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乔安,陆晏舟的秘书,可我的老板不是他,而是他爸。
陆晏舟说：乔秘,我的事你少管,我爸给你开多少,我加钱。
我转头就把他那些莺莺燕燕做成表格发给他爸。
他把我逼到墙角,用力扼住我的脖子：乔安,你敢动林婉儿,我弄死你。
1
我爸和陆晏舟他爸是战友,我爸退伍进了单位上班,陆晏舟他爸下海经商,生意越做越大。
我陪我爸参加战友聚会,遇到了陆晏舟,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手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当时我刚刚毕业,他爸看着边上的儿子直摇头,他说：老乔,让闺女去我公司上班吧,正好替我监督这个混小子。
就这样,我跟他爸签了三年的合同。
陆晏舟斜着眼看了看我,冷笑了一下,继续扒拉手机。
第一眼的印象,我就觉得他不好相处,但抵挡不住高的离谱的工资,不就三年吗
空降了个秘书,还是董事长特批的,没走任何流程,我就坐进了陆晏舟的办公室。
可事实上,我只能称得上是陆晏舟的生活秘书,因为他根本不工作！
他的办公室只是个花架子,他来公司也一定是因为他爸骂了他,所以,他在办公室的时候,基本上心情都不好。
他的两条腿搭在桌子上,用手机跟不同的姑娘打情骂俏,完全不在乎旁边有一个我,甚至来找他签字的员工。
我抱着攒了一摞的合同：陆总,这些都是你需要签的。
他半天才抬头看我：乔秘书,你别这么认真嘛。
我把桌上的合同又往他那边推了推：陆总,我拿钱办事,你知道的,我不能辜负董事长。
听到我提董事长,他似乎生气了：我的事你少管,他给你多少啊,我加钱。
没等我说话,他的手机响了。
亲爱的,我准备好了,你怎么还没过来,我好想你。一个娇媚的女生。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黑色大G呼啸而去。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我说。
乔秘书,楼下有个女生,她说,说找陆总。前台有些吞吞吐吐。
让保安请出去就好了。
乔秘书,您还是下去看看吧。
楼下,一个打扮清凉的女孩子。
你就是晏舟的秘书我是他女朋友,他人呢
女朋友他刚刚出去,说要去见女朋友,见的不是你我问她。
她着急了,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随后递给我我一张检查单。
是一张医院的怀孕证明,但明显是伪造的。
我把检查单还给她：小姐,你不用担心,你也不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当然,我们会负责的。
安排司机,我带这位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对前台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会去的。她瞬间心虚了,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落荒而逃。
我一战成名,公司里都在传,我是董事长内定的儿媳妇,既漂亮又能干,陆晏舟生活中的一切事务,我都能干预。
看着电脑里的表格,我真的佩服陆晏舟,可以同时跟好几个女生交往,而且大气的很,花钱如流水。
我转头就把表格发到了他爸的邮箱。
第二天,他把我逼到办公室的墙角,扼住我的脖子：乔安,你最好不要动林婉儿,不然我弄死你。
我用力把他推开,整了整衣服：陆总,有些事你说了不算。
其实,那张表格里没有林婉儿,我望着他为林婉儿花的那些钱瞠目结舌,短短一个多月,六百多万。
2
公司的季度大会,高层必须参加。
我在陆晏舟的别墅楼下摁了十五分钟的门铃后,给物业打了电话,喊来了开锁公司。
我破门而入的时候,他还在蒙头大睡。
终于听到声音,他猛地醒来,吓了一跳。
乔安,你是不是有病你是变态吗陆晏舟冲我大嚷。
陆总,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不然,董事长的车就开到你楼下了。我认真地告诉他。
他骂骂咧咧地起床,我给他点了杯咖啡。
林婉儿是跟咖啡是一起到的。
她看着被拆的乱七八糟的门锁,又看了看我：你是谁
乔安,陆总的秘书。
或许听到我只是个秘书,她来了精神。
麻烦乔秘书,帮我冲杯咖啡,我只喝手打的。我没听她说话,绕过她走到门口。
陆总,到时间了。我说。
陆晏舟都喝外卖送的,她想喝手打的,呵呵。
