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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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母见儿子回来,有些心虚,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威胁
你最好马上和我儿子断干净,不然有你受的！
转头,她一脸笑意地看着许驰往外走,
儿子回来啦那我就先走了
我还维持着现在那副跪在地上的姿势,许驰皱起眉把我扶起来,
怎么了欢欢我妈她......对你干了什么
我像一具木偶人般麻木地站在原地,任许驰肆意摧残,
我机械地转动眼球,看向许驰那张流露着关心的虚伪的脸,
许驰,你还要对我做些什么
许驰被我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
欢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流着泪,推开他手向后跌跌撞撞,
明知道我怀孕却骗我签下流产同意书,以结婚为由让我捐骨髓却转头娶了别人,我住院期间和宋乔雨卿卿我我却谎称应酬
欢欢,你听我解释......
许驰面色苍白,张着嘴就想解释,
以前我总是不理解很多人为什么不听解释,可现在,我终于理解了。
就像是心灵自动启动的紧急制动系统,我现在对许驰的每一句话都产生排斥。
我打断他,又自顾自地说
你每天我若无其事地和我相处,却在外宣扬我们已经分手
我已哽咽的不成声,嘴唇颤抖地说不出清晰的话,
我闭上眼稳住心神,用尽全力将最后一句话说清楚,
最后,明明是我捐的骨髓,你却说是宋乔雨。所以,许驰,你还要对我做什么
像崩塌的河堤般,我的情绪和泪水终于尽数流出,
许驰神色慌张,他想拉着我解释,我却拿起茶几上的一把刀。
我把刀对准许驰。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把许驰他们赶走后,我连夜收拾东西回到了老家。
直到现在,许驰依旧无法向我解释当初的事。
我回来已经一周,韩琪给我找了份数据录入的工作,
我本就是一个循规蹈矩,不喜欢变故的人,
所以这份工作虽然有些枯燥,但对我来说刚好。
我不敢把我被骗骨髓的事告诉韩琪,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和许驰不死不休,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她担心和生气。
我性格软弱,不懂变通,缺乏安全感,甚至还有点讨好型人格,
所以我格外珍惜身边每一个人,
许驰,是我第一个主动决裂的人。
时隔三个小时,我终于把一份数据录入完毕,
给,喝点菊花茶,对眼睛好
同事陶萱递给我一个茶包,笑眼眯眯,
怎么样,这个工作很枯燥吧
我忙站起来看向她,接过茶包
还好,感觉挺适合我的
适合就好,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茶包的品牌我见过,是许驰经常喝的那种,
以前我问过他为什么不直接喝茶叶,他却捏着我的脸,
你猜
他没有明说,我也没有细想,
只是后来,在宋乔雨的微博上看到她晒出的同款茶包。
陶萱性格好,我和她相处没几天就熟了起来。
火锅店里,陶萱把一筷子毛肚夹到我碗里,急忙催促
快吃快吃,不然就老了
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一个小山,看着又向我伸过来一大筷子肥牛,
我张了张嘴,语气有些犹豫,
萱萱你别......你放这个碟子里吧
陶萱热情似火,我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把一个盘子举起来。
陶萱又点了一些菜,随口问道
欢欢,你结婚了吗
过去的事像潮水般袭来,我抿了一口水,
没有
我今年已经27,按我之前的计划,早就结婚了,
我以为陶萱会劝我早点结婚,可没想到她突然拍桌子起身,
不亏是咱们时代大女人！我得用你当个例子去堵我爸妈的嘴。
陶萱语气并无恶意,还向我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好奇问道：
你......不想结婚
当然不想了,结了婚要伺候老公,伺候公婆,以后还要生孩子伺候孩子,我才不要呢
我现在虽然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
在我前半生的二十六年里,一直对婚姻抱着无限的期待,
可陶萱今天的话就像一根针一样戳破我美好的泡泡,
我来了兴趣,试探地开口
那你是......不婚主义者
陶萱冲我摇了摇手指,
NO！我是幸福主义者,怎样幸福我就怎样来
我点点头,捏着水杯的手指泛白,又问道
可是,结婚就有家了
陶萱被苕皮烫的呲牙咧嘴,却还是急忙回答我,
家我有家啊,我有爸爸妈妈弟弟,他们在我就有家
我垂下眼喝了一口水,装作不经意地问
