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导言：
成人当天,我才知道订婚宴的主角不是我。
八岁那年算命的说简灵跟苏家少爷天生一对。
可我小时候和妹妹换了名字,因为算命的说妹妹八字镇不住,我是唯一的不知情者。
母亲是正妻,我却活得不如私生子,母亲一句乖乖,要我把父亲视为最高点。
那天是我这辈子第二次在父亲面前哭：父亲你是最不该骗我的。
父亲冷漠的说：你和你妈一样喜欢妄想。
没死成,把母亲的遗书一把火烧了,转头跟着第一次见面的人跑了。
白先生,你能叫我一句乖乖吗
乖乖。
我跟你走。
你是没情义的疯子,我是讨债的鬼,天生一对。
1.
十岁那年,我跟着大家去寺庙祈福,生意人讲求烧头香。父亲和苏家人在竞拍上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阴差阳错的同烧一根。
我被众人丢在寺庙大门口,被一个算命的老瞎子叫住了。
我畏缩的不敢过去,后面走出来的继母用高跟鞋踢了我一脚：大师得罪了,孩子不懂事。
继母拿了一沓钱出来：大师,今年给我们算算。
这人是富人圈有名的算命大师,从不失手。
老瞎子接过钱没开口,继母笑着又拿出一沓,老瞎子这才开口。
其他我不知道,但今日我看到了一桩姻缘。
大师......
老瞎子不卖关子：简家简灵和苏家大少爷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继母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小小年纪却欣喜若狂,明明不知道什么是天作之合,只知道老瞎子在夸人。
父亲和苏家人也听见了,我不认识谁是苏大少爷,看到人群中有个小孩金枝玉叶。
我就觉得是他。
苏先生,觉得如何。
不如定下个娃娃亲
两家其实是世交,关系很好。
妹妹坐在父亲的手臂上替父亲答应：好啊,哥哥这么好看。
苏篱耳朵一红：简宁！
哥哥就是好看呀。
简宁天真烂漫的说,苏先生和父亲对视一眼算是认下了。
我躲在后面,心脏怦怦跳。
错过了妹妹看我。
2.
我母亲是正妻,去世很早,我在家活得不如一个小三的孩子。
自小妹妹是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宝,父亲常说妹妹小时候经常生病得好好养着。
可妹妹活蹦乱跳,比瘦得像小猴子的我健康多了。
母亲在离世前写了遗书,继母时不时念给我听,母亲爱父亲爱得死去活来,在信里都在告诫我,别有什么坏心思,别惹你父亲生气。
我一直都知道在母亲眼里我根本比不上父亲,可是她在遗书中喊我乖乖。
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对母亲有一点重要呢
十二岁的时候苏家搬到了隔壁,妹妹和苏篱很快玩儿到了一起。
我躲在墙根后面,期盼着老瞎子的话真的实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什么是我的。
天生一对那不就是只属于你吗。
简宁带着苏篱来到我的面前：简灵,这是我的苏篱哥哥。
我心里微缩,心想明明是我的。
苏篱应妹妹的要求和我握手,弄脏了手。
我局促的跑走了,晚上简宁挽着我说：简灵真是不爱干净,妹妹教你洗手。
那天我的手被简宁拿硬刷子刷了一遍又一遍。
疼吗
他第二天看着红肿的手问我。
疼的,我没说出口,因为简宁来了。
3.