她被气的小脸通红,晏舟,你今天就要辞掉她。
亲爱的,你今天自己乖乖的,公司有事我今天不能陪你了。他一边急着穿外套,一边对林婉儿说。
陆晏舟答应今天和她去逛商场,她已经跟销售打了招呼,合计好了留哪几个包。
计划破灭了。
可她把这笔账记在了我头上。
隔天她就来到公司,摆着婀娜的小蛮腰,陆晏舟可能是因为头天的爽约,觉着有点抱歉,亲自去楼下接的她。
来到办公室,晏舟,好热,我口渴了。
乔秘书,你去冲两杯咖啡,手打的,婉儿只喝手打的。
林婉儿靠在陆晏舟身边,谢谢亲爱的。
她冲着我笑,一种胜利者的笑。
我来到茶水间,能感受到零星的异样目光,他们还和平时一样,看到我喊一声乔秘书,可他们满脸都是好戏来了的样子。
我冲好两杯咖啡,端到他俩面前。
乔秘书,你再帮我洒点可可粉吧。林婉儿看了一眼咖啡,但没看我。
对了,你不要加很多糖哦,我在减肥,晏舟知道的。她往陆晏舟怀里一靠。
陆晏舟抬头,冲我摆了个头,示意我照做。
我端起咖啡,重新来到茶水间。
林婉儿也跟来了。
乔秘书,我知道你是怎么进的陆氏集团,但我迟早是要做陆太太的,你最好识趣点。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站着,她坐着。
她端过我手里刚刚洒过可可粉的咖啡,抿了一口：不错嘛乔秘书,不愧是在咖啡店打过工的。
我就不一样了,晏舟不许我工作,房子车子他都替我准备好了,我们不一样,你永远只是个端茶送水的秘书。
茶水间向来都是公司的八卦聚集地,而我就是那些八卦的中心人物。
看的出来,这次陆总是认真的,他从没带过女孩子来公司。
这位连乔秘书都敢怼,乔秘书可是董事长的人。
这次董事长怕是打错了算盘,人家陆总有真爱,乔秘书算什么
公司早晚都是陆总的,她迟早卷铺盖走人。
我现在就想卷铺盖走人！
3
在合作公司的酒局上,杀千刀的陆晏舟却偷偷溜了。
他出去接了个电话,连包间里的外套都没拿,急急忙忙投到了林婉儿的温柔乡里。
我拿出的合同被对方老总扔到了酒桌上。
乔秘书,酒还没喝呢,你别扫兴哈,先喝,喝完再说合同的事。
我一杯接一杯的喝,说实话,放倒这一包间的人都不在话下,我随我爸,能喝。
对方喝的五迷三道,我拍拍他的肩膀。
林总,我还没喝好,再继续喝,服务员,开酒。
对方直摆手。
乔秘书,我认输,我认输。舌头都喝直了,话也说不清楚了。
我把合同展开,递到他面前。
签完字,他就趴在了酒桌上。
他的司机来扶他,看了看我,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喝了酒真难受,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头像被车轮轧过一样,胃里翻江倒海。
我强撑着起床,看了看表,六点。
就算喝多了,生物钟也会准时把我拽醒。
和林氏的合作,终于让陆晏舟出了风头,那天的会上,他爸第一次在股东面前挺直了腰杆,可陆晏舟却不以为然。
他说：乔安,你行啊。
我说：陆总,你昨晚很不绅士,不,很不男人。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他生气又怎样,他辞不掉我。
此时,外面忽然变天,雷声滚滚。
他突然站起身。
我得去拿婉儿订的礼服。
也在这时,他爸给他打来电话,让他过去,有重要的事找他。
他有点犯难,随后指着我。
对了乔秘书,你去,你去chanel,把婉儿的礼服取来,送回家,你知道密码。
说完他就没了影。
我望着窗外乌云密布,大雨要来了。
这活儿,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可我还是去了。
拿了礼服,陆晏舟中途却打来了电话。
乔安,你把礼服送到这个地址。
随后发来一串地址,这分明到了郊区了。
林婉儿接过我送过去的礼服,丢给我一把伞。
乔秘书,我还有急事,就让司机先送我过去吧。
说完她就钻进了车,很快消失在雨里。
我撑开伞,是一把破伞,雨顺着那几个洞流下来,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林婉儿跟小说里的绿茶一模一样。
手段低级也上不了台面,却把陆晏舟一吃一个准。
我索性丢掉雨伞,下雨天打车无望,我走在雨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为了他爸每月给我的这五万块,值吗
值！
我这样安慰我自己。
4
乔安,你陪晏舟参加个宴会。他爸说。
董事长,陆总有女朋友的。我说。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你去,我让人给你送套礼服过去,就这么定了。
