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自己冷嘲热讽。
郑常安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他愤怒的想要来伸手推我,却被孟岳染拦住。
他接连丢了面子,转身拿起柜台上的东西,疯狂的砸在了地上。
掌柜的则是平静的看着郑常安,但他手下的算盘却是拨的飞快。
一时间,偌大的天香阁里只不断的响起陶瓷碎裂的声音,除此之外,安静非常。
所有人都在看着郑常安发疯,直到最后,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燕桃才上前拉住郑常安。
此刻他却是红了眼,一个用力就将燕桃甩飞出去,最终砸在了墙壁上。
几乎是同时,离燕桃的围观百姓惊恐出声。
这女人流血了,你看她的下半身,全都是血啊！
燕桃本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着,闻言,她向身下看去。
只见此刻她的两腿之间,正不断地流出鲜红色的液体。
燕桃急促的尖叫了一声,随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郑常安听到围观百姓一阵高过一阵的议论声,眼神恢复了片刻清明。
他顺着百姓们的眼神看过去,便看到了倒在血泊里不知生死的燕桃。
见状,他立刻扑向了燕桃,将她抱在怀里探着鼻息。
从他骤然放松的表情来看,燕桃应该是还活着。
此时,人群中的一位中年妇女开口道。
看这女人的样子,该不会是滑胎了吧！身下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郑常安立刻怒吼出声。
你们谁帮我们寻来一位郎中,我愿意给那人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闻言,在场的人却是没有一人动作。
眼看着燕桃呼吸越来越微弱,郑常安的状态也变得有些疯癫。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是嫌十两银子太少了吗那二十两,二十两够不够。
围观百姓中有人开口,语气是不信任。
你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我们可不信你有十两银子给我们。
别到时候我们辛辛苦苦的找来郎中,拿不到应得工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郑常安见没有人愿意帮他,将乞求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语气里早就没有刚刚的趾高气扬,他近乎哀求的开口。
月月,我知道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求求你帮帮我。
就算是我有错,孩子是无辜的啊,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平静的看着几近崩溃的郑常安,靠在孟岳染身上笑着开口。
实在是抱歉,我们赵家可没有以德抱怨的心胸。
你刚刚如此羞辱我和我的夫君,我自然要看着你自食恶果了啊！
5
听到我毫无感情的拒绝,郑常安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但是围观的人里还是有好心人的,或许是真的不忍心看着燕桃活生生的死去。
没过多久之后,一位提着药箱的郎中挤开了人群,来到了燕桃的面前。
他看着燕桃身下的血泊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没有再耽搁时间,开始替燕桃治疗。
掌柜的还等着郑常安赔偿他的损失,便主动的提供了一间客房供郎中安置燕桃。
我则作为冲突的主角,跟着几人来到了掌柜的准备的房间里。
此时,燕桃身下的血止住了,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下。
忙碌了许久的郎中简单清洗了手上早已干涸的血迹,来到失魂落魄的郑常安面前。
刚刚看病用的药材以及工费,一共需要您支付三两银子。
您看是现在结清还是
郑常安像是才回魂般,他解下腰间的荷包,直接递到了郎中的手里。
这里面一共是二两银子,是我全部的银子了。
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只收我二两银子便罢了。
郎中接过荷包,脸色十分难看,但最后他只是无奈的挥挥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次当我是吃了个哑巴亏吧,真是晦气。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不要来找我,白费力气！
郎中嘴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但是真正的好戏才刚刚要开场。
送走了郎中,郑常安长处了一口气,坐在床榻旁看着昏迷不醒的燕桃。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再说话的掌柜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随即,在郑常安疑惑的眼神中,递过去一本账本。
郑常安下意识的接过账本,却在翻阅了几页后脸色阴沉的开口。
掌柜的这是何意啊为何要给我看这些,这些账目和我有什么关联吗
掌柜的笑吟吟的,眼神里却是充满含义。
郑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刚您在楼下砸坏的那些东西,您都忘了吗
