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屋外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看上去十分压抑。若棠急忙从山脚往家里赶,刚进家门,大雨倾盆。
大雨过后,若棠去到河边,打算洗衣服。刚到河边,就看到远处的河岸上躺着一个人。若棠吓了一跳,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地上躺着的人身材高大,头发也是剪短的。他虽然因为大雨被淋得十分狼狈,衣衫不整,却不难从衣服的料子中看出贵气。
若棠想:这应该是一个从家里出来游山玩水的落难公子哥儿。还是救他一命吧,说不定以后会回来报答我呢!
于是,若棠把这人拖回来家。
他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他睁开双眼,紧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咳嗽声。这时若棠也端着粥从屋外走进来。见他醒来很是惊喜。
若棠:你醒啦!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大夫开的药果然有效!
他的眼睛十分漂亮,像是说书先生讲的那种一双丹风眼灿若星辰,只是有一些冷漠,有些警惕的望着她,他眼里的庆气和谨慎不加掩饰。若棠把粥放在桌子上,手背在身后,不安的绞起来。
你是谁这是哪里江岫(xiu)
白。
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高烧,沙哑得不像话。一口气问完两个问题,让他打喉咙愈发干燥。
若棠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茶碗中倒了
一碗小心翼翼的端到离他不远的地方,然后迅速退了回来。江岫白抿了抿干裂的唇,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他意犹未尽,又把茶碗放回刚才的那个位置。若棠不解的望向他,他挑了下眉,又看了看刚才的茶碗。
若棠立马会意,忙不迭的又给他倒了一碗茶水,顺便把茶也放在了他的那里。
江岫白哼了一声,一连喝了三碗。
若棠咬了一嘴唇,小声嘟囔:生病的
人一口气喝那么多茶水会胃不舒服的。
江岫白抬头瞥了若棠一眼,若棠见了立马把目光移开,看相向窗外。
江岫白深呼一口气,声音有没有刚才那么干涩。他问若棠:这是哪里你有事谁
我叫白若棠,这里是南城郊外若棠答道。
江岫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若棠小声地说:我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见到你的,你当时发高烧,昏迷不醒。还是我花钱给你找大夫治病的呢!就因为这个,我就没钱了……若棠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若棠垂头看着自己的衣角,青色的棉布已经起了球,但也还算干净。她慢吞吞的把起的球揪下来,周围一片安静。
其实若棠也不想抱怨,只是心里觉得要屈,明明好心救的他,不把把自己当作救命恩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质问自己。
果然是富家公子,纨绔成性,我又不欠他的。早知道就应该让他在河里淹死,发烧烧死。若棠想。她愤愤不平地在心里骂了江岫白八百遍心情才好了一些。
江岫白淡淡地说: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面骂我来着
若索心里一惊,满眼惊恐地看着他,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你,难道会读心术吗若棠惊恐地说。
江岫白切了一声:看你表情就知道。
若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江岫白皱眉的打量着。最后视线落到了若棠身上。他的笑容让若棠生出一股子不太妙的直觉,叫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岫白翘起唇角,勾唇笑得轻浮。我叫江岫白,以后就要打扰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若棠愣了好几秒,直到看到他整理被子,准备再次躺下,才回过神来。
若棠赶忙叫住他:你都已经醒了,不走吗
我为什么要走江岫白。他反问得理所当然。
而且我病还没有好利索,你让我去哪儿江岫白。
若棠:可,可是你刚才不是还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吗,现在怎么决定要在我家住下了呢你不怕我是坏人,半夜杀了你吗
他翻了个身,语气慵懒地说:你要是想杀了我就不会救我了,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想杀我的话再练几年吧!
若棠羞愤至极又无可奈何,不知该怎么接江岫白说的话。
次日,若棠从床上醒来,她大为震惊。
因为做完她最后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给自
己拿了床毯子蜷在椅子上。
若棠赶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发现还是睡前穿着的衣服,只是皱了些许。她终于松了口气
呵一声轻笑从不远处传来,若棠猛然抬头。只见江岫白正倚靠在门框上,慵懒地抱臂看着她。若棠很是尴尬,脸一直烫到了耳后根,她慌忙撇开眼睛,小声问江岫白我,我怎么会在床上啊我不是在椅子上睡了吗
江岫白:看你可怜所以就让你到床上去睡了!不过你家真的是太穷了,就只有这一张床啊!啧!