这也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吧
可我又去了,我恨我自己。
但是董事长很贴心,给我安排了礼服包包,还有贵的离谱的首饰,对了,还有造型师,一番操作下来,我站在镜子前,都忘了自己原先的样子了,真漂亮。
我在宴会门口等陆晏舟。
等来的是却陆晏舟和林婉儿。
他看到我怔了一下,可林婉儿却先开了口。
乔秘书,你穿成这样干什么也来参加晚宴吗你的男伴呢该不会是……
他看了看陆晏舟。
乔秘书,我……陆晏舟没说完。
陆总,你要带林小姐来,应该提前通知我一下的,不是吗
我觉得我在自取其辱。
晏舟,要迟到了,我们进去吧。林婉儿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嘲笑我。
不是像,肯定是在嘲笑我。
乔秘书,你想进就进去,不想进你就回家吧。陆晏舟扔下一句话,带着他的花蝴蝶进了宴会厅。
宴会很热闹,每个人都端着酒杯穿梭在大厅里,灯光照在所有人的脸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我独自来到天台,桌子上还有上一波人没喝完的红酒,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
我想跟董事长说,我不干了。
但他肯定不会同意吧我刚替陆晏舟给公司签了大单,他不会轻易和我解约的,集团已经不比前些年了,面临转型,他的压力很大。
我穿着华丽的礼服,提着高跟鞋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很多人都回头看我,我也不想理会,我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从来没有。
可是第二天,我又能生龙活虎起来。
我还能怎样呢
我依旧每天等在陆晏舟的别墅门口,催着他去他那间宽敞的办公室,司机说：乔秘书,还得是你,董事长都拿陆总没办法。
我笑而不语,都是心酸。
早点回来,晏舟。林婉儿的声音,她把陆晏舟送到门口。
我降下车窗,司机下车给陆晏舟开门。
林婉儿异样的眼神看了我好久,直到车缓缓离开。
我不知道林婉儿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竟然不惜使了那么多下作手段来毁我。
或许,是因为那个之前每天都陪她去奢侈品店刷卡的陆晏舟,在我上任了之后,她都摸不到他人影了。
又或许,她真的听了茶水间的八卦,我就是董事长内定的儿媳妇,会让她地位不稳。
幼稚。
但是后来她又自以为聪明地干了那么多蠢事,我终于释怀了。
5
一次商务谈判结束,已经很晚了,我送陆晏舟回家,他喝的不多却已微醺。
林婉儿打来电话。
晏舟救我,有几个人跟踪我,我怕。是林婉儿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随后那边嘟嘟嘟挂了电话。
陆晏舟再打回去,已经关机了。
他顿时紧张了,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我给公司技术打了电话,报了林婉儿的手机号,查到了她的具体位置。
随后便报了警,往那赶。
是几个喝多了的待业青年,把她团团围住,逼到了墙角。
陆晏舟打开车门就冲了过去,英雄救美的样子可真帅啊。
我下车拍照片,准备待会交给警察,却不知被谁一把拉到了胡同里,胡同里没路灯,很暗,暗到我离那个人很近,却看不清他的脸。
我被捂着嘴,眼看着陆晏舟的车开走。
恐惧感顿时袭来,只能靠自己了。
我猛然转过身,用膝盖顶了他的下体,那人闷吼一声,放开了我。
我发誓,那是我这一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
他们在后面追,我疯狂的跑,半夜的小巷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我耳边的风声和咚咚咚的心跳声。
直到看到前面有个人,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的胳膊。
救救,救救我。我弯着腰气喘吁吁,指着后面。
他把我拉到他的身后,那几个小混混大概是酒精上头,奔着打架来的。
他一把抓住那个小混混的胳膊拧了一圈,小混混疼的龇牙咧嘴,这时,警察来了。
他把小混混交给警察,过来问我。
乔安,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我才看清,是江逾白。