我躲在门后面悄悄听见,大家说等苏篱十八岁就和简家办订婚宴。
我屏住呼吸,生怕漏了一个字。
苏篱和我一天生日,他每年都会给我带一个礼物,去年是一个书签,我把礼物藏在我睡觉的阁楼里。
我期盼着十八岁的礼物。
时间过得很快,我从来没有在家里哭过,因为母亲在遗书中说：你父亲不喜欢乱哭的孩子。
可我不仅一次看见,父亲慌乱的给哭得抽噎的妹妹擦眼泪。
继母找出了我藏在阁楼里的礼物,它们被丢到水池里。
我望向父亲头一次掉了眼泪。
父亲垂在身旁的手指勾起来动了动,最后搂着继母离开了。
在门口父亲斜看我一眼。
惜字如金：别吵到你妹妹睡觉。
可我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父亲声音冷漠的说：我讨厌有人哭。
骗子。
父亲是骗子,他只是讨厌我而已。
我从来都清楚。
我没有在水池里找到我的宝贝们,不过没关系,我安慰自己。十八岁我会获得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礼物。
苏篱几乎每天都会来简家。
苏哥哥,你看这个。简宁炫耀的抱出一只小猫,是赛级的德文,黑色的眼睛很漂亮。
苏篱接过小猫,抱在怀里动作轻柔的抚摸。
我在家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不管是什么场合都是没我的。
每年妹妹都会办生日宴,我从来没有参加过。
今天正好是妹妹的生日。
我站在二楼的转角,看着大家盛装出席离开。
我不得不承认简宁和苏篱的背影很是般配。
我就像是烂在这座房子里的泥巴。
那只猫被两人带着。
它享受着我不在记忆中得到过的关注。
4.
苏篱听简宁的话去见简灵。
他走到院子里坐下,苏篱知道我会来找他。
除了继母,他是我另一个会让我主动走出来人。
继母要求我,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必须站在她面前。
我想她也许是心虚吧,怕我干什么。
她多虑了。
我答应过母亲,不会动坏心思惹父亲生气。
就当是为了那一声乖乖。
所以当苏篱坐在椅子上后,我悄悄的从不远处走出来。
我默默的打直了脊梁,显得自己没有那么不配。
简灵,这个给你。
他摊手是一块巧克力,这个包装纸我认识,妹妹很喜欢,我没吃过。
给,给我的吗
他笑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要是他不是听妹妹的话来的,就好了。
生意人很讲求玄学,这样一个神算子钦点的婚姻,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力。
苏篱会是我的,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苏篱夸我的眼睛很像猫,于是我把过眉的刘海剪掉。
姐姐,你剪得不好看,我来吧。
简宁在玩笑中剪去了我一半的头发。
她觉得无趣,因为我不哭不闹。
不剪了吗
没意思。
妹妹高兴了,父亲就高兴。
想必母亲也会高兴吧。
那她今晚可以来梦里叫我乖乖吗
可惜。
今晚母亲也没有来我的梦里。
5.
我终于等到了十八岁生日。
小姐,这是你的衣服。房子里的佣人是喊我小姐的,父亲继母怎么对我是他们的事情。
他们不会允许佣人爬到头上去。
给我吧。
衣服很漂亮,我的第一件礼服,有点大。
我满心欢喜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拿出苏篱送给我的发夹,仔仔细细的别在头上。
苏哥哥眼光真好。
发夹和衣服巧合得很搭配。
小姐,宴会晚上9点开始。
好的,谢谢。
我端起大小姐的派头,这样才配得上金枝玉叶的苏少爷。
唉！等一下快去给小小姐把饰品取来。
造型师呢
在路上。
门外兵荒马乱,阁楼旁边是放珠宝的房间。
每一次妹妹参加宴会都会有这个环节。
今日格外的长了。
我安慰自己这是惯例。我今日才是主角。
待我坐上车,挺着背走进宴会大厅却睁大了眼睛。
我轻声问道：为什么看向众人。
大厅只剩下热闹过后的残羹。
我心脏酸得发颤。
我不死心的问：不是我和苏少爷的订婚宴吗