若棠低头不语,见她这样,江岫白也没再多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睡醒了就赶紧过来,我不会弄这个锅!
若棠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急忙下床。
灶里的火烧的并不旺,小小的火苗感觉下一秒就会熄灭。锅里煮着米若棠只是瞥了一眼就沉默了,她又瞥了一眼自己的米缸,咬了咬下唇,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江岫白看了她一眼,有些洋洋得意。
怎么,是不是被本少爷的心灵手巧给感动到了江岫白。
若棠擦了一把眼泪,狠狠地瞪着江岫白..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多少天的粮食为什么把米都煮了,还放了那么多水!又不是煮粥。若棠。原本她想说得有气势
一点,可说出来的话带着浓郁的鼻音,还
不自觉地颤抖。
她越说越委屈,不由自主地捂面,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江岫白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若棠为什么突然会哭,只能茫然又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不是,你那米缸里面就只有那么点米啊!我还以为是你一天的量呢,就这么一点,你还想吃几天啊!再说了,你也没告诉我这个米你要吃好几天啊!江岫白。
若棠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江岫白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道歉吧!
若棠哭着说:做错事的人难道不需要道歉嘛
说完,她又埋头哭了起来。
江岫白:我……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江岫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江岫白:别哭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还未等江岫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若棠便打断道:也是,像你这种因为出来玩才落难的公子哥儿,根本不知道别人的艰辛。
江岫白低吼一声:我不是!眼里充满了戾气。
若棠还在气头上,也顾不得怕他。学着他的样子吼了过去你凶什么凶!做错事的明明是你!不道歉就算了,还凶我!
江岫白:我他烦躁的抓了抓了自己的头发,闷声不吭。
过了半晌,江岫白终于憋出来一句我错了,对不起!
若棠的情绪也没那么崩溃了,撇了撇嘴,
擦掉自己的眼泪,往炉子里添了几根柴,让火重新旺起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她一边给炉子扇风一边说。反正已经下里面了,索性就吃一顿好的!剩下的明天再说。
江岫白应了一声。他也学着若棠的样子蹲了下来,好奇的盯着炉子里的火苗看。
江岫白好奇地说:为什么你能把火烧的这么旺啊我明明添了那么多的柴,火苗才起那么一点点!
那是因为你添得太多了!里面没有空气,自然烧不起来!若棠。
他不服气地争辩:既然我添的柴火多了,那抽出来就可以了,为什么你还要往里面添呢
若棠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我把木头重新排了一下,里面空气变多了,但柴不够,所以要加!若棠。
江岫白一副恍然醒悟的模样,哦江岫白。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了,陷入一种诡
异的沉默气氛。
过了好久,江岫白问:想吃烤鸡吗
若棠歪着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我没钱!若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去猎一只!江岫白。
若棠:就凭你她嗤笑一声。公子哥儿还会做这个你别把自己丢在山里就是算万幸了!
江岫白突然起身等着!说完,他便朝山里走去了。
到了傍晚,江岫白一直没有回来,若棠不禁有一些担忧。这里是荒郊,荒山野岭的罕有人迹,碰到什么野兽不足为奇,
这也是若棠为什么只在森林边缘捡点柴和摘点树上的野果,拿到城里换一些银钱和米而没有进山去找其它吃食的原因。
若棠想: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
夕阳的余晖给天边的云镀上一层玫瑰般的金粉色,外边一个人也没有。若棠把手里的瓢往水缸里一扔,,拿着铁铲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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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了,就会给人找麻烦!若棠。
刚下过雨没多久,土腥味混合着青草味和花香。她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顺着地上的小路朝森林走去。
她一直都很喜欢雨后的空气,清新,好闻。让人精神放松又充满活力。
白天的森林看起来更显生机勃勃,然而到晚上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若棠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把双手卷成喇叭状放到嘴边。江岫白,江岫白你在不在若棠大声喊道。回音在空荡的树林里四处撞却没有回信,她抓紧自己手中的铁铲,在心里暗骂如果他真的一声不响就离开了,要是自己在这里死掉的话,绝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若棠往常就很少来森林,更别说走了这么深,而且还是晚上,她不由的有些迷失方向,在发现自己迷路的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好多慌忙的人影,心里头爬满了恐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希望能得到回应。
江岫白,江岫白你在哪里啊!若棠。
在这里,我在这里!江岫白。
她终于听到了回应,江岫白的身影在她前方不远处,一直惶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若棠瞬间脱力,跌坐在地上。江岫白急忙朝若棠走去。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江岫白着急地问。
若棠摇了摇头,紧紧地拽住他的手,他看不见若棠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只能学着若棠的样子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然后不停地安慰若棠。
没事了,没事了!江岫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棠的情绪终于稳
定了下来,她狼狈地放开了江岫白的手。
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抱歉,唐突了!