师兄。我快要哭出来了,心脏还在狂跳。
该死的陆晏舟。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下半夜了,江逾白开车把我送回家,看着我上楼才放心回去。
我一夜没睡,我想不通,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能被扔到那里不管不顾吧
巨大的委屈霎时间淹没了我。
第二天的早上,我没去陆晏舟的楼下。
他却破天荒地去了公司。
乔秘书,昨晚没吓到你吧,婉儿说你自己走了,我没顾上你。
该死的林婉儿。
6
陆晏舟依然不务正业,就算来公司,也只能算是个摆件。
但董事长却很欣慰,至少能在公司看到他了。
得让猎头找个经理人。我汇报工作的时候董事长说。
我想到了江逾白,那天他说,上一个项目已经做完了,这段时间正好想休息一下,就给自己放假了。
董事长,我能推荐一个人吗
你说,乔安。
江逾白。
我看到他的眼明显亮了一下。
我知道他,很优秀,你能请到吗
我试试吧,董事长。我说。
乔安,以后在公司,你喊我董事长,私下,喊陆伯伯就可以。
江湖传说,能请到大神级师兄的,只有小师妹。
意料之中,很顺利,江逾白答应了。
他的办公室安排在陆晏舟的隔壁。
因为他入职的时候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乔安做他的助理。
我喜极而泣,终于可以摆脱陆晏舟了。
可是董事长又说：乔安,晏舟的工作你也不能不管。
所以,我也喜提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在他俩的中间。
要知道,秘书是没有资格拥有独立办公室的。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陆晏舟说：乔安,我低估你了。
陆总,我就在你隔壁,我依然是你的秘书。我说。
我开始频繁的和江逾白对接工作,能真正工作的感觉真好。
江逾白说：乔安,你怎么会做他的秘书
我有苦难言,总不能说,师兄,我为了那一个月五万块的工资。
话被挤到嗓子里,又被生生咽下去。
我只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摇了摇头。
陆晏舟呢最近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每天都能出现在办公室里。
但他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他总是在我忙到焦头烂额的时候打我的座机：乔秘书,冲杯咖啡。
乔秘书,把干洗的西装取来。
乔秘书,帮我订个餐厅,氛围好点的,我跟婉儿有个约会。
……
他似乎对江逾白,有些不满意,虽然我不理解。
我在江逾白办公室讨论项目细节的时候,他进来了：乔秘书,你出来一下。
我转身想出去,却被江逾白拉住了胳膊。
陆总,我和乔安还有会要开,你的事如果不重要,那就晚会说。江逾白说。
陆晏舟当然不会理他,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被他俩一人一边的扯着。
陆晏舟和江逾白的对峙开始了。
陆总,我觉得你对乔安并不友好,你最好的办法是换个秘书。
江逾白,你少管闲事。陆晏舟有些烦躁了。
我能跟乔安再碰面,是因为你把她丢到了一群小混混的手里,他是个女孩子,陆总,是个男人都不会这样做。江逾白严肃地看着陆晏舟,我从没看到师兄这样过。
她,她不是
乔秘书,婉儿说看到你走了……
陆晏舟有些吞吐,拉着我胳膊的手也松开了。
陆总,都过去了,不提了。我说。
他转身离开了公司。
7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他回去问林婉儿怎么回事,林婉儿无辜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晏舟,我明明看到乔秘书走了,可能是我太害怕了,没有看清。
没脑子的陆晏舟把林婉儿抱在怀里：没事婉儿,你别哭,乔秘书这不是没事吗,你别担心。
我想吐血。
陆晏舟,就是一恋爱脑！
家里的生意怎么样,他丝毫不关心,他那张不限额的卡给了林婉儿,每天被林婉儿毫不留情地到处刷。
我调了账单,全都是奢侈品牌的衣服包包,还有大额的提现和转账。
拜我所赐,他的卡被停了。
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张消费账单,被助理掺到了我给董事长送的资料里。
