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客厅里传来丈夫的怒吼:你把儿子摔死,我们马上离婚!
……为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这幅尊容,我为什么要继续忍受你?没有了儿子,谁还要你!
……
在解决你儿子之前,不要拿离婚的事情来烦我!
1
我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攒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刚收到的照片——A校校庆合影,
C位是施楠,身边紧贴着苏柔,她身上穿着的星空礼服,
是我获得超模大奖时,我的发小——许庭亲自为我设计的战袍;
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是我25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稀世粉钻。
在我看来,苏柔的气质与这件礼服并不契合,可是……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产后尚未恢复的腹部,一股苦涩在口腔内漫延。
我出生于富商家庭,
担心来自农村的施楠在我面前自卑,
婚后我对他言听计从,
他说女人应以家庭为重,我便逐渐远离T台,
他说不喜欢家里有别人,我便辞了保姆,为他洗手做羹汤……
两个月前,我难产大出血,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
他对着直播镜头说:老婆辛苦了,等你出院,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此刻,直播室里传来施楠温和磁性的声音,
宝宝们看,这是给媳妇儿准备的田七红枣炖鸡。
施楠舀起一勺金黄的汤汁,对着镜头温柔吹气,
她产后气血虚,得慢慢补。
弹幕疯狂滚动:
【楠哥太宠了!】
【爱了,爱了!这是什么神仙老公~】
【嫂子好幸福!】
这碗汤是我爸妈让保姆送来的。
镜头外,我的面前,只有一碗泡面,油花漂浮在汤上,泛着令人作呕的光。
用他的话来说:吃一顿泡面又不会死人。
泡面边上,放着我的诊断书:
产妇溢奶不存才……气血两虚……需要加强营养……
我的胸口一阵气闷,抓起养生壶,一连喝了两杯养生茶,微甜的茶水似乎稍稍冲淡了嘴里的苦涩。
深吸一口气,我站起身来,走向直播室。
透过虚掩的房门,我看到,本该属于我的补品,此刻正被施楠递给苏柔。
趁热喝。他语气温柔,与刚才吼我时判若两人。
保姆离开之前介绍过这碗汤,当时苏柔满脸艳羡地说,女人小日子来了,喝这个也很好的。
一阵气血翻涌,我转身,端起那碗泡面,径直怼到镜头前面,
大家请看清楚,泡面才是给我的;那碗汤,此刻正在他的宝贝助理手里。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对着镜头发难,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甚至对着镜头露出无奈的笑:老婆又误会了。
苏柔也娇柔地开口,声音甜腻得想吐,
都怪我,着急回复粉丝,没有立即把汤端给你。
弹幕立刻炸了:
【嫂子别作啊!】
【楠哥这么好你还不知足?】
我冷笑,点开校庆照片,放大C位:她穿着我的礼服,带着我的项链贴着你,也是我误会了?
施楠摇了摇头,露出他无比标准的宠溺表情,老婆,你怎么又忘了,这是你主动借给柔柔的。你还说你反正都穿不上了。
苏柔也哎呀一声,捂住嘴:
我好伤心啊!怡然姐,你总是这么误会我,是不是不想让我留在楠哥的工作室了?我……我这就去写辞职信!
看着苏柔泫然欲泣的脸,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我有些迷茫:真的是我记错了吗?
每次看到苏柔穿我的衣服、戴我的首饰,他们都说是我同意借的,有时候甚至说是我主动给她的。
可是这件星空礼服,和这条粉钻项链,不光是价值连城,同时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怎么可能借给苏柔?!
难道我已经从产后抑郁上升到精神错乱了吗?
一时间,我陷入自我怀疑,不可自拔。
亲爱的,你就别闹了,好不好?苏楠转头避过镜头,往我腰上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嫌恶的弧度,语气却听不出任何问题,端起汤舀了一勺,老婆,来,张嘴。
又是这副嫌恶的嘴脸,说着动人的情话!