既然都是摆在柜台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
您看,您打算如何偿还这些啊我们天香阁可不接受赊账啊。
郑常安将账本摔在地上,冷声开口。
这些债务,我可不认,如若不是赵瑕月刺激我,我也不会摔这些东西。
你来找我索要赔偿,不如去找她这个富商小姐。
见终于能够轮到我登场唱戏,我立刻出声。
好一招祸水东引啊,这东西可不是我逼着你砸的,和本小姐有何关系。
似乎是才发现我就在当场,郑常安愣了一瞬,随后开口。
阿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现在我正是百遭挫折的时候,手头并不富裕,如若你替我还清,我会很感激你的。
6
郑常安说完后,整个客房中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想到,郑常安竟如此厚颜无耻,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我身旁的丫鬟仿佛无法忍受郑常安惺惺作态的样子,开口嘲讽道。
郑常安,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赵家人啊。
小姐为什么要替你还债,你算什么东西,好好镜子照照自己吧。
不要总是白日做梦,说些胡话。
这小丫头是我精心挑选的,一向是伶牙俐齿。
如今见曾经舌灿莲花的郑常安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我满意的笑了笑。
郑常安没想到如今的他,竟然会被一个低等的下人冷嘲热讽。
他一脸悲痛的看着我,指着对他扮鬼脸的丫鬟开口。
阿月,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如今我被这般羞辱,你不替我说句话吗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淡然开口。
我为什么要替你出气,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啊。
你早就不是我的童养夫,应该要学会独立处理自己的问题了吧。
如果在打着赵家的旗号,我定要打的你屁滚尿流。
我这段话说的确实十分难以入耳,但是在场的除了郑常安,没有一人有表情的变化。
我走到郑常安的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
我重来一次,选择成全你和你的心上人,怎么你现在过的却这么凄惨啊。
分明同样都是带着上一辈子记忆的人,你怎么就蠢的这么不可救药啊。
难道是因为被爱情蒙住了双眼,无心想其他的事情了
听到我的话,郑常安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
果然,他在选婿那日,便早就发现我也是重生一次的人。
只不过当时他并无心再关心我的一举一动,心里大概是只有和燕桃双宿双飞。
不知道他现在过的这么凄惨,有没有后悔过选择燕桃啊。
郑常安看着我,眼神里是和上辈子我临死前看到的眼神一样的怨毒。
我后退几步,重新和他保持距离。
今日这事,本身和我并无太大的关系,都是被你牵扯进来的。
现在看来,事情大概已经有了结果,我便不多加耽误了。
毕竟我的婚期可是马上就要到了,岳染可比你懂得感恩呢,能同他成亲,我很满意。
说完,我转身走向了站在客房门口的孟岳染。
身后的郑常安快走两步,想要拉住我的手,却被掌柜的拦在身前。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面无表情地冰冷。
郑公子打算去哪里啊如今你可是前者我们天香阁银子的。
在您还清欠的银子之前,还是先留在我们天香阁吧。
郑常安看着我渐渐消失的背影,用力推开了掌柜的。
等我追回阿月,欠的银子三倍还给你,别妨碍我的好事。
掌柜的被推的踉跄,但是他并不生气。
片刻后,客房里响起棍棒砸在肉体上的声音。
此时的郑常安正被数个小厮围在中间,拿着棍子痛打一顿。
一开始他还能不断地发出哀嚎,到了最后,他彻底没了声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掌柜的蹲下身,抬起了郑常安的下巴。
从现在开始,在还清银子之前,你就别想着离开天香阁了！
7
天香阁事件之后,我便再也没关注过和郑常安有关的事情。
之前派去监视他的暗卫回禀,他正被软禁在天香阁,每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距离我和孟岳染成亲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天。
按照我们家族的规矩,新婚夫妻在成亲一天前不能再见面。
我便和孟岳染隔着一道墙壁互诉衷肠。
在长时间相处之后,孟岳染早就没有之前那么沉默寡言了。
阿月,选婿那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选择我作为夫君。
从前你总是和郑常安走的很近,我以为你会选他的。
我靠在墙上,笑着开口。
他太会伪装了,像他这样的笑面虎,我可不敢招惹。
更何况他早就心有所属,我要是选了他岂不是会被他记恨。
孟岳染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阿月,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负你。
我会成为你最好用最忠诚的仆人。
我将额头靠在墙壁上,轻声开口。
我不需要你做我的仆人,我只需要你成为我的爱人。