他也收回手,回答的浅淡:没事。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你怎么来这儿,是来找我的吗
提到这个,若棠又是一肚子气。
不然呢难不成我闲的没事来这儿逛,还是我活腻了想来喂野兽呀!若棠。
江岫白笑了一声,难得打趣道:万一呢
我可没那么想不开!若棠小声嘟囔。我的命可是他们换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什么江岫白问道。
没什么。若棠
江岫白没太在意,只是兴致冲冲地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若棠看。
江岫白:你看,我猎到了一只野鸡!我就说我可以吧!
他兴奋的模样就像一个邀功的小孩,若棠忍不住笑了,心情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见若棠笑了,江岫白终于放松下来,他起身朝若棠伸手。
好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回去吧!江岫白。
若棠:呃……
她若棠不知道该怎么和江岫白解释现在的情况,江岫白也似乎察觉到什么,笑了两声。
他问道:该不会,你也迷路了吧!
若棠连忙解释:我平时就不会深入到这种程度,再加上刚才实在太着急了,没
记住路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还不是你自
己先走丢的!你才没资格说我呢……
嘿!你这个人江岫白
若棠赶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往旁边躲了躲,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又重新坐回了若
棠的身边。
现在怎么办干坐着等到天亮吗江岫白问。
若棠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拢了一圈地上的干树枝,点燃个火堆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若棠回答。
她坐在火堆前烤着火,雨后的晚上掺杂着凉意和潮湿,若棠不由自主地离火堆更近一些。
再近你的头发就要烧着了!江岫白冷声提醒。
看到自己的头发马上被火舌舔舐到,若棠连忙捂住,悻悻地离远了些。
江岫白背对着若棠,叮叮咣咣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忍不住探出脑袋。
好奇地问:你在干嘛呢
还没等她看到,江岫白就赶忙挡住若棠的视线。
没有,没什么!江岫白。
若棠哦了一声,又重新坐了回去,百般无聊的四处张望。
过了好一会儿,江岫白又终于重新转
过头来,十分兴奋地喊好啦!
若棠看过去,发现他手里那只野鸡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拔光了毛,扎进一根树枝里。
若棠十分惊讶。你什么时候做的若棠。
就刚才。他傲娇地说。
刚才不让你看主要是在放血,怕你看了会害怕。江岫白。
若棠听了心里暖暖的。谢谢啊!若棠。
他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气氛终于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到底为什么掉进河里被冲到这里啊若棠好奇的问。
他连眼皮都没抬,勾着唇角说:你觉得为什么
若棠:我捡到你的时候看你穿得很精致,你应该是其他地方的公子哥儿吧!
我猜你是不是出来玩的时候遇到了敌人,失足掉进了河里,才会被冲到这里了。若棠。
江岫白:你想象力还真是挺丰富啊!不过还真是一丁点都没有猜对!他道。
若棠撇撇嘴,没有说话。
江岫白: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我想做的事情被否定,他们想要我做
的事情我也不愿意,于是,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
若棠好奇地问:什么事啊
家里人给我订了一门亲事,然后找用生病当借口,把我从国外叫回来,想让我结婚。不过我不想,他们非逼我,我就跑出来了,为了躲他们,然后就跳河了江岫白。说到这里,他揪了揪头发。
江岫白:我水性还挺好的,但因为那几天下雨,河水暴涨,水流变得十分湍急。我在游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河里的石头,失去了意识。
若棠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啊!若棠。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呢!江岫白。
他歪着头侧眼看着她,露出两颗虎牙咧着嘴笑。
江岫白:为了报答你,一会儿两只鸡腿都给你吃。
若棠笑了笑,回味了一下。又问:你刚才说出国,难不成你在国外留学回来
是啊!他回答道。
若棠又马上激动起来。你留学的地方在哪儿你见过洋人吗他们说话会不会很难听懂啊若棠。
江岫白:等等等等,你的问题太多了你要我怎么回答!