林婉儿在陆晏舟的别墅里哭的梨花带雨。
晏舟,你是不是觉得我花的太多了
陆晏舟连连摇头。
我买的这些,都是可以增值的,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
我知道,我知道。陆晏舟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随后便火冒三丈地找到他爸的办公室,他爸大发雷霆,当众给了他一巴掌。
逆子,逆子……董事长的被气得声音颤抖。
陆晏舟用力地摔门走了。
看到我,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乔安,你少他妈的多管闲事。
他的表情恨不得把我揉碎了踩烂了。
那段时间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直到有天我去了陆家别墅。
8
那天是陆家家宴,我却被董事长邀请。
他说：乔安,无论是公司还是晏舟,陆伯伯都要谢谢你。
陆家别墅里,一位穿着高级考究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保姆正端来一碗燕窝。
夫人,燕窝好了。
她也正巧看到我进来,接过燕窝放到桌上,站起来迎我。
一套动作优雅大方,笑起来温婉贤淑的样子里透着精明。
她说：你来了乔安,老陆总提到你,夸你漂亮能干,今天看到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她把我拉到客厅,一个和陆晏舟差不多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乔安,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林唐。
不不不,他现在叫陆延川。
我才晃过神来,这是陆晏舟的后妈唐淑华。
这场宴会就为了陆延川,他今天正式改名姓陆,唐淑华的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她这位白月光,在陆晏舟的母亲车祸去世不久,就正式来到陆家做了陆夫人,她的儿子,也名正言顺地进了陆氏集团。
我忽然明白陆晏舟为什么跟总跟他爸针锋相对了,亲妈入土没多久,后妈就登堂入室做了女主人。
还带了儿子,给他当弟弟……
这时,保姆推着一个坐轮椅的女孩下来了。
陆晏舟跟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孩儿的肩膀。
这是陆晏舟的妹妹陆小棠,车祸那天,被母亲护在身下,躲过一劫,却终身残废,坐轮椅度日。
那天林婉儿没去,她本来是想来的,陆晏舟跟他爸提的时候,他爸勃然大怒。
陆晏舟心里堵着一口气,看到我在,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也许不愿看到我吧。
他一定不想看到我。
他怨恨他的父亲,而我又是他爸的人,我看似是他的秘书,实则是替他爸监视他的人,他同样也怨恨我。
但他还是被安排和我坐在一起,陆小棠坐在他的另一边,他细心的给妹妹夹菜。
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温柔的的样子。
他说：棠棠,你多吃点,吃完哥哥带你去出去逛逛。
唐淑华说：晏舟,你也给乔安夹菜,乔安第一次上门,你要照顾好她。
陆晏舟瞬间收起了脸上原本温柔的样子,自顾自地吃饭。
他不想理唐淑华,更不想给我夹菜。
晏舟,你唐阿姨跟你说话呢,你还有没有陆家长子的样子。董事长把筷子用力拍到桌上。
陆董事长,您不是又找了个儿子替代我吗
你……
董事长突然捂住胸口。
陆小棠吓坏了,她想站又站不起来,急的直哭：哥哥,你不要和爸爸吵架了。
他摇着陆晏舟的胳膊。
唐淑华赶忙起来,保姆已经拿来了药。
逆子,你给我滚,滚……
董事长一边捂住胸口一边说。
陆晏舟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厅。
我追上去。
陆总。我喊他。
乔秘书,这下你满意了吧陆家还有陆氏集团都是你们的,我走。
以后,也请乔秘书离我远点,你就是陆震霆的一条狗。
他打开车门,把司机从驾驶座拉下来,自己开车走了。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9
回到客厅,大家已经吃完了,陆小棠坐在轮椅上,不知所措。
我走了过去。
乔安姐姐,你能带我去洗手间吗她的声音很小,软软的,让人心疼。
好。我说。
我推着她,路过林唐,不,路过陆延川的卧室。