我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用力掐紧手心,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用尽力气压下了呕吐的冲动。
满屏玫瑰和爱心中,也有人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等等,的确贴得有点紧啊!】
【吃瓜吃瓜!】
苏柔又娇娇弱弱地开口了:当时有几个同学起哄,都怪我,一个没站稳就摔到楠哥身上了。
弹幕立刻统一了
【原来是误会】
【理解万岁!】
【嫂子别气了。】
苏柔转过身来,背对着镜头,抬起手,向我挑眉一笑。
这次我看清了,她手腕上的钻石腕表,是施楠送我的新婚礼物,而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正带着我的婚戒!
砰的一声,我脑袋里的一根弦断了,一股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以毁天灭地之势瞬间摧毁了我残存的理智,我尖叫着扑向她:摘下来!
屏幕上,弹幕也疯了
【又怎么了?】
【嫂子的精神状态貌似真的不太对劲~】
宝宝们,对不起,我老婆情绪有些失控了,我先安抚她。说着施楠断开直播。
2
苏柔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不掉,怡然姐,你别这样,我这就摘……
施楠一把推开我:你自己非要送给柔柔,不收你不开心,收了你又发疯!你到底要怎样!
我被他推得一趔趄,腰重重地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我半天站不直身子。
苏柔站在他身后,恍若看不见我的狼狈,声音嗲得令人恶心:怡然姐,对不起,早知道你会这样……都是我的错。
对!都是你的错!
十年前,那个在山区的破旧教室里,捧着我送的文具盒,追着我喊姐姐的黑瘦女孩,
如今带着我的婚戒,站在我丈夫的身后,用最无辜的表情捅我最狠的刀。
似乎有火星顺着脊椎窜上大脑,我的鼻腔里弥漫着铁锈味。
我因疼痛刚恢复的一丝清明重新消失无踪,
视野边缘泛起细密的黑点,所有色彩饱和度突然拔高,
对面人开合的嘴唇变成扭曲晃动的色块,就像择人而噬的怪兽。
我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粉碎那吃人的怪兽。
我完全失控了。再后来,一切陷入了黑暗。
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我头疼欲裂地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直播间的废墟里,腰跟断了一样。
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地狼藉,一些模糊的画面掠过,我一时分不清自己这究竟是梦里还是醒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许庭。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然然,你现在在哪里?感觉怎么样?
我在家里,有些头疼。我敲了敲脑袋。
你呆在家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很晚了,你过来不方便。我始终记得自己是施楠的妻子,即便是许庭,我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挂断电话,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头好疼,腰也好痛,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今天却累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我慢慢挪到卧室,窝在单人沙发里,记忆慢慢回笼,我想起自己那一刻的狂躁,施楠的冷漠,和苏柔的娇柔。
那一定是个梦!
一定!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电脑,去查看家里的监控。
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更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衣服和首饰到底是不是我同意借给苏柔的,监控里面,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却发现直播室的监控记录已经全部被删除了,家里其他的监控也只有今晚的记录还在。
突然,我看到客厅的监控画面里,只有苏柔一个人的时候,她迅速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往我的养生壶里倒了几滴透明液体。
然后,她轻轻摇晃了几下,把养生壶放回原位。
她在下药!
她在给我下药!
这个我掏心掏肺关爱了十年的妹妹,在给我下药!
难怪我喝了两杯养生茶,就越来越焦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难怪我这段时间总是头晕、犯困、冲动易怒,甚至出现幻觉。
医生说我是产后抑郁,可现在看来,也许是……中毒!
我也一直坚信自己是产后抑郁,连孩子都不敢带。
我颤抖着保存录像,备份到云端,并将所有监控设置为实时保存至云端。
在设置直播间的监控设备时,我一开始还庆幸:
还好直播间的监控记录都没有了,若是传出去……
但很快,我想到了施楠嫌恶的嘴角和苏柔矫揉造作的脸,不禁后背一寒,迅速点开手机。
果然,几条消息霸占了热搜榜
知名主播施楠深夜买醉,有家不能回:其妻究竟是作精附体还是精神错乱?