若棠缩了缩脖子。道:啊!我就是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江岫白。
他把野鸡翻了个面,就继续回答道:嗯,我在伦敦留学,确实全是洋人。
一开始听他们讲话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懂,被他们骂了我也跟着傻乐,后来懂了之后,他们再说我就会打回去。江岫白。
啊!若棠。
江岫白看着她说: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若棠装糊涂道:我,我怎么呢!我就是个乡野丫头,有什么好介绍的!
乡野丫头江岫白。
他笑了笑,眼神中透着意味深长。
你的房子虽然小,但里面的东西都
是好的,给我的被子包括你那条毯子,还
有茶杯茶碗,都是上好的材质。江岫白。
再加上你的谈吐,除了穷以外,你看哪点想乡野丫头了江岫白。
若棠抿了抿唇,没出声。他也十分善解人意道:若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就是闲聊嘛!
若棠摇摇头,轻声开口:其实也没什
么,你猜的不错,我以前……我家以前确实很有。
其实说起来,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乡野丫头的。我家以前的家境还不错,还可以送我到女子学校去念书。若棠。
我的母亲从我很小时候就不在了,父亲怕我受委屈,没想过另娶,就自己一个人一边忙事业一边照顾我。把我拉扯到这么大。若棠。
若棠:我曾经问过父亲,问他有没有后悔,为了我牺牲自己这么多。他只是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我的囡囡长大了’。
从小到大,除了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其他我想要的物质上的,父亲为了让让我开心,都能为我淘来。若棠。
我本来以为这种幸福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可是这时候战争打响了,侵略来得
猝不及防国内几乎全面沦陷。若棠父亲原本想把我送出国的,可我不同意,我不能把父亲一个人留在国内,他拗不过我,只得作罢。若棠。
若棠:再后来,景城也沦陷了,奸杀抢掠,世态炎凉,在一瞬间我看了个遍。
日本人没有杀我父亲,他们想在景城迅速稳住地位,于是看中了我父亲的地位和人脉,想要拉拢我父亲为他们效命卖力。
后来,他把我送出城外,塞了不少银钱给我,又摸了摸我的脑袋对我说‘囡囡先逃,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乖。’然后还是被发现了,父亲被乱枪扫射,可即便是死,他也还是会怕我会害怕,勉强维持一个笑容看着我。若棠。
其他送我离开的人赶忙带着我离开日本人追了一路,不知逃了多久,才终于躲过了所有日本人,我的身边一只剩下一个人…她带着我逃到这里,说是老爷很久之前就已经为我准备好了,然而她也因为伤得过重倒了下去……若棠。
到头来只剩下我一个人等到了小房子,看到那么多东西,我才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只想把我送出去。若棠。
她摸了把脸,勾着唇侧看着江岫白笑道:你说我家老头儿是不是很烦人!
他目光复杂,而若棠自顾自己说道:我父亲是弃武从商的,我不是没想过让
他服软,可他说铮铮汉子,热血男儿,为妻儿死,为国家死。
可我不想让他死啊,他还没有看到我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他怎么能死呢
若棠把自己蜷成一团,积压良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泣不成声,她终于哭累了,一直高度紧张的情绪突然崩塌,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发现自己在江岫白温暖的怀抱中。
她惊得条件反射的往后仰,而江岫白被她的动作一带,由于惯性他们两个都摔
了跟头。江岫白没睡醒的揉了揉眼睛,起
床气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隐约窝火还带着点怒意。
你干嘛啊!江岫白。
若棠喉咙发紧我,我怎么会在你怀里
废话,这里晚上这么冷,我再不抱着你两人相互取暖咱俩都得冻成冰棍等着
几千年后变成化石,被后人嘲笑是被冻死的吗!江岫白。
若棠心觉有理,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心底生出一抹愧疚。
若棠: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还没等若棠说完,他便打断道没事。
他打了个哈欠,道:托你的福,我现
在完全醒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若棠:好。
回去的时候江岫白用铁铲在树上做了些标记,若棠本来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含义。
他只是神秘一笑,直到若棠等不及了他才缓缓开口解释做了标记之后,等我们再来这里就不怕走丢了。
若棠:为什么还要来
江岫白瞥了她一眼说:你不会忘记你家里已经没有米了吧!