儿子,这次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把陆氏集团紧紧攥在我们的手里。是唐淑华的声音。
陆小棠吓坏了,用手捂着嘴吧。
我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出声音。
妈,放心吧,陆晏舟已经被老爷子赶出去了,就算他在,一个只顾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也要堤防着点,乔安是董事长看上的,安排在晏舟身边,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放心吧吗,我们出去吧。
我连忙推着陆小棠走开了。
乔安姐,你能帮哥哥吗
我能怎么帮呢他要恨死我了吧
你放心吧,小棠。我说。
我把陆小棠推到卧室,她的房间里都是自己画的画。
你喜欢画画啊,小棠。
嗯,我哪里都去不了,不想给爸爸还有哥哥添麻烦。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
我会经常来陪你的小棠,有空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真的吗乔安姐。她望着我,眼里都是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真的。我说。
10
我们要提防着陆延川。我对师兄说。
你好像对陆晏舟很上心,乔安。江逾白岔开了话题。
董事长他,对我很好,我又不是为了陆晏舟,再说了,他要恨死我了吧
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上陆晏舟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去过他的别墅,保安说,他已经好久没回家了。
陆延川倒相反,他野心勃勃,跟着董事长出入着各种场合,不知道的,以为他就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
唐淑华跟陆晏舟的母亲不一样,他把董事长照顾的无微不至,她说：震霆,你不要给延川太高的职位,先让他在底层历练历练。
可心里,她恨不得自己的儿子早点独吞了陆氏集团。
而陆晏舟的母亲,从来就不是个全职太太,当年就是出差工作的时候出的车祸,她是位艺术家,她在的那些年,她的画廊门庭若市。
大概陆小棠也遗传了妈妈的艺术家品质。
我工作不忙的时候,就会带陆小棠出去,有时候带她去海边,有时候带她去郊外,她开心的不行,大部分时间她都带着画板,默默地画画,安静的让人心疼。
她也总问我：乔安姐姐,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或许她跟林婉儿已经过上了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直到那天,江逾白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是林婉儿和唐淑华,两个人举止亲昵,活脱像一对母女。
11
停了陆晏舟的卡,林婉儿是最难过的。
这位各大奢侈品牌的超级VIP,失落极了,由奢入俭难。
但她竟然蠢到去拉拢唐淑华。
唐淑华表面温婉贤淑的样子,让林婉儿产生了错觉,她甚至有时候在心里怨怪陆晏舟,为什么不能和后妈搞好关系。
那样,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愚蠢至极。
她开始乐此不疲地和唐淑华见面,唐淑华当然来者不拒,她在林婉儿的口中得知了很多陆晏舟的消息。
转头回到家就给陆震霆添油加醋吹枕边风。
她说：震霆,让晏舟回来吧,林小姐找到我,说晏舟心情不好,每晚喝酒喝到深夜。
听到这个,本来恨铁不成钢的董事长更生气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陆家就当没这个儿子。
唐淑华听了,给董事长在掖了掖被子,依偎在董事长怀里,一边让他消消气,一边笑的无比灿烂。
她在给她的儿子铺路,她要她的儿子坐享其成。
我去陆家接陆小棠的时候,陆延川也在。
他看到我,总是很礼貌地喊一声乔秘书。
如此做小伏低的身态,让集团的股东们大为欣赏。
比起陆晏舟,他是股东们眼中最合适的继承人,因为不是陆震霆亲生的,所以更好把控。
陆小棠说：陆延川送给了她几张门票,如果有空可以去看油画展。
我问她想去吗
她惊喜的问我：乔安姐,可以吗
