的舞姬们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只是需要伺候半死不活的老头,而不是那个传闻中会生吃人肉,活剥人皮做成灯笼的玉面罗刹。
他们都在暗地打赌我能活到第几天。
于是眼瞅着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过去了。
据说将军府里的那个小侍妾不仅活得好好的,原本干瘦的身子也渐渐圆润了起来。
可谁也没想到吧哈哈~姑奶奶我呀,好好地在将军府活了三年呢~
可惜,我也没料到,自己这短暂的一辈子,也只过了这三年的好日子。
想到这里,我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难过。
我飘在墙根,望月思故乡,心里暗暗地祈求屋里待会儿的声音可以小一些。
就在这时,一伙穿着铁甲的士兵急匆匆地敲了婚房。
3、
皇宫里今夜遭遇了刺客,陛下唤言将军即刻领禁军入内护驾。
这可是大事,言霁来不及安慰昭月公主,便急忙着了甲胄领兵前去。
我瞅见言霁背过身去后嘴角隐隐的笑和轻快的脚步。
咦怎么感觉,他还有点高兴呢
也许是在家待久了,终于有了可以练刀的机会了吧。
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嗜血之人那变态的爱好。
可内室的昭月公主明显是不高兴了。
在新婚夜被新郎抛下。
虽说是因为圣上旨意,可终归要留昭月一人独守空房了。
言霁一走,昭月就大发脾气,将这屋里能砸的都砸了个干净。
殿下莫要动怒,皇命难违,今日府中宾客众多,人多眼杂,万一落人口实就不好了。
在瑟瑟发抖的丫鬟中突然站出了一个来说话。
你倒乖觉,你叫什么名字
昭月仿佛被点醒了,打量着眼前的那个说话的人。
奴婢名唤凌霜。
看着凌霜其貌不扬的样子,昭月仿佛松了一口气。
你以后,就跟着伺候本宫吧！
我飘到凌霜跟前,瞅见她喜上眉梢地跪地谢恩。
好家伙！还说和我是好姐妹呢~结果转头就抱公主大腿去了！
我气愤地飘到凌霜跟前,想照着她的脸邦邦两拳。
只可惜,手只能穿过她的脸。
啊,揍不到~
算了,算了,看在我俩都是可怜人的份上,就原谅她了。
毕竟我已经成了鬼了嘛,可她还得好好地生活。
第一次遇到凌霜的时候,我记得还是三年前我来府上的时候。
我战战兢兢地跟着言霁从皇宫回到将军府。
结果他也没说如何安置我。
可我又是陛下所赐,不能拿来当丫鬟对待。
于是管家就给我找了个边角的小院子,本意是想让我吃点冷落的苦头。
可他们都不知道,这对我来讲,简直是享福呐~
这是我第一次有自己的院子,还一日三餐有人送来吃食。
穿得虽然都是粗布麻衣,可都是完整的,上面一点儿布丁都不见。
院子里还有块空地,被我开辟出来种了些蔬果。
至于缝洗缝补、打扫庭院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于是等过了一个多月管家准备来看我笑话的时候,没想到我能怡然自得地坐在院子里自己做的秋千上喝茶晒太阳。
渐渐的将军府里都传开了。
那楠国的女子还挺能折腾的。
我将这话都当成对我的奖赏。
直到,凌霜那时端着药来找我。
喂,那谁！要你去给将军送药呢！
我
我奇怪地看向眼前这个比我还小的女孩,她皮肤黝黑,分明有点心虚却故作镇定地挺起胸脯。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她将药碗往我怀里一塞,给我指了去言霁房间的路。
我端着碗敲门无人回应,于是大着胆子推门进去,才看见言霁倒在地上,披散着头发,唇色发白。
没想到他腿都不能动了,手劲儿还不小。
我试图前去将他扶起,却被他拽住一只手,一把推倒在地上。
滚！
手中的汤药打翻,烫红了我一侧的手。
这人真不识好歹,我心里腹诽。
一定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于是我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冲他大吼了一声。
滚！就！滚！
就让他阴暗地在地上趴着吧！
我气呼呼的出门,就看见骗我来的凌霜缩在墙边,正探头过来看情况。
4、
我和凌霜打了一顿。
她骂我没教养,我骂她没良心。
也算不打不相识,我俩后面成了惺惺相惜的姐妹。
我也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
其实我并不是原本预定要被送来的美人,原本他们定的是李尚书家的小姐。
朝廷宋人求和,优先考虑的当然是那些有姿色又有才情的大家闺秀。
只不过李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苦,便在暗地里寻找有姿色的贫苦人家的女儿做丫鬟。
名为丫鬟,实际干的却是李代桃僵的活儿。