那那些父母双亡,没有亲人的人呢
我以为陶萱会沉默,没想到她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那好朋友就是家呀,要是没有朋友,那就养一些猫猫狗狗,这样也是一个家
家的定义多了去了,何必拘泥于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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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萱的话像迷宫中出口的标记,让我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是啊,我何必非得通过结婚去建立一个家呢。
我在周末去了一趟宠物店,买了一只猫,
许驰对猫毛过敏,曾经的我不仅不敢养猫,连猫都不敢摸。
我给小猫取名林团团,从现在起,它就是我林家的人了。
我很少再去关注许驰的事,直到某天,我接到了韩琪的视频电话,
欢欢！你快看这是谁
镜头反转,正中央赫然是许驰的脸,
距离虽远,但我依旧能看到他脸上浓浓的疲惫。
韩琪那边很吵,不少人围在许驰工作的医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忘恩负义！移情别恋的东西！
这就是你们医院的医生有老婆了还找小三
道德败坏的人不配当医生！开除！开除！
韩琪把手机麦克风凑到嘴边,语气难掩兴奋
欢欢,你猜怎么了！
许驰单方面宣布要和宋乔雨离婚,说他爱的是别人
宋家为宋乔雨打抱不平,在医院门口来闹
韩琪已经走到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她把镜头反转,神秘兮兮地看着我,
你说,他口中爱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
我的心脏漏了一拍,但也只是一瞬,我把镜头对准团团,
应该不是,好了不说他了,看看你的干女儿
韩琪也很喜欢小猫,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过去了,没再继续说。
我父母还在世时,给我留了一套别墅,
这里安全性很好,所以门铃响了的时候我没多想,直接打开了。
欢欢,好久不见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许驰站在门外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上次在视频里看不太清,此刻他就站在我面前,
脸部的蜡黄,下巴上的胡茬,眼睛下的黑眼圈,仿佛都在暗示他的最近。
我曾经的确把许驰当作一个寄托,但此时我只觉得恶心。
你来干什么
我声音冷漠,丝毫不顾及他此刻的卑微脆弱,
他面上闪过一丝痛苦,想抓住我的手,却落了个空,
欢欢,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屋内传来团团的喵喵声,它胆小,最怕外人了。
我一只手抓住门把手,一只手靠在墙上,俨然一副把许驰隔绝在门外的模样,
许驰,我养猫了,它胆小
我养猫了,不会再和你回去了；它胆小,你快走吧。
许驰聪明,能读懂我话里的意思,他还想挽留,我却不留情面
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许驰走后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团团已经在床上等我,
我忍俊不禁,准备拉起窗帘午休一会儿。
二楼窗户的视野很好,我刚走到窗户边就看到一抹身影,
许驰跪在院子里,雨不停打在他的身上,像一只落汤鸡,
许驰膝盖有伤,这样跪着一定受不了。
或是感应到我的视线,他抬起头看向窗户,又拿出手机,
手机铃声响起,我接通,电话那头暴雨磅礴,许驰声音颤抖,
欢欢,原谅我
团团恰在此时又喵了一声,我静静看了许驰两眼,
然后挂断电话,拉上窗帘。
却没看到在我拉上窗帘那一瞬间,许驰坚持不住,晕倒在草地上。
雨过天晴后,S市的马拉松就要开始了。
我从高中就喜欢跑步,也参加过很多场马拉松。
陶萱的弟弟陶煦恰好也参加了,所以我便同他一起。
你要是坚持不住就别强撑,拍拍我,我等你
陶煦边走边向我嘱咐注意事项,我点点头,开玩笑道
我跑的可慢了,你等我的话自己怎么办
陶煦装作为难,思考几秒后拍拍我的肩
没关系,我赛后问问主办方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乐于助人奖
陶煦和陶萱性格差不多,相处起来很舒服,
开跑前他不停讲笑话,逗得我一直笑。
比赛开始,陶煦果真如先前说的那样在等我。
自从和许驰在一起后我就没跑过马拉松,
冷风打在我脸上,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赛程过了三分之一,我的体力渐渐流失,