继母直接嗤笑出声：从来都没有人说过,这是你的订婚宴。
果真,你晚来才不会打扰到宁宁。
父亲皱眉,没说话。
我疯狂的质问着所有人。
妹妹挽着人走过来,娇憨的踮起脚尖吻在苏篱的侧脸。
好心的解释：姐姐,一直都是你的幻想。
简灵这个名字是我的。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大师说因为我年纪小,八字镇不住灵字,所以父母把我们的名字互换了。
一开始简灵,就是我啊。她微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礼服！我吼道。
看到众人目光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不过是一场喜剧,只有我当真的。
我最后望向苏篱希望得到一个回答。
生日快乐。
我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苏篱很疑惑：我不知道,宁宁没说给你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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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要什么
我抖着嗓嗓子问：你有一次,哪怕是一次真心关心过我吗
苏篱愣了一下最终保持沉默,眼下他的选择是简宁,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再重要
我知道了.......声音几乎底不可闻,就像是我的人生轻若细沙。
一个长达八年的骗局。
贯穿几乎一半的人生。
不属于我的人,不属于我的爱,不属于我的名字,不属于我的人生。
我还记得母亲的话哭着笑：父亲,你是最不该骗我的。我最是真心待他,一句母亲的乖乖,我把父亲视为最高点。
父亲皱眉依旧是那一副冷漠的样子,就像当初对母亲一样：和你母亲一样喜欢妄想。
我擦着眼泪嘴角带笑,母亲啊,一句乖乖困了我十八年,一句天生一对骗了我八年,一句喜欢妄想评价了我的所有。
6.
不配得,囊括了所有的愿望。
苏篱放弃我了,也许最初有点动摇的心在这一刻也坚定了,我早该明白的,怎么会有人会愿意选择我呢
一个畏缩,只知道讨好的附属品。
简宁比我优秀太多,几乎是理想中所有贵女应该有的样子。
父亲还是皱着眉看我,揽着继母的肩膀她在笑着,简宁挽着苏篱宛若神仙眷侣。站在聚光灯下,我低头看向自己干枯的头发,粗糙的手掌,不合身的衣服。
父亲,我喜欢这个玩笑。我笑着说。
大家很开心,你可以给我一个奖励吗
父亲看起来有点诧异,我第一次要奖励。
我只看向他：叫我一句,乖乖吧,母亲这么叫过我。声音近乎是哀求,父亲张张嘴似乎有点犹豫。
宁宁累了,先生我们回去吧。
大厅只剩下我一个人。
过了很久我哑着声音自言自语：我明白了......
我跑到了海边,这是我母亲去世的地方,把母亲的遗书背了一遍又一遍,我想道歉,因为我好像惹父亲生气了,这样母亲是不是不会来我梦里喊我乖乖了。
我讨厌简宁。
讨厌继母。
我也讨厌骗子。
其实我本来就不喜欢苏篱,只是想要什么属于我而已。
已经夜深了,我张开双臂背朝大海坠去。
母亲,你会欢迎乖乖吗
不会吧。
我自问自答,海水很冷,一层一层的把我包住。
顶塔照射着我坠下腾起的气泡,幻影一般在眼前。
就像是我一样,轻飘飘的。
7.
死了吗
是快醒了。
我听见两个人在说话。
咳,咳咳。
没死。我挣扎着爬起来。
一转头是才泛起金光的海面,天亮了。我突兀的笑起来,笑声很尖锐夹杂着破碎的哭腔,呛了水的肺像破风枪。
我踉跄的走过去,拉住了一个人癫狂的说：我死了。
母亲,我死了。
啪。
我手一偏,被打了一下。
打我的人开口：好,你活了,现在放手。
被打得安静了。
李青对这个发展目瞪口呆,本来跟着白先生出来散步遇到一个疑似自杀的人已经够惊奇的了。结果这人有点神经错乱,被白先生一巴掌打好了。
死了,我死了。
可我又活了。
我眼里透露出偏执。
这,这位.......