施楠的妻子疑似精神病人
’神仙老公’竟娶了疯妻……
视频中,我大叫着跌跌撞撞地冲向施楠和苏柔,
施楠一边大喊着,老婆你冷静点!一边护着苏柔躲避我的攻击,然后夺门而出。
他们跑了以后,我失去目标,在直播间里抓到东西就砸……
手机啪的一声,从我手上掉落。
难怪每天都会删除监控,因为担心监控录下了他们见不得光的秘密。
难怪每天又都要开着监控,因为随时可以来一段如此这般的恶意剪辑!
3
我低头看着自己松弛臃肿的腹部,隔着衣服抚摸上面纵横交错的妊娠纹,和纵贯整个腹部的狰狞疤痕。
有些想不明白:
施楠,我是为了给你生孩子,才变成这样的,
我只是刚生完孩子,还没来得及恢复,
你就嫌恶我至此了吗?
认识我之前,施楠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
认识我之后,我家倾尽全力将他推上了顶流主播的位置,
我爸爸还逐渐放权,让他进入公司权利核心。
从相识以来,到孩子出生之前,他都是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在细微处愿意照顾我的喜好。
可现在,他看着我,眼里除了嫌恶还是嫌恶。
为什么人可以变得这么快?
为什么人可以这么狠毒?
我敲了敲仍然有些昏沉的脑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拨通施楠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又怎么了?
施楠,我轻声问,你还记得我生儿子那天,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烦不烦?整天翻旧账!他语气暴躁,就你现在这幅鬼样子,我没和你离婚,已经是你家烧高香了!
我什么样子?我只是刚生完孩子,还没有恢复。
你仅仅是没有恢复吗?他冷笑,你就是一头会发疯的母猪!
电话挂断,我低头看着屏幕上录音已保存的提示,缓缓笑了。
施楠,游戏正是开始了!
我打电话让人迅速处理网上的新闻,
不久便收到回复:已经处理完毕。因有另一方力量帮忙,所以非常顺利。
另一方力量,应该是许庭吧!
我一边反复听着刚刚录下的通话,一边看着那张校庆合影。
施楠的声音冰冷刺耳:
我没和你离婚,已经是你家烧高香了!
你就是一头会发疯的母猪!
这无耻恶毒的言论,让我想起了施楠的父亲,那个在妻子面前不可一世的农村老头。
合影里面,C位的施楠和苏柔,还真是般配啊!
突然,照片角落里一个比耶的男人,与我和施楠初遇时的那个醉鬼慢慢重合。
对于有关施楠的一切,我都很重视。
虽然我从来没有提过,但那个促成我和施楠初遇的醉鬼,我一直怀着感激之心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而且,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我攥紧手机,指尖发凉。
英雄救美的初遇,也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从未爱过我。
能够安排醉鬼恰巧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做到。
这些人里,就包括了苏柔。
所以,苏柔,这个我掏心掏肺关爱了十年的妹妹,很久以前就开始处心积虑地算计我。
4
医院检验科,
许庭站在我旁边,脸色阴沉地看着化验单。
【致幻剂,长期服用会导致精神紊乱,严重时会出现幻觉,产生自杀倾向。】
接着我又看了生理医生,在生理医生那里,我了解到了煤油灯效应:有一个男人,每天故意调暗煤油灯,当妻子惊恐询问时却矢口否认,最终让妻子相信自己疯了。
我那些被苏柔穿在身上的衣服首饰,就是控制我的煤油灯。
以及比PUA更可怕的吹狗哨式心理摧残,
施楠嫌恶的表情和苏柔的挑衅,就是控制我的狗哨。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他们用刀捅我,然后怪我流血。
这样还不够,苏柔还给我下药,让我的心理崩溃加速。
离开医院时,许庭突然问我:你还记得苏柔的母亲吗?