以前不会这么快就累了,看来是因为流产后又捐了骨髓的原因。
陶煦看出我的疲惫,提议在下一个补给站喝点东西,
他把一个能量胶递到我手里,示意我。
喝点水吧
棚下的一个志愿者突然出声,我抬起头,竟然是许驰,
此时他举起一瓶电解质水到我面前,语气关心,
累吗
我还未开口,旁边的陶煦就拧开一瓶水递到我手里,开口
废话,你说累不累
06
直到比赛结束,我才知道许驰做了什么事,
他一路跟着我跑,如果我有去服务站的趋势,就在那个服务站停下。
他的腿旧伤加新伤,跑起步来一瘸一拐,可还是尽力跟上我的步伐,
志愿者姐姐给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满脸羡慕,
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追着你跑呢
我可能是有些麻木,听到这些只觉得他蠢,何必呢
他不是我男朋友
志愿者有些呆住,随即又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是追求者
不是,是骗子
骗子骗你钱了
他骗了我的感情。
比赛结束后我就去了陶煦家,陶萱点了一大桌外卖,
欢欢,别客气,快吃！
陶煦看到这一桌菜有些无语,他边给我拉开椅子边说
姐,你要是再不学会做饭以后可没人要
陶萱站起来就要揪陶煦耳朵,陶煦往我身后躲,
你个小崽子怎么说话的呢你姐我非得嫁人
我偏不学,最讨厌什么女人一定要做饭要贤良淑德的话了
陶煦委屈巴巴地坐到凳子上,把一个鸡腿放到陶萱碗里,
我只是开个玩笑嘛
想到什么,他又夹了一个鸡腿到我碗里,
两个姐姐,快吃吧
我问过陶煦为什么当时对许驰那么凶,他给我的回答是,
面色蜡黄,双眼无神中透露着一丝猥琐,看着就是个变态。
我忍不住想,当初意气风发的许医生一定想不到以后会被别人这么评价。
陶煦口中的变态,现在又站在我家门口,
欢欢,那天和你一起跑马拉松的人是谁
他抿了抿唇,卑微地看着我
你之前身体没养好,以后就不要参加这种剧烈......
关你什么事
恋爱时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分手了又来惺惺作态,
若是之前我一定不敢这样回怼,但可能是和陶萱呆久了,
我听到这句话只想骂他,
他算我的谁,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
况且,他还好意思说我的身体
许驰神色受伤,他强撑起一抹笑,从兜里拿出一枚戒指,
欢欢,你当初不是说想要一枚戒指吗我不是不送你,是想等你生日时给你
我无心听他解释,随意瞟了一眼戒指,勾起一抹冷笑,
哟,这和宋乔雨那个是同款
许驰眼眶通红,他强忍着泪水,乞求地把戒指塞到我手里
欢欢,求你不要这样说话
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以为我不爱你,我以为我和乔雨这么多年爱的一定是她,其实我爱的是你
我当初被冲昏了头脑,才会做那些错事,我已经和她离婚了,求求你,回来吧
爱情里不止有爱,还有责任,有包容,有尊重,有沟通。
许驰,你不能因为一句不爱,就肆无忌惮地摧残这段感情,伤害这段感情里的人。
也不能因为一句爱,就觉得爱抵万难,一切都可以被原谅,一切都可以弥补。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戒指,又看了一眼许驰,
许驰,我们不可能了
手里的戒指被我扔到许驰脚边,轻弹几下,最后安静地躺在地上,
许驰身影摇摇欲坠,却还是想伸手拉住我,
我不动神色地避开,缓缓开口：
我会通知保安不让你进来,你以后别来了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07
许驰的确没有再来我家,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欢欢,又一份你的奶茶蛋糕,这周已经第四次了,谁买的呀
陶萱一脸八卦,我无奈地接过,
没谁
我不准备接受许驰的任何好意,在又一次收到甜品后,我冲下楼。
果不其然,他就在楼下。
见我过来,他神色难掩紧张,扬起一抹难看地笑,
欢欢,你怎么下来了
我把蛋糕奶茶塞到他怀里,神色冷漠
我上次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他神色勉强,
听清楚了,但是......这是你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和椰奶奶茶,我想买给你
是啊,我是喜欢提拉米苏和椰奶奶茶,但那是过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是过去,我现在不喜欢了
许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他无措地站在原地,向我道歉。
我正要走,他又把我喊住,
欢欢,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明天就可以举办婚礼