走！我说。
12
我把车停到画展楼下的时候,陆小棠哭了。
她说：这是妈妈的画廊。
她的手紧紧攥着裙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这个女孩子,眼看着妈妈死在自己面前,这些年,她怎么走也走不出那个噩梦。
小棠,我们还去吗我轻轻问她,我甚至不敢大声对她说话。
嗯。她点头。
我推着她,她小小的,很瘦。
我不懂画,但她看的很认真,我也不打扰她,就静静地推着她。
哥哥！她突然说,用手指了指前面。
是陆晏舟。
他看到陆小棠,立马跑了过来。
棠棠。陆晏舟抚摸着陆小棠的头。
乔秘书,你不该把棠棠带到这里来。他说。
哥哥,你别怪乔安姐,是我执意要来的,我没事。
哥哥,乔安姐带我去了好多地方,沙滩,咖啡馆,公园,火锅店,还有酒吧。
听到酒吧,陆晏舟瞪着我。
哥哥,这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
陆小棠从前总是一个人发呆,这段时间,她明显开朗了许多,话都多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买下了这个画廊。陆晏舟说。
我心里一紧,他们母亲的骤然离世,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
我能经常来这里吗陆小棠问。
当然了,棠棠。
13
陆小棠执意要留在画廊,她央求了哥哥好半天。
我本就不懂画,准备回公司,陆晏舟跟了出来。
乔安,就事论事,谢谢你能花时间在棠棠身上。他说。
陆总,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很喜欢她。
以后,就别喊我陆总了,你也解脱了,乔秘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坦然和风轻云淡。
他好像变了。
变得一本正经,变得……
说不上来的样子。
我给董事长打了电话,说把陆小棠交给了她哥哥,董事长没说什么。
唯独照顾妹妹这件事,是陆震霆最放心的。
林婉儿对画廊的事嗤之以鼻,她觉得陆晏舟在不务正业,本来拮据的钱包花了大部分在接手画廊上,这些天总时不时闹情绪。
陆晏舟只当她耍小孩脾气。
他说：婉儿,让棠棠在家陪你,你就不会一个人无聊了。
照顾陆小棠的阿姨这几天请了假,陆晏舟派人去陆家别墅去接但是扑了空。
陆小棠的腿需要每天按摩,才不至于萎缩的太快。
临时找不到阿姨,陆晏舟就拜托林婉儿,照顾陆小棠几天。
林婉儿不喜欢陆小棠。
从早上到下午都没吃饭的陆小棠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赶过去的时候,外卖摆在门口。
陆小棠说：我听到敲门声,再过去的时候,外卖员已经走了,我费了好大劲都拿不到。
乔安姐姐,我是不是拖累大家了
我拿出给她带的排骨年糕。
小棠吃吧,这是我爸爸最拿手的菜。我把筷子递给她。
林婉儿回来的时候,陆小棠正吃的津津有味。
她看到我,自然没好脸色。
乔安,你来干什么晏舟都被赶出公司了,你这个秘书还没有失业啊
林小姐,董事长交待,一定要照顾好小棠,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乔安,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说话,出去。林婉儿指着门说。
林小姐,小棠的腿需要每天按摩,陆晏舟应该告诉你了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指使我她已经残废了,按摩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华佗,我能让一个瘸子站起来吗
陆小棠哭了。
陆晏舟开门进来了。
滚！他说。
听到了吗乔安,让你滚。林婉儿指着我。
我让你滚。陆晏舟锋利的眼神看着林婉儿,好像随时都能把她千刀万剐。
林婉儿害怕了。
她慌乱地回屋,收拾自己那些曾经的战利品。
陆晏舟没管她,他蹲在地上抱着陆小棠：棠棠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我没照顾好你,你能不能原谅哥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哭了。
我在来的路上,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陆晏舟的车。
林婉儿这个蠢货,两句话就被激怒了。