苏柔的母亲?我想起了那间昏暗的山间小屋里,斑驳的墙面上,那张撕掉一个人头的全家福。
她母亲是B市地产大亨的续弦,当年抛夫弃女嫁入豪门。许庭冷笑,难怪当年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敢追着你跑。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我痛苦地闭了闭眼:一开始,她也许只是把我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越来越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晚上,施楠早早地回家,手里还拎着一盒我最爱的甜品。
怡然,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他放软语气,把甜品推到我面前,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儿。
我盯着那个精致的盒子,突然想起了苏柔往我杯子里倒药液的画面,以及那些被及时删除的监控。
我吃饱了。我推开盒子。
他眼神一暗,随即又挤出温柔的笑,那,喝点水?
说着,他拿起苏柔昨晚动过手脚的养生壶,倒了一杯养生茶,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虚伪的表情,突然笑了。
施楠,我轻声问,是不是你接任总裁的计划有变,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瞳孔微缩,怡然,我对你好,不是为了要你做什么。昨天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如果我现在死了,儿子和我的财产,乃至我父母百年之后的遗产,会归谁?我望着他的眼睛。
你胡说什么!他猛地提高音量,又强压下来,怡然,你累了,需要休息。
我当着他的面,拿起养生壶,走到洗手间,把养生茶全部倒进盥洗盆里。
是啊,我太累了。我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所以,我们离婚吧。
他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离婚了,儿子怎么办?要么你把儿子摔死,我们马上离婚!
……为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这幅尊容,我为什么要继续忍受你?没有了儿子,谁还要你!
……
在解决你儿子之前,不要拿离婚的事情来烦我!
说完他摔门而出,就像一条横冲直撞的恶犬。
瞧,他可以嫌弃我,却不许我不要他,还用儿子威胁我。
5
接下来的几天,苏柔每天都会顺路过来,在我的食物或水里加点儿料。
有一次甚至是当着施楠的面。
监控画面里,施楠看着苏柔往我的养生壶里滴液体,说话声清晰可闻,语气中带着得意,
她早就对我死心塌地了,如今又生了儿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等我给她几天好脸色,还不得巴巴地凑过来讨好我?
苏柔冷笑,抛夫弃子的人还少吗?
然后施楠看了一眼监控,视频到此结束。应该是监控设备被手动关闭了。
监控录像被删得更勤了,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视频早就被传至云端,再下载到我的电脑。
我站在盥洗室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干裂——这是长期摄入致幻药的结果。
但我的眼神是清明的,
我的脑袋是清醒的,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马上,施楠有一场非常重要的直播。
手机振动,许庭发来消息:一切准备妥当,我马上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好,谢谢你!
施楠坐在镜头前,笑容温柔,丝毫看不出那天的冷酷。
宝宝们,今天教大家做一道养颜汤,我老婆最近气色不好,特意学的。
弹幕玫瑰满屏
【楠哥好贴心!】
【嫂子好幸福!】
我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听着他虚伪的台词,缓缓勾起嘴角:
是时候了!
我猛地推开直播间的门,踉踉跄跄冲了进去,头发凌乱,眼神涣散,像个真正的疯子。
施楠脸色微变,但很快调整好表情,反应比上次还快,起身扶住我:老婆,你怎么了?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转过身,背对镜头,压低声音警告:林怡然,别发疯!
我充耳不闻,转向镜头,声音颤抖:他给我下药……他想杀我……
老婆,你又出现幻觉了。我怎么会害你!面对镜头,他瞬间变成一脸沉痛的模样。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直播间炸了:
【什么情况?】
【嫂子还是去精神科好好看看吧!】
【貌似比上次发疯更严重了?】
老婆,我求求你了,这场直播真的很重要,求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拖我后腿。施楠一边拽住我,一边努力卖惨。
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医院的化验单,怼到镜头前。
这是检验报告,我的食物里有致幻剂!