我爹是个老实的庄稼汉,我娘却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因着家道中落才到了我爹手里。
生下我和弟弟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战乱又起,赋税加重,要是一直靠我爹那几亩薄田,我们都得饿死。
于是我就将自己卖了,足足十两银子。
我想着尚书家应该是读书人家,进去做丫鬟也不亏。
哪知我才将钱给娘保管,桌上的饭菜还没动一口,就被尚书家来的人急匆匆地带走了。
临走前他们嘱咐我咬死说自己是尚书家养在外面的女儿,便将我塞进了宫里。
其实我也注意到了很多和我一同来的女孩也是满手的老茧,言行举止根本不像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模样。
可是我们默契地谁也没有说。
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大家都选择装聋作哑。
只需要牺牲几个平民女子就能换取和平,对朝廷来说,这笔买卖很划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故土离这里何止千里呀。
我一闲下来就想家,不知道娘的病好了没有,弟弟有没有上学堂,爹今年地里的收成怎么样了。
后来凌霜也告诉我,她是言家家生的奴婢,从小就立志成为言霁的小妾。
没想到被我这个天降的楠国女人抢了先,府中的很多丫鬟都对我心存怨恨。
言霁这厮在他家下人眼里还蛮抢手的,这是我万万没预料到的。
言霁那段时间脾气不好,毕竟谁残了都挺难受的。
我还以为他会砍人玩,不过没想到他只是喜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偶尔还要摔个碗啥的。
怕浪费食物,今后我每次给他送吃的都悄悄换成便宜的碗,然后把他的那份吃掉,把下人吃剩的菜给他装上。
反正他不吃几口也是要扔掉的,都是山珍海味怪可惜的。
可没想到有一回他是真要吃呀。
吓得我一个激灵,赶紧端去厨房说要热一热。
然后把厨子抓起来炒了几个菜。
这就是你热了一个时辰的饭菜
言霁盯着我,我瞬间头皮发麻。
我是头也不敢抬,只能点头如捣蒜。
生怕这活阎王让人把我拖出去。
你把白菜汤热成了鸡汤,豆腐热成了水煮鱼
我小心翼翼地点头。
好家伙,他就看了一眼呀,记性那么好做甚
你出去吧。
破天荒的,那天他居然将这顿饭吃了个精光。
随着言霁的脾气渐渐变好,他开始关注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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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从其他人那里知晓了我的身份,他开始毫不犹豫地使唤我到他跟前做这做那的。
似乎看见我满头大汗地忙前忙后,他的心情就能稍微好一些。
每次见我不满稍微用鸡毛掸子拍重了些,他就要在旁边轻飘飘地来一句。
白瓷,很贵。
那是玛瑙盘。
前朝的孤本典籍。
……
让我欲怒无言。
放着家里那么多下人不用,偏偏使唤起我来。
我怀疑他就是故意想折磨我。
这么一想,我觉得言霁有时候也挺变态的。
和偏执疯魔的昭月公主还挺相配的。
5、
话说自从言霁新婚夜被皇帝召进皇宫后,又不知忙活些什么,大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昭月公主越发不满了,据说前去皇宫发泄不满后反而遭到了皇上的斥责,被下令禁足在家三月。
别弄了,打扮给谁看呀夫君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和哪个野女人私会了！
昭月气得早上都懒得动弹。
公主切莫动怒,奴婢倒是听外头的下人说,将军今日便要归家呢~
凌霜看着昭月听了这话,顿时欣喜地从床上起来了。
开始精心地打扮起来。
可这头怎么梳也不满意。
这么没用,干脆发卖了。
梳头丫鬟被吓地跪在地上磕头。
幸亏凌霜站出来主动接过了梳头的活儿,又再三保证。
奴婢是家生子,从小伺候主子们梳洗,最是了解将军的喜好了。
昭月公主的脸色才稍稍转好。
我飘在半空静静地看着随意喊打喊杀贩卖奴婢的昭月公主。
果然这人呐,才不会因为嫁了人就变得贤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也只有言霁那个眼瞎的才看不出来。
还记得我之前问过言霁,你这样的人,成天喊打喊杀,满脑子都是算计谋略兵法,应该再也装不下其他了吧
我本意只是想嘲讽他小心眼儿。
可他却罕见地沉默了会儿,随后开口说了声,还装得下一人。