14
江逾白说,唐淑华和陆延川私底下和几个股东有来往,正在秘密地收购一些股份。
我说：师兄,你一定要阻止他,拜托了。
他说：乔安,你喜欢陆晏舟
不喜欢。我说。
我却总时不时想起他,想起被他精神折磨的那几个月。
而江逾白,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用我的名义开了家科技公司,取名安舟智能,最后又是融资又是转型,把董事会彻底洗了牌。
陆震霆说：我老喽,该退休了。
唐淑华哭的梨花带雨,求他不要怪陆延川。
陆延川最后被发配到了沪市的分公司,如果不提野心的话,他还是有点能力的。
董事长让我去陆氏集团做总监,我拒绝了,我说还是安舟智能适合我,这是我的强项。
陆晏舟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画廊里,闲时他总往我的办公室送一些抽象的油画。
我说：陆晏舟,我不要这些画。
他说：乔安,这些可值钱了。
陆小棠来到我办公室的时候,看着墙上的画瞠目结舌。
乔安姐姐,这可是哥哥最喜欢的画。
但他还是不肯去集团,他的画廊也慢慢开始挣钱了。
陆震霆说：随他吧。
所以,江渝白被留在了陆氏集团,作为经理人担任了集团CEO。
15
林婉儿消失了。
她度过的那段挥金如土的日子,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可她不愿醒。
当初她看都不愿看的画廊,如今也收入颇丰。
她在电视里看到陆晏舟推着陆小棠在接受采访时,后悔了。
后来,他又找了个男朋友。
可她错过了陆晏舟,再也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她在陆晏舟那里带走的包包和首饰,慢慢的都被挂在了网上,可那些,能够她生活多久呢
之后我见过她一次,我主管的科技公司在酒店举办新品发布的时候,她穿着旗袍站在门口迎宾。
她还是很漂亮,只是眼窝明显凹陷。
那些高端美容院的门,她再也进不去了
她认出我,很诧异。
我却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她指使着做手打咖啡的乔秘书了。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陆晏舟,他跟在我身后为我挡住了那些熙熙攘攘的记者,陆晏舟却没看到她,如今,他怎么还会注意到一个酒店服务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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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陆晏舟,你家的公司你一点都不上心。
他说：有你和江逾白了,我坐收渔翁之利。
他经常在我的办公室,一待一整天。
只不过,做手打咖啡的变成了他。
他说：乔总,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见叔叔阿姨
我说：你凭什么跟我回家
他悻悻地仰在沙发上：乔安,我之前那样对你,你还怪我吗
怪,我记仇！
那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不知道,原谅不了。
我不是故意那样的,你知道。他说。
我知道,但我也不能原谅你。我说。
我站起来,转过头看着窗外,笑了。
陆小棠也慢慢有了自己的一些朋友,她更加开朗了,话也多了。
并且,画也画的更好了。
我记得有一次,她接受采访,记者问,为什么她这么喜欢画画
这是亡母遗愿。陆小棠说。
她第一次眼神如此坚定,提到母亲,也是她第一次没有掉眼泪。
画廊里正在举办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展览,里面恢复了她母亲在时的样子,这是兄妹俩这些年离他们的母亲最近的地方。
陆小棠说：妈妈,你看,这是我画的,您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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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了适合自己的江湖。
陆晏舟说：乔安,我的江湖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