弹幕疯狂滚动,对我的讨伐里面夹杂着:
【卧槽,真的假的?!】
【这报告上有医院公章,不像假的啊!】
施楠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双臂像铁钳一样禁锢住我,身体有些微的颤抖,宝贝,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一边还对着镜头解释:最近我老婆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然而,下一秒,直播界面突然黑屏,一行血红的大字浮现:
【证据加载中……】
紧接着,一段监控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苏柔正往我的水杯里倒药,而施楠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视频配音,则是那天的电话录音
就你现在这幅鬼样子……你就是一头会发疯的母猪……
弹幕彻底疯了:
【我靠!实锤了!】
【真的下药?!】
假的!这是恶意剪辑的!
施楠脸色惨白,彻底慌了,他疯狂点击鼠标,却发现电脑完全失控了。
——因为我早就安排人远程锁定了他的设备。
我拼命挣扎,想摆脱他的桎梏,以便拨打报警电话。
施楠猛然松手,在我站立不稳之际,顺势用力把我往地上一甩。
猝不及防的,我被重重地甩在地上,额角砰的一声撞在坚硬的桌角。
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6
从医院醒来时,妈妈正坐在病床边抹眼泪,爸爸在轻声地打电话。
见我醒来,双双扑过来:孩子,你怎么样了?
看着爸爸花白的头发,和妈妈红肿的眼睛,我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爸爸告诉我,是许庭及时赶到救了我,并协助报了警。
这会儿正在跟警察做笔录。
施楠一口咬定是我自己在剧烈挣扎中撞伤了自己,从直播镜头中看,的确不能确定施楠是否有意导致我撞伤。
而直播室的监控已经被破坏,好像无法取证。
本地监控被破坏,但是云端还有备份啊!哪怕他第一时间损毁了监控设备,也没办法破坏已经录下的视频。
云端备份的监控画面中,清楚地看到施楠先是猛然松开手,然后顺势拽住我的胳膊将我往地上甩。
铁证如山,警方当场将他带走拘留。
他被按进警车时,还在歇斯底里地吼:林怡然!你算计我!
我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是啊,我算计你。
就像当初你算计我一样。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狠,敢公然对着镜头行凶。
其实,我咨询过律师,跟据疑罪从无的原则,
仅凭苏柔往饮食里滴液体的视频,是不足以定伤害罪的,她完全可以说她滴的是维生素。
当然,我可以起诉施楠冷暴力和当众侮辱我。
但是仅这样怎么够配得上我受的伤害?
施楠被警方带走后,MCN公司发表公开声明,宣布施楠因家暴被警方拘留,公司与其解除合约。并附上警方的伤情报告和拘留证。
施楠大概也想不到吧,他自己装的监控,最终会让他自己万劫不复。
公告一出,全网哗然,
【实锤了!施楠竟是家暴男!】
【家暴楠!】
【骗子!人渣!】
手机振动,许庭发来一条消息:
苏柔跑了。
我盯着屏幕,心脏猛地一沉:
费心谋划这么多年,她不会这么快认输的。
她不是跑了,她应该是去销毁证据了。
只要销毁了有关致幻剂的证据,苏柔便很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直接拨通许庭的电话:当年那个‘醉汉’是施楠的校友,咱们得马上找到他。
电话那头,许庭的声线冷冽:我已经让人去找了,马上就有消息。
我深呼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头上的伤痛提醒我:
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得让苏柔觉得她还有机会赢。
7
第二天,一条新闻赫然出现在热搜榜上,
施楠家暴,妻子林怡然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然后,我安排在暗处监视的人告诉我,有人在打听我在哪间病房。
凌晨3点,ICU病房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一道纤细的身影闪身而入。
怡然姐,我来看你了。
说话间,苏柔已快速来到病床前,一手掀开被子。
被子里,只有一个枕头。
别动!警察!