若棠听了没有说话,说真的,她还真忘记家里面没有米了。
江岫白:既然没有米了,总要吃点别的,我可以猎一些小兽吃,到时候还可以拿到城里去买,或者换些米和银钱。
若棠瞟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可是你能猎得到吗
江岫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昨晚的鸡腿吃到狗肚子
里去了!
若棠缩起脖子不再说话。之后的日子,若棠正式开始了和江岫白的合住生活。
虽说江岫白是个大少爷,但干起农活是上手极快,就连打猎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若棠不禁感叹:要说刚捡到他的时候,还有点少爷的样子,现在真的一点儿都没有了!
他的学识渊博,动手能力极快,和其他的猎户学习了如何制作陷阱之后,居然还能猎到狐狸这种体型比较大的。
米缸里的米变得多了,日子也一天天好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天气开始变热。若棠一直都很好奇江岫白在国外留学的那
些经历,每天都要缠着他给自己讲讲。
你知道花语吗江岫白一边编织着竹筐一边问若棠。
若棠茫然的摇摇头。
其实也是些洋人弄的那些玩意儿。比如玫瑰花的花语是我爱你,百合花的花语是伟大的爱,郁金香的花语是美丽的人等等。而且不同颜色的花,花语也不一样!还分友情爱情亲情。江岫白说。
若棠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有些不理解的问:送个花讲究还这么多啊!
江岫白:瞎浪漫呗!洋人就会弄些洋景!
若棠听了他的话笑得花枝乱颤,他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江岫白。
若棠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好笑!
江岫白麻利的编号竹筐,漫不经心的问:说起来,你们姑娘家不喜欢花吗
若棠:喜欢啊!
那你喜欢什么花江岫白。
若棠:我……
她偏着头努力的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花店买的也好,路边长的小野花也很香啊!我都很喜欢!若棠。
江岫白听了笑了。你倒还真不挑!江岫白。
若棠刚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轰的一声,他们俩都被吓了一跳。
没等反应过来,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至。紧接着防空警报也响了起来。
一切声音都是那么熟悉,若棠白了脸色。
江…江岫白,江岫白。若棠。
江岫白死死地拽着她的手,低声安慰她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似乎真的有什么魔力,若棠听见他的声音,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没那么害怕了。
枪和大炮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拉着江岫白的衣角,江岫白替她挡住耳朵。
小房子在南城的郊外,这里又靠近森林,本来就人烟稀少,再加上位置比较隐秘,所以很难被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都停了,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南城江岫白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压抑着痛苦。叹息了一声南城也沦陷了……
若棠泪流满面,之后的几天,他们都过得痛苦和压抑,食不觉味。
江岫白总是欲言又止,可是看到她,又化作一抹叹息……
那天晚上,若棠有些失眠,套着外套久违的走出了小房子。
战争打响后她就一直没出去过了,都是江岫白在外面忙前忙后的,周围静悄悄的,只听见蛐蛐的叫声,平白多添一抹凉意。
天空漆黑如墨,缀着零碎的几颗亮星。就像沦陷的国家,有着一大片土地,但在日军的侵略下,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你怎么出来了江岫白的声音从身后想起。不是害怕吗
若棠没有回头,淡淡的问道:你怎么也没有睡
有点睡不着,起来喝水发现你不在。江岫白回答。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微风拂面,若棠难得有些放松。
她指了指天上,轻声对他说:你看星空多美啊!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赞同的附和:是啊!真美!