虽然他面不改色,耳朵却红了大半。
后来从管家下人的嘴里我才知道那个人原来就是昭月公主。
据说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因为经常出征,言霁还小无人照料,就送进宫里去给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教养,就和皇子们一样的待遇。
这期间自然也和昭月公主熟络了,二人可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也定下过亲事,原本等着结束楠沐两国之战,他俩便可成亲。
只是后来言霁出了事,皇上不仅出面废了这桩婚事,还将公主圈禁在宫中,二人便只能隔空对月相思了。
当然如果这个故事里面没有我的话,那我还挺为他们惋惜的。
可偏偏昭月把怒火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还将我赐死。
我就觉得这个公主有点大病。
连带着看言霁都有些不顺眼。
特别是他回来看见昭月公主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还夸赞了一句。
公主今日这发髻梳得还挺好看的。
我飘到他俩中间,两边各看了一眼。
虽然是凌霜梳的头,但我的确不得不说,她是没有梳头的天赋的。
我俩从前没事的时候就挤在一起睡,她清晨起来,绑个顺溜的辫子都费劲儿。
这昭月公主的发型像把朝天的扫帚。
这……也能硬夸呀……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呀！
可昭月公主还是羞涩地撞进了言霁的怀里。
夫君,你都不知道捎个口信回来,让月儿苦等了这么久~
我瞅见言霁的身子直了直,还是揽了一把怀中的公主,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只是他的眼神却与面前的凌霜交汇了一瞬,凌霜还微微地颔首了。
这,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被这一操作惊呆。
乖乖~凌霜这下真要实现她的志向了。
6、
晚上两人自然避免不了要亲热一番。
只是不知为何,言霁似乎有意将公主灌醉,又嘱咐下人灭了房间的灯火。
我觉得奇怪,就看见言霁不一会儿就从房间里面出来不知道去哪里溜达了一圈回来再次进了房间。
没一会儿,房间就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来。
折腾了一会儿就停了。
也许,男人遇到喜欢的人很难把持吧。
我替言霁默默想好了理由。
虽然他之前和我踉踉跄跄的时候,是表现得挺骁勇善战的。
天微亮,言霁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衣服都还没穿好,走得似乎也有点鬼祟。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飘在他身后跟了一段。
将军,妥了~
他过了角门外便向着一个人恭敬地行礼。
这,居然是另外一个言霁！
我瞪大了双眼！
不过仔细一看,刚刚出来的人身形样貌虽然与言霁有几分相似,但照着提灯一看,还是不像的。
一个眉眼尽是讨好,一个周身孤寂冷傲。
今日之事,不许透露出半个字！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言霁说完,与那人互换了衣物,走进了寝室。
不知怎么,我汗毛直立。
只是觉得周身更冷了几分。
言霁为什么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找人替自己和昭月公主行房呢
在排除了他不能人道的理由后,我实在没想到其他的。
难道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还是,他根本不在乎昭月
怎么可能我下意识摇了摇脑袋。
虽然也没有人能看见。
还是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了。
7、
第二日,昭月公主从自己心爱的夫婿跟前醒来,心满意足地不行。
只是昨夜感受与本宫想象中的将军不一样,倒是与宫中……
昭月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就不说了。
应着这几日,凌霜出了许多主意都引得言霁赞赏昭月,引得她对凌霜依赖得不行。
平时的穿衣洗漱的活儿都交给了她负责打理。
还时不时就询问她的主意。
本宫听说将军对府中原先的那位姬妾也是很上心呐~你觉得比之本宫如何
我听到昭月状似无意地提起了我。