许庭和数名持枪警察从天而降,瞬间将她制住,许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玻璃瓶。
与监控录像里她往我饮食里加料用的玻璃瓶一模一样。
苏柔的脸瞬间惨白。
我缓缓地从门口走进来,虽然头上仍裹着纱布,但明显精神不错。
她猛的扭头看向我,眼中满是不甘:怡然姐,你算计我!
是啊,我微微一笑,就像当初你算计我一样。
我欣然在病房中接受了各大官媒的采访,网上同步直播。
镜头前的我和几天前判若两人。
素颜,病号服,但挺直的脊背依稀可见当年超模的风采。
记者小心翼翼地问:林小姐,您想对施楠说什么?
我指着头上的伤,这是他将我甩向地面时,在桌角上撞的。
然后我又当众撩起病号服下摆,纵横交错的妊娠纹,和纵贯腹部的紫红色伤疤在镜头下无所遁形,
而这些,是我为他生孩子留下的。
临时演播室一片死寂。
我继续道:但最深的伤疤看不见。
我点开手机里保存的化验单,我的饮食里,发现了致幻药成分。
当天晚上,施楠涉嫌投毒,家暴妻子冲上热搜第一。
他代言的品牌纷纷发布解约声明,MCN公司再次发布公告称永久终止合作。
有网友扒出苏柔与施楠的亲密照,苏柔的微博评论区被白眼狼蛇蝎心肠刷屏。
我约见了施楠的前经纪人,告诉他:不想被牵连,就得说实话。
而后他接受采访时,突然爆料:其实施楠每次直播前都要背台本,连'我爱你'都是标好重音的......
网上又掀起一波讨伐热潮,施楠已经被踩进淤泥中的人设,被拉出来反复鞭尸。
各地女性拍摄腹部疤痕声援,形成社交媒体风暴看见母亲的勋章。
出院后,我来到看守所。
隔着玻璃窗,看着对面戴着手铐的苏柔。
她好像瘦了很多,身上穿着宽大的囚服,脸上再也没有那乖巧甜美的笑容。
怡然姐,我真的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你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害你?
原来你也知道,我对你恩重如山。
是吗?可是施楠不这么说。他说,一切都是你主导的,包括那场英雄救美。
不,不会的,你骗我。楠哥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摇着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好像在说服她自己。
是吗?你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我轻轻放下话筒,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怡然姐,你相信我!
厚重的铁门关上,将她的嘶吼声隔绝在内。
阳光照在我身上,暖得我发烫。
许庭站在车边等我,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当年的那个‘醉汉’已经招供了。当年,是施楠和苏柔一起找的他。
不过,不排除他们让一个人抗下所有罪责,让另一个人逃脱制裁的可能。
我接过文件,轻笑一声:没关系。咱们让施楠‘无意中’了解到,‘醉汉’一口咬定,当年只有施楠找过他;而前几日,苏柔刚好见过‘醉汉’。
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情比金坚,还是会互相撕咬。
8
一周后,施楠站在被告席上,西装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好像在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
苏柔则穿着囚服,带着手铐,站在另一个被告席,殷切地看着施楠。
施楠的辩护律师开始他声情并茂地陈述:我的当事人是被苏柔蛊惑的受害者,他从未想过伤害林女士……
不等施楠的辩护律师说完,苏柔便尖声大叫:
他才是主谋!
是他早就觊觎林怡然的美貌和家世,想出英雄救美的桥段接近林怡然。
也是他在林怡然产后变丑嫌弃林怡然,想让林怡然得抑郁症自杀。
是他引诱我!都是他指使我的!
施楠冷漠反击:苏柔一直嫉妒我的妻子,尽管那是资助她的恩人,她怂恿我……到后来威胁我……我不想彻底失去妻儿才被她胁迫,我也是受害者。
呵呵,原来他也知道,我是苏柔的恩人!
苏柔尖叫:放屁!是他!他早就厌烦了林怡然,想让林怡然‘意外’去世!
