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病房死亡般寂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钻进林晚星的鼻腔,她突然觉得头好疼。
许久没见,顾西城已经瘦成了一副骷髅,病床上的各种仪器缠着他,林晚星觉得那是世上最痛苦的活法。
我来了。
林晚星轻声道,悄悄握住了他的手,那手只有皮包着骨头,虚浮地回握着她的手掌。
顾西城濒临阖上的眸子缓缓睁开,声音微若蚊虫:
你好狠......的心,这、这么久......都不来见、见我。
林晚星的视线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说不出什么话。
顾西城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微颤着嘴唇:
可以......靠近点吗
闻言,林晚星轻轻趴在他的胸口,在那里,好像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心电监护仪不断发出
滴——滴声,林晚星听到了顾西城最后的遗言:
晚晚,对——对不起。
心电图成一条直线,宣告病人的死亡。
林晚星轻轻摸了摸他已经冰凉的脸颊,脸上滑下一行滚烫的泪。
......
四年后,京都医学院的图书管里。
林晚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记着笔记的便利贴摁进某一页书里,这时图书馆传出提醒闭馆的机械女音,她这才将厚厚几本专业书收进包里。
走出图书馆外面的时候,校道上已经没有人。
又是一个冰冷的秋夜。
三年来,她自虐似疯狂学习,只为了盖住心底莫名而来的忧伤。
三年前顾西城死了之后,她仍旧过着自己的生活,吃饭睡觉看书,就连闫肃想约她出来散心她也一律拒绝。
想起来,闫肃好像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林晚星摇了摇脑袋,快步走回去。
喂喂,你是发现我了么,怎么越走越快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晚星放缓脚步,回头只看见闫肃提着一个保温袋小跑过来。
今天学得好晚,比昨天多学了一个小时呢——给,吃点东西吧。
林晚星没接过,面无表情道:
你闲不闲天天有空观察我
三年来,闫肃总是会出现在她身边,最开始语气还算恭敬,在被林晚星不知道拒绝多少次之后,语气愈发不客气起来。
她开始怀疑闫肃是不是带着任务来到她身边的,要么怎么能如此阴魂不散呢。
不闲啊!话说,都快毕业了,你打算去哪工作啊
林晚星拧着眉看他,说了句关你什么事,加快了脚步。
其实她现在已经收到了三份offer。
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地方——而她心中的天秤始终倾斜在非洲的野生动物救助组织那里。
闫肃没再追过来,而是在她身后高声喊道:
林晚星!我知道你想去哪里!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又三个月后,林晚星没告诉闫肃,独自踏上了那趟熟悉的航班。
草原上搭建的帐篷比以前好不了多少,组织里也注入了许多新鲜的血液。
艾玛回了家乡,林晚星在这个组织里也失去了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但她还是鼓起干劲,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每天跟着组织行走在草原之后,林晚星心底那点烦闷也在渐渐消失......
这些日子里,她和组里一个估摸着二十出头的女孩阿印渐渐熟络起来,她和艾玛的性格一样开朗,常常能把皱着眉头的林晚星逗笑。
算是弥补了艾玛离开的遗憾吧,林晚星想。
某天清晨,阿印欣喜地冲进来,拉着她的手说:
林!你别忙活了,我们组织来了个亚洲男,快一起去看看,可帅了!
林晚星摆摆手说不去不去,奈何阿印的力气大得惊人,半扯半拉就把她带出了帐篷。
天空翻出鱼肚白,朝阳露出一丝晨晖。
闫肃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笑得灿烂,在看见林晚星出来的那一刻,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说:
林晚星,又见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