你不是想有一个家吗,嫁给我,我给你一个家
好深情地表白,要是以前,我一定会感动到落泪,
可如今,我心里毫无波澜。
你凭什么觉得只有你能给我家
许驰会错我的意,一下紧张起来,
你要嫁给别人了你都为我做了这么多了,他们会要你吗
许驰的话像刀子一样往我心口扎,我也懒得和他说我有猫有朋友就有家的话了。
别人朝我泼冷水,我把冷水烧成开水,再泼回去,
这是陶萱教给我的一句话。
你谎话连篇,别的女生以后会信你吗
你脚踏两只船,别的女生以后会要你吗
你欺骗骨髓捐赠,别的女生以后敢要你吗
还有你那妈,恶毒狡猾、不知感恩、故意伤人,别的女生以后敢嫁给你吗
我眯起眼睛,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许驰,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秉持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忍忍就过去了的念头,
这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虽然不适,但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很棒。
直到回到工位,我的脸还红扑扑的。
陶萱捧着两杯水过来,放了一杯到我桌子上,
你去干嘛啦
扔蛋糕和奶茶
陶萱张着嘴表示抗议,问我为什么不给她吃。
我不想欠许驰什么,所以他的蛋糕我不会吃,也不会送出去,
我拿起水杯和陶萱碰了一下杯,安慰着
咱们不吃他的,想吃的话我给你买
或是我那天说的话太狠,许驰很久都没再来找我。
韩琪这几天放假,过来找我了。
得知我对许驰说的话后她捧腹大笑,抱着我亲了又亲
哎哟我们小欢欢真的是长大了！就得这么说他！
想到什么她又快速翻出手机,
欸你知道吗许驰那个妈进监狱了
我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我夺过手机,看到新闻上大大的标题,
知名医生母亲竟是暴力狂！涉及故意杀人、故意伤人
原来是许母看不惯那些穿着青春貌美的女生,遇到了就会派保镖去打,
之前那些女生都是个善茬,被打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这次这个女生却是一位老板的千金,这一下可遇到克星了,
他们直接把许母告上法庭,还提供了许母之前打人的十余个监控,
自此,许母铃铛入狱。
韩琪靠在我的肩上,边玩手机边自言自语
只是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爆出来
管他的,也是恶有恶报了
再次见到许驰已经是在一个月后了,他在我公司楼下拦住我,
不顾我的挣扎把我强硬地拉到一个角落。
我的手被他攥的生疼,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许驰被我扇的偏了头,他乞求地拉住我,求我别走
欢欢,你先别走,我给你看个东西好不好
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想揪下他的手,他忍着疼却纹丝不动
你再抓着我,我会再给你一巴掌
许驰面色痛苦,缓缓拉起衣服下摆,
我看到他的后背有一道疤,那道疤,我的后背也有。
是取骨髓留下的。
欢欢,我捐了骨髓,你的痛我也经历过了,原谅我好不好
许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安透过眼眸尽数流露,
我不禁想,他是否也像我打开盒子那天那样紧张又期待呢
这个答案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
下一秒,他就会像我那天看到项链一样,落空、痛苦。
我移开视线,看向远方挽在一起的情侣,斩钉截铁
不会
许驰最后的归宿我不得而知,那天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公司大规模裁员,我们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职位就理所当然被裁掉了。
陶萱边收拾东西边小声骂
狗公司,狗老板！我还不稀罕呢,陶煦那个公司还缺几个数据录入员,我大不了去那儿
诶,欢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最近的事发生的太多,我想着干脆用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假,便拒绝了。
陶萱知道我要去旅游,主动提出帮我照顾团团。
收拾好一切后,我便去往Y市,
不知在哪看到一句广告词：Y市的风能吹散过去一切不美好。
我坐在洱海旁看着远处的雪山,微风拂面,
我不禁想,那句广告词果然是真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