白寻怡说：白寻忆。我知道他是谁,一个有名的疯子以私生子的身份却掌控了整个白家,放以前我是不敢跟这样的人说话的,可现在我不在乎他是谁。
我有礼貌的问：白先生,可以叫我一声乖乖吗
他挑眉觉得有意思。
乖乖。
沉稳的声音说出来。
我高兴的围着他跳起来,摇头晃脑：你叫我,乖乖
你居然叫我乖乖。
李青两眼一黑,完了自家先生觉得有趣了,虽然这么说不对,可是他家先生真的是个疯子。
8.
我跟着白先生走了,因为他叫我乖乖。
母亲,我死了,我不做你的乖乖了。
从海里爬回人间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了鬼,
白先生,为什么要带她回来。李青犹豫了好久问。
白寻忆弯起嘴角。
疯子和鬼一路不是很棒吗
他记得简灵的眼睛,尖锐的笑声,疯狂的神情。
我坐在白先生面前的地上,白家是比简家苏家还要厉害很多的存在。
乖乖
我抬起头：白先生。
他嗤笑出声,上前一步捏住我的一缕头发。
你想要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想要什么想要我的过去灰飞烟灭,想要把我受过的还回去。
白先生夸奖我,说我的想法很好有前途。
他蹲下来：你看我是什么。
我放声笑起来,站在房间里提着不存在的礼裙拉着李青跳华尔兹,李青苦着脸想走,被白寻忆眼神警告了,为了工资着想,他忍气吞声。
疯子,白先生你是疯子。
他跟着打节拍。
答对了,乖乖鬼。
9.
他们以为我死了,我甚至有了一个自己的墓碑,不管土里是否有人安眠。
推开房门,大家响起了见鬼的声音。
你怎么继母的话卡在唇齿间,碍于面子没有说完。
怎么没死我自然的接话。
死了,我是鬼。
父亲自始至终没有发一言。
冷漠的可悲。
我觉得他似乎是没有人性,除开女儿的身份,我至少是个人。
可笑的是我现在才看清楚。
灯光照耀下几人的影子曲成一团,鬼披了一层人皮也不是人。
母亲的遗书呢我直视继母,她气息起伏动手想打人。
碍于不知道哪门子的修养,没有破口大骂。
简宁显然更加的沉不住气:简灵你干什么
母亲的遗书在哪里
简宁气得满脸通红。
我站在餐桌旁边,笑起来：告诉我怎么样
没人回答。
我疑惑的歪头：很难回答吗顺手拿起身旁的花瓶连带着餐桌上的饭菜一起挥在地上。
父亲终于开口：简灵,发什么疯,累了就上楼睡觉。
我哂笑出声：我是鬼。
为什么,不疯。
转身上楼,我知道母亲的遗书在哪里......其实很多东西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说。简宁想来拉住我,被我用力的挥开没站稳摔在地上。
继母连忙想拉自己女儿起来,我趁着这个空隙拿到拿到遗书。
别动我。我手里攥着花瓶碎片,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我回头看了父亲一眼。
你是最不该骗我的。把碎片丢在他身边,瓷片炸起碎响。
看着他捏紧的拳头,我知道父亲内心不太平静,我又笑出了声在门口笑弯了腰。
我一蹦一跳的。
坐上了停在门口白先生的车,毫不留恋。
乖乖,开心吗
我语气轻快开心啊。
车停在了一个路边,我拿出笔在母亲的遗书上写下了新的话。
白先生,打火机。
遗书被我还给了母亲。
连带着我的死讯。
10.
