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的手指在合同最后一页停住了。
翻过这一页，后面还钉着几份附加文件。
他借着段力手电筒的微光，看清了第一页上的标题：《试验区扩展名单（1959-1963）》。
“段力，你看这个。”刘东的声音发紧。
段力凑过来，手电光下，密密麻麻的村庄名称像一张张血盆大口。
每个村名后面都标注着人口数量、孕妇预估数和已投放批次。
“畜生！”
段力一拳砸在档案柜上，金属柜门发出沉闷的回响：“他们把半个华东地区都划进去了！”
陈刚突然压低声音：“你们听！”
滴。
远处传来电子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刘东浑身一僵，这声音他在父亲留下的苏联军事杂志上见过图解，是红外线警报器！
“趴下！”
段力猛地扑倒两人。
几乎同时，档案室的门自动反锁，天花板四个角落亮起诡异的红灯。
陈刚脸色煞白：“哪来这种设备？”
“德国货。”段力从靴筒抽出匕首，刀尖精准插入警报器外壳缝隙。
“我在南朝战场见过漂亮军用类似的。”
他的手腕灵巧一转，警报器红灯骤然熄灭。
刘东迅速将合同和名单塞进怀里，突然被墙上反光吸引。
撕下伪装成公告的薄膜，一幅巨大的华东地图赫然呈现，上面用红笔圈出十几个新区域，箭头直指长江流域。
“他们要扩大实验范围！”
刘东的指甲在地图上掐出深痕。
最粗的那根箭头末端，赫然标注着：1961年春，饮水工程。
汪汪汪！
犬吠声由远及近，手电光柱已经扫到窗外。
段力踹开通风口栅栏：“走！”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陈年积灰的霉味，刘东打头，三人在狭窄的金属管道中艰难爬行。
身后传来档案室门被撞开的巨响，王彪粗粝的嗓音在夜里格外刺耳：“给我放狗！把通风口都堵住！”
“前面岔路右转。”
段力突然拽住刘东的裤脚：“左通锅炉房，现在肯定有人。”
拐角处传来液体滴落声，陈刚摸到管壁上的黏液：“是狗尿！他们在出口蹲守！”
刘东摸出林晓梅给的苦艾饼，掰成三块。
最前方的通风口栅栏外，两只狼犬正龇着森白獠牙，铁链绷得笔直。
“一、二、三！”
三块黑饼同时抛出。
狼犬扑咬的瞬间，苦艾粉在空气中爆开。
号称德国纯种的猛犬突然踉跄几步，像喝醉般歪倒在地，引来保安一片哗然。
“废物！”
王彪的皮靴狠狠踢在昏睡的狼犬身上：“老子花三百外汇券买的！”
他忽然抬头，手电光直射通风口：“在上面！”
刘东的瞳孔骤然收缩，王彪腰间挂着的，正是李芳那把小巧的勃朗宁。
“段力，配电室在哪儿？”
“西北角！你想做什么？”
刘东已经翻身滑下管道。
王彪狰狞的笑道：“刘东是吧？我听说过你，土包子玩什么命啊？乖乖把合同交出来，老子赏你个全尸！”
刘东假装踉跄跌倒，右手却将铁丝精准插进锁孔。
黑暗笼罩整个厂区，只有王彪的手电筒光束在混乱中扫射。
“刘东！”
段力低吼一声，猛地从通风管道跃下，军靴重重踏在一名保安胸口。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段力已经夺过他手中的警棍，反手砸向另一名冲来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