不过一个贱妾而已,哪里比得上殿下。
凌霜的恭维话如今似乎已经说得很流利了。
可是本宫怎么听说,将军之前,经常留宿在她那边
咳咳,这话倒是不假。
我听得羞红了脸。
虽然之前言霁双腿不能行走,但是某些能力还是挺行的。
时不时被叫唤去的我,第二日回来必是满身的青紫。
连当时凌霜看了都摇头,直呼言霁不是东西。
可如今凌霜只是在昭月公主面前嘲讽地一笑。
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诱惑罢了,将军年少血气方刚难免有失了分寸的时候,不过宠幸了几次,就被传成了这样。
殿下之貌美便如皎月,哪里是那些俗物可比的。
原来做了孤魂野鬼,心也是会疼的。
我努力不让自己打转的泪滴落下来。
不过我瞧着公主殿下近日似乎憔悴了许多,您的眼角都有细纹了。
这话引得昭月公主焦急不已。
随后凌霜又神神秘秘地献出一瓶药丸来。
殿下,小人外祖父家中世代行医,这是民间的秘方,吃了它不仅可以让女人更甚,还能让将军对您……
昭月听完,眼里明显心动了。
拿过瓶子,好生藏好。
凌霜竟然还有行医的外祖父
我可一点儿也不知晓。
不过这药,我看着有点古怪。
8、
昭月也不傻,药让人悄悄验过了没有问题,才放心地下了肚。
果然,服药后的那几日,她整个人容光焕发了一般,肌肤胜雪,吹破可弹,无论到哪里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言霁更是对她言听计从,宠溺得不行。
昭月嫌弃我住过的院子,说碍眼。
言霁便命人封了起来。
昭月又觉得不过瘾,便让人拆毁了我的秋千,挖了我的菜园,最后让人一把火烧了。
我又气又无奈,飘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圈,那可是我弄了好久的！
夫君若是想留下也可做个纪念,那就不拆了。
我带着一丝期望看着言霁。
可到底还是我心存侥幸了。
烧就烧了吧,别热到公主就好~
言霁眼中含笑,似乎在逗弄孩童。
不仅如此,昭月还让人砍了府中所有的桂花树,种上了梨花。
因为我喜欢桂花。
言霁之前就觉得桂花甜到发腻,很是俗气。
你不懂了吧桂花酿的酒可好喝了,等到它长成满院子都是桂花香,还能做桂花饼、桂花糕、桂花干还能拿来泡茶喝……
我细数桂花的好处。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对于楠国的平民百姓来讲,桂花即可装饰也可食用,易活易栽,比较实用。
可我忘了自己身处沐国了,两地气候不一样,寻常桂花树在这里却不易栽种。
但府中的匠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般,没多久便在将军府种了许多棵桂花树。
我起先还以为是言霁特意为之,还跑去感谢他。
岂料他只是淡淡了说了句,我只是觉得府中空地过多,让师傅随意种点东西罢了~
哼,我就知道他没那个好心。
就如言霁此刻嘱咐下人立刻按照公主的意愿办事。
对于他来讲,只要不打扰他练武,什么花花草草的,似乎一点儿也不重要。
让栽树的人都小心点,不要冲撞到了公主。
这格外的温柔,让昭月公主乐开了花。
昭月渐渐地就迷恋上了服用凌霜的药。
而我因为经常在府中飘荡,看到了将军府中渐渐多了很多新面孔。
言霁出门的次数也愈发频繁了。
我隐隐约约感觉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在一个雨夜,一个老太监满身伤痕地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
9、
言将军！快救驾,成王造反逼宫了！
我看见老太监微微颤颤地掏出怀中的血书。
此事儿,还有何人知晓
言霁冷静地看完了手中的血书。
没,是陛下令老奴从狗洞爬出,这才冒死禀告。
那就好……
言霁眼中尽是嘲弄之意,将血书狠狠踩在了脚下。
那本将军,就在此,恭等陛下宾天了。
言霁你……
那老太监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还不等他下令,一旁的暗卫就提刀抹了老太监的脖子。
血溅三尺。
啊~
一旁的昭月公主手里端着的汤撒了一地,发出惊呼。
夫君,你为何……
还没等她问完,言霁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公主殿下,我们的账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昭月花容失色,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丝喘气的机会。
夫君,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为何这般恨我