李青站在身后看着两人,想要不要递一个工具过去。
乖乖,帮我个忙怎么样
帮我给这几个老东西一人一巴掌,挨着一个都别落下。
上个月白家几个老不死的东西耍小动作,被白寻忆发现了。
他都叫我乖乖了,我当然会如他所愿。
李青听着巴掌声觉得牙酸。
几个老家伙捂着脸痛哭,我嫌弃的把手上的泪水往白寻忆身上擦。
偷偷看了他一眼。
乖乖怎么了他笑得很温柔。
我呆了一下,没觉得我脏,没有打骂,没有诋毁。
一时间有点恍惚,原来人也是可以这样被温柔对待的。
为什么
白寻忆揉了揉我的头：乖乖在乱想什么。
为什么呢
他回忆起海边的那双眼睛,偏执的仇恨,放弃自己的赎罪感,偏偏和阳光静谧的融合。
我们很像,又不一样。他这么回答。
我试探的抓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腿上。
我是鬼,你是疯子。
他笑起来,是的。鬼不讲道理,疯子不择手段。
乖乖,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白先生想看戏
他调笑道：小乖给看吗
给,我肯定给白先生演一场大戏。
白先生将我养得极好,不知不觉间苏篱已经彻底不被提起了。
那从来都不是爱。
是占有。
白先生笑着评价这件事,原来小乖以前就这么棒。
我高兴极了,白先生高兴我就高兴。
等我再一次出现在简家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几乎看不出过往的影子。
苏篱在简家看见她的时候,几乎不敢认。
洗掉卑微,是被用真金白银养起来的人。
我开始像母亲,那个在令人唏嘘的美人。
也像继母。
父亲分得清两人,所以不管母亲怎么学她,他都不会看她一眼。
母亲不喜欢我,因为我不像父亲。
我和先生的孩子怎么能不像他呢
母亲的声音我记不清了。
你回来干什么
我张口就是胡话：想你了,我不能回来
我不厚此薄彼挨着说：我也想妹妹,还有你父亲。
啊差点忘了你,苏篱。
很好玩儿,看着几人神色扭曲。
我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继母冲过来想把我带走。
嘘,别动我。
继母冲我吼道：你有什么资本,跟我叫板。
几人看着我跟疯了一样,跑去开门。
乖乖。
父亲脸色阴沉,他知道简灵攀上了白家这根高枝。
可他没想到白寻忆会亲自来。
他哂笑一声：你倒是比你母亲手段高的得多。
我嘴角的微笑瞬间消失。
白先生用手牵着我衣领。
乖啊。
等一会儿,现在有点危险。
父亲没想到白寻忆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被李青带着人摁住的时候我直接靠在白寻忆身上乐得摇头晃脑。
白先生,简灵似乎不是什么好选择。
苏篱煞有其事的抬头,觉得简灵这人也没有多长情。
转头就找上了别人。
白先生,我跟你似乎并没有过节
白寻忆这才看向他,只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伪君子。
跟乖乖有过节,那就是跟我有过节。
乖乖
我听到动静,收回踹了父亲的脚说：不要脸苏篱,乖乖别乱喊。
我是白先生的乖乖。
11.
简家和苏家根本不敢惹白寻忆,吃了个哑巴亏。
白先生,老师今天表扬我了。
白寻忆手正在撸毛。
很厉害。
我想白先生真的有在好好养一只乖乖鬼。
那乖乖,要拿我的公司练练手吗
开车的李青手一抖,真是敢说啊。
白家的老东西要知道,不用白寻忆动手,能直接被气死。
我舔了下嘴唇,激动得全身颤抖：白先生,简家才是我要交的作业。
要不是有白先生拦着,我早就撕了他们的脖子,用最原始,最快捷的方法报仇。
我不讲道理,可疯子讲,他说这样不划算。
那我听疯子的。
白先生看看。
我递给白寻和一份资料,详细的记录了简氏股东的信息,称得上一句劣迹累累。
跟在白先生身边,我总得学点东西,庆幸的是我学东西很快。
当我将第一个股东送进监狱的时候,才恍然感慨父亲引以为豪的事业,早就烂了。
我突然不想把简氏当成作业交给白先生了。
太脏了。
我有一个新想法。
乖乖在想什么
一个新的作业。我笑得开怀。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父亲公司内部内斗很严重,互相压榨,互相收买。
毁灭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是由我来当这个枪手。
我看中了一个人,很厉害。可惜被压榨得走投无路。
虽然很卑鄙。
我去当他的一个贵人,让他成为我计划中的第一环。
李青白先生呢
我捧着一束小飞燕,回来。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
白先生在书房。
乖乖怎么来了
我把花放在白寻忆的怀里：来给白先生过六一儿童节。
我似乎在一点一点回暖,在被照亮。
我很喜欢白寻忆,喜欢得光明正大。
爱是不应该被藏匿的。
我变得很坦荡。
白寻忆笑着把花抱稳。
花我很喜欢。
但我更喜欢乖乖。
我红了耳廓。
我好像也变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能被人喜欢。
白寻忆很有耐心,听完简灵的自省。
赞同她：不是好像,我们乖乖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李青依旧没有办法习惯白寻忆这么温柔的模样。
还是疯起来更让人安心。
我站在阳光里,在长大。
一点一点和过去告别。
12.
