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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不敢去求证吉安叔的话,甚至不敢再面对舟远山。
于是我也开始躲。
偌大的宅子,两个人存心避开,竟真能一面不见。
可这鸵鸟般的日子,并未带来丝毫轻松。
我清楚,关于舟远山的一切,我迟早要面对。
又拖了两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找舟远山聊。
可舟远山,又一次抢在了我前头。
他截了吉安叔送饭的活,猝不及防地敲开了我的房门。
见到他,我惊得差点把门摔他脸上。
幸亏他及时抬手抵住了门框。
你...就这般不想见我
他垂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无端透出浓重的难过。
我哑口无言。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停顿片刻。
见我不语,嘴角扯开一个极淡的弧度:
我会搬出去。
许家是你的,不必为避讳任何人委屈自己。
更不必因吉安叔的话对我愧疚。我的事,与你无关。
说完,转身便走。
心口从他出现便被狠狠攥紧,此刻更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疼得眼泪直掉。
舟远山!我带着哭腔喊出声。
他身形微顿,脚步却未停。
一股强烈的、将被彻底遗弃的恐慌攫住了我。
我拔腿追出去,边追边骂:
舟远山!你个混蛋!你答应过我爸妈要管我一辈子的!
他终于停下,回身看我,深深叹了口气。
没说不管你,只是搬出去住。别弄得跟我要死了一样!
我死死瞪着他,死字像针扎进心里。
想再骂,气得脑中一片空白。
最后,竟弯腰脱下一只拖鞋,狠狠朝他砸去!
谁准你说死!
他抬手稳稳接住拖鞋,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快得抓不住。
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动不动就砸东西。
他走过来,俯身替我穿鞋。
我垂眼,目光落在他发顶——竟已隐现根根银丝。
眼泪瞬间失控,大颗大颗砸在他后颈上。
他抬头,一怔,随即故作轻松:怎么,想用眼泪淹死我报仇
我不管不顾地去撕扯他的衬衫前襟。
正如吉安叔所言,那底下,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舟远山猝不及防,僵在原地。
待他回神,我已哭得几乎窒息。
他一手狼狈地拢住衣襟,一手胡乱地替我擦泪:没事...别哭了...乖......
动作笨拙得可笑。
我没忍住,又哭又笑,一个鼻涕泡冒出来,蹭了他满手。
舟远山彻底没了脾气:
小祖宗,你到底想怎样
我抬起泪眼,望进他深不见底、总藏着沉沉心事的眸子:
留下来,别走。
也别...再伤害自己。
舟远山眼底那层伪装终于剥落,瞬间露出强硬的本色。
小悠。他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你知道留下我的代价。
我会管你,管得比以前更严。
我会贪心,会像丈夫要求妻子那样......要求你爱我。
他迫人的气息几乎让我后退。
可目光触及他衣襟下未能完全遮掩的伤痕,我终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