可别唤我夫君了,我可与你没什么情分可言,这些日子你枕边相伴的人也不是我。
说罢,言霁松手转身端坐到了大堂主位。
昭月被周围奴仆按压着,她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想着唤人来,可鸡叫了几声。
周围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别白废力气了,你带进将军府中那几个死士早就被解决了。
言霁慢条斯理地好像在说今天要吃些什么一样。
说罢,下人提着一个人上来了。
看看吧,这人你熟悉得很。
那人穿着与言霁一般无二,我在白天一看与言霁竟有七八分相似,不正是那晚的奸夫
昭月一看那个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看来这中间是有点猫腻的,我暗暗看戏。
10、
言将军饶命呀！小人已经完全按照将军说的做了,昭月公主也并未发现不妥呀！还请将军饶小的一命,小的,都是被逼的！是被昭月公主胁迫在宫中做男侍的。
你胡扯！霁哥哥,你别听此人胡说八道,一定是他收了他人的好处,胡乱攀扯我！
昭月抵死不认。
自从我受伤,公主为了摆脱我这桩婚事可是费了不少心吧,不仅寻死觅活地让陛下退了婚,还寻了个与我这般像的男宠悄悄养在宫里。
殿下这三年,当真过得滋润呐。
为了寻到殿下的这位男宠,我可费了不少的心思呢。
言霁的话不容昭月辩驳。
于是新婚夜的酒驾,所有一切的细枝末节的真相都逐渐浮出水面。
我的脑袋里瞬间凑出了真相。
霁哥哥,霁哥哥,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是真的爱你呀！不然也不会找个与你如此相似的人了！是母后！母后说可以的……
我是公主呀,尊贵的长公主,养个男宠怎么了嫁进将军府后,我可再没有想过他,你何苦拿他来折辱我！
昭月似乎还在试图挽回言霁,似乎觉得他还在与她置气。
太后也是用此方法才生了你的吧
你说你爱我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言霁一掌拍碎了面前那张梨花木方桌。
既然你当初嫌弃我,就该坦荡一别两宽,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我飘到言霁的跟前,却看见他眼底有深深的悲凉,死寂一般的暗眸。
可唯独,没有被戴绿帽子的愤怒。
言霁这是造反了为何与昭月撕破脸
此刻我的心里似乎隐隐有了答案,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他叫出我的名字。
可你为何不肯放过云迢,你究竟把她的尸首藏在哪里了！
言霁的面具终于破裂,他愤怒地揪住面前这个女人,恨不得将她撕碎一般。
原来,原来竟是为了那个贱婢！
昭月似乎都有点癫狂了。
为了那个贱婢,你设下这么大的局,甚至助成王谋反让我失去所有的依靠！
你错了,是陛下不仁,挑起战乱,杀忠护奸,只顾贪图享乐,视百姓为刍狗,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情。
言霁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就连我爹当年被迫送我入宫也是一样,先皇怕功高盖主,忌惮言家,送我入宫只是为了以我为质,好让言家人替他上战场厮杀。
而你和你的兄长整日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欺辱我和其他皇子的事做得还少吗若非成王装疯卖傻,远离皇城,怕是早就死在你们手里了。
我若不是为了言家,也不会假意与你们交好
宫里的那些手段我不是不知道,当宫里传话说她失踪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回不来了……
说到最后,言霁忍不住哽咽了。
他红了眼眶。
那样勇猛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我曾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
我也曾以为他毫不在意。
传说中被敌军砍了两刀都不曾喊疼的玉面罗刹。
竟也为了我,落下了一行泪。
我忍不住想为他拂去泪水,可只能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
我第一次恨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用。
哪怕可以化作一缕清风也好,至少可以吹拂过喜欢之人的身边。