施楠的辩护律师:法官,我们有证据……
苏柔:我有证据……
施楠怒目圆瞪,青筋暴起,
苏柔张牙舞爪,装若疯魔。
啧啧,还真是,令人愉悦的丑态百出啊!
在一番拉扯之后,终于还原了事情真相:
施楠和苏柔是曾是一对恋人,
苏柔有成为人上人的执念,施楠也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施楠偶然听苏柔提起我,便动了心思,想利用苏柔和我的关系做点什么。
后来和苏柔一合计,两人竟合谋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苏柔负责提供我的各项情报,施楠则完全按照我的喜好训练自己。
他们约定,施楠娶了我之后,两人仍秘密在一起,要共富贵。
婚后,施楠对我给他带来的优渥生活也满足过,
但是苏柔不满足,她想要更多,
她觉得只要我死了,她就能靠着施楠享用我的一切,取代我的人生。
所以孩子生下来后,她给我下药,并故意刺激我,以便造成我抑郁症自杀的假象。
起初施楠并不知道下药的事情。
因我容貌日益憔悴,身材走样,他对我越来越嫌弃。
加上我似乎铁了心要跟他离婚,
让他心生怨恨,
他可以嫌弃我,但不允许我不要他。
所以即便亲眼看到苏柔给我下药,也选择冷眼旁观。
直播间将我甩在地上,则完全是狗急跳墙。
法庭上,两个人都恨不得撕了对方,却又转头争着求我原谅。
施楠声泪俱下:我不该被苏柔迷惑,求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心回归家庭,好好照顾你和儿子。
苏柔泣不成声:怡然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妒忌你,不该由妒生恨,犯下大错。求你原谅我!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我知道,他们不是真的知错了,他们只是想再次利用我的善良,争取谅解,从而减刑。
法官当庭宣判:
施楠判处有期徒刑12年;
苏柔判处有期徒刑10年。
并且,法院当庭判处我和施楠离婚,儿子归我,我的婚前财产和夫妻共同财产都归我。
施楠和苏柔都要付给我一笔不小的赔款。
我顺理成章地把原本属于我的全部财产都收了回来;
同时MCN公司也向施楠发出巨额索赔,获法院支持。
所以,入狱时,施楠和苏柔一贫如洗。
他们从我这里得到的,都尽数吐了出来,甚至远远不止……
施楠被狱警带走时,还在冲我疯狂呐喊:
怡然,我真的爱你啊!求你原谅我!为了儿子……
9
离婚后,我重返职场,并成立了母亲创业互助基金。
卖了和施楠的婚房,处理了苏柔用过的衣服和首饰,连同他们的赔偿款,都投入了母亲创业互助基金。
善良没有错,这世间的美好需要更多的善意来守护。
愿世上所有的母亲,都有独自抚养孩子的底气。
两年后,巴黎时装周上,我一席红裙以品牌方的身份惊艳全场。
谢幕时,许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缓缓走向我,然然,你真棒!
我微笑着接过鲜花:谢谢!
不管你是想闪耀在T台上,还是想做幕后的老板,亦或是其他,我都支持你。
嫁给我,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
一转眼,又过了3年,我站在国际妇女峰会的演讲台上。
台下第一排,五岁的儿子正冲我比大拇指,许庭在一旁帮他扶正歪掉的小领结。
这是'母亲创业互助基金'资助的第87家女性企业。大屏幕切换成山区扶贫车间的画面,女工们正在缝制特殊内衣——专为剖腹产妈妈设计的高腰款,腹部刺绣可以自由选择花纹或留白。
尾声
听说施楠在狱中,时常被人追债。
在他入狱的第三年,因债务问题与人发生斗殴,被打断了一条腿。
而苏柔,因为表现良好获得减刑,却在出狱的前一天,被狱友揪住头发把脸摁在地上摩擦,毁了容。
听说,她后来去了东南亚,再也没有回来。
至于我?
我有了新的人生。
T台上,我是光彩夺目的超模,兼知名品牌的幕后老板;在许庭和儿子面前,我首先是我自己。