若棠压着兴中的酸楚,侧头扬起一个璀璨的笑容看着他。
江岫白,你去吧!若棠。
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茫然变得不可置信。
棠棠江岫白。
若棠扭过头去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因为一对上,她就舍不得了,舍不得让他离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哭的冲动得以缓解。
她继续说道:其实你一直都想参军吧!不然想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
看不透家里人想做什么,你只是顺着他们
3的借口,理所当然的回来,回来参军。
安静了半晌,他叹了口气:是,我回来的目的一直都是为了参军。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若棠。她擦了下眼角,换上一抹笑容。
可是你自己……江岫白。
他的眼神里全是担忧。若棠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没事!我现在又不会害怕了。而且我在这里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我!若棠。
他抿唇不语。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若棠打了个哈欠,便起身回了屋。
第二天一早,若棠起床没有看到江岫白的身影,以为他是去森林打猎,便没有多想。
然而一直到了中午,他始终都没有回来。若棠心里面不由的有些担忧人。又等了好一会儿。
就在她准备出去找江岫白的时候,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他手里还抱着一捧紫色的若棠从未见过的花。他身上变得泥泞狼狈,气喘吁吁的。若棠急忙扶他坐下,心疼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替他顺气。
你干嘛去了若棠。
江岫白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花束。我去城里买的,送你!江岫白。
若棠木讷的接过那捧花凑近闻了闻,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神经。
我今天看到部队了,打算去参军。江岫白。
若棠听了一顿,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若棠:是吗那真是恭喜你啊!
棠棠……江岫白。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她转移了话题道。
江岫白:今天晚上就走。
这没快……若棠。她咬了下嘴唇但到嘴边的话又噎回去了。
只是冲他挑眉笑了。看在你快走的份上,今天饭我给你做。白若棠。
她做了一碗面里面放了两个鸡蛋。
他开玩笑道:早知道和你说我要参军会吃得这么丰盛,我早就说了。
若棠也咧着嘴笑:是啊!说不定还真你被你骗去几顿!
一顿饭吃得很融洽,轻松。他们彼此心里突然都放下了什么,没有焦躁不安,没有离别伤感,只是安宁。
吃完最后一口面,江岫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把那捧花重新递给若棠。
她轻声问:这是什么花啊
薰衣草。江岫白。
它的话语是什么啊白若棠。江岫白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若棠不再问,只是从花束中抽出一只,塞到他胸口的衣服中,然后又把自己手腕
上的红豆手链拿了下来,带到了他的手腕上。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这条手链陪伴她很多年了,今天她把手链拿了下来给了他,是想让手链替她陪伴他。
我会回来的。江岫白说。
我知道。若棠。
江岫白离开了,若棠抱着那捧薰衣草,小声哽咽,到最后放声大哭。
一晃十四年过去了,战争结束了。若棠一直在那所小房子住着。她种了满山遍野的薰衣草。
有来客问她为什么不走,她只是笑笑告诉他们,她在等一个人。
一直等……
那天终于来了一个人,不是他,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年,他面庞还未褪去稚气,手里拿着些什么,有些疑惑的站在门口张望。
你找谁白若棠问。
我找一个叫白若棠的人!少年说。
我就是!白若棠。
少年惊讶了一下,疑惑的把他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给她。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串红豆手链。
江参谋他……少年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后化作了声叹息……
若棠接过了那些东西,拿起红豆手链在手里摩挲。它似乎经常被人摩挲,红豆的表面有些发亮。
他痛苦吗白若棠。
少年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低声回答:没有,参谋他是为了救我才……对不起!
若棠摇摇头。那是他的选择,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里面有一封信,是江参谋给你的。少年说。
若棠闭上眼睛。你走吧!
少年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若棠决绝的样子,只好离开。
她拿出那封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
‘致吾妻棠棠……‘绷着十四年的弦突然断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翻涌,想是要把十四年的积攒全部流光。
看完信,她笑着把信烧了。其实薰衣草的花语她早就知道了。
‘等待爱情’他不希望若棠等他,希望若棠往后安稳。
可那天若棠把那红豆都给了他,她就不信他不明白。
其实他就是若棠等待的爱情,但她终究是没有等到……
其实江岫白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心存死志,若不是因为他的到来,若棠早就随着她父亲走了,到后来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也没了,她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
后来她放了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她抱着一捧薰衣草,只身走进了火光内……
下辈子吧!下辈子国泰民安,我一定能等到你……白若棠。
说完火光中便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后来,那里便流传了这么一个故事,去哪里赏花的人都能听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