那都怪你！怪你！你伤好了第一件事竟然是回宫来请旨,要陛下赐婚你与那贱婢,你要娶一个楠国送来的低贱舞姬做正妻！你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原来,言霁竟然曾向陛下求娶我
在我不可置信的眼中,昭月已经疯魔了,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堂堂一国公主,我竟然输给了一个侍妾,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言霁反驳她。
她不是侍妾,也不是贱婢。
她有名字,她叫苏云迢。
她是,我的妻子。
这几句,竟惹得我泪洒当场。
真奇怪呀,怎么做了鬼还能哭呢~
原来,他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
12、
为了骗过沐国人,我告诉所有人,我叫李云迢。
是李尚书养在外面的小姐。
我自以为骗过了言霁,却不知道他早将我的底细查了清清楚楚。
他让我念诵诗句,问我亭台楼阁的牌匾上题着的是什么。
我都说得磕磕绊绊的,十个字念错七八个。
奇了,尚书家的千金,竟然目不识丁。
我只当他起了疑心,于是便随口胡诌。
你懂什么我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况且我还是认识两个字的,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看着我出色的字迹,言霁神情严肃,眉毛都挤兑在了一起。
中间似乎可以夹死几只苍蝇。
拿起纸辨认了许久,才开口。
原来是流云的云,千里迢迢的迢呀
你说得文绉绉的,不过大概也是那个意思吧我这名字,听上去还挺好的吧
我得意地笑了笑。
实际上,我爹娘都不怎么识字。
我的名字还是村里的穷秀才取的。
我爹给了银子,那秀才提笔写了两个字。
纸贵,上学堂更是件奢侈的事情。
我们穷人想都不敢想。
于是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言霁忍俊不禁,可又实在受不了我大字不识。
你必须学会认字。
为什么我又不做将军夫人。不需要掌家,也不需要搞这些风花雪月的诗陪人吟诗作对。
小妾不就只需要伺候主君,当个米虫一样,吃吃喝喝就好的嘛。
我不懂,不过言霁似乎对侍妾的要求比较高。
我可不想你将来说是从我们言家出来的人。
大不了就不说是你家的嘛。
再说,将来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我那时候总想着要趁机开溜回家了才好。
于是学得也很敷衍。
哪怕是每日言霁手把手亲自教导我读书写字,还是被我气得够呛。
言霁很严厉地拿戒尺打我的手心。
我被打得嗷嗷哭。
可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哭声吓到了,又来安慰我。
好好练练你这字迹,就这样的,将来写信如何让人辨认连份家书怕是都写不好。
那我练好了,可以给家里写信吗
我一下就被提点到了,抓住他的胳膊哀求。
等你练好以后吧。
言霁无奈答应。
言夫子莫生气,学生以后一定好好练习。
有了动力,我一下子勤奋刻苦起来。
那段时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还迟。
半夜不懂的还点灯端坐,拿起书来看。
府中的下人们都笑话我。
你看她还想考女状元呢~
只有凌霜双手一插,站在门口替我训斥那些人。
对呀对呀,我们云昭呀,就是厉害。还是将军亲自教导呢这福气你们想要都没有呢~
自从我跟了言霁后,日子似乎变得好了很多,管家对我也比之前恭敬多了。
我就大着胆子,问言霁要了凌霜给我作伴。
我二人在屋里只做姐妹相伴,无言身份,有什么好东西我也总想着给她分一分。
凌霜也和我一样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早知道和你做姐妹这样好,我何必想着爬床伺候将军呀~
这话在理,毕竟伺候喜怒无常的言霁也的确是个辛苦活儿。
因为他出行不便,将军府戒备森严,但是我又实在想看看外面的热闹的街市。
我就偷偷托管家买了一辆四轮车,据说是诸葛先生后人所制的。
那车小巧,只要一个人在后面推着就能走。
我便时常哄着言霁坐上车,让他带我去玩耍。
不得不说,他虽然经常臭着一张脸。
但是有时候也蛮好用的。
还记得有一次出门我俩都忘记带银钱了,大中午在荒郊野岭踏青,饿得肚子咕咕叫,恰巧看见一颗橘树正好成熟。
那黄灿灿的果子当真诱人。
我当即脱了鞋子,爬上树去摘了几个。
好巧不巧,回家的路上竟然被主人家抓个正着。
好呀！总算抓住你了,我说最近果子怎么一直少呢原来是你们这些贼！
那农户正要打我。
我见状直接将怀里的橘子丢到了言霁的腿上。