简小姐,真的很感谢你。
桌子对面的人不停的同我道谢。
我带他离开了简氏集团的泥潭,我不是圣人,鬼是会收取报酬的。
我端坐在那里：我会收取报酬。
苏篱和简宁的关系很好。
试问苏篱有多爱简宁呢可以陪她给我演八年的童话。
以前是个眼瞎的,没看出两人早就情投意合,非想要横插一脚。有时候觉得还是我母亲命好,没人给她演戏。
我捧着电脑,悠闲的枕在白先生的腿上,线上指挥下面的人不断的收购简氏的股份。
资金够吗
我回答：还算够。
我敲敲下巴,想必父亲现在已经发现异常了。
白先生,人真的很奇怪。
既可以为了金钱铤而走险,又可以威逼下放弃金钱。
白寻忆神色一僵说：对啊,你说为什么呢
白先生带我去了一个墓地。
这是我母亲。他指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我看着他拿着一支香,站在生与死的边缘神色灰暗不清。
我从私生子爬到这个位子,没有在乎过任何一个人,白家人都说我是疯狗,咬着人的喉咙往上爬。
可是,我就是疯子啊,我一个一个把他们送走,看着他们妻离子散。
可白家还在啊,要是他们真的有这么在乎白家.......
他看向我：该笑的,笑我把白家管得很好。
我在哭,白先生想哭,我看到他想哭,所以我哭了。
他笑着,我哭着。
13.
简灵！你做了什么。父亲找上我,怒吼着。
我纵容着对方卡住我的喉咙,挤出气音：你不是猜到了吗
就在前几天,简氏集团的资金链崩裂了,股东们背叛,核心技术人员的跳槽,很快诺大一个简氏摇摇欲坠。
所有的线都汇聚到了一个新兴企业身上,跳槽的人都在那里落脚。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让白家这么帮你。
白寻忆那个疯子。父亲不可置信。
我冷眼回答：松手。
收起玩笑的心思,我怎么会允许别人骂白先生。
我叫你松手！
我一脚狠狠的踹在父亲的肚子上。
李青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连忙来把父亲按住。
我说了,我是鬼,鬼来讨债怎么了
不只你,还有苏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死死的盯着父亲的眼睛再一次说：你是最不该骗我的。
父亲疏于锻炼的身体被李青死死的治住。
骗是你自己痴心妄想！他早早的丢掉平日里的冷漠样。
我直接笑出了声,他们看我笑话的时候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么
拿出一份合同：父亲,你已经没有盟友了。
简氏,我不想要,脏。
我希望父亲的所有的毁于一旦,就像我的前半生。
我脚步轻快的上车,每一步都像在亲吻地面,我慢慢的爱上这个世界,世界也会爱我。
我献宝似地把我的作业交出去：白先生,礼物。
乖乖很棒。白寻忆轻轻的把几张纸拿在手里。
他眼神下一定在我的脖子上。
我被看得一缩。
对不起。
呵......
别学我。他最后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我理亏不敢说话。
去简家。
白寻忆知道我是故意的,但不代表不做什么。
14.