许久后,对面才传来一声嗯。
又闲聊了片刻,我们便道过别后各自回屋子里休息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兴奋兴奋还是什么,这一晚我辗转反侧却仍然没睡着。
第二天在婚宴上,一切都很顺利。
但就在我和孟岳染即将拜堂时,有一个头发杂乱浑身衣冠不整地人冲了进来。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材比较瘦削,他灵活的躲过了侍卫的抓捕。
等他终于来到我的面前时,我才透过那杂乱的头发认出。
来人正是消失许久的郑常安,此时的他只有脸上是干净的。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到他脸上残留的脂粉的痕迹。
郑常安的裸露在外的脖子上还布满了青紫的暧昧痕迹,不难猜出他经历了什么。
他穿在身上的衣服十分单薄,身上的皮肤若隐若现,那上面也全是青紫的痕迹。
此刻的郑常安精神似乎有些失常,他匍匐在我的脚边,连连磕着头。
月月,我知道错了,上一世是我识人不清,害得你家破人亡。
现在我已经受够了折磨,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只要你愿意救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婚宴被他打断,他还想让我救他,实在是可笑。
我顾不得什么礼仪,掀开红盖头,抬脚将郑常安踢得瘫软在地。
我踩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的开口。
你如今破坏了我唯一一次的婚宴,你哪来的脸来让我救你。
更何况,你之所以会遭受这些,不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吗
怎么样,在天香阁还债还的怎么样了
听到我提起天香阁,郑常安的身体立马开始疯狂的颤抖。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爬到了我的脚下,紧攥着我的裙摆。
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掌柜的看着温温柔柔,却是个人面兽心的。
燕桃才刚刚小产,没修养几天就被他丢去送客。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郑常安抖如筛糠。
燕桃死了,被活生生地折磨死的！
8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卑微的郑常安,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郑常安抬起头,面带惊恐的看着我。
他说既然燕桃不中用,便让我来代替她。
我拼命反抗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我被他丢到了老男人的床上。
那一晚,我感觉自己不如像燕桃一样死去。
孟岳染踢开了郑常安抓着我的手,紧盯着他,似乎怕他伤害我。
就在郑常安还想继续开口求情的时候,侍卫又带着几个人出现。
来人正是天香阁的掌柜的,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想来正是来抓捕潜逃的郑常安的。
掌柜的走到我面前,先是向我施以一礼,随后才缓缓开口。
今日打扰了赵家小姐的婚宴,实在不是我的本意。
都怪我养的这个下贱货太不听话了,我备了些薄礼,还望赵小姐不要嫌弃。
掌柜的说完,他身后的彪形大汉便呈上了三个礼盒,看上去分量不轻。
想必里面的东西必然价值连城。
我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开口说道。
燕掌柜真是太客气了,像这样的就应该拿着绳子栓在哪里。
不然啊,他终于有着想要逃离的想法。
掌柜的听罢,豪爽的大笑。
赵小姐说的不错,这次回去后我便按照您所说的办。
这下贱货虽然不听话,但是的确吸引我的客人,好用的很啊。
掌柜的又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命令着身后的彪形大汉架起浑身颤抖的郑常安。
在被拖走之前,掌柜的还狠狠甩了他几个耳光,看的我倒是格外舒爽。
被拖走是,郑常安的眼神失去了光彩,丝毫不挣扎,像是认命了。
我并不在意,向宾客们简单说明情况后,便重新开始拜堂。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再来搅局。
当晚,洞房花烛夜。
孟岳染将我揽在怀里,他的眼神格外深情,轻声开口。
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梦到你被郑常安折磨。
不过还好是梦,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接触到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有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我抱着孟岳染,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世,我的爹娘没有被郑常安害死。
他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报应。
重活一世,我并没有辜负这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