言霁低头。
……
这怎么还有个残疾的,哎,算了算了……
那农户摇摇头,感叹都是苦命人,放了我们一马。
言霁气不过,回到将军府,睡到半夜,又起来喊人送了银钱去那农户家里。
13、
如今回忆起来,我们之间相处的这三年也还是有挺多美好的事情的。
也是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显得那些寻常的日子如此值得珍惜吧。
昭月被关进了将军府的地牢里。
我随着凌霜送饭进去看过她一次。
那时候她正被关在那边,曾经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人如今竟然全身皮肤都开始溃烂,满身污垢,蜷缩在角落里。
我劝你还是说了吧！告诉我们云迢的尸身究竟在哪里
哈哈哈哈~小贱人,你给我下了毒！你是怎么做到的
凌霜控制不住地想要抓身上的肉,似乎止不住痒。
给你吃的药并没有毒,可是它能增强毒物毒性,你日常用的衣服里面熏的香,和你头上用的发油可都有,与这些药物混合在一起,你的皮肤不溃烂也难。
凌霜冷冷地开口解释。
公主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沦为阶下囚吧毕竟您总是视我们的命为草芥。在您的眼中,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
傻凌霜,虽然嘴里说着诅咒昭月的话,可是眼里却并没有开心的影子。
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等我皇帝哥哥回来找到我,我要让他你们都杀了！杀了！五马分尸！
昭月抓紧栏杆,叫喊着。
新皇登基,先皇和先太后都已经安葬皇陵了,昭月公主因为伤心过度,也已经故去。至于你,不过是个将军府里的死囚罢了。
许久未见的言霁终于出现了,只是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眼中再也不复那年少时的风采。
我听说,你曾经在宫里豢养了一群狼,每当有不如意的时候,就将宫人丢到狼群里任其啃咬。
该不会
我摸了摸自己的四肢,脊背发凉,一阵惧怕。
我的身体不会被公主切碎喂狼了吧
可我命人刨开了所有狼的肚子并没有发现一丝痕迹。
你能把人藏在哪里我几乎翻开了皇宫里面你可以藏尸的一切地方……
言霁的声音里面已经无限疲倦。
你不说,反正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就让你去地下给她陪葬吧！
可,可别。让她来。
我听了这话有点害怕。
你休想诈我哈哈哈！
昭月披头散发地宛如鬼魅。
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你。怪你虚情假意,怪你从未在意过我！
言霁,这是报应呀！哈哈哈,你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常听人说收敛不了尸身,便会得不到超生,你猜你心爱之人不会还在这人间飘荡吧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我点点头。
幸亏言霁和凌霜没理那个疯婆子。
只是让人看着她,别让她自尽了。
我一直都知道言霁挺聪明的,但是其实这次他有点挫败。
因为他没能及时找到我。
都说关心则乱,看着他半夜又咳嗽了,我都有点难受。
我本想仔细让自己回忆下死前的记忆,可是还是记不起什么来。
也本想靠自己的感应找到自己,可是却是徒劳。
除了待在将军府里,我似乎哪里都去不了。
算了,就算找不到也没事。
就这样陪着他也挺好的。
我想。
可终究,还是让他找到了。
14、
那天,他推开窗子透气。
窗外的梨花被风一吹,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
随着月光飘洒到了他的手边。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疯了一样地跑出去,喊人叫来了所有栽种梨树的匠人。
连夜带人挖开了院子里面的梨树。
终于,在他房前的那棵最茁壮的树下。
他们挖出了一具腐烂的女尸。
我身上还穿着我离开府时的那身衣裳。
云昭,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那天昭月说的言霁不在意她就找不到我,是这个意思。
凌霜闻言而来,看到几乎晕了过去。
也许,没见到我,所有关心我的人还存着一丝侥幸。
可是这事实还是残忍地给了他们最终一击。
原本我以为自己被安葬的话很快就会消散了。
可是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15、