甚至不用敲门,房门大开着,继母瘫坐在地上,简宁哭得很伤心,苏篱正安慰着。
父亲搂着继母。
很恩爱,我这样评价着。
我转过身还有心情打趣：看起来不错
乖乖,不进去。
当然-----要进去。
我神色自然的推开门,自顾自地坐下。
苏篱,你父亲应该火烧眉毛了。
你什么意思
你猜
白寻忆站在乖乖的身后嘴角淬着笑,甚至有心情给我递一瓶饮料。
我乖巧的说：嗨,父亲又见面了。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还来干什么
脏,不想要。
父亲满脸涨红,将继母按在怀里,冲我吼道：滚,你个疯子！离我家远点！
养不熟的鬼。
白寻忆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他以前,没这么活泼吧。
他可能很激动
父亲怀抱着继母,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我们家我把这几个字来回品味着。
是个好父亲。
我跟白先生这么说。
我没这么大度,也不会被他保护家人的行为感动,我说过会加倍奉还。
父亲被我送进了监狱,这很简单,他的一生劣迹斑斑。
继母备受打击,阴冷得像蛇一样的女人,是父亲的共犯。
我不介意成人之美。
简宁,我给你两个选项。
什,什么。失去所有的简宁,六神无主。
苏家乱成一锅粥,显然苏篱现在没空来管她。
在苏家面前,简宁永远不是他的第一选项。
就像当初放弃我一样。
我跳起了舞,心情很好。
简宁,第一去我母亲墓碑前磕几个响头。
第二你给我磕几个头吧。
简宁尖叫起来：怎么可能！
选吧。
白先生这么点评：太温柔了。
他当初可比这疯多了。
那等我玩儿完,白先生教教我怎么样
当然可以,乖乖。
简宁说：简灵,我告诉你,让我下跪不可能！
我拍拍手夸赞：有骨气。
那给我磕头,和你爸妈进监狱二选一。
简宁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选项。
刚刚脸上的傲骨一下子消失了。
到底是被宠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怎么可能
怎么你们都爱说这句话啊。
我自然是说话算话。
简宁下跪了,我挑着眉看着。
等到她磕到额头出血：忘了说,你父母过几天开庭。
简宁疯癫的想拉住我,嘴巴里不停说着咒骂我的话。
我弯着眉眼回应被白先生拦在车窗外面的简宁。
骗你的。
你信了
我最喜欢和别人开玩笑了。
简宁拍打着汽车窗户,白先生坏心眼的放慢了车速。
白先生,走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苏篱,在路边他看起来神色恍惚。
要是我真的和你订婚,事情会不一样吗
我沉默下来。
没有如果。
你也不会选择我。
苏篱低垂着头,被说中了重来一万次,他都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简灵。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好将他在无边的悔恨中稍稍歇息。
明明一句乖乖就可以把我哄得团团转。
再见。
无人在意他的沉默。
15.
我亲眼看着父亲和继母被送进监狱,他们仇恨的眼神是我最好的回报。
法庭上,父亲第一次流泪了,我想他老了,失去了引以为豪的事业,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
父亲没有对不起继母,也没有对不起简宁。
他只对不起我。
我不在乎了。
我用前半生的蹉跎,换他后半生的苦难。
作为一只被教导过鬼,我认为是很有理智的做法。
简灵,放过你妹妹。
她还小......
父亲央求我。
谁来放过我呢
让人难以回答,没有人放过我。
父亲,你这才叫妄想。
简宁那日过后就痴傻了,大概在路边游荡吧。我不关心,自然不会知道。要是苏篱有心,自然是可以找到的。
苦命鸳鸯的戏码,我实在觉得无趣。
乖乖,回家
我顺着白先生的力道,一步一步。
白先生,你是什么
疯子。
我是什么
乖乖鬼。
我笑着扑向白寻忆。
疯子和鬼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