得放手时须放手,放下执念才能得到解脱。
门口的茅山道士拦住了言霁。
可他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身后的我。
难不成他能看见我！
我兴奋地挥了挥手。
可他却没有理会我,仿佛看不见我一般。
又对着言霁说。
死者尚未安息,你须好好想想她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言霁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是却听了进去。
晚上,他无意间翻到了我曾经写给家里的那些信。
那里面的每一封他都拆开来细细地看过不下百次。
每次看都又笑又哭的。
早知道,就不该指望你成为什么得体的将军夫人,教你读书写字。
要是教你练武就好了,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保护自己。
这似乎是我存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了。
哦,对了。
就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还为了这些信而吵架。
我因为想要给家里写信而努力学习。
可那天却发现了我所有让人寄出的信,都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言霁的房间里面。
我同他吵了一架,大骂他是个骗子。
旁边的管家欲言又止,好几次被言霁使眼神。
我认定他心里有鬼。
摔门而去,气呼呼地把自己关在院里。
直到,宦官趁着言霁出门,宣了一道太后懿旨让我入宫。
谁能料到,最后一面了,我留给他的还是那样生气的背影。
特别是知道了他的心意,知道了他为了我所做的一切。
我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有点羞愧的。
这不能怪您,毕竟那时候皇上恨不得抓住您的把柄一举夺权了。要是被人截获了这批书信,肯定要给您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了。
管家在一旁叹了口气。
得放手时须放手。
言霁细细地品味这几句话。
正好看到了我给爹娘写的家书里写着：
爹娘放心,女儿衣食无忧,那小将军的腿经过神医诊治已经能动弹了,再过几个月便可归家了……
她想家了。
言霁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要送她回家去。
16、
言霁向新皇请命。
打着出使的旗号,风风光光地将我的棺椁一起带回楠国去。
临出发前,凌霜送了我。
将军说路途遥远,我跟着不方便,我就不去楠国了。
记得,下辈子变得聪明点,投身到显贵人家的家里去哦~
她像我只是普通出门一样,只在我的棺椁前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最后冲我挥挥手送别。
我也希望你一世无忧,长命百岁。
我隔空抱了抱她,与她做了最后的告别。
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只不过这次是跟着言霁。
我们一路慢慢悠悠,看尽了路上的风景。
幸亏出发前,言霁还人给我的尸身做了一下处理,还用了特殊的棺材,不然就这么折腾,早臭得不行了。
一个多月后,我终于到了家门口。
女婿言霁,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言霁翻身下马。
无需多言,看到棺椁的那一刻。
我爹娘和弟弟就哭了出来。
言霁安顿好了我的家人。
我的坟就在离家不远的山坡上。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葬在那里。
送我下葬的那天,言霁做了一块碑。
爱妻苏云迢之墓
他仔细地用手指摩擦着这几个字。
墓前盛着我娘做的桂花糕。
云昭,你终于回家了。
他说完,我的身边就忽然出现了一道光圈。
那仿佛是个门,在吸引着我前进。
我知道,我的时辰到了。
言霁,谢谢你~
此生,无悔。
我明知道根本触碰不到,还是出于私心吻了吻他的唇角。
原本闭目的言霁却蓦然睁开了眼睛,仿佛有所感一般呢喃了一句。
云昭。
可回答他的,只是风吹过山岗的声音。
而我转身飘进了光圈里。
17、
对了,
我想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苏云迢。
流云的云,千里迢迢的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